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8章 太難了
火車票是明日早上六點十五的,因為買的倉促,只買到了硬座,但杜玉笙不知道用了什么辦法,愣是買到了頭等車廂。 他其實想留閨女在家里多住幾天,既然留不住,那怎么著也要讓女兒回去的路上舒服些。 最疼女兒的,永遠(yuǎn)是父親。 榮音躺在大床上,翻來覆去地睡不著,腦子里一直在胡思亂想,各種各樣的想法和念頭如雨后春筍般層出不窮地往外冒,心里頭燥的不行。 實在睡不著,她干脆踢開被子,趿拉著拖鞋走到了窗邊,打開窗戶,看著墨藍(lán)色的天空,滿天的繁星,若有一顆是屬于她的就好了。 這個念頭迸出來,她不禁笑自己傻了,攏著睡衣,覺得后頸癢,伸手一摸,一把頭發(fā)落在掌心。 心猛地一磕,她又抬起左手抓了一把,又掉落下幾根頭發(fā)。 這還沒到中年,怎么就開始落發(fā)了? 榮音有些欲哭無淚。 一定是這陣子壓力太大了,可能她也需要去看看心理醫(yī)生了,她自嘲地笑了笑。 雖然她現(xiàn)在只有二十幾歲,卻感覺自己像是提前進(jìn)入了中年危機(jī),進(jìn)入了一個非常迷茫的狀態(tài),甚至不知道自己下一步路該怎么走了。 是繼續(xù)做生意,在家里相夫教子,還是重新回到醫(yī)院,干.她的老本行呢? 前者難,后者更難。 可人生不就是一個難關(guān)伴著一個難關(guān)嗎,只要人還活著,就會有層出不窮的麻煩事得去解決,關(guān)關(guān)難過關(guān)關(guān)過吧,走到哪天算哪天。 想不明白,榮音干脆放棄,將自己化身鴕鳥蜷縮在被子里。 反正太陽照常升起,明天又是美好而明亮的一天。 …… 翌日一大清早,天剛蒙蒙亮,榮音就辭別了娘家人,踏上了歸途。 小傲起了個大早,親自將榮音送到火車站。 “好了,就送到這兒吧?!?/br> 在檢票口,榮音跟小傲告別,摸摸他的頭,“好好聽爹和mama們的話,少闖點禍,別讓他們跟著cao心?!?/br> 小傲乖乖點頭,“我知道,姐,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是,我們小傲已經(jīng)是小大人了?!?/br> 榮音寵溺地捏了捏他的鼻子,“行了,快回去吧。對了,你姐夫在上海對很多事情都不熟悉,你多照顧照顧?!?/br> “嗯嗯,你放心吧,那不光是我姐夫,還是我親師父,我怎么可能不管呢?!?/br> 小傲朝她眨了眨眼睛,“jiejie你放心,我不會給他靠近別的女人的機(jī)會的,一定幫你看住了他!” 榮音只淡淡一笑,沒告訴他,男人一旦動了別的心思,看是看不住的。 不遠(yuǎn)處的看臺上,有一抹幽暗的身影,正默默地看著這邊,看著榮音在晨曦下的笑容,不知道是不是天還未明的原因,她的笑容在光影下有些失真。 眼睜睜見她沖小傲揮揮手,轉(zhuǎn)身上了火車,段寒霆不由咬了下嘴里的煙,扶著柱子的手緊了緊,身子也下意識往前一傾。 她就這么回去了,把他一個人丟在這邊…… 好想跟她一起回去,可偏偏不能。 見榮音頭也不回地上了火車,沒有絲毫留戀,段寒霆心中莫名一緊,眸底也跟著一暗。 不知怎的,他忽然有種預(yù)感,這次他和音音,可能要面臨前所未有的危機(jī),未來究竟會發(fā)生什么,他也無法確定。 而在即將到來的狂風(fēng)暴雨中,他能否全身而退,也將意味著他和音音的未來生活是否幸福,所以……要忍耐,一定要忍耐下去。 火車鳴笛聲傳來,嗚嗚地駛離上海,往北平的方向開去。 段寒霆追隨著榮音離去的方向,抓著柱子的手用力到青筋暴起,五指發(fā)白,他沒有血色的唇輕啟,發(fā)出無聲的幾個字節(jié),“音音,等我?!?