第213章 咱們離婚吧
比新婚熱戀更美好的,應該是黃昏戀。 或者說是破鏡重圓。 段大帥在段夫人院子里留宿三天的事情,像一個世紀性的爆炸新聞,很快便傳遍了段公館的各個角落,到處都是議論紛紛。 榮音勒令院子里的人不準私下議論,關上房門卻悄悄地問段寒霆,“到底什么情況,母親終于打算和父親和好了?” 段寒霆正對著鏡子端詳著臉上的傷,母親下手頗重,抽的那一戒尺到現(xiàn)在還沒完全消掉。 他蹙了下眉,將創(chuàng)可貼貼在傷處,漫不經(jīng)心地說:“我也三天沒出過門,不清楚老頭老太太搞什么鬼?!?/br> “什么老頭老太太,父親風華正茂,母親也風韻猶存好不好?!?/br> 榮音打掉他的手,把貼歪的創(chuàng)可貼撕下來,重新撕開一個給他端端正正地貼好。 段寒霆睨她一眼,“長輩又不在,你這馬屁拍給誰看?!?/br> “給你看!” 榮音沒好氣地甩他一眼,“我說的是實話。父親剛過知天命的年紀,母親也才四十出頭,正是好時候,說不定還能再生個小七呢?!?/br> 段寒霆眉梢輕挑,直勾勾地盯著她,握著她的手腕將人放到自己腿上,捏著她尖尖的下巴,眸色幽深,微微放光。 “我說夫人,你與其盼望著父母生個小七,不如先琢磨琢磨給我生個小音吧?!?/br> 榮音嬌瞪他一眼,卻又忍不住笑,環(huán)著他的脖頸道:“我給你生個小誠吧。” “兒子不著急,先生個閨女?!?/br> 段寒霆一本正經(jīng),“我喜歡女兒。女孩多招人疼。” 榮音聽著他煞有其事的語氣,心道好像想生什么就能生什么似的,還先生個閨女,嘴上卻興沖沖地問道:“你想讓我生幾個?” “怎么也得……七個吧。” 段寒霆仔細地思量了下,“老爺子有六個孩子,青出于藍勝于藍,我不能輸給他?!?/br> 榮音聽得瞠目結舌,掄起小rou拳捶他,“七個!你……你想累死我啊你!” 生孩子這種事情也是能論輸贏的嗎? 再說了,段大帥的六個孩子可不是跟一個女人生的,是跟好多個女人生的,她一個人,就一個肚子,怎么可能生那么多? 當她是兔子嗎?一生生一窩? “這不還有我嗎?” 段寒霆俯身親了親她,笑得很不厚道,“我會幫你的。” “……” 如果不是怕成為寡婦,榮音真想掐死他。 *** 別院里小兩口打情罵俏得正歡,段公館北苑,老兩口也是難舍難分。 日上三竿,段夫人懶洋洋地睜開眼睛,推了推壓在她身上的半個身子,兩道秀氣的彎眉一蹙,只覺得半個肩膀都麻掉了。 被推了一把的段大帥猶自醒過來,臉色有些發(fā)黑,“怎么著,嫌棄我了?是嫌棄老子不夠生龍活虎了,還是嫌棄老子身材不好了?” 他氣咻咻地盤腿坐起,指了指自己的腰腹,又拍了拍自己的肩膀,“肌rou都在呢,不比你兒子的小?!?/br> 段夫人懶得理他,活動了兩下肩膀就要翻身而起,被人從后面一把抱住。 “鳳兒,再陪我待一會兒?!?/br> 段大帥將下巴擱在她的肩膀上,摟著妻子的腰,這么多年過去了,她的腰還是那么細、那么軟,身材幾乎沒有走形。 段夫人感受著他的觸摸,想起男人這幾天的種種索取,唇邊勾起一個輕諷。 “你這是怎么了,稚嫩的果rou吃夠了,突然想換換口味,開始喜歡啃柴rou了?干什么,想鍛煉牙口?” 段大帥擰了下眉,“嘖,現(xiàn)在說話怎的這么刻薄了?” “你逼的?!?/br> 段夫人淡淡說了一句,便掙開他的手,起身來到了梳妝臺前。 在鏡子里,她看到了一個不再年輕的女人,皮膚松弛了,眼皮耷拉了,眼角多了幾條細紋,一頭烏黑的秀發(fā),也添了幾根白絲。 確實,她早已不再年輕。 