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3章 被離婚
專列在翌日上午抵達(dá)上海火車站,榮音一.夜沒睡,下了車,老遠(yuǎn)便聽見一聲喊,“jiejie!榮音姐!” 她循聲望去,便在人群中看到小傲一張清秀的小臉,揮舞著長臂擠出人群朝她走來。 榮音勉強(qiáng)擠出一絲笑,摸了摸他的腦袋,“幾個月不見,又長高了?!?/br> “還好,正是長個兒的年紀(jì)嘛。” 小傲摸了摸腦袋,挽著她的胳膊往外走,“車停在外面,jiejie當(dāng)心點,別撞到肚子?!?/br> 隨小傲同行來了不少黑衣人,一路護(hù)著榮音上車,徑直往杜公館開去,路上小傲和榮音閑聊了幾句,榮音滿心記掛著段寒霆,漫不經(jīng)意地應(yīng)著。 杜公館位于上海華格臬路,由一幢中式兩層石庫門樓房和一幢中西合璧風(fēng)格的三層樓房組成,占地甚廣,一根楠木雕花大梁,曾經(jīng)還上過新聞頭版。 榮音下了車,隨小傲進(jìn)得杜公館,老遠(yuǎn)便見大廳門邊站著五個衣著光鮮,如花似玉的女人,猜想應(yīng)該是杜老板的五個太太。 小傲上前一一給她介紹,榮音福了福身子,“太太們好?!?/br> 又讓雷震把帶來的禮品都送上來。 五個太太都是隨和之人,言笑晏晏地引了榮音進(jìn)去,和她閑話家常了幾句,知道她心中焦急,便道:“老爺在書房等夫人呢?!?/br> 榮音道了謝,謝絕了小傲的攙扶,只握著他的手,徑自往書房走去。 禮貌地敲了敲門,里面?zhèn)鱽硪坏罍喓竦穆曇?,“進(jìn)來?!?/br> 推門而入,小傲道:“爹,我音jiejie來了?!?/br> 杜玉笙在家里穿的很簡單,只著一身黑色的長衫,頭發(fā)削的很短,正執(zhí)一只毛筆在書桌上揮灑著筆墨,見榮音來了方才停下,抬頭看了她一眼。 他溫和地沖她笑笑,便從書桌后頭走了出來,一張口便是說不出的親切,“可算等著你了?!?/br> 榮音福了福身子,“杜叔叔,給您請安了?!?/br> “快起來,大著肚子呢?!?/br> 杜玉笙忙上前虛扶了榮音一下,“一路舟車勞頓,很辛苦吧?!?/br> “還好,就是叨擾您了?!?/br> “說這話就見外了,你不嫌我多管閑事就好?!?/br> 杜玉笙請榮音坐下,沒請她喝茶,讓小傲給她沏了杯早已備好的蜂蜜水,榮音心里暗道這人實在是體貼入微,道了聲謝,端起杯子喝了幾口,潤潤嗓子。 “我不跟你客套了,直說吧?!?/br> 杜玉笙知道榮音著急,便直接把打聽到的事情告訴她,“你們家五少爺,段寒江,確實是被湘軍故意扣下的,目的就是為了引則誠去。而則誠這一去,無異于自投羅網(wǎng),慕容大帥直接將他也扣下了,為的八成還是東北易幟的事情。我之所以邀你來上海,是打聽到慕容五小姐將則誠帶去了杭州,離這不遠(yuǎn)?!?/br> “杭州?” 榮音不由驚訝,“去杭州做什么?” 她沒聽說湘軍的大本營換了地方啊。 杜玉笙神情有些遲疑,頓了頓,道:“我收到的密報,說是慕容五小姐想在杭州西湖邊和則誠舉辦婚禮?!?/br> 婚禮…… 榮音臉色劇變,到這兒真是忍不住嗤笑出聲,“那慕容五小姐,不知道段寒霆已經(jīng)有了家室了嗎?” 她記得上次她中了槍,段寒霆將她抱進(jìn)房間讓她給她醫(yī)治,她還警告過慕容妍,明確說她自己是一只母老虎,就是想告訴她:別打我相公主意! 是她說的太委婉了,還是那慕容小姐根本就聽不懂人話? 上趕著要當(dāng)小三…… 只是杜玉笙和小傲面色都露出幾絲為難和不忍,讓榮音的嗤笑不由一收,直覺告訴她事情好像不是這么簡單,“是不是還發(fā)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 小傲看著杜玉笙,道:“爹,事到如今也瞞不住了,您就直說吧?!?/br> 杜玉笙無奈,叮囑榮音千萬注意情緒,吩咐小傲將桌上的報紙拿過來給榮音。 