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郁山唇瓣微動，好半天，他才從喉嚨里擠出一句話，“我說過了，我只是單純地想照顧你，沒有別的想法?！?/br>
    “單純的照顧包括幫我手沖嗎？沒有別的想法，所以我親你你也沒關(guān)系，都能容忍，只要我別太過分是嗎？這就是你說的單純的照顧？”崔檸往曲郁山這邊走，把人逼得直接靠在墻上后，聲音才從激動變得平緩，“我不會滿足之前的關(guān)系，我想跟你睡覺，我想跟你結(jié)婚。如果你討厭我，就讓我滾。”

    話落，他低頭吻上了曲郁山的唇。

    這次的吻跟以往的每一次吻仿佛都不太一樣，他帶著不撞南墻不回頭的決絕，帶著足以燃燒自己的熱情，虔誠又野蠻地親吻眼前的唇。

    崔檸深知曲郁山的脾氣，知道曲郁山在某些事情的優(yōu)柔寡斷，知道對方喜歡逃避問題。

    他本該繼續(xù)溫水煮青蛙，讓曲郁山更習(xí)慣他，到完全離不開他，但他真的有些累了。

    他想聽曲郁山說喜歡他，只要說一句，那他就可以愛曲郁山十年，不，五年。

    五年說一次喜歡他，應(yīng)該不過分吧。

    求求了，請別逃避了。

    兩只手放上崔檸的肩膀，然后用力推開。

    曲郁山唇有些紅，臉也是，他把眼神看向別處，“我不喜歡你，崔檸?！?/br>
    *

    崔檸走了。

    而曲郁山失眠了，第二天，他頂著兩個非常明顯的黑眼圈坐上返程的車，相反的是旁邊神清氣爽的王經(jīng)理。

    王經(jīng)理好像一點(diǎn)都不知道曲郁山被迫聽了他的墻角，返回b城的一路都在拍曲郁山的馬屁。

    說曲郁山?jīng)Q策果斷，善于管理下屬，是當(dāng)世最好的老板。

    曲郁山聽了滿滿一耳朵的馬屁，心里莫名煩躁，忍不住說：“王經(jīng)理，你能安靜點(diǎn)嗎？”

    王經(jīng)理倏然閉嘴，點(diǎn)點(diǎn)頭，窩在自己的位置不說話。幾分鐘，他聽到自己老板的聲音。

    “抱歉，我不該對你說剛才的話，我只是……”

    只是什么？

    曲郁山也弄不清楚。

    昨晚崔檸走前哭了，無聲的眼淚從眼眶掉落，背著包離開的時候，扭過頭問他，“曲郁山，這次我走的話是真走了，你要不要挽回我？我很好哄的?！?/br>
    那時候他在做什么？

    站在原地，說不出話。

    他不知道該說什么。

    第85章

    回到b城, 曲郁山工作依舊很忙碌，等他空閑下來，已經(jīng)是九月初。工作忙的時候, 就覺得?房子空, 閑下來, 這種感覺越發(fā)加重?。

    崔檸搬走了。

    說是搬走, 并不準(zhǔn)確, 崔檸的大部分東西都留在公寓——那些曲郁山后來為他添置的東西, 他只帶走當(dāng)初來時的東西。

    曲郁山站在側(cè)臥，看?著兩米長的書桌上崔檸留下來的練習(xí)冊，隨手打開書皮, 就看到第一頁寫著他和崔檸的名字。

    崔檸還極其幼稚地在他們兩個人的名字中間畫了一顆紅色的愛心。

    曲郁山手頓住，又將書皮蓋回去。

    他離開側(cè)臥時, 特意關(guān)上房門, 仿佛崔檸還在里面寫題。

    沒幾天，曲爸在曲郁山回家吃飯的時候提起崔檸，“你最近老?是回家住，小檸呢？軍訓(xùn)結(jié)束了嗎？”

    曲郁山還不想告訴曲爸他們吵架，崔檸已經(jīng)搬走的事情?, 只能含糊說：“還在吧。”

    “現(xiàn)在天氣這么熱, 我?買了很多防中暑的藥，你給小檸送點(diǎn)，反正就在b大, 開車很近, 再送點(diǎn)綠豆湯?！鼻终f。

    曲郁山低著頭，“綠豆湯哪里都有，何必特意送？”

