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歌??？”戚白琰大驚，似是不信：“她…她怎么會認(rèn)識賢兒?！?/br>
    “這就是本宮奇怪的了，你那兒子認(rèn)回來時(shí)，北歌都進(jìn)教坊司了，后來直接逃去了幽北，若是說他們之前便認(rèn)識多少有些牽強(qiáng)，若是剛剛認(rèn)識的，你說他們是何時(shí)認(rèn)識的，在哪認(rèn)識的？”

    “北歌人呢？”戚白琰聽懂戚白琬話中之意，他自己的兒子多少還有些了解，他結(jié)識的姑娘大多都是在秦樓楚館里。

    “牢中關(guān)著呢。”

    “審了沒有？”

    “你來之前一直審著，”戚白琬說著回憶起方才北歌在獄中的模樣，冷笑一聲：“本宮倒是沒想到她那張嘴那么嚴(yán)?！?/br>
    “人都是rou長的，那張嘴又豈有撬不開的道理？”

    戚白琬聽著蹙了蹙眉：“那哥哥去審啊?！?/br>
    戚白琰聞言默了默，朝外吼了一聲來人，很快有他近身的侍從跑進(jìn)來。

    他急聲吩咐：“去，把戚修賢那個(gè)逆子給我找過來！”

    侍從得了令正要退下，又聽戚白琰開口補(bǔ)充：“去妓院里找，把長安所有的妓院都給本官翻一遍?！?/br>
    戚白琬坐在一旁聽著，不由輕嗤了一聲。

    戚白琰自然聽到meimei的嘲諷聲，他沉默著，似乎忽然想起什么，開口道：“你方才說戚修賢是將北歌送到了陛下宮中？那陛下呢，陛下豈會不認(rèn)識北歌？太后要不要請陛下前來問問。”

    戚白琬聽了戚白琰的提醒，連忙讓陳尚宮去請蕭啟年。

    蕭啟年與御林軍首領(lǐng)趙信在御花園中玩過用彈弓打鳥，一回到寢殿便聽說靈后派人將北歌抓起來了。

    蕭啟年實(shí)在太了解自己的母后，他貿(mào)然跑過去毫無意義，求情更無用，他的話一向是最沒分量的。

    他就坐在寢殿內(nèi)等，遲早母后會主動(dòng)來找他，屆時(shí)他再說些什么，母后總會比他主動(dòng)跑過去更有耐心聽。

    果然，等了一個(gè)多時(shí)辰，陳尚宮來寢殿請他去母后宮中了。

    蕭啟年屆時(shí)正在吃點(diǎn)心，聽了陳尚宮的邀請不急不慢的從榻上起身，朝上陽宮中去，他臨走時(shí)還不忘拿一塊在手上，在路上吃。

    陳尚宮時(shí)不時(shí)回頭，看著沒心沒肺吃了一路點(diǎn)心的小皇帝，不由暗暗搖頭。

    蕭啟年隨著陳尚宮進(jìn)了上陽宮，走到靈后近前乖乖行禮：“母后?！?/br>
    戚白琰也站起身，對蕭啟年行禮：“臣給陛下請安?！彼惶ь^便瞧見蕭啟年滿嘴的糕點(diǎn)渣。

    蕭啟年與戚白琰對視，禮貌開口：“舅舅?！?/br>
    戚白琬朝蕭啟年招了招手：“啟年過來，到母后這來，母后有話問你?！?/br>
    蕭啟年聞言扭頭跑到戚白琬膝前，仰著頭，等著她問話。

    戚白琬瞧著蕭啟年這一嘴的糕點(diǎn)渣，先是從身側(cè)抽了帕子擦了擦他的嘴角，接著開口問：“北歌被戚修賢送到你宮中這件事，你怎么不同母后說？”戚白琬聽著自己的聲音，比想象中的更溫柔了些。

    “母后是說和安jiejie嗎？”蕭啟年眨了眨眼，似乎懵懂。

    戚白琬聞言，眉頭不由輕蹙一瞬：“她早不是和安郡主了，只是個(gè)罪人?！?/br>
    蕭啟年聞言嘴嘟了一下，像是不開心似的：“她犯了什么罪，朕能不能赦免她？”

    “朕是真的很喜歡和安jiejie…她進(jìn)宮來陪著朕玩，是朕求著表哥將她留在宮里的，朕好多年都沒見到她，朕還沒玩夠呢，母后可不可以將和安jiejie還給朕啊。”

    戚白琬聞言，連帶著中書令，一起臉色微變。

    “你與她，有什么可玩的，她進(jìn)宮來就是想害你，你告訴母后，她都讓你做什么了？你有沒有幫她做什么事？”

