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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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可惜這里是詔獄,終年見不到一絲光亮的詔獄,所以任他怎么焦急卻也只能見到一片黑暗,以及對面黑暗中的一團蜷縮著的黑影。過了良久之后,汪文言才艱難地道:“你……你可是二哥嗎?” 等了許久,久到汪文言都不認為對面會有什么回應的時候,那邊才傳來了一聲呻吟:“你……是……三弟?”只聽聲音就可以猜到這人已經(jīng)生命垂危,說不定馬上就會一命嗚呼了。但是就這樣不清晰的聲音,汪文言還是聽出了對方正是自己的二哥汪文成。 “二哥……你怎么樣了?可受了許多苦嗎?”心中有著千言萬語,到頭來說出的卻是這樣一句廢話,這讓汪文言都無法相信這是從自己的口中說出來的。 汪文成在聽到自家兄弟的聲音后也開始掙扎著往牢門前湊,用盡了最后的那點氣力,他才湊到了牢門跟前,有氣無力地道:“我沒事,只不過是受了一些皮rou之苦罷了?!彪m然他這么說著,但是汪文言卻還是知道他所受的酷刑不會少,所以他的眼中不自覺地露出了痛苦自責的神情,只不過因為黑暗的緣故對面的汪文成并不曾看到罷了。 長時間聽不到汪文言的聲音,汪文成便有些急切地道:“三弟你又怎么樣?可是受了重傷嗎?”身在詔獄里當然是這樣了,對這個問題汪文言不想再做回答,他在心里想了一下后才問道:“二哥你是什么時候被押解進京的?其他人可有逃脫的?” 汪文成嘆了口氣:“十日之前我和功兒一起被押解進的京,我汪家上下一干人等俱都以各種罪名被官府給捉拿了,怎么還會有什么人能逃過此劫呢?” 汪文言聞此話心里更是難受,雖然他早就料到會有這樣的結(jié)局,但到真的知道這一切時他還是很難接受,他之所以到了京城除了一展抱負之外,當然就是想讓自家人過得好些了,想不到現(xiàn)在反而害了他們。過了良久,他才道:“他們對你用刑又為的什么?要知道二哥你和其他人可是完全不知的啊。” “他們要我來勸說文言你啊?!蓖粑某煽嘈Φ?,“雖然我只是一個商人,但是這朝中官員誰是能吏誰是jian邪我卻還是知道的……”話沒有說盡,但意思卻已經(jīng)表達了出來。錦衣衛(wèi)發(fā)現(xiàn)汪文言如此嘴硬,一時無法讓他開口就打起了他的家人的心思,想借汪文成等人之口來說服他,所以才會對這么一個小小的商人也動用了大刑。 “二哥因為我讓你受苦了?!蓖粑难酝纯嗟卣f道。 汪文成卻反過來安慰起了弟弟:“三弟,我只知道我們所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所以不論如何你都不能屈服,即便是死,我們也不能給那些大人們帶來任何麻煩?!?/br> “對,二哥你說的很對!之前我就曾向他們說過,我汪文言是不會因為我一家之事而連累到其他大人的。而且此事的起源確是我們的不是,我們就當當有此報吧。” 汪文言的話音剛落,黑暗中響起了一聲冷哼:“看來你們汪家的人還真是個個都是硬骨頭啊,本官倒是小瞧了你們。枉費本官還想讓你們兄弟在這個大年三十的晚上好好地敘舊呢?!甭犨@聲音汪文言立刻就能判斷出對方的身份——錦衣衛(wèi)都指揮僉事許顯純。 想不到他居然會在暗地里聽著自己兩兄弟的對話,這讓汪文言心里一緊,但隨即他就猜到了對方的用意??扇缃褡约盒值芏说恼f話卻沒有讓他滿意,不知道他會怎么對付自己和汪文成了。正當汪文言心下恐懼的時候,燈光亮了起來,只見自己的牢房之前站著五名身著飛魚服的錦衣衛(wèi),當先的許顯純眼中滿是怨毒之色。 