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9章 可憐的小王爺
段寒霆見榮音一直站在原地沒動,下車走過來,“怎么了?” 他以為她被乞丐纏上了,剛準備從口袋里掏錢,就被榮音握住了手,滿臉驚訝地對他道:“你看,這是不是小王爺?” 小王爺? 段寒霆劍眉一蹙,俯身將乞丐遮住臉的頭發(fā)撥開,露出一張清瘦發(fā)黃、胡子拉碴的臉,可不是小王爺贏振么。 兩個人對視一眼,都倍感驚訝,堂堂小王爺,怎么混到了這步田地? 將人送到醫(yī)院,段寒霆給德親王府去了個電話,聽著電話里對方冷漠清淡的口吻,也沒有多說什么,便扣了電話。 從辦公室走出來,段寒霆來到病房敲了兩下門,準備跟媳婦打個招呼就離開,榮音則摘下手套和口罩朝他走了過來。 “人怎么樣?” 段寒霆看著已經(jīng)蘇醒過來,疼的直哼哼的小王爺,問道。 榮音搖了搖頭,將他拉到外面,“身上全是傷,尤其是背部還有屁.股,連成一片,傷的很厲害,破皮的地方都化膿發(fā)炎了。” “被街頭那些混子打的?” 榮音又搖頭,“我看不像,他那傷踢不出來,一看就是藤條抽出來的,而且打他那人下手賊狠。不過,誰敢打小王爺啊?” 雖說現(xiàn)在時代變了,已經(jīng)不是愛新覺羅掌權(quán)的天下了,可對于滿清后人,大家還是愿意給予幾分尊重的,畢竟瘦死的駱駝比馬大,更何況贏振這一支算是如今遺留下來的滿清貴族中最富裕的家族了,小王爺雖被譽為“天下第一敗家子”,但好歹也是德親王的幺子啊。 段寒霆淡淡道:“應(yīng)該是他大哥,醇郡王下的手?!?/br> “醇郡王?” 榮音秀眉一皺,“醇郡王不是在日.本嗎?之前報道說是他年前就想回來,結(jié)果被日.本皇室強行留下了?!?/br> “已經(jīng)回國了,沒有聲張,所以很多人都不知道?!?/br> 榮音抬眸看他,“那你是怎么知道的?” 段寒霆眉峰一揚,“北平有我不知道的事嗎?” 榮音嘴角抽了兩下,行,您最厲害。 “你給德親王府打電話了?那邊怎么說,過來人接小王爺回家嗎?” 段寒霆:“不知道。對方只說了一句‘知道了’。” 這么冷漠。 榮音有些驚訝,“接電話的是誰?” “醇郡王?!?/br> “……” 好吧。 看來帝王家,果然沒有什么兄弟之情。 大過年的,就這么毒打了一頓然后將人趕出來了,流落街頭。榮音不禁有些同情這位小王爺了。 段寒霆還有軍務(wù)在身,率先離開了,走的時候囑咐榮音,如果德親王府不來人領(lǐng),就直接派車將人送回去,總不會真的見死不救。 榮音踅身回到病房,護士們已經(jīng)七手八腳地給小王爺上好了藥,他人倒趴在病床.上,疼得小臉煞白,哼哼唧唧。 “榮醫(yī)生,傷口都處理好了。”護士們道。 榮音點點頭,“辛苦了?!?/br> 她走到贏振身邊,看著他皺著眉頭努力忍疼的模樣,真像個小孩子似的,動了幾分惻隱之心,“餓不餓?” 贏振抬起濕漉漉的眼睛看著她,點了點頭,“餓。” 榮音讓人去醫(yī)院的食堂打包了點飯菜,過了飯點菜都已經(jīng)涼了,正準備讓人拿去熱一下,贏振卻已經(jīng)迫不及待地接過來,狼吞虎咽。 瞧給孩子餓的。 榮音倒了杯溫水,遞給他,“慢點吃,別噎著。” 贏振吃的太急,還真噎著了,鼓著腮幫子,接過榮音手里的水,咕嘟咕嘟往嘴里灌了好幾口,這才算是活了過來。 啃著手里的饅.頭,贏振感動得淚眼汪汪,眼淚大顆大顆地往外淌,“嗚嗚……我都好久沒有吃一頓飽飯了,我昨天好不容易從小販那里要了半個饅.頭,沒等我吃上一口,就被一個小屁孩給搶了……今天一個老太太看我可憐,給了我一塊大洋,結(jié)果被那群混混給搶了!” 他哭得斷斷續(xù)續(xù),一邊嗚咽一邊控訴,最后越說越委屈,“哇”的一聲嚎啕大哭起來。 