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1章 她是我的愛人
榮音心中酸痛,徑直朝段寒霆走過去,跪在他的身側。 “對不起,我沒能顧好父親和母親?!?/br> 段寒霆啞聲道:“這不是你的錯,是我不好,不該這個時候動身去東京,把一大家子的人都托付給你,辛苦你了?!?/br> 他側頭看榮音一眼,榮音只覺得鼻頭一酸,淚水嘩嘩地往下淌,段寒霆一把將她抱進懷里,重重吻著她的額頭,一遍一遍地說著抱歉的話。 會議結束之時,孟六叔跟他說,“你家那位,真是不容易,這段時間多虧了她。老帥出事的時候我們都慌了,是榮音巧施妙計,主張秘不發(fā)喪,隱瞞了大帥和夫人的死,又讓夫人們營造出平常熱鬧的假象,這才迷惑住了外人,不然穎軍、直軍他們早就行動了,不會拖到這會兒,咱們奉軍也撐不到這時候。” 家里出了這么多事,可想而知榮音有多焦頭爛額,她還懷著身孕,卻不得不以柔弱的肩膀扛起這個家,顧好一家老小,看到她憔悴的模樣,他心都碎了。 兩個人抱著哭了一會兒,段寒霆紅著眼圈問她,“父親和母親是怎么死的?” 榮音擦了擦眼淚,把事情原委和經過一一講給了段寒霆聽,聽到是段沉淵和二夫人干的,他眼底猩紅一片,額角的青筋全都爆了起來。 “怪我,沒想到有人敢公然在北平對父親行兇,更沒想到會是段沉淵聯合波文動的手?!?/br> 榮音把段大帥臨終前的遺言和她見段沉淵最后一面,段沉淵招供的話都一一復述給段寒霆,“段沉淵,他是魔怔了,此事他應該也是密謀了很久?!?/br> 段沉淵還沒有下葬,尸體還躺在他自己的院子里,榮音還是保存了他最后的體面,讓人將他封進了一口棺材里,也用冰鎮(zhèn)著,等段寒霆回來一并處置。 段寒霆緊緊攥著的手,在聽到段沉淵飲彈自盡的那一刻松開了,“這本是我欠大哥的債,到頭來卻是讓父親還了?!?/br> 榮音搖搖頭,道:“不,你不欠他,沒有人欠他。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命,也都要為自己的所作所為付出應有的代價,這是他選的路,與你無關。” 段寒霆扶著榮音從地上站起來,她懷著身子,跪不得。 兩個人來到段夫人身邊,看著她沉睡在棺槨中,安詳的容顏,段寒霆靜靜看了母親許久,一雙眼睛紅了又紅。 榮音告訴他,是二夫人故意讓人把公爹被炸死的消息告訴母親的,母親受驚難產,大出血,用參湯吊著,才拼著最后一口氣生下了孩子。 “小七呢?” “我讓大姐抱去陸軍醫(yī)院,由韓夫人喂養(yǎng)著,她也剛剛生下女兒?!?/br> 榮音道:“之前因為要營造母親還活著的假象,不敢找奶媽,現在不用顧忌了,我差人找了兩個,到時候和我們一道去奉天。” 段寒霆重重點了點頭,從花廳里出來的時候,他只覺得一陣眩暈,腿一軟,差點跌倒在地,堪堪扶住了門框。 “則誠!” 榮音大驚失色,忙扶住他,“你怎么了?” 她手扶在他的腋下,手心卻觸到了一陣冰涼黏膩,收回手,看到掌心一片通紅血跡,忙喊人,“來人,人都哪兒去了——” 用剪刀剪開段寒霆的衣服,露出一道細長的血痕,所幸沒有中彈,只是被流彈劃傷了,但這傷口不像新傷,榮音邊給他縫針邊問,“是在東京受的傷?” 段寒霆臉色蒼白,剛剛被強行灌下一碗粥,體力稍微恢復了些,一聽說他兩天兩夜沒有吃一口飯,榮音臉色便黑了下來,這會兒說話口氣也不善。 他不敢惹她,只輕輕“嗯”了一聲,在她的逼視下,趕緊再喝兩口粥,乖的像個小學生。 