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克杯端平放回桌面，才噗嗤一聲沒忍住笑。

    “不用不用，我勉強信了?！?/br>
    照片全部導(dǎo)進了電腦，攏共有三四百張，鄭彧的不少，小五子的更多。全景遠景中近景，特寫出框大特寫，喬奉天一路順著鄭斯琦滾動的鼠標(biāo)看下來，總覺得這人給他侄子拍了套免費寫真。

    “為什么小五子上鏡這么黑……”喬奉天盯著顯示屏半天來了這么一句。

    鄭斯琦側(cè)頭挑眉，“哎你這人重點抓太奇怪了吧？”

    “本來就是啊?！?/br>
    “男生嘛，黑點兒顯man ，一向比較討女生喜歡?！?/br>
    “比如呢，你家棗兒？”喬奉天開玩笑。

    鄭斯琦盯了他一刻，才笑著搖頭道，“不行，棗兒不行?！?/br>
    第66章

    喬奉天聽了沒問為什么，鄭斯琦也沒解釋。

    照片翻動的速度很慢，喬奉天每一張都能看得仔細，包括色彩，取景，比例與構(gòu)圖。鄭斯琦擅用作畫技巧里的畫面留白，拍出來的東西，喜歡將小五子或者棗兒置于畫面偏小范圍的位子，填以花草，天空，定格下的一幀，像副工筆畫。

    如果是特寫，時機也抓的極準(zhǔn)，吃透了“決定xing瞬間”的理論要求，在短暫的幾分之一秒中,將具有決定xing意義的事物加以概括突出。小五子的每一張?zhí)貙懙谋砬槎技毼⑶矣醒由旄?，像能依勢勾到他心里的思緒。

    其中有一張側(cè)身，小五子手里捉著藍色的氫氣球，抬頭盯著，碧藍的天色下，他稚嫩的下頜角與翻卷的睫毛，清晰明了。

    喬奉天每一張都覺得好，都喜歡。

    鄭斯琦撥了一下鼠標(biāo)的滾軸，把一條腿支上了靠背椅，熒屏的光把他的鏡框染成了混白的淡藍色。

    “小五子眉目很重，長得很上鏡?！?/br>
    “就是不像別的孩子那么有神氣。”喬奉天笑了一下，往屏幕上多瞟了幾眼，“又憨又悶的。”

    “你覺得不好？”鄭斯琦問他。

    喬奉天想得時間不長，“當(dāng)然不好?！?/br>
    沒了孩子的心xing，怎么可能好。

    “那你有沒有想過，這些東西也可以變成他的優(yōu)勢。”鄭斯琦用手背推了推桌上的馬克杯，“再不喝就涼了，涼了就腥了?！?/br>
    “你說優(yōu)勢？”

    喬奉天雙手捧上杯身，瞧鄭斯琦還在看著自己，就像被看管著要乖乖吃yào的孩子似的，把杯沿端上嘴邊，仰頭灌下去一整杯。咽完摸了摸嘴邊一周，看了看指頭尖兒，不知道沾上了沒。

    “人不是非黑即白的，拋開違反道德底線的不談，個xing也不是非好即壞的對不對？你現(xiàn)在覺得不好的地方，未必不是他將來的過人之處?！编嵥圭榱艘粡埣埥斫o他，“別摸了，沒沾上。”

    過人之處？

    “無非就是變得更沉默寡言，把什么東西都藏在心里不說么？”

    “那也只是你現(xiàn)在的猜測不是么。”鄭斯琦推了下眼鏡，“心xing這種東西又不是一成不變的。它可以變化，也不是一條一通到底的直線。我從小到大被人說是一身痞氣，但你覺得我這個人，現(xiàn)在，依舊油滑又不可依靠么？”

    喬奉天搖頭。

    “因為這些不好的東西被我吸納和優(yōu)化了，因為沒人教，所以花的時間有點長，但是小五子如果有人引導(dǎo)疏通的話，我想他會明白的很快?！?/br>
    喬奉天無奈地聳了下肩，“可我自己都活的一團亂?！?/br>
    “會么？”

    “不會么？”喬奉天反問。這不是很容易就看得出來么。

    “你記得你的襪子放在哪里么？”

    鄭斯琦問得莫名其妙，但語氣又很篤定。喬奉天楞了一下，點頭道，“記得?！?/br>
    “你每天能按時起床去上班，不在被子里拖拉時間么？”

    “可以?！?/br>
    “那你能一日三餐定時定點么？”

    “能。”

    “那你能替花草定時澆水曬太陽么？”

    “能?！?/br>
    “那么你當(dāng)下想到的事情，當(dāng)下就會去做么？”

    喬奉天思考了兩秒，“我會?！?/br>
    像在做一張網(wǎng)上來路不明的心理測試。

    “這些我都不可以，我比你大六歲，我做不到。要說亂，我更亂，我只是能裝的比你從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