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6章 他就是個二世祖
榮音在杜公館等著王立的到來,心中一直惴惴。 雖然一直有聽說過軍統(tǒng)局王立的大名,但從來沒見過,也沒有接觸過,可他的冷酷無情、心狠手辣、神秘莫測,種種標(biāo)簽都讓人如雷貫耳,軍統(tǒng)局也成了令人聞風(fēng)喪膽的所在。 一直等到翌日下午,傍晚五點時分,杜玉笙接了個電話。 隨后,他來到榮音的房間里,把正在哄孩子的她叫了出去,“收拾一下,隨我出去。” 榮音心莫名緊了緊,一股直覺涌上心頭,“王局,來了?” “嗯。”杜玉笙點了點頭。 榮音回房進(jìn)衣帽間換了一身青色繡花旗袍,淡雅而不失大氣,有著獨特的內(nèi)斂,不動聲色。 杜玉笙看著女兒,良久,一雙看不見底的眸色閃爍著微微水光。 榮音見父親神色不太對勁,低頭看了自己一眼,“這樣穿,不好嗎?” “好?!?/br> 杜玉笙淡淡點頭,“你和你阿娘,真像。剛才一恍惚,我還以為是她回來了呢?!?/br> 榮音心弦微顫,她審美很受阿娘影響,喜歡穿旗袍,也喜歡帶點花色的旗袍,三分氣質(zhì),三分長相,連余師爺也經(jīng)常說每每看到她,就會覺得曉娥好像還活著,心里便覺得安慰。 “我要是穿上戲服,更像。哪天有機會,給您唱一出?!?/br> 杜玉笙忍不住牽起嘴角,抬手刮了下她的鼻子,“行。先把你男人的事解決了再說?!?/br> 王立沒有進(jìn)杜家門,而是約在了外面。 榮音跟杜玉笙上了車,兜兜轉(zhuǎn)轉(zhuǎn)沿著上海街頭轉(zhuǎn)了好一陣,最后停在一處小巷子里。 還沒看清楚這是哪兒,就過來兩個人,將門打開了。 “杜先生,局座在里面侯您多時了,請跟我來。” 杜玉笙著一身長衫,拄著文明棍下了車,將胳膊遞給榮音,榮音自動挽上,隨她進(jìn)去。 往里走的時候,杜玉笙低聲叮囑榮音,“別東張希望,好好走路?!?/br> 榮音收回目光,心里暗暗思量,這應(yīng)該就是原先軍統(tǒng)局的總部所在了。 一直往里走,又彎彎繞繞了好一會兒,才走到一處房間。 探員敲了敲門,在外頭稟告道:“局座,杜先生來了?!?/br> “請進(jìn)?!币粋€低沉渾厚的聲音從里面?zhèn)鱽怼?/br> 門打開,榮音跟著杜玉笙走進(jìn)去,便見里面一個身穿軍裝制服的男人正在打電話,見他們進(jìn)來,便對著電話匆匆說了幾句,扣下電話,便從桌椅里轉(zhuǎn)了出來,張開懷抱朝杜玉笙而去。 “老哥,可想死弟弟了!” 笑說著,就將杜玉笙抱了個滿懷。 榮音在后面瞧著,莫名有種水滸梁山的感覺,而眼前的王立局長,也和想象中完全不同。 他相貌平平,屬于放在人堆里一眼瞧不見的那種,只一雙眼睛,即使笑著,也頗顯銳利。 杜玉笙同他寒暄了幾句,王立的目光便落在了榮音身上。 “這位漂亮姑娘,就是令愛吧?!?/br> 好久沒被人稱“漂亮姑娘”,榮音的臉色有些發(fā)紅,伸出手去,“王局,久仰大名?!?/br> 王立回握了一下她的手,掌心全都是老繭,常年摸槍所致。 他微微笑道:“不必客氣,我和你父親是八拜之交,按輩分,叫我一聲王叔就好?!?/br> 榮音心弦一動,看來小傲說父親和王立關(guān)系匪淺,果然不假,金蘭之義關(guān)系就很鐵了。 她從善如流地改口,“王叔。” 落了座,杜玉笙便直接開口說明來意。 “都是自己人,我就不跟你假客套了。我來的目的你應(yīng)該知道,軍統(tǒng)局對段寒霆的暗殺令,能否撤掉?” 王立給杜玉笙和榮音倒上茶,坐回椅子,“老哥,我也跟你說實話,這事不好辦,我也是奉命行事。我知道你和段家有交情,段家少帥又是你的前女婿,可這事啊,你攔不住?!?