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節(jié)
91、第91章 蘇老爹聞聲出來,看到趙恪恨不得狠狠扇自己兩耳光,他怎么就忘了這里不是老家,趙恪一個軍人,耳力豈能差了,方才的話他都聽到了吧。 他會怎么想? 作為一名根正苗紅的軍人,他要是不信鬼怪之說,當他和老婆子癔癥了還好,若是……他會怎么看小丫? “趙恪,”蘇老爹拽了下還在絮絮叨叨說個不停的老伴,訕笑道,“對不住啊,忘了這是軍營,你看我跟你娘這張嘴,聊什么不好,咋就說起了鬼怪故事了呢……” 趙恪想相信他,可腿上傳來的炙熱、消去的疼痛,太真實了。 閉了閉眼,趙恪等蘇梅松手,扶起她道:“進屋說吧?!?/br> 該來的終是來了,蘇梅這一刻前所未有的平靜。 “三哥,”趙恪不愿再有第四個人知道這事,轉(zhuǎn)頭對蘇老三道,“小梅想吃魚了,你帶著孩子們?nèi)ド较滦∠镒絻蓷l吧?!?/br> 蘇老三瞅了眼地上撒落的東西,又看了看爹娘和小妹的臉色,沒敢多問,應了一聲,飛快遞給林念營一個小筐,小黑蛋一根梢尖了一頭的木叉,背起趙瑾抱著小瑜兒道:“走,下山捉魚去哦~” “哦哦,捉魚去嘍~”小黑蛋不識愁滋味地舉著木叉叫著,先一步?jīng)_出了家門。 林念營不安地朝蘇梅的方向瞟了一眼,提著小筐一時有些躊躇。 “走了,”趙瑾回頭招手道,“有我爸呢,沒事?!?/br> 趙恪緊緊攥著蘇梅的手走進東耳房,回身看著特別安靜的她,心突然痛了一下:“別怕?!?/br> 屋里只有兩張椅子,趙恪扶蘇梅在床上坐好,搬起兩把椅子放在床前,對忐忑不安的兩老道:“爹、娘,坐。” 蘇老爹、蘇老娘相視一眼,走到椅子跟前坐下。 “爹,”趙恪拿過蘇梅放在膝上的手握在掌心,看著蘇老爹說,“您來說吧?!?/br> “趙恪啊你放心,我跟你娘以后保證不在家里講鬼故事……” “爹!”趙恪一拉褲腿,按著方才的傷處道,“小梅一腳踢斷的骨頭,現(xiàn)在好了?!?/br> 蘇梅:“沒斷?!?/br> 趙恪當然知道沒斷,他不想跟蘇老爹兜圈子,遂想詐幾句實話。 “是骨裂,”蘇梅看著他抿了抿唇,不想在他心里留下一個心狠手辣的印象,“沒斷?!?/br> 趙恪攥著她的手翹了翹嘴角:“是骨裂,我說錯話了?!?/br> “爹,”趙恪隨之轉(zhuǎn)頭看向蘇老爹,認真道,“小梅是我妻子,什么結果我都能接受?!?/br> 相比小梅身患心疾,隨時都有可能先他一步離開這個世界,他真的覺得只要能留下她,任何一種超越自然的結果都能接受。 蘇老爹張了張嘴。 “我不是原來的蘇梅,”蘇梅輕嘆了一聲,先一步開口道,“我來自2045年的未來?!?/br> 趙恪攥著她的手猛然一緊,呼吸都急促了兩分。 “2035年,天降隕石,全球的人類都陷入了昏迷。三天后,有人醒來,有人變成了一種類似于活死人的怪物,我們叫它喪尸。醒來的人又分成了兩類,一種保持沒變,還是普通人,另一種,”蘇梅看著趙恪,指尖輕輕一捻,一縷淡藍色的火苗于她指尖燃起,“成了擁有特殊能力的異能者?!?/br> 這也太神奇了吧!趙恪懷疑自己看錯了,伸手去碰她指尖的火。 