在冷冷地看了他們二人一眼之后,許顯純便轉(zhuǎn)頭離開了,在他心里覺得惱火不已,若知道有這樣的結(jié)局,他怎么也不會忍受這里惡劣的環(huán)境偷聽他們的對話了。在許顯純身邊的一個猥瑣的老人正是這詔獄的其中一名獄卒,他看著許顯純帶著怒意的臉容,張了張口似乎有話要說。 這時許顯純正好將目光落到了他的面上,見他囁嚅的樣子心里就是一陣不快:“你有什么屁就放出來,何必擺出這么一付模樣!” 見僉事大人動了怒,那獄卒的臉上就是一陣驚慌,好一會兒才回答道:“大人是不是想要這兩個人犯招供一些事情???” 看了對方一眼,許顯純在鼻子里發(fā)出了“嗯”的一聲,然后又看向了他。在吞了口唾沫之后,那獄卒才小心翼翼地道:“如果大人你只想要一份供狀的話,小的是有辦法的。” “哦?”許顯純開始仔細打量起眼前這個不起眼的小人物起來,說實話他是向來不將這些詔獄里的獄卒當回事的,這還是他第一次仔細看一個獄卒的長相。不過這人長的著實不能入眼,在看了幾眼之后,許顯純的面色又有些難看了。似乎是怕這位僉事大人不信自己的話,那獄卒便又說道:“其實除了讓他們寫下供狀之外,還可以讓他們按個手印了事的嘛。大人只要寫好了供狀,然后讓強行讓他們按上手印,一切不就完成了嗎?”說著還邀功似地看著許顯純。但他卻沒有發(fā)現(xiàn)其他幾名同僚的眼中卻露出了一絲鄙夷之色,還在那沾沾自喜呢。 但是他的得意卻不過轉(zhuǎn)眼的事情,因為呵斥聲已經(jīng)傳來了:“你懂得什么?這案子與其他的案件有大不同,豈是這尋常手段能對付的!”想不到對方居然只是說出了這么個只要是進出過衙門就知道的手段,許顯純只覺得既好笑又有些怒意。在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之后,許顯純便徑直離開了詔獄,今天可是除夕,他還得去魏公公的府上道賀呢。 不過許顯純的心里卻還是留下了這個主意的影子,雖然現(xiàn)在還不可能用這個法子對付汪文言,但到了緊要關頭,說不得也要用一下了。 牢房里的汪家兄弟隱約聽到了他們的對話,兩人的心里都是咯噔一下,倘若許顯純真的用了那獄卒的方法,只怕自己二人的死期也不遠了,因為畫押的話,死人總比活人要好用些的。 第90章 閹黨上位(1) 在從接近年關開始到次年的正月十五上元佳節(jié),大明朝的官員們是不必再辛苦地做事了,京官們當然也不會例外,每日的朝會停了,各衙門也放了假。但是那些想要再進一步的官員卻并沒有因此而讓自己閑下來,他們反而顯得比之前更為忙碌,忙碌于去各上官處走動,互相之間拜訪,以拉近各人之間的關系。這對官場中的人來說不過是司空見慣的,但是今年的情況卻有些變了,因為那些品階不高的官員還沒有動作的時候,就有一些人登了他們的門。 當這情況傳到葉向高等人耳中的時候,已經(jīng)是幾日之后了,這讓東林一黨覺得很是不解。但是事不尋常則近妖,對這迥異于往常的事情還是讓他們留上了意,不久之后他們就知道事情有些不對了,因為那些上門拜訪者與被訪者的身份。被訪之人或是靠近東林黨乃至于就是東林黨的官員,當然他們都不過是名聲不顯在朝中沒有說話的權力的小官,而拜訪者卻都一樣,都是閹黨之人,手里雖然沒有大權,但是卻與這些人有著千絲萬縷的聯(lián)系。 當知道這一切的時候,當鋪不用想葉向高等人就能猜到閹黨的用意了,那就是拉攏一切能拉攏的人,來孤立東林黨人。雖然知道了對方的用意,但是葉向高等一眾人等對此卻是束手無策。因為東林黨的這些大佬們可都是心該氣傲,不肯將自己的臉面丟棄的人,只有當自己這幾個好友在一起時才不見他們端什么架子,但讓他們對那些下屬的官員甚至是首鼠兩端的人示好的話,卻是他們的自尊心所不能接受的。而且即便他們肯放低姿態(tài)與這些人結(jié)交,只怕那些游離于閹黨和東林黨之間的官員們也未必會待見他們,因為閹黨的人上門時可是帶了豐厚的禮物的,可東林黨人嚴于律己也嚴于待人,厚禮是既送不出去也不愿意送的。 