榮音看著他哭的可憐兮兮的倒霉模樣,一時沒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贏振被她這一笑,哭聲戛然而止,哀怨地看著她,“你這人怎么這么沒有同情心,我都這樣了,你還笑我。” “不好意思,沒忍住?!?/br> 榮音這個歉道的毫無誠意,歪著頭打量著他,“我只是在想,堂堂一個小王爺,怎么混成了這樣?” 她還記得初次見贏振的時候,是在賭坊門口,彼時還是段寒江幫她牽的線。 一開始他就沒給她留下什么好印象,一身華服,渾渾噩噩,路都不會好好走,還要小廝背著,整個兒一不學無術(shù)的紈绔子弟。 而且一見面就調(diào).戲她,真是遭人嫌棄。 所以她毫不愧疚地狠狠宰了他一頓,從他手里將科爾沁的大片土地都買了過來,現(xiàn)在自然是經(jīng)營的有聲有色,收入也是成倍的增收。 贏振低下頭,想起離家那一幕,頓時覺得手里的饅頭不香了,唉聲嘆氣,“我大哥嫌我敗家,沒出息,敗壞家族門楣,家法伺候了我一頓,就把我轟出來了,讓我出去討飯去。我也覺得像我這樣的人,活著也沒什么意思,真要是餓死街頭也就一了百了了。” 榮音皺了下眉,有些不解,“你敗家又不是一天兩天了,你大哥為什么專挑大過年的時候發(fā)作你?” 贏振抬頭看著她,抿了下唇,有些難以啟齒。 “我把王府給賣了。” “???” 榮音聽到這里,立馬收回了自己的同情心,那這絕對是該打啊,“為什么?因為賭債?” 上次她幫他還上了賭債,卻也知道他日后肯定還會繼續(xù)去賭,這男人有兩種東西一旦沾了就再難戒掉,一個是賭,一個是嫖。 “也不全是。” 贏振支支吾吾的,卻突然打了個哆嗦,渾身一抽抽。 “你怎么了,冷嗎?” 榮音剛要將被子給他蓋上,就被贏振一把揮開手,“你,你出去……我不要你管。” 說著他便奪過被子,將自己像蠶蛹一樣緊緊裹在里面,蜷縮成一團。 這脾氣來的莫名其妙。 榮音頂看不慣這少爺脾氣,既然人家不領(lǐng)情她也懶得再管,將風卷殘云之后的盤子撤走,便要關(guān)上門,卻見病床上的人不停在抖。 這可不像是冷的,更像是犯病了。 “榮醫(yī)生,怎么了?” 小護士見她一直在門口踟躇,走上來詢問了一句。 “幫我拿一下。” 榮音將餐盤遞給她,又走回病房,一把掀開了被子,果然見贏振正抱著自己蜷縮成一團瑟瑟發(fā)抖,額頭沁出一層又一層的冷汗。 小護士跟著走了進來,瞄了一眼贏振,也是一驚,“榮醫(yī)生,他這是……” 榮音冷聲道:“煙癮發(fā)作了,你看著他,我去配藥?!?/br> “是?!?/br> 小護士應(yīng)了一聲,忙將餐盤放下,見贏振已經(jīng)開始抽搐,流鼻涕,生怕他發(fā)狂,趕緊扯過醫(yī)用繃帶想將他的手腳都給捆起來。 剛將他的腳捆住,還沒來得及綁手,贏振就不行了,猛地睜開眼睛,大吼了一聲,一把將小護士推到了一旁。 他的身體像是痙攣一樣不停地抽抽著,在床.上翻滾著,想要邁步下床,結(jié)果腳被捆住了,一下子從床.上翻了下來,撞的一鼻子血。 幾個小護士聞聲沖進來,七手八腳地上前想要將他摁住,贏振卻像是被困在籠子里的老虎一樣拼命掙扎,怒吼,六親不認。 榮音在一旁配藥,看著被他撓傷的小護士,簡直氣不打一處來,真想將這針管直接捅進他腦子里,扎死他算了! “放開我——” 贏振還在持續(xù)發(fā)狂,榮音剛配好藥轉(zhuǎn)過身,就見一個高大的身影邁步而入,目不斜視地走進來,對著贏振,揚手就是一耳刮子。 伴著一聲脆響,贏振消停了,在場的護士都嚇住了。 榮音拿著針管的手,不由一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