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一頓飯接，張蕓樺叫服務員結賬，對薛芃說：“我看時間也差不多了，你趕緊回市局吧，我們這就走了。”

    薛芃應了一聲，率先起身，先去了洗手間。

    等服務員結完帳離開，包廂里一下子安靜了。

    半晌，張蕓樺才拿起包，說：“要不，我再找個機會單獨跟小芃說吧。不過話說回來，這件事小芃也不會太關心，她一向不管這些?！?/br>
    常智博嘆了口氣，說：“聽小芃剛才問的那些問題，我總覺得，她做痕檢是不是屈才了，真是有老薛年輕時候的風范。”

    張蕓樺一頓：“都是被小奕的事影響了。剛出事那兩年，小芃嘴里老念叨著，她覺得事情沒那么簡單，還說方紫瑩沒有理由殺小奕，這里面肯定有問題……雖然后來這幾年，她自己慢慢也不提了，可我總覺得，她嘴上不說，心里卻是一直沒放下。小芃的性格啊，就和老薛年輕時候一樣，認死理，遇到問題，不追究出一個答案決不罷休?！?/br>
    薛芃從女洗手間出來，來到洗手池前，正在洗手。

    很快，從洗手間門外又走進來一人。

    兩人在鏡子里對了一眼，都是一愣。

    來人竟是姚素問。

    薛芃抿著唇點了下頭，算是打招呼。

    姚素問也回應了一個點頭，誰都沒有說話。

    等姚素問進了洗手間，薛芃也往外走，沒兩步便回到走廊，剛好前面的包房門開了，走出來一個男人：“服務員，結賬?！?/br>
    門口的服務員立刻應了。

    薛芃卻站住腳，詫異的看過去，竟是陸儼。

    陸儼感覺到視線，下意識往這邊看了一眼，跟著愣住了。

    薛芃率先問：“來吃飯？”

    陸儼點頭，卻有些不自在：“你也是？”

    薛芃：“嗯，約了我媽。那我先回包間了。”

    陸儼：“好?！?/br>
    只是薛芃才越過陸儼沒走幾步，很快就聽到身后傳來一道聲音，說：“那我先回市局了，咱倆的事，我回去會和家里說的?！?/br>
    薛芃剛好走過拐角，往后一看，就看到姚素問和陸儼站在一塊兒。

    陸儼比姚素問高了一大截，人高馬大，聽到姚素問的話，他跟著露出一抹笑容，點頭應了兩句。

    姚素問也跟著笑了。

    一時間，氣氛無比的融洽和諧。

    薛芃就立在拐角，看到這一幕，揚了揚眉。

    等姚素問從走廊的另一邊離開，薛芃依然站在那兒，直到陸儼發(fā)現(xiàn)她。

    薛芃朝他笑了一下，雖然淡，卻意味深長。

    陸儼腳下一轉，快步走過來。

    薛芃又一次先發(fā)制人：“那姑娘我認識，理化實驗室新來的技術員，叫姚素問，公大研究生畢業(yè)，大學是學化學的，家境應該不錯?！?/br>
    言下之意，就是她都看明白了。

    陸儼臉上劃過一絲尷尬，說：“我知道，都是家里的安排，其實我沒想法?！?/br>
    薛芃：“這么漂亮的都沒想法？”

    陸儼：“我……”

    只是陸儼剛落下一個字，不遠處就傳來一陣爭吵聲，聲音越來越大，也越來越近。

    緊接著，就見一個看上去六十多歲的老大爺，揪著一個四十歲左右的中年人，兩人一邊拉扯著一邊吵著往這邊移動。

    服務員圍了上去，想將兩人分開。

    就聽到老大爺喘著氣，啞著嗓子叫道：“走，前面就是公安局，你跟我說理去！”

    中年男人也叫道：“你別仗著自己年齡大啊，我告訴你，我不怕你，你這么大歲數(shù)了，怎么不講道理啊！”

    老大爺看著臉色很不好，額頭上全是汗，他的手雖然抓著中年男人的衣服，卻一直在抖，力氣根本不大。

    中年男人很容易就可以將老人甩開，卻不敢太用力，就怕這一掙扎，老人當即碰瓷，說是他推了他。

    服務員也一邊勸著，一邊將老大爺扶到一邊，讓他消消氣。

    圍觀的人越來越多。

    等隔開幾步，中年男人還有點氣不過，為了面子就說：“你說說，年紀都這么大了，還這么大脾氣，這么點小事你至于嗎，這不是跟自己過不去嗎……”

    陸儼個子高，早已透過人群看到里面的情形，也發(fā)現(xiàn)了老人的不對。

    陸儼走到跟前，對服務員說：“都別圍在這里，讓老人透透氣?！?/br>
    服務員讓了一下，誰知就在這時，老大爺?shù)拇瓪饴曉絹碓酱螅孟竦共簧蟻硭频?，手和腳也開始抖動，而且抖動越來越劇烈。

    陸儼上前剛要扶住老大爺?shù)募绨?，誰知手才碰到，老大爺就順著他這邊往下栽倒。

    陸儼眼疾手快，連忙將人撐住，再低頭一看，老人已經(jīng)在他懷里抽搐起來，張著嘴，也不知道是要呼吸，還是想咳嗽。

    中年男人立刻叫道：“看看，碰瓷了?。　?/br>
    陸儼卻沒理會，連忙扶著老人躺平，解開老人脖子上的扣子。

    薛芃也跟了過來，用手擋開往前面擠著看熱鬧的人：“都讓一讓！”