剛開始的時候?qū)﹂廃h的這一行為,趙(南星等人都很是不以為然,他們認為那些官員在朝中的力量畢竟太小,而且他們還相信以自己的感召力,那些人說不定不會被閹黨的人所拉攏。但是在過了幾日之后,他們就發(fā)現(xiàn)情況有些不妙了。 雖然東林黨人講究的是君子之交淡如水,上官與下屬間的交往也不是太過頻繁,但是到了年節(jié)之時總還是會有一些官員上門來道賀的。雖然他們未必會收受那些人的禮物,有時候甚至會對他們前來送禮而感到不高興,但每年來總是有這么一些人上門來的。但是今年的情況卻不同了,除了那些個東林黨在朝中的重臣間的相互走動之外,居然沒有一個低階的官員去到各位輔臣大人的家里拜會,這讓眾人著實地體會了一場門前冷落鞍馬稀的感覺。 當年過完之后,眾人就更感覺到了其中的變化,也不知那些閹黨給朝中百官和京城的官員們下了什么咒,短短的二十來天的時間之后,東林黨中人就明顯感覺到了百官對自己的冷落之意,上朝時與他們攀談者寥寥無幾,更且當他們提出一個方針時應者甚少,反對者倒是極多,以前那些不敢對自己有所忤逆的人也都開始跳出來否定自己了。 葉向高看著這一切不斷地嚴重,心里也是一陣緊過一陣,現(xiàn)在的他都想丟棄原來所堅持的一切,也學則閹黨中人一般行事了。但是東林黨固有的清高卻不準許他放低了身段去求那些小官,而且現(xiàn)在看來一切似乎還沒有什么大的變化,他們照樣掌握著內(nèi)閣這個朝廷的中樞機構(gòu),朝政大事也依舊是由他們擬票往外發(fā),那司禮監(jiān)的人勾紅也很是迅速不作刁難,比之年前更為配合。但是久經(jīng)官場的他還是感覺到了其中隱藏的不安。等等再說吧,他總是如是對自己言道。 就在東林黨人有一天沒一天地過時,閹黨卻在醞釀著巨大的攻勢。一個年節(jié)下來,用無數(shù)的銀錢和珍玩作開路先鋒,以封官許愿為后盾,閹黨眾人已經(jīng)拉攏了許多的朝中官員。當然這其中也有一些是看明白了風向之后自愿加入到閹黨的陣營中來的,對這樣的人閹黨上下也是來者不拒,他們的目的就是將朝中所有的官員都拉到自己這邊,從而和原來一手遮天的東林黨相抗衡。當然他們除了送禮許官的手段之外還是用了點其他辦法的,比如將使東林黨焦頭爛額的汪家一案給拿出來讓人看,甚至是將熊廷弼的案件也讓一眾人知道了,從而來證明東林黨的日子已經(jīng)到頭了。 在正月了時,朝中的絕大多數(shù)的官員都倒向了閹黨,雖然未必會唯他們馬首是瞻,但是最少這些人是不會再與閹黨為敵了。魏忠賢要的就是這個結(jié)果,在看到朝中大局將定的時候,他便將許顯純、田爾耕叫到了自己的跟前,讓他們對汪家和熊廷弼兩案作一個了斷。 田爾耕對這兩件事也很是上心,當然知道他們還沒有結(jié)案,所以便實話實說了,這讓魏忠賢很是不喜。這時許顯純卻想到了之前牢中那獄卒對自己所說的話,當時因為兩案茲事體大所以他不敢如此做,可現(xiàn)在朝中的情形他還是知道的,所以他便在暗中給田爾耕打了個眼色。見他著行為,田爾耕只當事情有變,就又改了口,這才讓魏忠賢面色好了一些。 等到兩人單獨相處的時候,田爾耕才不無埋怨地道:“你既然已經(jīng)有了新的突破,為何不早些說與我知道,不然也不會讓公公如此發(fā)怒了?!?/br> 許顯純心說若不是看你是我上司,我都會當著公公的面搶白你了。可是他的面上卻滿是恭謹之色,忙笑道:“指揮使大人莫要發(fā)怒,下官有下情呈報?!闭f著就將自己打算讓那汪文言強行畫押的想法說了出來。他的話音剛落,田爾耕就有些驚訝地看著這個人道:“此事只怕不行吧,畢竟若是這些案子都坐實了,就是大案了,可不是我們能動得了手腳的?!?/br> 許顯純的唇邊綻出了一絲冷笑:“大人你難道還看不出來嗎?