    蕭啟年聞言想了想：“和安jiejie教我寫字…然后我們一起讀書?！?/br>
    難怪……

    難怪一向貪玩的蕭啟年會坐在案前乖乖習(xí)字，戚白琬雙目微瞇，她抬手握住蕭啟年的肩膀：“還有呢？還有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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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2章 兵臨皇城

    蕭啟年一雙大眼睛格外乖巧的望著靈后, 搖了搖頭：“再沒有了…朕想讓和安jiejie陪朕去御花園她卻不肯…”

    靈后聞言，緊張猶疑的心稍有緩和，她捏在蕭啟年肩膀上的手轉(zhuǎn)而輕拍了拍, 語氣頗有幾分語重心長：“啟年，北歌是罪人，你貴為天子, 怎可與她那等人混在一起？這幾日你就乖乖回宮待著，養(yǎng)養(yǎng)身子, 不許再提她！”

    “母后……”蕭啟年聞言, 蔫蔫的開口，卻直接被戚白琬打斷。

    “你若再不聽話，別怪母后罰你?！?/br>
    蕭啟年看著戚白琬冷下來的面色, 默了默，點(diǎn)頭：“是?！?/br>
    戚白琬又命陳尚宮將蕭啟年送回寢宮中。

    她表面上說要蕭啟年在宮中養(yǎng)身子，其實(shí)已是因?yàn)榇耸乱P他禁足。

    蕭啟年隨著陳尚宮回到寢宮，一路默嘆，他大概是這世上活得最窩囊的皇帝。

    陳尚宮將蕭啟年送回寢宮中，之后隱晦的向掌事宮女傳達(dá)了靈后方才的旨意, 掌事宮女會意, 此后幾日蕭啟年大概很難走出寢宮。

    ***

    上陽宮中, 靈后瞧著殿下戚白琰的臭臉，像是寬慰的道了句：“行了哥哥，你那兒子不爭氣也不是一兩日了，北歌那賤人更是有手段的，連蕭放和南齊皇帝都被她迷得團(tuán)團(tuán)轉(zhuǎn)，何況是他這種一遇到女人骨頭就軟的，你且尋到他, 問問在哪里遇見的北歌，可知道北歌此番進(jìn)宮的目的?！?/br>
    戚白琰聞言，暗下看了看靈后。

    他這小兒子，并非是他一手養(yǎng)大的，雖流著他的血脈，卻是半路認(rèn)回來的，他對戚修賢也說不上百分之百的了解…在這件事中，戚修賢究竟處在何位置，他也不十分清楚…只是現(xiàn)在連戚白琬都不懷疑他，他自己也不好開口去懷疑親生兒子。

    “多謝太后體諒，待我尋到那逆子，定好好教訓(xùn)一通?！?/br>
    戚白琬聞言倒沒勸阻，只是說中書令近日cao勞，教他早些出宮回府休息。

    ***

    龐奉山在前線秘密撤兵，他聽從了裴綽的建議，先控制住靈后派來的督軍，使消息不要泄漏到長安去。

    龐奉山撤軍后，一路帶著軍隊(duì)入了長安城外西側(cè)百里外的深山。

    龐奉山撤軍的當(dāng)夜，蕭放帶兵從所屬靈后的長安軍的包圍圈內(nèi)突圍成功，與連祁內(nèi)外呼應(yīng)，將長安軍主力殲滅在長安城門下，投降的兵士們，蕭放沒有聽從裴綽的建議殺掉以絕后患，而是派人將他們一路押送往幽北。

    “他們之中若都是普通兵士倒好說，萬一要是混跡幾個(gè)靈后的心腹，會留有后患的。”

    “普通士兵也好，靈后的心腹也好，都是大周的子民，我們這一路打下來，犧牲不少，人活一世，若沒有讓他們非死不可的理由，便讓他們好好活著?！?/br>
    裴綽聽罷，一時(shí)無言反駁。他看著許久未見的黑瘦了不少的蕭放，沒由得懷中情緒翻涌，裴綽察覺到，不禁笑話自己沒出息。

    蕭放瞧著身邊裴綽的模樣，不由輕笑了聲，他抬拳捶了捶裴綽的肩膀：“怎樣，本侯又欠你一條命。”

    若是以往，裴綽難免略帶夸張的炫耀一番，只是這次，他卻搖頭了：“你欠的不是我…是北歌。”

    蕭放聞言一愣：“和安？她不是在…南齊。”

    “早回來了，”裴綽開口：“你帶兵出征不久，她便只身一人回來了?！迸峋b大致講了講那日北歌一人一馬被自己拒之城府門外的情景。

    他一邊說著一邊打量蕭放的神色，果不其然，蕭放沒志氣如他，都狠狠的栽在了女人身上。

    裴綽大概講述了一番，這些日子所發(fā)生的事情，他明眼見著，蕭放的面色越來越凝重。

    講到最后，裴綽深深的呼了一口氣：“承淵…后面的話…你聽了…一定不要沖動(dòng)…”

