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8章 段寒霆是她的命
榮音下意識地抱住腦袋,只覺得頭皮一陣發(fā)麻,火燒火燎的痛。 “音音!” 段寒霆縮回身子,第一時間就去查看榮音的狀況,榮音凝了凝神,白著一張臉沖他搖了搖頭,“我沒事?!?/br> 冬兒個子小,蜷在座椅之間嚇得瑟瑟發(fā)抖,無意間將榮音整個兒暴.露了出來,槍聲還在噼里啪啦地響著,段寒霆顧不得許多,跨過座椅擠到了后座,將榮音按在腿上緊緊護在懷里,槍口則對著窗戶射出去,只聽“砰砰”幾聲,兩個司機正中眉心當場斃命,副駕駛座的人也紛紛中彈。 阿力狠踩了幾下油門,氣得直捶方向盤,“少帥,他們把輪胎打爆了!” 車子開不了,便只有殊死一搏了。 段寒霆鐵青著臉色,卻是說不出的沉靜,他握了握手里的槍,眼看著兩輛車上下來了人,拿著槍和鐵棍,冒著雨兇神惡煞地沖他們走來。 “阿力?!倍魏谅晢玖艘簧ぷ?,阿力應了聲“是”,從腰間解下手槍,咔咔兩下上了膛。 榮音被段寒霆壓在胳膊底下,幾乎喘不過氣來,她嗅到了血腥氣,也嗅到了死亡的氣息,只覺得心臟發(fā)緊,卻又是說不出的安心。 她不該在這種天氣央著段寒霆出來,如此倉促,如此草率,護衛(wèi)都沒帶上幾個。 在天津城,想要她死的人很多,想要段寒霆死的人更多,他們就這樣毫無防備地出來,中了埋伏,恐怕是兇多吉少。 “別怕,老實呆著,別亂動。” 段寒霆大手在榮音腦袋上摩挲了兩下,便將她和冬兒推到一處,躲在安全區(qū),與此同時,他順著窗戶裂開的縫隙,“砰砰”兩槍又放了出去。 對方應聲倒下兩個,其余眾人慌忙貼著車壁躲起來,抓住這個時機,段寒霆和阿力踹開車門下了車,在車身周圍用血rou之軀建起兩道屏障。 銀色小巧的勃朗寧手槍在指尖打了一個漂亮的旋兒,段寒霆雙手執(zhí)槍,彈無虛發(fā),眼皮不眨地射擊。 雙槍是他的絕活,段寒霆的槍法無論是在軍方還是在道上,都令人聞之色變,而阿力的槍法是他手把手交出來的,實力也不弱。 對方人多,段寒霆和阿力則是以一當十,子彈打完了便直接近身rou搏。 榮音蹲在車里,眼睜睜看著段寒霆被五六個拎著鐵棍的打手包圍住,他臉上毫無懼色,扼住對方的手腕向后一折,骨頭錯節(jié)的聲音在浩大的雨聲中都顯得那么清脆,那人痛苦慘叫,段寒霆卻毫不動容,避開后面的鐵棍,毫不留情地踹向他的膝蓋節(jié),膝蓋骨也跟著折了,又是一聲慘叫。 冬兒捂著耳朵,只覺得毛骨悚然,榮音將她抱在懷里,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外頭,一顆心焦灼得厲害。 她恨極了這個時候不能沖出去與他并肩作戰(zhàn),只能像烏龜一樣縮在車里,看著他被人圍剿,心像是被放在油鍋里煎炸一般。 可她更加明白,這個時候如果出去非但幫不了段寒霆,反而會給他添亂。 如果不是礙于她們,以段寒霆和阿力的身手,就算寡不敵眾,也能很輕易地脫身,但為了不拋下她們,他們只能耗費力氣將敵人全部撂倒。 段寒霆亦知道寡不敵眾,沒那么多力氣和他們硬碰硬,因此他發(fā)了狠,均朝著致命處下手,可那些打手也都不是吃素的,他們像打不死的蟑螂一樣被打。倒了又站起來,哪怕被擰斷了手和腳也要死死地拖纏著段寒霆,一個個不要命一般,眼看著段寒霆被拖住,肩膀挨了一棍.子,身子猛地往前一晃,榮音只覺得心都被揪了起來,氣血一下子翻涌到腦門,什么也顧不得了,她低頭拿起雷震的那把染著血的匕首,悄無聲息地下了車。 被段寒霆廢了膝蓋骨的那個打手爬不起來,便死死地拖著段寒霆的腳,限制了他的行動,其余打手逮著機會,紛紛朝段寒霆涌上來。 