榮音聽他講述了在東京發(fā)生的事情,擰眉問道:“那婉瑜呢,她回來了沒?” “她被汪拙言帶走了,這會兒應該和他一起在穎軍隊伍里?!?/br> 段寒霆暗罵汪拙言狡詐,老早就給自己安排好了后路,跟日方打起來的時候還威脅他,只要他答應帶領奉軍退出山海關,他就帶他一起上軍艦。 威逼利誘的嘴臉極其令人發(fā)指。 段寒霆當然不會妥協,也不會讓他全身而退,將他也拉進了混戰(zhàn)中,“那小子跟不要命似的,受了傷一點事也沒有,橫沖直撞的,跟個瘋子似的?!?/br> 榮音聞言挑眉,心道汪拙言有痛覺缺失癥,即使中彈也不會有什么感覺,只是身體該受的傷還是會落下傷疤,婉瑜這會兒,應該也在照顧汪拙言吧。 “啊……嘶,輕點?!?/br> 穎軍大本營里,時不時傳出一些不可描述的聲音,路過的士兵紛紛抿嘴偷笑,表示非禮勿視,非禮勿聽。 馮婉瑜卻是聽的不耐煩,狠狠拍了汪拙言一巴掌,瞪他道:“裝什么你裝,你痛嗎?” 汪拙言:“痛啊?!?/br> “你痛個屁!” 馮婉瑜氣得去擰他,擰半天見他笑吟吟地看著自己,心道他跟個泥人似的,怎么捏他他也不知道疼,反而掐的自己手酸,便懶得再跟他一般見識。 她拿棉簽給他上藥,汪拙言身上的傷口著實不少,前面,后面,都有被流彈滑過的痕跡,新傷摞舊傷,看著就叫人心疼。 馮婉瑜一邊上藥一邊蹙眉,汪拙言盯著她的眼睛,賤兮兮地問道:“怎么,心疼我啊?” 她剮他一眼,“傷在你身上,我心疼管什么用?!?/br> “怎么不管用。” 汪拙言看著她,把自己的臉往她眼皮子底下湊,漂亮的眼皮往上一翻,道:“你疼疼我,我就不疼了。” 馮婉瑜小臉一紅,剛要罵他沒羞沒臊,就聽見身后傳來一聲輕咳。 她渾身一僵,汪拙言也立即站了起來,把衣服往身上一攏,收了吊兒郎當的表情,站直身子,不失恭敬地喊了一聲,“爹?!?/br> 汪大帥黑著一張臉,他和段大帥差不多的年紀,身形略顯豐腴,但并不肥胖,端正的面容,細長的眉眼,不失俊毅,能看出年輕之時的風度翩翩。 他走進來,往馮婉瑜這邊看了一眼,汪拙言下意識地將她往身后擋了擋,迎上汪大帥探詢的目光。 汪大帥瞪兒子一眼,沉著臉問,“身上的傷怎么樣了?” “小傷而已,不妨事。” 汪拙言一如既往的云淡風輕,像個打不倒的小強,汪大帥一貫欣賞兒子這股不服輸的韌勁,臉上也跟著緩和了些,點點頭“嗯”了一聲。 可瞥到馮婉瑜之時,眸底微微閃過一絲冷意,“站在你身后那位,是馮家小姐吧?” 汪拙言臉色一變,卻是坦坦蕩蕩道:“是。” “站出來,讓我瞧瞧?!?/br> 汪大帥滿臉威嚴。 既然點到她了,不出去也不太好,馮婉瑜便大大方方地走出去,禮貌地問好,“大帥好,我是京都報社的記者,馮婉瑜?!?/br> 知道此刻亮出自己的職業(yè)有些欲蓋彌彰的意味,但總比她說自己是馮氏集團的千金要好的多吧。 豈料汪大帥聞言卻冷嗤一聲,“我們部隊不需要什么記者,天色不早了,一個大姑娘待在男人帳子里成什么樣子,來人,把馮小姐送回馮公館?!?/br> “是?!?/br> 他身后的副官領命便要上前。 汪拙言大踏步將婉瑜擋在身后,護的她嚴嚴實實,面色發(fā)冷,又有著說不出的堅定,“她是我的愛人,我女朋友為什么不能待在我的帳子里?” 馮婉瑜神色一動,看著汪拙言的后腦勺,此時此刻心里說不出是什么滋味。 然而回應他這句話的,是汪大帥十足霸道的一巴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