    “和安怎么了？”蕭放不及裴綽開口，他心慌的厲害，只怕被自己猜中。

    裴綽慢慢低下頭：“郡主將圣旨送出宮后…被靈后發(fā)現(xiàn)…”

    裴綽話未說完，便見蕭放猛地從椅子上起身，大步向外走。他連忙跟著起身，追在蕭放身后，拉扯著他的手臂：“承淵…你冷靜一點(diǎn)，是我的錯(cuò)，我不該讓郡主進(jìn)宮冒險(xiǎn)的…”

    蕭放飛快向前的身子猛然僵住，他側(cè)頭看了看身邊阻攔自己的裴綽，面上的神情，自嘲自責(zé)又愧疚，五味雜陳：“是我，是我才對?！?/br>
    裴綽一愣，他緩緩松開阻攔著蕭放的手臂：“你想怎么做？”

    “調(diào)兵攻城。”

    “現(xiàn)在？”裴綽看著才從包圍圈中廝殺出來的蕭放，只怕他身子頂不住。

    蕭放大步朝營外走去。

    “現(xiàn)在。”

    ***

    戚修賢抵達(dá)長安后先回了煙花酒肆，派人出去打聽一番，果然中書令和靈后都在四處派人找他。

    戚修賢不知道北歌如今是何情況，靈后有沒有動(dòng)刑…定是動(dòng)了的，那北歌可有說出他們之間的關(guān)系…這些他都不清楚，戚修賢在房中左思右想，推翻了數(shù)種設(shè)想，最后決定在那群人找到他之前，主動(dòng)進(jìn)宮。

    若是北歌召個(gè)一干二凈，他左躲右躲，最后都難逃一難。

    若是北歌一字未說，他進(jìn)宮后還可以再設(shè)法周旋，拖延幾日。

    現(xiàn)在無論是北歌和他，生死都系在城外蕭放身上，只望他能盡早突圍，攻下長安。

    他雖是戚家的獨(dú)子…他爹或許將他打個(gè)半殘，但靈后，未必就不會要了他的命。

    戚修賢叫了一壺酒，飲了一半，灑在身上一般，之后裝作暈醉，朝皇宮中去。

    戚修賢入宮后，并未直接去見靈后，反而是跑去見了蕭啟年。

    戚修賢入宮后不到一刻鐘靈后便得到了消息，知他直接去見蕭啟年，便帶著陳尚宮一路朝皇帝寢宮去。

    靈后踏進(jìn)宮苑時(shí)，戚修賢正醉紅著臉，躺在地上，抱著蕭啟年還不及他胳膊長的小短腿，口中嚷嚷著：“陛下要救救臣啊，臣就是看她長的好看，臣真的不知道她是攝政王的余孽啊，現(xiàn)在太后和我爹一直派人在長安城中抓我，我是真的躲不掉了，只能來求您了。”

    靈后蹙眉站在戚修賢身后，聽他口中嚷嚷，怪不得她派人在長安找了幾日后不見他，原來是聽見風(fēng)聲躲起來了。

    蕭啟年看著能裝下三個(gè)自己的表哥，躺在地上抱著他的弱不禁風(fēng)的小腿，一時(shí)一個(gè)頭兩個(gè)大，他低頭無奈瞧著戚修賢，一抬頭便撞見自己多日未見的母后。

    蕭啟年動(dòng)了動(dòng)腿，示意趴在地上的戚修賢，然后瞧著戚白琬，斷斷續(xù)續(xù)的開口：“母…母后?！?/br>
    戚修賢原本還在哀嚎，待蕭啟年話落片刻后，他似乎猛然反應(yīng)過來，回頭一瞧，整個(gè)人癱在地上：“姑…姑母?！?/br>
    戚白琬怒視著戚修賢，滿眼的嫌惡：“丟人的玩意，成何體統(tǒng)，給本宮滾起來?！?/br>
    靈后說著上前走去，見戚修賢還在地上愣著，不由抬腿在他背上狠狠踢了一腳。

    戚修賢連滾帶爬的從地上起身，跟在靈后身后，見她走到殿中主位上坐下，‘噗通’一聲跪了下去：“姑母，侄兒知道錯(cuò)了…侄兒真的不知道那…那女人竟是攝政王的余孽，侄兒要是知道，就是借侄兒多少膽子，侄兒也不敢與她有牽扯呀?！?/br>
    靈后冷著一張臉，望著戚修賢，似乎對他的辯解并未充耳。

    “姑母，您要相信侄兒啊，侄兒是真的無知啊…侄兒更不是故意將那女人送進(jìn)宮的。是她說生在鄉(xiāng)野，想要進(jìn)皇宮中看看氣派…侄兒也是被她雖騙呀?！?/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