    “外面買的, 跟我?親手做的當(dāng)然有區(qū)別，這是你爸煮的愛心綠豆湯，專門給你們兩個孩子喝的。你天天能回家，小檸住學(xué)校，吃的住的肯定沒之前好，你再拿點(diǎn)別的東西一起送過去。”

    曲郁山還想拒絕，但話?到唇邊又止住。

    去送東西而已，不是他要送，是他爸要讓他送，他只是個跑腿。

    曲郁山只知道崔檸讀的是金融系，并不知道是哪個班，他又不想問崔檸，還是楚林告訴他。

    “老?板，這是崔先生的班級?！?/br>
    “你怎么知道？”

    楚林一臉職業(yè)微笑，“因?yàn)榇尴壬趯W(xué)校很出名?！?/br>
    他把?手里的平板電腦給曲郁山看，一個帖子赫然進(jìn)入眼簾——

    “818金融系2108班的崔檸是否能被評為新一屆校草”

    帖子討論得?熱火朝天，最讓曲郁山吃驚的是里面還有崔檸的大量照片，吃飯的、跑步的、站軍姿的都有。

    每張照片的崔檸都沒有顏值死角，即使是跑步這種最容易臉崩的時刻，甚至有一張崔檸穿迷彩服站軍姿的照片樓中層爆滿，他們?nèi)慷荚诟袊@崔檸這張臉長得太優(yōu)越。

    “這些小孩怎么……”曲郁山話說到一半停住，他把?平板電腦還給楚林，不再吭聲。

    楚林有些察覺曲郁山心情?變壞，也不再出聲，示意司機(jī)驅(qū)車去b大。

    車停在b大的停車庫，楚林從別人那里得?知金融系的新生今天還在西cao場軍訓(xùn)后，就去西cao場找崔檸。他們到西cao場的時候，正好是新生休息的時間。曲郁山視力不錯，在人群里搜了一圈，找到了崔檸。

    崔檸獨(dú)自坐在陰影下的臺階上，周圍的同學(xué)都離他起碼有幾米遠(yuǎn)，其他人都在聊天，就他抬頭看?著遠(yuǎn)方，不知道在想什么。

    楚林站在曲郁山身邊，“老?板，要不要給崔先生打個電話，讓他過來？”

    曲郁山遲疑了下，對楚林說：“你聯(lián)系他?！?/br>
    楚林沒有推托，給崔檸打電話。曲郁山看到那邊的崔檸接起電話，待對方目光看?向這邊時，他立刻扭開臉。

    等扭開臉，他覺得?自己這番行為是欲蓋彌彰，又把?臉扭回來，而此時崔檸已經(jīng)沒看這邊。

    楚林的電話也結(jié)束了。

    “老?板，崔先生說他還在軍訓(xùn)，不方便見我?們。”

    曲郁山沉默一瞬，“我?們走?！?/br>
    “那東西呢？”

    “看?宿管能不能幫忙轉(zhuǎn)交，走吧。”曲郁山轉(zhuǎn)過身往回走，楚林往崔檸那邊看?了一眼，連忙追上曲郁山的腳步。

    他們最后把東西放在崔檸宿舍的宿管阿姨那里，拜托對方轉(zhuǎn)交。

    離開b大的時候，近乎傍晚。夕陽把云霞染成火紅色，沿路全是歸家的人。曲郁山從車窗往外看?，突然覺得?很悶。

    胸膛的悶從深處蔓延，侵入血液，讓人煩躁。

    一連悶了幾天，曲郁山主動約謝紫安出來吃飯。

    “曲總，你好不容易約我吃一次飯，怎么喝果?汁？”謝紫安晃了下手中的果?汁杯，眼神戲謔。對面的青年抬眸看他一眼，又垂下眼簾，聲音悶悶的，“我?前段時間發(fā)誓不再喝酒。”

    “不喝酒多無趣。”謝紫安叫來服務(wù)生，他是這家餐廳的vip客人，每年消費(fèi)金額很高，還在這里存了酒。

    酒很快就上來，謝紫安先給自己倒了一杯，再看?向曲郁山，“你真不喝？”