如今的朝中百官多半已經(jīng)是公公的人了,他現(xiàn)在不過是想找一個除去東林一黨的借口罷了,我們又何不照著他的意思來呢?至于其他的事情,我想以公公現(xiàn)在的能力是足夠應付的了?!?/br> 沉思了一陣之后,田爾耕也認同了對方的看法,道:“既然如此那你這就去詔獄去將事情辦了,別讓公公他久等了?!?/br> 當汪文言被人從牢里再次提到行刑室的時候,他就明顯感覺到了今天的情況有些不同。除了那個如同惡魔一般的許顯純也在其中之外,那些錦衣衛(wèi)的臉上居然滿是笑容地看著他,而不象之前那樣的怒容滿面。這強烈的反差使得汪文言立刻就猜到了對方是有了對付自己的辦法了,但他卻還是硬氣地看著那些閹黨的爪牙,雖然他的一只眼睛早被打得瞎了。 “汪文言,本官再問你一句,你可肯將葉向高等人之前與熊廷弼相勾結(jié)的實情說出來?”許顯純冰冷的聲音再次傳進了汪文言的耳中,但是他卻依舊如往常一般堅定地搖了搖頭,艱難地道:“沒有此事,這是你們的誣陷之辭!” “用刑吧!”一句話說罷,許多的酷刑再次施加到了汪文言的身上,但是對這些刑罰他已經(jīng)受得夠多了,甚至都覺得不再新鮮了??粗救坏哪?,許顯純的眼中露出了一絲恨意,還從未有人能在自己的大刑之下咬牙挺這么久的,這讓他對汪文言更是恨到了骨子里。 在看到在一系列的酷刑之后對方終于暈了過去,但卻還是沒有松口的可能時,許顯純決定要結(jié)束這一切。不過他卻不想讓汪文言就這么死去,他要讓這個膽敢和自己斗的人完全絕望,就算是做了鬼也不敢想起自己來。所以在將汪文言用冷水潑醒之后,他并沒有再讓人對他用刑,而是命人將汪德功、汪文成兩人拉到了他的面前。 “兄弟們不用再留手了,好好地招呼他們吧!”許顯純說這話時臉上還帶著淡淡地笑意,這讓汪文言的心里也泛起了絲絲的涼氣。這是一句暗號,意思就是讓人直接往死里用汪家兩叔侄用刑,不用再留活口了。 所以不到半個時辰,這兩個人已經(jīng)成了血rou模糊的兩團了,只留了最后的一口氣沒有咽下去??吹阶约旱挠H人變成這樣,汪文言目眥皆裂,但是這時候的他卻是連說話的氣力都沒有了,他只能閉上雙眼,不去看這一幕慘劇在自己的面前發(fā)生。但是不看到這凄慘的一幕不代表汪文言他不知道這里所發(fā)生的一切,因為他的耳中不時地響起了自己的兄長和侄子的慘叫聲、各種刑具在人體上笞打的聲響,同時他的鼻子也聞到了一股焦臭味,那是烙鐵放在人身上使皮rou焦爛的味道…… 第91章 閹黨上位(2) 慘叫聲不絕于耳,只聽得汪文言就想自己就此死去,但是現(xiàn)在他連死去的自由也是沒有的,他只能被綁在鐵架上,不斷地接受著煎熬,此時他心里的痛苦已經(jīng)遠遠地大過了身體上的苦痛。終于在折磨了近一個時辰之后,汪文成和汪德功的叫聲便慢慢的微弱了下去,直到無聲無息。汪文言知道,自己的這兩個最后的親人恐怕已經(jīng)早自己一步離開了。 錦衣衛(wèi)的一眾行刑之人此時也是滿頭大汗,象今天這樣用酷刑將一個人折磨致死并不是不曾有過,但是那時的用意是讓人死,所以他們手上便多加了幾分勁??山裉斓氖┬虆s需要把握個分寸,既要這兩個人死,卻也要他們受盡可能多的苦楚,這也著實讓他們累得夠嗆,但好在現(xiàn)在這兩個人俱都斃命了,而且看僉事大人的樣子似乎也頗滿意他們的行為。 看著緊閉雙目的汪文言,許顯純的臉上滿是得意的笑容,他知道現(xiàn)在這個人只怕恨不得吃了自己,但他卻只能束手待斃,許顯純組享受的就是讓人絕望的感覺。等了良久還是不見汪文言睜眼,許顯純心中的得意便減了不少,既然你還是如此硬氣,說不得就得多加把力了。想到這一點許顯純給身旁的人打了個眼色道:“去將本官的鉤子取來,我要留個紀念!” 聽到這話,汪文言的心里再次打了一個突,他的身體一下就涼了。