蘇梅嚇得手腕一翻,用胳膊架住了他的手,“你不要命了!” “很厲害?”趙恪好奇道。 蘇梅指尖輕輕一彈,火苗落在地上,迅速將泥地灼噬了一個小小的洞。 “我死后,”蘇梅沒理蹲下查看洞型的趙恪,而是看著蘇家兩老道,“睜眼醒來,就和你們的女兒待在了一個純白的空間?!?/br> “她是因為聽到林建業(yè)犧牲的消息一時承受不重去了,”蘇梅看著兩人頃刻紅了的眼圈,沉默了一瞬,“她本來有一次還陽的機會,但她想跟林建業(yè)一起投胎,便跟我做了交易?!?/br> “她把身體讓給我,我?guī)退疹櫤⒆?,”看著伏在蘇老爹懷里哭得痛不如生的蘇老娘,蘇梅又加了一句,“為你們養(yǎng)老送終?!?/br> “小梅!”蘇老娘攥著胸口的衣服,泣不成聲道,“她好狠的心啊——” “她這是自私!”蘇老爹哽著喉嚨咬著牙斥了句,抹了把臉,紅著眼眶看向蘇梅道,“前一段時間我生病住在縣醫(yī)院,有一晚夢到她和建業(yè)過來告別?!?/br> 蘇老爹淚眼朦朧道:“她說,她給我們把meimei找回來了。” “小丫,”蘇老娘跟著抽噎道,“她說的就是你。38年,我懷你都五個多月了,嗚……我給同志們送藥回來的路上,遇到了鬼子,你、你為我擋了一槍……嗚是娘,是娘對不起你,娘對不起你……” 蘇梅愕然,回過神來又覺得匪夷所思。 …… 趙恪牽著蘇梅的手從東耳房出來,屋內(nèi)還響著蘇老娘的嗚咽、蘇老爹的安慰聲。 “小梅,”趙恪與她并肩站在廊下,看著滿天的紅霞,輕喃道,“我好高興,你是你?!?/br> “你知道嗎?曾有一度,我很厭惡自己,厭惡自己對你的感情,”趙恪偏頭對上蘇梅驚異地目光,抬手為她挽了挽耳際的發(fā),柔聲笑道,“林建業(yè)剛犧牲不久,我就對他的妻子產(chǎn)生了感情,我對自己的行為……說實話有些不恥?!?/br> “醫(yī)院里,宋老和方叔給我提親,我連問對方是誰都沒有就一口回絕了??赊D(zhuǎn)頭聽周院長說,他們提的對象是你,我立馬就為自己找了所有能找的借口,親自向你提了親?!?/br> “比如,”趙恪揚唇笑道,“給孩子找的保姆不來了,孩子沒有人帶,小瑜兒依戀你,小瑾也喜歡你,念營是紅軍的孩子,念輝是建業(yè)的孩子,我有義務照顧他們等等?!?/br> “小梅,”趙恪微微低頭,與她四目相對道,“從一開始,我要的就不是只盡義務的組合夫妻。” 蘇梅雙唇抖了抖:“你不怕我?” 趙恪的手慢慢從她耳際滑落,輕輕觸了觸她的下頜,笑道:“熱的不是嗎?” 蘇梅瞪他,不是熱的,那她不就是具尸體了。 “別怕!”趙恪張開雙臂,輕輕將人擁在懷里,“除了我和爹娘不會再有第四個人知道你的身份,你就是蘇梅,是我趙恪的妻子,是小黑蛋的母親。更是我想攜手一生的人吶!” …… 大鍋里的水涼了,爐上的鍋也快燒干了。 蘇梅撿起蘇老娘掉在院里的搟面杖洗了洗,將黏在一塊的面片揉了揉重搟。 趙恪給大鍋里又添了點水重新燒起,爐子換了塊煤,炒鍋里的水倒掉,洗洗添上水坐在爐上,然后去院里把蕎麥面等提進雜物間。 地上的瓶罐撿起來,沒沾泥的醬拿勺子舀進碗里,還有一個瓶子沒破,里面裝著什么花油。 “小梅,這是什么?”趙恪拿著花油問道。 蘇梅回頭看了一眼:“不認識?!?