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語冰見鳳羽嘉強調(diào)因果，便問因果有甚緊要，亂了又會如何。

    鳳羽嘉以識神道：“也沒什么緊要，無非給司命星君添麻煩。小亂還能拆東墻補西墻。因果亂到一定程度，便會衍化成劫。譬如，生靈盡數(shù)覆滅，因果清零。一切從頭開始，也就不亂了?！?/br>
    “……”聽起來十分緊要。

    冉宗主為盡東道主之誼，或是為表自己光明正大，打算把鳳羽嘉安置在永寧山主峰飛瀑峰上。

    鳳羽嘉道：“裴某好泡湯池，以解羈旅之乏。是不是溫泉無所謂。但水要熱，池子要大?！?/br>
    白語冰聽得好笑，暗自學(xué)舌道：“池子要大，要能容下龍祖宵行一條尾巴和他jian夫那種大?！?/br>
    冉宗主怔了一怔：“要說湯池，每一峰皆有。但最好的在長樂峰，是鄙宗攝養(yǎng)堂所在之處?！?/br>
    這攝養(yǎng)堂司靈藥等物，每日的功課，便是研究長生之法。

    真隱宗擅長符水煉度，相較核心的誅卻堂和制符堂，此堂并不是個有價值的去處。

    鳳羽嘉略一思索，點了點頭：“裴某便在長樂峰借住幾日?！?/br>
    冉宗主倒也樂得鳳羽嘉去長樂峰。查什么魔修妖道。時下哪個宗派暗地里沒用邪法修煉。

    修道是一條漫漫長路，他們這些修真人士看不到頭，壽元又有限，有捷徑自是要走捷徑。

    他還真怕遇見個愣頭青，不買他面子，當(dāng)真查出什么來。

    命身邊一個道童引鳳羽嘉去長樂峰，冉宗主稱要回練功房繼續(xù)沖擊大乘境界，飄然而去。

    道童將鳳羽嘉領(lǐng)至攝養(yǎng)堂的黎堂主面前，彼此介紹了一番，也施禮告退。

    “一看裴道友就是出自云夢宗，”這黎堂主笑得一團和氣，眼不住地掃量鳳羽嘉的面紗，“云夢宗人杰地靈，便是未至能更換樣貌的元嬰期，也是個個天生麗質(zhì)、眉清目秀、玉樹臨風(fēng)?！?/br>
    鳳羽嘉倏地驕傲起來：“黎堂主說笑了。像裴某這等的樣貌，放在從前的師門，也是絕無僅有。不是裴某說大話，遠的不敢說整個修真界，貴宗只怕也找不出一個樣貌勝得過裴某的人?！?/br>
    白語冰險噴出一口蘿卜，心知鳳羽嘉是在套話打探情敵沈十三。

    但這未免太過直白，鳥里鳥氣的風(fēng)sao勁兒，連他都忍不住要臉紅一瞬。

    黎堂主并不上套，只是隱晦地笑了一聲，吩咐人收拾出空房，親自引他去放置行囊。

    待一切安置妥當(dāng)，黎堂主關(guān)門而去，白語冰如若攀巖，攀上鳳羽嘉的衣襟，終于露頭透了氣。

    鳳羽嘉正立于窗前，此窗對懸崖而開，可以俯仰天地，將山下的無思城和長流河一覽無遺。

    白語冰環(huán)視周遭，紫門青房，房內(nèi)裝潢也多是這兩色，大約就是真隱宗的特色了。

    鳳羽嘉極目遠眺，倏地說道：“這四象守護陣，布得倒也端正，怎么鎮(zhèn)不住怨戾之氣？”

    白語冰搖頭擺尾，沿衣襟一路爬至肩頭，與鳳羽嘉一齊眺望。

    他雖看不出陣眼具體所在之處，年少時卻也習(xí)過相關(guān)陣法，頗懂得些格局——

    以真隱宗為中心，永寧山坐北，恰可設(shè)玄武陣眼。長流河在東，恰可設(shè)青龍陣眼。驛道在西，恰可設(shè)白虎陣眼。南邊地勢低平，恰可設(shè)朱雀陣眼。借四象神君之力來守護，這本是極好的風(fēng)水。

    想到此處，白語冰道：“不是陣眼本身出了問題，就是有別的什么陣，把這守護陣給破了?！?/br>
    鳳羽嘉垂眸看他一眼，難得這小龍有個不吵不鬧一本正經(jīng)出謀劃策的時候。不過，一條一本正經(jīng)的小龍，頸間拴著根紅線，還神氣活現(xiàn)人模人樣地攤開爪子坐在自己肩頭，這怎么也正經(jīng)不了。

    鳳羽嘉微一抖肩。白語冰一個沒坐穩(wěn)，眼看要往下滑，連忙翻身抓住紗氅。

    身手倒也敏捷，只是尾巴一搖一曳。鳳羽嘉不自禁地屈指，輕彈了他的尾巴尖一記。

    他本能地回首咧嘴咆哮，奈何身量十分小，咆哮聲極其微弱。

    被鳳羽嘉的手威脅似地一指，齜開的牙便不覺收了回去，白語冰怒道：“干什么彈我尾巴？”

    “……”鳳羽嘉也想不出自己是在干什么，就是覺得如此欺負他一番挺解壓的，儀態(tài)萬方且心不在焉地上升高度訓(xùn)道，“龍有龍威，你卻坐沒坐相，讓人看了笑話?！?/br>
    白語冰余怒未消，并不聽這鳥勸：“這房里有人嗎？誰看我笑話了？？”

    鳳羽嘉道：“我看你笑話了?！?/br>
    白語冰噎了一口氣，痛心疾首：“圣前，你怎么和人比呢？你就不是人，也不是東西。”

    一龍一鳳如此斗了一會嘴。鳳羽嘉摘下這條恢復(fù)活力的小海白龍，把他放在桌上，發(fā)號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