之前他就聽說過這個叫許顯純的家伙冷血殘暴,最喜歡的就是虐殺那些犯人,而且他還有一個特殊的嗜好,那就是將因自己刑訊至死的人犯的喉骨鉤出來,收藏起來以為留念。原來汪文言只當這不過是以訛傳訛的謠言罷了,只是為了突顯此人的殘忍,不想這卻是真的。想到自己的兄長死后還要遭人如此擺布,他心中的怒火終于燃到了頂點,立刻睜開了雙眼,用盡全身氣力喊道:“許顯純你一定會有報應的!”其實他這聲喊的聲音與常人說話卻是沒有分別的。 看到汪文言終于張開了眼,而且還這么怒罵自己,許顯純反倒高興了起來。對眼前的這個人他也是切齒仇恨的。且不說此人以前一直幫著東林黨出謀劃策地對付自己等人,就說他進了詔獄后油鹽不進,死不松口的表現(xiàn)就足夠讓他這個詔獄的掌刑者憤怒了。所以他一定不能讓汪文言就這么容易死去了,他還要好好地折磨眼前這個人,讓他知道與自己為敵的后果是多么的凄慘。聽到喝罵,許顯純也不動怒,只是一笑:“你都這么大年紀了,難道還會相信騙那三歲小孩的話嗎?報應,那是沒有希望的人才會拿來用的自我安慰!” 許顯純很是享受此時汪文言的憤怒,他換了個更舒服的坐姿,翹起了二郎腿看著他半晌才道:“而且你有今日也是報應,是你之前與我們?yōu)閿车膱髴?。這次也不知是你連累了你的家人還是你的家人連累了你,不過終究是你汪家就此絕種了?!?/br> 汪文言先時因為自己的親人死在了眼前所以才會暴怒的,但看到許顯純?nèi)绱俗雠芍蠓吹估潇o了下來。他也是一個智謀深遠的人,稍一想就知道自己越是如此暴怒,對方就會越高興,所以他只能不斷地壓著自己的悲與怒。之后聽到許顯純最后的那句話時卻讓他一呆,一時間還想不到這話的含義。 許顯純看他居然冷靜了下來,心里有些沒趣,但隨即又發(fā)現(xiàn)他眼中的迷惑,就猜到了他的所想。于是便“好心”地解釋道:“你連累他們就不多說了,若不是你冥頑不靈,本官還不屑于對這等草民動手呢。至于說他們連累了你,我想應該還記得這事的緣起吧?若不是你汪家的人在南直隸的種種囂張舉動,那個唐楓就不會將案子上報,自然也沒有之后的一切了。所以,若說他們連累了你也是說得通的。” “唐!楓!”汪文言嘴里恨恨地崩出了這兩個字,他這時才回想起這個以前自己從不會當回事的縣令,如果不是因為他的上告,自己的兄長和侄子還不會落到如此田地。想到他進京后所發(fā)生的一切,汪文言更好似恨不得食其rou而寢其皮。 看到汪文言說到唐楓時那怨恨之色,許顯純突然心里一動,覺得這是一個機會。于是他并沒有急著接過那把寒光閃閃的鉤子,而是靜靜地看著他道:“我知道你對這個唐楓的恨很深,但現(xiàn)在你是沒有報仇的可能了。不若你和本官合作,招了一切出來,到時候本官會饒你一命,讓你留了性命去與唐楓拼命如何?” 在稍一張口后,汪文言的雙眼重新恢復了正常,他冷笑地看著許顯純:“你這個走狗,到這個時候還指望我會出賣大人嗎?若我現(xiàn)在這么做了,不但對不起一眾大人,就連我汪家上下數(shù)十口人命都白死了。你以為我會這么糊涂嗎?” 不屑的眼神,譏誚的言語,終于將許顯純再一次激怒了。他冷哼了一聲:“既然你如此不識抬舉,那就不要怪本官了!”說著站起身來,走到了汪文成兩人的尸體之前,將鉤子一下就刺進了尸體的咽喉處,然后手腕一抖,一塊沾滿了鮮血的喉部軟骨就被他鉤了出來。他鉤這個已經(jīng)不下數(shù)十次了,所以手法很是純熟,在將鉤上的骨頭放到一個托盤之中后,就如法炮制地對汪德功也做了同樣的動作。 看到這滅絕人性的一幕,汪文言全身都顫抖了起來,但他卻連罵人的話都說不出來了。許顯純得意地看了他一眼,用布擦了下自己手中的鉤子道:“那東西準備好了嗎?” 立刻就有人端了一個托盤上來,其中擺放著一張紙,上面密密麻麻地寫滿了字。見汪文言有些不解,許顯純一笑道:“這就是你指正葉向高等人的證詞,只缺了一個畫押而已?!闭f著手一揮道,“讓他將押畫了!” 