    老人躺在地上抖了一會兒，跟著就開始大小便失禁，身體也漸漸不動了。

    薛芃連忙拿出手機打急救電話。

    陸儼臉色凝重，立刻給老人做心肺復蘇。

    數(shù)分鐘后，救護車來了，老人被送上車，需要有人跟車。

    陸儼已經(jīng)從老人兜里翻出來一個紙條，上面寫著這樣一句話，“我叫高世陽，這是我的聯(lián)絡地址和家人電話”。

    陸儼將紙條交給薛芃，二話不說跟上車。

    薛芃看著救護車走遠，還聽到身后那個中年男人嘀咕著：“這可不關我的事啊……”

    薛芃按照紙條上的電話撥了過去，很快就聽到一個女人的聲音：“喂？”

    薛芃說：“你好，我在一位叫高世陽的老人身上看到這個紙條，請問您是他的親人么？”

    女人一愣，忙說：“高世陽是我公公，他怎么了？”

    薛芃：“他剛才突然倒地，已經(jīng)被送去中心醫(yī)院了。我有個同事跟在他身邊，我把他的電話給你，你到了和他聯(lián)系一下?！?/br>
    女人：“好，好……多謝你，我馬上就去……”

    *

    等薛芃回到市局，第一件事就是準備到刑偵支隊幫陸儼請假，誰知還沒走到刑偵大樓，就接到孟堯遠的電話。

    孟堯遠上來就說：“人呢？趕緊回來，有任務！”

    薛芃腳下一轉，都快到支隊門口了，又掉頭往實驗室走：“馬上，已經(jīng)在市局了?！?/br>
    不到十分鐘，痕檢科和法醫(yī)科一起出動。

    中午就孟堯遠一個人在辦公室，也是他接到的支隊電話，他對任務了解最詳細，上車之后就快速交代道：“是東區(qū)大隊發(fā)現(xiàn)的命案，需要咱們提供技術支持?！?/br>
    市局距離東區(qū)最近，東區(qū)大隊也有自己的技術人員配給，但人手不足，經(jīng)驗也不夠，而且剛派出去兩個技術員執(zhí)行任務，緊接著就接到一個報警電話，說是發(fā)現(xiàn)命案。

    東區(qū)分局的刑警到現(xiàn)場一看，見屋里只有一位老人的尸體，顯然倒地身亡多時，身體已經(jīng)開始腐爛，還發(fā)出尸臭。

    東區(qū)大隊不敢讓經(jīng)驗不足的技術直接進現(xiàn)場，就立刻上報支隊，請求支援。

    支隊張椿陽接了電話，立刻請示陸儼，陸儼當時人正在救護車上，趕不回來，就交代張椿陽，讓他上技術、法醫(yī)過去現(xiàn)場，先給予技術支持。

    薛芃聽到這，沒說話，只是拿出手機，將從老人身上找到的紙條拍下來發(fā)給陸儼，然后說：“已經(jīng)聯(lián)系上老人的兒媳婦，正在趕往醫(yī)院。老人現(xiàn)在怎么樣了？”

    陸儼回道：“呼吸脈搏都沒了，正在搶救?！?/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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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4章

    高家滅門案

    chapter?4

    一轉眼,?薛芃和孟堯遠等人來到案發(fā)現(xiàn)場，隨隊的法醫(yī)是陳勛。

    案發(fā)地在一棟非常普通的居民樓里，因為發(fā)現(xiàn)案件的人都沒有進入現(xiàn)場,?報警后東區(qū)分局刑偵大隊又第一時間將現(xiàn)場保護起來，基本上沒有破壞現(xiàn)場的可能。

    人都是趨利避害的,?附近居民在意識到就在自己住的這棟樓里發(fā)生命案后,?又看到警車停靠,?很多現(xiàn)勘人員穿著防護服走入居民樓，居民們都嚇得躲在家里,?就算有好奇心都不敢出來一探究竟，就連現(xiàn)勘人員走訪鄰居,?調查第一手資料的時候，居民們開門都是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尤其是同在一個樓層的住戶。

    在進現(xiàn)場之前，薛芃等人先聽東區(qū)分局的刑警齊昇簡單描述了經(jīng)過。

    最早發(fā)現(xiàn)屋里的老人尸體,?是因為住在樓下的人家,?剛從外地旅游回來，就發(fā)現(xiàn)自家浴室天花板有大面積漏水現(xiàn)象，而且像是泡了很久,?墻皮都泡皺了,?開始脫落，照這個情形看，必須盡快排水。

    樓下鄰居一時氣憤，就跑到樓上敲門。

    敲門許久都沒人應,?還聞到了一股奇怪的臭味兒，而且樓上這戶人家始終無人應答，樓下鄰居也沒有樓上這家的聯(lián)系方式,?就將電話打給物業(yè)。

    物業(yè)就將電話打給這戶老人留的手機號碼，也是無人應答。

    樓下鄰居實在受不了了，就讓物業(yè)過來看看。

    物業(yè)來了以后，又和樓下鄰居一起上樓，在門外嘗試撥打老人的電話，接著門里就傳出鈴聲。

    再加上彌漫出來的奇怪的臭味兒，令只有一門之隔的樓下鄰居和物業(yè)都有產(chǎn)生一種不好的預感。

    物業(yè)說，住在這里的是一位獨居老人，平時隔三差五的老人的兒子、兒媳會來探望。

    樓下鄰居就開始腦補，會不會是這兩天老人無人照看，老人在家里死了，也沒人知道？

    只是猜測歸猜測，物業(yè)卻不敢貿(mào)然撬人家的鎖，只能先報警處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