    曲郁山搖頭。

    “那行吧，我?自己喝?！敝x紫安品了一口，然后贊嘆道，“我?存在這里的酒味道不錯哦。對了，你約我出來是要咨詢感情?的問題嗎？”

    他才問出口，就發(fā)現(xiàn)曲郁山表情?一僵。

    “沒、沒有?！鼻羯秸f。

    謝紫安眼神諱莫如深，“真的嗎？你知道嗎？你現(xiàn)在全身上下都寫著一句話——我?失戀了?！?/br>
    “失……戀？不可能。”曲郁山馬上反駁，“我?都沒有戀愛，怎么會失戀？”

    謝紫安本想說他不是有個公開的男朋友，但話?說出口時聰明地轉(zhuǎn)了說詞，“誰說沒戀愛就不能失戀？喜歡一個人，但是不能跟那個人在一起也叫失戀。曲總，你最近遇到什么事了？”

    曲郁山還是堅(jiān)持自己沒事，“我?沒遇到什么事。”可是沒多久，他又問，“我?找你想問我一個朋友的事。”

    朋友？

    現(xiàn)在誰不知道朋友就是自己。

    不過謝紫安沒有點(diǎn)破，只是做出洗耳恭聽的表情。他雙手交叉放在桌上，“你朋友怎么了？”

    曲郁山張嘴，可一個字都沒說出口，又閉上了。謝紫安見狀，給曲郁山倒了杯酒，把?果?汁換成酒，“你真的該嘗點(diǎn)我這瓶酒，花了不少心思才買到手的，只喝一點(diǎn)沒事的?！?/br>
    酒杯里的酒水在燈光下輕輕搖晃，散發(fā)誘人的香味。

    曲郁山盯著眼前的酒杯，還是沒抵住誘惑，他想他只喝一口，而這酒正如謝紫安說，真的味道不錯。

    從一口變成一杯，一杯變成兩杯。

    他開始扯著謝紫安講他朋友的事，“……就是這樣啊，我?朋友該怎么辦？他覺得?自己不喜歡那個男孩子，那個男孩子太小了，而且他們不是命運(yùn)的一對，那個男孩子該跟另外一個人在一起的……”

    他絮絮叨叨地說，謝紫安大概聽懂了。

    “你跟崔檸……不，你朋友被一個年輕男孩告白，但你朋友覺得?不能接受，拒絕了，結(jié)果?那個年輕男孩就不再理你朋友，對嗎？”謝紫安概括道。

    曲郁山點(diǎn)點(diǎn)頭。

    謝紫安有些無語，他還以為是什么大事呢，原來就這。“這有什?么好煩的，你讓你朋友去給男孩打電話，最好直接去找他，當(dāng)面說。說自己其實(shí)很難受，其實(shí)不想拒絕他，就行了啊。兩情相悅，何必想得那么復(fù)雜。你說什么對方應(yīng)該跟另外一個人在一起，那才是命運(yùn)的一對，這簡直是瞎扯淡。

    “曲總，愛情這種東西來了就是來了，你為什么一定要想以后呢？現(xiàn)在喜歡，那就現(xiàn)在在一起，以后不喜歡了，就分開，就那么簡單。

    “如果?畏頭畏尾，那這輩子恐怕談不了戀愛了。你朋友該不會從沒談過戀愛吧？”

    從沒談過戀愛的曲郁山臉一紅，隨后斬釘截鐵地說：“沒有，他談過的?！?/br>
    跟謝紫安分開后，曲郁山回到家里，喝上癮的他把?酒柜里的酒拿出來繼續(xù)喝，最后生生把?自己灌醉。他抱著酒瓶子在地毯上滾來滾去，而后又拿出手機(jī)，想打電話。

    打給誰？

    手指一個個翻過通訊錄的號碼，最后停在一個號碼上。

    崔檸接到曲郁山電話的是半夜一點(diǎn)，那時他已經(jīng)睡著。聽到手機(jī)震動的聲音，他幾乎很快從夢里醒來。

    他拿起枕頭旁邊的手機(jī)，看?清上面的名字的瞬間，還有些點(diǎn)睡意的大腦徹底清醒。

    拿著手機(jī)，飛快從上鋪下來，到洗手間才仔細(xì)盯著屏幕上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