立刻就有人上前,將汪文言的右手從鐵鏈中解了下來,然后強行將他的拇指扳了出來,按在了鮮紅色的印泥之上,然后再提起來重重地摁在了供狀上面,這樣一份指證東林黨一干人等貪贓枉法,以及與邊將相勾結(jié)的證詞就齊備了。那一個手印點在其中顯得是那么的紅,就如一點鮮血染在其上。 汪文言想要掙扎,想要抗拒,但是此時他的身體已經(jīng)虛弱得無以復加了,而且全身都綁在架子上,又如何能與這些如狼似虎的錦衣衛(wèi)相抗衡呢?眼看著這一切都成了,供狀已經(jīng)交到了許顯純的手上,汪文言的眼中流出了兩行血淚,他用盡最后的氣力道:“你等如此做是陷我于不義,就算是死了,我化為厲鬼也要來和你們對質(zhì)的!” 許顯純輕蔑地一笑:“你生時我都不怕,何懼你死后的一個鬼?不過你想死也沒有這么容易,我會將你養(yǎng)起來,讓你看著你所認識的那些東林黨人是如何一個個被我抓進詔獄來的!”說到這里,他吩咐人將汪文言帶回了牢房嚴加看管后,便揣著供狀離開了。 “汪文言”的供狀很快就被人遞到了皇帝的跟前,天啟皇帝此時又在忙著自己的活計,在草草地聽了聽魏忠賢的解釋后便道:“既然如此,那就由你們東廠的人嚴加查察吧。” 魏忠賢等的就是這句吩咐,立刻就答應了一聲,然后便開始將手伸向了東林黨的一眾官員的頭上。 此時的朝中堅定地與東林黨人站在一起的官員已經(jīng)少之又少,現(xiàn)在又看到他們遭到了這樣的控訴,自然就有多遠走多遠了。所以雖然葉向高等人費盡心機地想要將事情解決了,但奈何此時已經(jīng)回天無力了。 先是一些東林黨中的三品以下官員被東廠的人找去問話,隨后他們不是被定罪充軍,就是被革職返鄉(xiāng)。在近半個多月的試探后,閹黨的手終于伸向了趙(南星、葉向高等人的身上,開始不斷地使人彈劾他們。 朝中開始了一場巨大的風暴,所有和東林黨有著來往的人都被卷了進去,然后就是各按與東林黨的遠近而定罪。閹黨嚴加完全掌控了朝中大局。 當然這其中也有例外的人,那便是如今身在遼東的孫承宗。雖然閹黨上下都想除之而后快,但是任他們想盡一切辦法,魏忠賢在皇帝面前說了多少的話,朱由校卻依舊不開這個口,而且他還明確地告訴魏忠賢:“若孫先生有一點損傷,就唯你是問!”這或許是讓魏忠賢唯一心里不舒服的事情了。 這時才是天啟四年三月剛剛出頭,唐楓穿越到這個時代剛剛滿一年的時間,歷史便因為他的存在而稍稍發(fā)生了一點改變。只是此時的他對此知之卻很少,他還在遼東,等待著一個可以由自己來真正改變這一切的時間的到來。 第92章 重擔在肩 唐楓自白浩處所探聽到的消息不過是閹黨已經(jīng)開始了對東林黨的反擊,許多的東林黨人紛紛落馬,雖然這時候的葉向高等大人物還安然無恙,但是卻也讓唐楓著實吃了一驚??涩F(xiàn)在的他對這一切已經(jīng)無能為力了,只能在心里愿那些人能夠逢兇化吉了。 兩日之后,山海關中就是喧鬧一片,在這個春意盎然的時節(jié)里,將士們終于可以好好地歇上一日,大碗喝酒,大口吃rou,權當這一日是除夕。這對遼東的將士來說已經(jīng)是司空見慣了,每年的冬季他們都不敢有絲毫的懈怠,只有當冬雪消融之后才能真正的放松下來。 唐楓很快就融入到了這歡樂的氣氛中去了,他發(fā)現(xiàn)與這些粗魯?shù)氖孔湎嗵幰h遠輕松過和朝中那些彬彬有禮的文臣,再加上有孫承宗和趙率教的提攜,這些原來對他有著些須成見的將士們也很快就承認了他的身份。在喝多了酒后,他甚至還與這些人勾肩搭背到了一起,放聲大笑,指點前路。 看著唐楓與眾將士們完全打成了一片,孫承宗的臉上也露出了欣慰的神情,他知道這次自己沒有選錯,論與將士們相處這一點,唐楓比之自己都要自然。這讓他都開始懷疑唐楓所謂的進士身份了,要知道在這個時代重文輕武是傳統(tǒng),身為一個有功名在身的人根本不會將這些軍士放在眼里,就算是孫承宗自己也是用了不少的時間才能真正接受這些將士們的某些粗魯?shù)呐e動和話語的。 