榮音不明所以地接過報紙,一看是今天早上的上海晨報,偌大的版面刊登了慕容妍和奉軍總司令段寒霆的婚事。 報紙上還聲明段寒霆目前是單身,早就已經(jīng)和原來的夫人榮音秘密離婚了,所以這樁婚事名正言順,希望世人不要多加揣測,能夠給予他們祝福。 捏著晨報,榮音的臉色唰的一下掠得灰白,眼前一片模糊,讓她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她這是單方面被離婚了嗎? 肚子一陣脹痛,榮音眼前一黑就倒了下去,耳邊只聽見小傲焦急的喊聲,“jiejie,音jiejie……管家,叫醫(yī)生!” …… 榮音做了一場噩夢。 夢里,好像回到了八歲那邊,她抱著滿身是血的娘親,哭得淚眼模糊,娘親握著她的手,艱難地吐出遺言,“活著,好好活下去?!?/br> 她夢到了被槍斃的文青竹,夢到了榮邦安臨死之前的慘狀,還夢到了榮淑死在籠子里的凄慘模樣,她聲聲泣血地說:“榮音,你有今時今日這般地位都是從我這里搶走的,可惜啊,搶去的東西終究不是你的,你能搶,別人也能搶。你斗得過我,斗得過榮玉,斗得過陸卿卿,我看你拿什么去斗慕容家五小姐?” 她夢到段寒霆和慕容妍在東京街頭暢游的甜蜜情景,夢到他拉著她的手逃命的艱險時刻,夢到她替他擋了一發(fā)子彈,他抱著她眼底的震驚和痛惜。 “不要!” 榮音大喊一聲,從夢里驚醒過來。 “jiejie。” 見榮音醒了,小傲和杜玉笙以及眾太太呼啦啦地圍了過來,榮音則是下意識地摸向自己的肚子,還好,肚子還在。 杜玉笙道:“查理醫(yī)生,快過來瞧瞧?!?/br> 一個外國醫(yī)生走上前來,給榮音測了測心跳和血壓等,用不太熟練的中文說,“病人只是受驚過度,加上神經(jīng)勞累引起的突然昏厥,沒有什么大礙?!?/br> “只是……”他憂心地看向榮音,“病人有先兆流產(chǎn)的癥狀,需要好好安胎,可不能再受驚了?!?/br> 先兆流產(chǎn)…… 榮音臉色一白,直接用德語問道:“先生是德國人嗎?” 查理先生一聽到標(biāo)準(zhǔn)的家鄉(xiāng)話,眼睛不由一亮,點點頭用德文回答道:“對,我是德國人,受聘于杜老板,是杜家的家庭醫(yī)生?!?/br> 榮音用德語跟他交流了幾句,詳細(xì)地尋問了一下自己的身體狀況,確定沒有什么大礙,這才稍微放了心。 他們嘰里呱啦半天,眾人都聽不懂,卻也十分驚艷地看著榮音,久聞段家的這個二少奶奶蕙質(zhì)蘭心,才華出眾,今日一見果真名不虛傳。 五個太太都在心里暗暗腹誹,這些男人也不知道這么想的,放著這么好的老婆不好好珍惜,就喜歡在外頭拈花惹草,都逃不掉一身風(fēng).流秉性。 查理先生說完了話,輕輕一笑,“杜老板,你這個客人比我厲害多了,人家是堂堂英國皇家醫(yī)學(xué)院的醫(yī)學(xué)博士,日后我得多多向她請教才行?!?/br> 杜玉笙聽著他的夸贊,臉上莫名露出一抹驕傲的神色,“哪里哪里,查理醫(yī)生謬贊了?!?/br> 他讓管家送醫(yī)生出去,五個太太連同小傲在內(nèi)都有些愣然,剛才老爺說的那句話怎么聽著這么別扭,那語氣好像人家在夸自己家的孩子似的。 榮音沉浸在驚魂甫定的噩夢中,沒有察覺到什么不對勁。 待杜玉笙在床邊坐下,才稍微回了回神,聽他寬慰她道:“你先別擔(dān)心,新聞報道未必是真的,我也派人在繼續(xù)調(diào)查,你可不能先亂了陣腳?!?/br> 榮音咬著唇,點了點頭,她不相信段寒霆真的會這么無情地拋棄她,明明他離開的時候,他們還好好的…… “我相信則誠的為人,他不會就這樣棄你于不顧,或者他有什么難言之隱,等見到他一切自然會大白。” 杜玉笙看著榮音蒼白的面容,心中微痛,話鋒陡然一轉(zhuǎn),“如果他真的背棄了你,我不會輕易放過他的,定然要替你出這口惡氣?!?/br> 這番話說出來,不光五個太太和小傲,連榮音都愣住了。 杜老板,為何待她這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