阿力也被三四個打手纏斗著,眼看著一只鐵棍照著段寒霆的頭頂就要掄下去,雙眸一下子變紅了,“少帥!” 段寒霆感覺到腦后生風,躲閃不及以為這棍挨定了,后頸突然一片燙熱,他察覺到什么,猛地回頭,就見拎著棍.子那人噴出一口血,小.腹處多了一個血窟窿,而他身后,榮音拿著一把匕首,干凈利落地捅穿了他的肚子,連帶著腸子都給劃拉了出來,人當場嗝屁,硬生生地倒了下去。 旁邊的打手們看著這血腥的一幕,瞪大眼睛,只覺得胃里上下翻涌,不敢置信地看著拿著刀,在風中顫栗的弱女子。 榮音看著手中的匕首,仿佛整個人都不能動了,這是她生平,第一次殺人,真正意義上的殺人。 “啊——”打手們被這一幕刺激到,紛紛掄起鐵棍朝榮音砍去。 段寒霆眉眼一瞇,正要護著榮音將那些打手踹飛,只聽“砰砰砰砰”幾聲槍響,打手們紛紛中彈,身子在雨中晃了幾晃,便盡數(shù)倒了下去。 幾輛黑色的轎車從四面八方開進巷子里,開槍的人均是黑衣黑帽,面容莊嚴肅穆,如同來自地獄的殺手。 段寒霆眉心一凜,下意識地將榮音攬進懷里,迎上那班黑衣人,瞇著眼睛盯著他們。 不知來者何人,是敵是友。 大雨沒有一點減弱的跡象,噼里啪啦地砸在車頂上,砸在帽檐上,也砸在人們的臉上,榮音軟在段寒霆懷里,幾乎睜不開眼睛。 朦朧視線中,轎車的車門被打開,黑衣人撐著傘恭敬地立在一側(cè),一只文明棍先著地,緊接著是一雙布鞋,長衫,走下來一位中年男人。 隔得太遠,榮音看不清楚來人長什么模樣,卻明顯感覺到段寒霆的身子僵了一下,似乎有些不敢置信,低喃了一聲。 “杜老板?!?/br> 杜老板派車以最快的速度將雷震送去慈安醫(yī)院。 榮音剛經(jīng)歷了一場腥風血雨的戰(zhàn)斗,進醫(yī)院之時手還在發(fā)抖,狀況不適合做手術(shù),便拜托了一位相熟的外科醫(yī)生,將雷震推.進了手術(shù)室。 他們坐在手術(shù)室外面的長椅上等待著,段寒霆進辦公室給部下打電話去了,榮音坐在椅子上,右手還在不受控制地哆嗦。 “第一次殺人,怕嗎?” 一道渾厚低啞的聲音忽然侵入她的耳朵,榮音一怔,緩緩抬起頭來。 杜玉笙就坐在她對面的長椅上,疊著長.腿,露出長衫下黑色的絲綢水褲,腳上一點塵土都不沾,身上別無長物,只拇指處戴著一枚玉扳指。 他年紀看上去和段大帥差不多,面部線條卻顯得更柔和些,眼角有著深深的褶皺,眉心處也有幾道紋路,常年思慮所致。 可如今的他坐在那里,唇角噙著似有似無的笑意,一派長者的溫和,讓人實在無法和傳說中上海灘那位令人聞風喪膽的杜老板聯(lián)系到一起。 見他微挑了下眉,榮音方才從怔忡中回過神來,在江湖大佬面前也不掩飾,抬起右手,“瞧,還哆嗦呢?!?/br> 杜玉笙溢出一聲笑,笑聲里卻沒有絲毫嘲笑的意味,帶著些過來人的了然和笑意。 他握著文明棍,對榮音道,“我第一次殺人,跟你一樣,手不停地抖,可沒辦法,我不殺了他,我心愛的人就得死。” 一句話,直戳榮音的心門,讓她方才還在哆嗦的手,奇跡般地停了下來。 他說的沒錯,那些打手都是一群殺紅了眼的瘋子,他們一心想要段寒霆的命,如果她不把匕首捅進那人的肚子里,那么那人手里的鐵棍就會砸在段寒霆的腦袋上,正因如此,她下手才會那般不留情,直接豁開了那人的肚子,沖的就是一刀斃命,因為他不死,她男人就得死。 學醫(yī)的時候師父告訴她,人人生來平等,每一條命都是珍貴的。 可其實人并不平等,有親疏遠近之分,人又往往是自私的,那個打手的命對她來說不值一提,可段寒霆卻是她的命,她能為他豁出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