現(xiàn)在的她,已經(jīng)是兩個孩子的媽,兩個孩子也已經(jīng)長大成人,成了家,當媽的使命也算完成了。 簡單洗漱了一番,段夫人對著鏡子上妝,段大帥走過來,接過了她手上的眉筆,饒有興味地說,“來,讓為夫給夫人畫眉。” 段夫人身子一僵,抬眸看了他一眼,這一眼,差點沒讓她落下淚來。 人家說出走半生,歸來仍是少年。 眼前的男人,早已功成名就,從一個鮮為人知的馬匪一躍成為人盡皆知的大帥,是奉軍的首領,段家的當家人,可以說是半個皇帝。 他早已褪去了當年的稚氣,單是坐在那里都威風凜凜,以至于他剛才露出些許少年氣之時,恍惚間她以為看到了當年的段正南。 那個時候,他是真愛她啊,眼里只有她一個女人,床上.床下的伺候她,親手為她畫眉是他平生最得意之事。 有多久,他沒給她畫過眉了。 是從她懷了舒嵐開始,還是他納了代氏開始,已經(jīng)記不清了…… “夫人的眉型生的真好看,我畫過那么多眉,沒見過比你更好看的?!?/br> 段大帥喜滋滋地說著,卻見他筆下的女人眉心一凜,而他在意識到自己說了什么之后,手上的畫筆也頓了下,直接在眉梢處斷裂了。 “手生了,弄花了你的妝?!彼埏椞桨愕靥孀约航饬藗€圍。 段夫人卻怔怔看著掉落在手心那小半截眉筆,突然覺得,他們的感情好像也是如此,都已經(jīng)打碎了的鏡子,如何能夠重圓呢? “正南?!?/br> 她突然叫他的名字。 許久沒聽到有人這么叫他,段大帥愣怔了一下,整個人像是被定格了一樣,待看清楚眼前的女人,唇角的笑容緩緩綻開。 他幾乎用了生平最溫柔的聲調(diào),“嗯,怎么了?” 段夫人一雙帶有歲月痕跡的鳳眸,定定地看著段大帥,嗓子有些堵,卻還是抿了下唇,極為認真、嚴肅而又平靜地說—— “我們離婚吧。” 段大帥唇邊的笑容,漸漸消失,只覺得耳邊在嗡嗡作響,他看著她,目光沉沉,薄唇一抿,半響沒說話。 突然間,手中的畫筆不知怎的,被掰折成了兩段。 …… “什么?離婚?!” 段舒嵐和段寒霆異口同聲地發(fā)出驚嘆,瞪大眼睛一臉的不敢置信。 “嗯。” 段夫人靠在椅子上,悠悠然抿了口茶,面色平靜,看著一雙兒女,“我想了挺久,不想再和你們的父親耗下去了?!?/br> 以前,她確實想過,要和段正南耗一輩子,不管他身邊有多少女人,他納多少個如夫人,又娶多少個姨太太,終歸她是正房太太,誰也撼動不了她的地位,哪怕死后入土,也是她的棺材躺在他身邊,墓碑上一夫一妻,女方刻的只會是她的名字,只有她有這個資格。 在過去幾年,甚至十幾年痛不欲生,走火入魔的日子里,她確實生過這樣可怕的念頭。 哪怕這個男人生不是她一個人的,死也要是她的鬼,否則她陪他吃過的那些苦,遭過的那些罪,都是憑什么? 只是這幾年,尤其是最近這段時間,她突然間有些累了,突然間覺得走不下去了。 或許是看到了則誠和阿音那如膠似漆的甜蜜,讓她看到了從前的自己,她以前和榮音一樣,是多么鮮活自信的一個女人,而現(xiàn)在的她,是一個十足的怨婦,還是一個可悲的棄婦,是一個被男人拋棄,卻只能躲的遠遠的,眼不見為凈,有家都不能回的悲慘女人。 就在他為她畫眉,以極為自然隨意的口吻將她和別的女人淪為一談的時候,她就在想, 為什么她要讓自己變得這么可悲? 所以,她決定放手。 “媽,您老是不是糊涂了,好端端的,為什么要離婚呢?都到這個年紀了,還瞎折騰什么啊真的是……” 段舒嵐十分不能理解,氣得頻頻跳腳,段寒霆也沉肅著一張臉站在那里,不知在想些什么。 榮音走過去給段夫人添茶,看著她,“母親,您真的想清楚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