但是唐楓顯然沒有這方面的顧忌,他此時正手擎著一只酒杯湊到了一伙軍士中間聽著他們敘說往事。只見一個缺了只眼睛的伍長正唾沫飛濺地說著自己這只眼睛是怎么瞎的:“……說時遲那時快,那狗(娘養(yǎng)的建奴將槍直朝我的面門刺來,我便急忙一閃,但是還是沒有完全躲過去,那槍尖就擦著老子的左眼過去了。當時老子只覺得一陣刺痛,這(只眼睛立刻就看不到了,但是生死囿關也就顧不上了。老子就趁著他的槍還沒收回去的時候朝他撲了過去,用胳膊將他的喉嚨給死死地箍住了。但他也不是省油的燈,就一個勁的掙扎,還反手抽刀砍我。不過老子命大,最后他沒砍死老子卻被老子將他給活活地箍死了!”說到這里,他刷地一下拉開衣服,只見胸膛上果然有不少的傷痕,雖然已經(jīng)有些時候了,傷痕不很明顯,但卻還是能看出當時的兇險。 周圍的人都轟地叫了一聲好。其實這里的將士只要上過沙場的哪個沒有經(jīng)歷過生死的考驗,但是聽他講得入神便也都附和了起來。只有唐楓的眼里滿是敬佩之色,他這時才知道這些在史書上連一筆都不曾有的小人物才是真正的英雄,因為有他們用自己的鮮血、身體乃至于生命去和敵人拼,才能使邊防數(shù)百年不動。所以他根本就不介意那人說話時將口水都濺到了自己的酒碗中,沖著對方道:“王大哥果然是個英雄,我敬你一碗酒,預祝大哥你今后能將更多的建虜?shù)念^顱給剁了下來!” 其他人一見監(jiān)軍大人都端起酒碗了,他們自然也就隨之舉碗敬了那獨眼伍長一碗。幾碗酒下去,他的那只右眼就顯得更為亮了,而他看向唐楓的目光除了感激之外,更多了一分尊重,只有當你尊重別人的成果時,別人才會對你尊重起來。 孫承宗此時因為礙于身份已經(jīng)很少下去與將士們推杯換盞了,看到唐楓這個年輕人的行為,他仿佛就看到了當時的自己。輕嘆了口氣,將對以前的感慨丟到一邊后,他才對身邊的趙率教道:“老夫已經(jīng)有些疲憊了,這里就由你坐守吧。逸之出來后,叫他來我府上,老夫還有些事情要交代于他呢?!?/br> 趙率教應了聲,看向唐楓的目光也變得復雜了起來。原先他是很看不上唐楓的,因為從京城來的消息使他知道對方是靠著閹黨的勢力才坐上的這個位置。但是襖了之后女真人的事情,他卻發(fā)現(xiàn)唐楓其實還是很有本事的,即便不提他的那個書童,光他在對付那女真jian細時的計策和言辭就不是自己這樣的人所能夠比的,所以他便開始接納和親近于這個人。不想現(xiàn)在連孫承宗都如此看重唐楓,這讓趙率教開始真正地重視起這個人來,說不定他將來的成就會遠遠高于自己這個總兵。 唐楓在與將士們喝了半天之后,才帶著酒意回到了趙率教身邊。他看了一眼上座的空位,很是奇怪地道:“趙大哥,孫大人怎么離開了?”這時他與趙率教已是兄弟相稱了。 趙率教敬了他一杯酒后才道:“大帥年紀畢竟大了,而且才從北邊回來,當然是不能象你我一般整日里飲酒的了。他還囑咐我讓你得空去一下,說是有要事與你相商。” 唐楓點了頭答應了一聲,然后便起身往孫承宗的府邸而去,雖然他有了七分的醉意,但心里卻是明白的,孫承宗找自己一定是有什么事了。搖搖晃晃地在解惑的攙扶下來到了孫承宗的府邸前,唐楓才暗自運用了下內(nèi)力,想將那股酒意先逼回去。雖然這段日子來所練的內(nèi)力并沒有給他帶來多少好處,但是用來使自己清醒些卻還是做得到的。 所以當唐楓走進孫府的時候,除了臉有些紅,身上帶著酒氣之外他已經(jīng)沒有一點醉酒的跡象了,連雙眼也恢復了清明。孫承宗是親眼見了唐楓喝了不少酒的,如今見他來到自己跟前卻如此清醒,也有些嘆服。讓他坐下,又有下人上了茶后,孫承宗才直奔主題:“逸之啊,這也讓你考慮了一些時日了,不知之前老夫所提的意思你是否答應???” “承蒙大人如此重視,唐楓真是惶恐啊。