/br> “我也實話跟你說,我本來沒打算攔,不然也不會差點讓你殺了我女兒……” 杜玉笙臉色沉然得很。 沒等他說完,王立忙道:“哎,這事我得跟你解釋一下。在街頭行刺令愛的,不是我的手下?!?/br> 杜玉笙擰緊眉,“你少來,我派人查過了,就是軍統(tǒng)局的人?!?/br> “是軍統(tǒng)局的人,但不是我的手下。” 王立暗嘆一口氣,這才說現(xiàn)在軍統(tǒng)局內(nèi)部也亂得很,爭權(quán)奪利,不少人憋著造反,段寒霆這事之所以鬧的這么大,就是因為底下的人想立功,想奪權(quán),打著軍統(tǒng)局的名義,他也很難做。 杜玉笙沉聲道:“誰敢造你的反,吃了熊心豹子膽了?你告訴我,我收拾他!” 王立聞言,爽朗一笑,“老哥還是向著我的。放心吧,他們折騰不出什么花來。只是段家少帥的事……我也不瞞你們,委座對他頗為忌憚,如果收編不了,恐怕,真的要永訣后患了?!?/br> 他最后這句話,是看著榮音說的,也是講給她聽的。 榮音心里重重一格。 剛才父親和王立的對話她聽得清楚,其中有幾點她聽明白了: 一、在天津街頭刺殺她的人是軍統(tǒng)局的人,但不是王立的人; 二、軍統(tǒng)局內(nèi)部也不太平,那些人之所以殺段寒霆,為的不是他槍斃那幾個黃綠士兵的事,而是借題發(fā)揮,想要借此立功、奪權(quán); 三、委員長之所以不阻止,是因為忌憚段寒霆,說白了是怕將來他與他分庭抗禮,擋他的路。 了解了這三點,腦中思路便清晰多了。 “王叔,可否聽侄女一言?” 王立凝眸看著榮音,一雙冷峭的眸染上些許興味。 他對這位少帥夫人,也是久仰大名,尤其在得知她就是杜玉笙流落在外二十年的親生女兒,對她就更加好奇了,一直想要親眼見見,目睹一下她的風(fēng)采。 別的不說,就說這份氣質(zhì)、這份談吐和修養(yǎng),跟宋夫人都不分伯仲。 難怪連鄧四小姐都在她手里敗下陣來。 “大侄女請講?!?/br> 榮音淡淡道:“方才聽叔父說,在天津街頭刺殺我,跟想要段寒霆性命的,是同一撥人。他們想借我們夫婦二人立功、奪權(quán),如果殺了我們,他們自然會得委員長的青睞,到時候奪的,是您的權(quán)。所以您更不能讓他們得逞,畢竟我們?nèi)羰撬懒?,對您一點好處都沒有,不是嗎?” 王立微微一怔,沒想到她會從這個角度,反過來勸他。 他眸眼微微一瞇,“可是委座的命令既然下達(dá)了,就沒有不遵的道理啊?!?/br> “我明白。” 榮音神情波瀾不驚,緩緩道:“其實委員長并不是真的想要段寒霆的命,他只是怕他站在他的對立面,影響他的宏圖霸業(yè)而已??墒且粋€沉溺于兒女情長的男人,有這么大的魄力嗎?” 她唇角揚起一個譏諷的笑意,“我跟段寒霆好歹做了三年夫妻,對他的脾性再了解不過。他身上有血性,但沒野心,說白了,對他而言,江山來的太輕易,反而顯得沒那么重要了。他現(xiàn)在一門心思,就是守好老帥為他打下來的江山,跟他的紅顏知己風(fēng)花雪月一番,僅此而已?!?/br> 王立唇角輕勾,“堂堂少帥,怎么被你說的好像是個二世祖?” “段寒霆本就是個二世祖。” 榮音說起前夫,沒有一絲客氣,“只不過他偽裝得好,口口聲聲名族大義,以至于世人還都以為他是個人物呢。他要真有出息,也不會棄了我,轉(zhuǎn)頭將慕容妍收入懷中。煩請您回頭告訴一下委員長,就說我說的,段寒霆沒有這么大的野心,若他以后敢篡權(quán),就讓我不得好死?!?/br> “音音。”杜玉笙輕斥一聲,“這種話可不好亂說。” 王立瞧著榮音堅定而沉靜的面色,眼底微微掀起漣漪,浮起意味深長的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