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恰好在這時，蔡敏淑也想到她了：“大嫂，讓你干女兒也敬她爺爺一杯吧！”

    前有嗒嗒如此靈動活潑，許妞妞又如何與她相比呢？

    她掙扎著，小心翼翼地抬起眼，悄悄看了看蔡華清。

    朱建丹擔(dān)心許妞妞露怯，便說道：“妞妞還是算了，她膽子小?！?/br>
    蔡敏淑笑道：“別這么扭扭捏捏的，比她年紀(jì)更小的孩子都給爸敬酒了，看爸多高興啊。讓孩子隨便站起來說一句就行?！?/br>
    朱建丹還想要推辭，可因剛才嗒嗒的表現(xiàn)太討喜，不自覺地，就將大家的目光吸引過來。

    蔡敏騰也不喜歡太小家子氣的孩子，便對許妞妞說道：“跟爺爺說一聲生日快樂就行?！?/br>
    許妞妞的額頭有冷汗冒出。

    她猶猶豫豫地站起來，手中端著杯子，剛想要說話，目光就對上盧德云的眼。

    盧德云看著她，眼底充滿著審視。

    許妞妞咬著牙，也不知自己該不該出聲。

    “孩子怎么不說話呢？”蔡敏淑狐疑地看她一眼，“這膽子也太小了。”

    “看孩子都抖成什么樣了，別為難她了?！倍悴堂粝颊f道。

    蔡老爺子本來還是滿心期待地等著許妞妞開口，但見她一臉謹(jǐn)慎的表情，那眼珠子到處轉(zhuǎn)，便沒了興致，說道：“你坐下吧?！?/br>
    然而就在蔡老爺子話音剛落的那一瞬間，許妞妞卻出聲了：“爺——爺——生日快樂。”

    許妞妞一方面要在盧德云面前裝傻，一方面又不能讓蔡老爺子發(fā)現(xiàn)這一點(diǎn)，便只能裝作吃力地開口，盡量將自己掩飾成害羞怯懦的模樣。

    在她看來，膽子小一些沒事，以后盧德云不在時再慢慢表現(xiàn)自己，總能慢慢贏得蔡老爺子的好感。

    只是她沒想到，嗒嗒的小嘴巴是堵不住的。

    這時，看著許妞妞終于開口說話，嗒嗒露出欣慰的表情，對盧德云說道：“盧爺爺，妞妞jiejie不傻了?！?/br>
    恰好此時沒人出聲，都等著許妞妞繼續(xù)說話，因此嗒嗒的聲音便被他們聽得清清楚楚。

    許妞妞的臉色一下子變白了，若是讓蔡老爺子知道她是個傻的，肯定不會同意蔡敏騰認(rèn)她的！

    “妞妞坐下吧?！敝旖ǖさ溃鞍?，孩子嘴巴沒那么甜，不會說話，但對您的祝福是真心的。”

    連朱建丹自己都沒意識到，她的態(tài)度冷淡了幾分，對許妞妞也不及前些天那樣熱絡(luò)了。

    許妞妞的心懸在嗓子眼，坐下來時，慢慢往回落，卻不想突然之間，有一個中年婦女走過來，一臉感觸地握住朱建丹的手：“建丹，你這孩子是孤兒院領(lǐng)的吧？”

    朱建丹愣了愣，沒反應(yīng)過來。

    對方又說道：“我在孤兒院工作這么多年，見過太多先天智力發(fā)育有問題的孩子

    。那些孩子的親生父母都直接把他們丟掉，運(yùn)氣好的會被我們撿回去，運(yùn)氣不好的，直接餓死在路邊都有可能。你們夫妻倆的心真好，愿意領(lǐng)這么個孩子回家。”

    朱建丹與對方有幾面之緣，但不算熟悉，這時皺了皺眉：“你說什么？這是敏騰單位一個職工的孩子，而且她的智力沒有問題?！?/br>
    對方瞪大了眼睛，一臉不可置信：“剛才我們那桌有一個市醫(yī)院的大夫，她說前兩天還見你們兩口子帶著孩子來醫(yī)院看，說她腦子燒傻了……”

    這城市就是這么小，帶孩子去醫(yī)院看個病，人家認(rèn)出他們，他們兩口子卻認(rèn)不出對方。

    朱建丹滿臉窘迫，而蔡敏騰則是連忙站起來解釋，可現(xiàn)在說再多，也不及許妞妞大方開口，向大家證明自己的智力沒有問題。

    朱建丹忙對許妞妞說道：“孩子，你說幾句話?！?/br>
    可盧德云靜靜地看著許妞妞，她哪敢出聲？

    坑是她自己挖的，現(xiàn)在沒有能力填上，她能怎么辦？

    許妞妞的臉漲得通紅，埋著頭，只盼著大家不要將注意力放在自己身上。

    最后，還是蔡老爺子擺擺手，淡聲說了一句：“這孩子就是敏騰單位里一個職工的孩子而已，他們看她可憐，帶她來吃一頓。哪是我的什么孫女？”

    眾人也是有眼力見的，立馬附和著蔡老爺子。

    蔡老爺子不動聲色，掃了兒子與兒媳一眼，平靜道：“孩子有問題，讓他親生父母帶著她去看。你們就算心好，也沒必要將這些事攬上身，這不是你們的責(zé)任?！?/br>
    朱建丹尷尬地滿臉通紅，輕聲道：“我知道了。”

    ……

    這頓飯吃到最后，許妞妞是最不自在的那一個。

    她像是被雷劈中一般，木然地坐在那里，不吃東西，也不說話，沒有任何人搭理她，只當(dāng)她當(dāng)成透明的一般。

    這下子，許妞妞也不需要裝作癡傻的樣子，人人對她都滿是同情了。

    不過再同情，那也與他們無關(guān)，甚至與整個蔡家人都沒有關(guān)系。

    許妞妞心里清楚，就算是后世那些富貴人家喜歡做慈善，也只是出出錢，沒幾個真將傻孩子領(lǐng)回家養(yǎng)的。

    更何況現(xiàn)在是七十年代，蔡敏騰與朱建丹雖不像一般家庭那樣自身

    難保，但他們的錢——

    也不是大風(fēng)刮來的。

    酒足飯飽，嗒嗒摸著自己渾圓的小肚子從凳子上下來。

    盧德云見她愛吃那盤炸香蕉，便給她打包了一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