但是若大人真的以為下官可以撣此重任,又有大人在旁指點的話,下官必會盡自己所能去做事,不讓大人失望?!碧茥髡f道。 見唐楓說出如此穩(wěn)重的話來,孫承宗眼里的欣賞之色便更濃了,他喝了口茶道:“好,有你這一句話,即便老夫受到攻訐而要離開遼東也可以放心了。” “大人你這話卻是什么意思?難道京中的情勢真的如此不堪嗎?”唐楓心里一驚,問道。孫承宗苦笑了一聲,隨后看向唐楓道:“以你現(xiàn)在的身份,若說京中的情況一無所知是不可能的,你且說說自己所知道的吧?!?/br> 唐楓明白這是孫承宗最后的考驗了,看自己對他是否足夠坦白,在微一猶豫之后他還是決定將一切都告訴對方:“大人實不相瞞,下官還領著一個錦衣衛(wèi)千戶的職司,所以這京中的情況多少還是知道一些的。只是因為他們也都是遠離京城的人,所以所知也是有限。下官只知道如今朝中閹黨勢力越發(fā)的強盛了,許多東林黨人都被驅(qū)逐出了朝廷?!?/br> 其實唐楓的身份孫承宗早就摸的一清二楚了,如今見他連這錦衣衛(wèi)千戶的身份都說了出來,孫承宗才終于完全相信了唐楓。所以他的臉上綻出了一絲溫和的笑容:“你能如此坦白,老夫深感安慰啊,我畢竟沒有看錯你。你所知道的一切沒有錯,不過那是十來日前的了。就在三日之前,閹黨已經(jīng)開始向朝中的那幾位內(nèi)閣成員以及各部尚書出手了。雖然到目前為止老夫還不知道是什么樣的結(jié)局,但是閹黨坐大的局勢是不可改變了?!?/br> 唐楓心里又是一驚,身上僅剩的那點醉意也消失殆盡了,他愣愣地看著孫承宗道:“這許多的國之棟梁都被魏忠賢他們一氣扳倒了?這……這也太快了吧?” “閹黨為了這一日也不是準備了一天半天,早在三黨被瓦解之后,他們就已經(jīng)將仇恨的種子埋了起來,這次不過是適逢其會罷了,所以你不必為此心傷?!睂O承宗只當唐楓心里想到了一切是因為自己的緣故,所以好言勸道。 但他卻沒有想到唐楓早就知道會有這么一天,只是沒有料到會這么快罷了,所以他更多的只是吃驚,至于自責的意思卻并不多。孫承宗繼續(xù)道:“葉向高他們此時唯一能做的就是將自己給摘干凈,或是致仕回鄉(xiāng),所以今后的朝堂就是閹黨一家獨大了。 “而他們之前都派了你來對付老夫,那以后就更不會放過老夫了,所以老夫留在遼東的時日也不會太久了。趁著現(xiàn)在老夫還能主持大局,我必須要將一切都交到你的手上,使我遼東之地后繼有人,建虜不能輕易來犯!” “大人……”唐楓見孫承宗在自身受到威脅時想到的依舊是江山社稷,心里又是一陣感動,但卻也說不出話來了。 “所以自明日開始,老夫會帶你去四處都看看走走,將那些可用的人都介紹給你,希望你能將他們都收為己用,來保我大明疆界不受侵擾吧?!睂O承宗說著起身拍了拍唐楓的肩膀。這輕輕的幾下,卻讓唐楓明顯的感覺到了沉重的擔子來到了自己的肩頭,但對此他是不會有絲毫的推卸的,因為這正是他來到這個時候后想做的事情。 第93章 寧遠城 袁崇煥 當北京城中閹黨將東林黨人打壓得完全沒有還手和辯駁的機會,然后開始將主意打到孫承宗頭上的時候,他卻正帶著唐楓在遼東的各處要塞巡視。說是巡視,其實他才剛從那邊返回到山海關,真正讓他立刻就再次來到這里的原因是為了使唐楓和各處的將士們熟識。 騎在馬上,唐楓還是有些個小心翼翼的。在那次cao練之后,唐楓已經(jīng)在閑暇時試著練習騎術了,如今仗著有一定的武功底子他已可以一手挽韁,一手驅(qū)馬小跑了。但是今天的情況他卻還是第一次遇到,因為他要跟上前面急馳的孫承宗和驍虎騎的騎兵,這就得全神貫注地催馬奔馳了??墒菬o論如何他都是個才會騎馬的新手,所以總還有些手忙腳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