/br> “是澤蒙花油?!碧K老爹從東耳房出來,聲音還有些沙啞,“拌面特別好吃,等會兒小丫嘗嘗。” 蘇梅:“好。” 等蘇老三帶著孩子們捉魚回來,飯已好,兩老也剛剛洗了澡換了衣服出來。 “三哥,”蘇梅接過他懷里的小瑜兒,扶著趙瑾站好,瞅了眼他半濕的褲腿,“鍋里的水開了,你是先吃飯還是先洗澡?” 蘇老三嗅著飯菜香,笑道:“先吃飯?!?/br> 趙恪把面條一碗碗撈好,拌上鹵子,另用澤蒙花拌了一海碗面放在桌子中間,誰想吃夾兩筷:“吃飯了?!?/br> 蘇梅給小瑜兒、小黑蛋洗了洗手,拿毛巾給他們擦干,一拍兩人的小屁股:“去吧。” 小黑蛋拉著小瑜兒,笑著跳上臺階進了屋。 “嬸嬸,魚放哪兒?” 蘇梅取過蘇老娘手里的臟衣服泡在盆里,探頭朝林念營提著的小筐里望了一眼,里面蹦跳著三條巴掌大的鯽魚板子,“倒菜盆里?!?/br> “好。”林念營倒了魚,跟趙瑾一起,邊洗手邊笑道,“小瑾哥,趙叔真有本事,我方才看嬸嬸笑的可開心了,姥姥、姥爺也在笑。” “你就愛多想?!?/br> “嘿嘿?!?/br> 澤蒙花拌面好吃,臘rou鹵子也不錯,蘇三哥跟幾個孩子吃撐了。 就連蘇老爹跟蘇老娘也比平常多添了半碗飯。 “爹、娘,”蘇梅洗好衣服,過來扶起二老道,“坐了幾天火車,該累了,今個兒早點睡吧?!?/br> “好、好?!眱扇藰泛呛堑赜伤鲋鴧s了東耳房。 怕二老夜里解手不方便,蘇梅給屋里備了個竹桶。為了放東西方便,又在床前擺了個箱子。 蘇梅提了暖瓶、茶杯、紅糖、麥乳精,還有半包奶粉放在箱上,叮囑道:“別舍不得,家里有多,夜里渴了餓了,看喜歡哪樣沖一杯喝。” “好,”蘇老娘拍拍她的手,笑道,“娘跟爹記下了,別忙活了,你也趕緊去睡吧。明早別起這么早,娘做飯?!?/br> “嗯?!碧K梅把拉燈泡的繩子系在箱子的鎖扣上,又查看了一遍,才退出來關上門。 她想的很好,不管蘇老爹說的原主托夢是不是真的,她都已經(jīng)占了這具身體,蘇家這對爹娘都是她不可推卸的責任。 所以也別糾結什么了,人家閨女怎么當?shù)模罩鴣砭褪橇恕?/br> “小梅,”趙恪過來牽起她的手向屋內(nèi)走道,“休息了?!?/br> 蘇梅腳下一頓,站在了原地。 趙恪回頭看她。 “我、我有些緊張?!碧K梅誠實道。 趙恪輕笑一聲,抬手揉了揉她的頭:“別怕,咱們有一輩子時間呢,慢慢來,不急?!?/br> 這話說的,好像她很著急似的。 蘇梅臉一熱,甩開他的手急急進了屋。 屋內(nèi)小黑蛋和小瑜兒已經(jīng)睡熟了。 蘇梅雙腳一蹭脫了鞋,越過中間的兩人睡到了床里。 趙恪進來沒說啥,拉滅電燈,脫下外衣、長褲掀被上了床。 蘇梅垂放在身側的手緊了緊,沒敢吭聲沒敢動,半晌聽著床外的趙恪睡熟了,方才小心翼翼地坐起來,脫了外衣穿著寬大的背心短褲重新躺下。 趙恪勾了勾唇,待她睡熟了,把兩小只悄悄地移到床里,將人輕輕地擁在懷里,方滿足地喟嘆一聲,沉沉睡了。 蘇梅:“……” 明明該緊張不適的,可這一夜,蘇梅睡得卻是無比安心踏實,連趙恪和小黑蛋、小瑜兒什么時候起來的都只有一個模糊的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