/br> *** 頭等車廂很舒適,不光有大床,還有沙發(fā),甚至還有獨立的衛(wèi)生間。 到北平怎么也得下午了,起了個大早,榮音見雷震眼底濃重的黑眼圈,就知道他昨晚也沒睡好,讓他去沙發(fā)上躺一會兒。 雷震怎么好跟她同睡一室,忙說不用,他到外頭守著就行。 榮音皺眉,“出門在外的,不用這么講究。再說你是我的助手,又不是我的仆人,別把自己的身份擺的這么低?!?/br> 她不由分說讓他在沙發(fā)上瞇一會兒,“還是你想睡床?” 雷震一怔,連連擺手,“不不不,我、我睡沙發(fā)?!?/br> 一頭汗地在沙發(fā)上躺下,身體繃得梆直。 榮音見狀不禁搖頭失笑,也不再管他,揉了揉有些疼痛的太陽xue,也去床上瞇了會兒,一直睡到中午時分,被餓了起來,心撲通撲通跳的厲害。 小時候營養(yǎng)不良的緣故,榮音一直有低血糖的毛病,生了慈兒后這癥狀比以前更重了,這會兒只覺得身上出了一層層的虛汗,難受極了。 見雷震還睡著,榮音不想打擾他,白著一張臉強(qiáng)撐著從床上坐起來,想起身出去跟服務(wù)人員買點東西吃,拉開門,走了幾步,卻稀里糊涂到了軟臥區(qū)。 軟臥區(qū)的客人都躺在床上,上鋪下鋪躺滿了人,有的在看書,有的趴在小桌上吃著東西,見忽然走進(jìn)來一位漂亮小姐,都不禁看了過來。 忽然有一道聲音從旁邊傳來,帶著無盡詫異,“阿音?” 榮音弓著身子艱難地扭頭,就對上陸子易的臉,忽然失去了力氣,榮音身子矮了下去,跪倒在地,整個人軟軟地倒了下去。 “音音!” 陸子易驚懼非常,直接從上鋪跳了下來,鞋子都沒穿,就過來接住了她,看著她蒼白的臉和被冷汗?jié)裢傅念~頭,心猛地一抽,“你怎么了?” 榮音說不出話來,只艱難地抬了抬手,指了指旁邊一個客人,他正吃著一塊麥芽糖,見榮音忽然指著他,直接怔住了。 “我、我不認(rèn)識你啊,不是我害的……” 他嚇傻了,還以為榮音要死了,指認(rèn)他就是殺人兇手,忙不迭地為自己辯解。 陸子易看著他手中的糖,頓時明白了榮音的意思,什么也顧不得,直接上前將麥芽糖從他手中奪了過去,掰開一塊,送進(jìn)了榮音的嘴里。 與此同時,醒過來的雷震發(fā)現(xiàn)榮音不見了,忙不迭地出來尋,便見榮音坐在地上,急喝一聲,“夫人!” 他沖過去,單膝跪倒在地,看著榮音,“你怎么了?” 陸子易道:“八成是低血糖犯了,讓她吃塊糖緩緩,你去買點吃的,吃點東西就好了。” 雷震忙去買吃的。 剛才那位被搶了糖的青年一聽這話,趕緊把行李箱拎出來打開,拿出一袋子零食走過來,道:“我這還有一堆糖呢,你盡管吃,多吃點?!?/br> 榮音吃了一大塊糖,總算是緩了過來,沒剛才那么難受了,朝那青年感激地扯了個笑容。 陸子易道了聲謝,也不客氣,將那零食袋子拎起來,俯身將榮音抱了起來,在她的指示下往包廂走去,將她放在床上,憂心地看著她。 “音音,你感覺怎么樣?” 榮音還有點出虛汗,看了一眼他手中的糖,陸子易趕緊再掰開一塊放進(jìn)她嘴里,榮音含化了,力氣也稍微回來了些。 雷震回來的很快,不僅買回來飯,還請來了醫(yī)生。 醫(yī)生給榮音診斷后說她是由于奔波勞累、睡眠不足引發(fā)的低血糖,導(dǎo)致了心悸、頭暈,出虛汗,吃點東西,多休息休息就好了。 榮音知道自己的狀況,只是說不出話來,沖醫(yī)生點了點頭,以示謝意。 雷震忙將買來的粥端過來,陸子易扶著榮音起身,從雷震手中將粥碗端過來,“我來喂?!?/br> 榮音要接過碗來,虛弱道:“不用,我自己來……” “聽話?!?/br> 陸子易嗔她一眼,舀起粥,送到了她嘴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