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鮮長久，下一次才值得期許。

    這是倆人之間的第一次，像是在眾人之間耍一個彼此心照不宣的把戲。

    做足了十二萬分的準(zhǔn)備，卻依然在男女主持帶著明顯調(diào)侃意味的報(bào)幕之后，帷幕拉起，看著無舞臺中央的鄭斯琦時，心悸不已。

    少年式的白襯衣，淺藍(lán)水洗的牛仔褲，吹得松散的黑發(fā)，摘了金屬的框鏡，竟換了一只深棕框；“啪”一聲開關(guān)開合的動響透過擴(kuò)音傳遞向巨大的觀眾席，兩束天排燈的追光合攏，溫融地罩在鄭斯琦頎長的身影上。

    那樣挺拔年輕的姿態(tài)，如同青山白云，風(fēng)煙俱凈，晴光萬里，喬奉天幾乎看得連呼吸都停滯了。

    他愣愣地在拐角位置坐直身子，聽耳邊乍起一陣熱烈的掌聲與歡呼。人文的觀眾席上，立刻像一抔涼水撒進(jìn)了油鍋，激起一陣沸騰的喧嚷。喬奉天看不少學(xué)生一面站起喊“男神”，一面朝舞臺上吹起了流氓哨。

    其中某個姑娘一聲“男神”喊得時機(jī)太過恰好，高亢激昂地猛響在了掌聲的間隙之中，極突兀地在觀眾席上空回dàng開來，于是立刻引起了一陣善意的哄堂歡笑。

    舞臺上的鄭斯琦像一棵氣定神閑的高樹，像三毛說過的那樣——一半在土里安詳，一半在風(fēng)中飛揚(yáng)，一半灑落yin涼，一半沐浴陽光。他的身邊，就像長途跋涉后歸真返璞的最終去處。

    鄭斯琦由左至右看過來，微笑著抬手，豎了根食指貼在了嘴邊。

    觀眾席隨后禁聲，喬奉天一瞬不瞬地望著他。

    “張三的歌，送給即將跋涉的你們?！彼执蛄藗€清脆的響指，“和你。”

    是李壽全的老歌，承載了小人物的夢想，被無數(shù)人翻唱，民謠經(jīng)典中的經(jīng)典。前奏如同山間流水，由高至下地輕快流瀉，泠泠七弦上；若感xing一些說，喬奉天似乎能觸見此間清涼的微風(fēng)。

    追光下的鄭斯琦扶上手邊的立式話筒，輕輕開口，這首活潑而滿懷希冀的曲調(diào)就緩緩被唱響，洋洋盈耳。背景的吉他獨(dú)奏被刻意調(diào)的不大，鄭斯琦的略沉而不拖沓的嗓音更為凸顯，喬奉天仔細(xì)聽，聽得清他每一句詞末，微揚(yáng)上挑的悠揚(yáng)尾音。

    我要帶你到處去飛翔，走遍世界各地去觀賞

    沒有煩惱沒有那悲傷，自由自在身心多開朗

    忘掉痛苦忘掉那悲傷，我們一起啟程去流浪

    雖然沒有華夏美衣裳，但是心里充滿著希望

    我們要飛到那遙遠(yuǎn)地方看一看，這世界并非那么凄涼

    我們要飛到那遙遠(yuǎn)地方望一望，這世界還是一片的光亮

    鄭斯琦打著響指，神色溫柔，面對著昏暗的觀眾席，竟也能始終對著喬奉天在的角落方向。與其說唱給眾人，莫不如說這歌本身就是只能哼唱給一個人聽的，綿言細(xì)語，意態(tài)美好的情歌。

    歌詞真的寫的太沒有包袱了，不顧一切，無所畏懼，索然又坦dàng。可無論怎么聽，歌里都有拂舊的意味。拂去蒙塵的過去，把難梳理的凌亂過去一刀斬?cái)?，去自頭規(guī)劃明天的課題。兩人一起，就能有所希冀，就能從頭開始。

    喬奉天低了下頭，聽得自己心里像煮沸了一壺水。

    半闋唱完，響著間奏，觀眾席猛然又一陣歡呼沸騰；喬奉天抬頭去看，看見鄭斯琦正在吹著一只口琴，技巧嫻熟，姿態(tài)沉靜，澄明如水晶。

    他今晚把所有姑娘心中深深埋藏的，那樣一個幻想中的學(xué)長形象滴水不漏的成功演繹，臨了為老不尊的耍了一次帥，名副其實(shí)的芳心縱火犯，叫誰不心動。

    事實(shí)上在許久之前，喬奉天的心緒就因他而不再瀟灑獨(dú)立了。也因他，自己體味了關(guān)于喜愛這件事中，最悱惻的牽痛，最無端的自我質(zhì)疑，同樣最深刻的一往無前。他曾以為的，干涸到無法給予的情感再一次徐徐豐沛起來。

    從遙望到步步走近，從仰視到平視，再到最后，把他深深拓印在心里?；仡^看過程，其實(shí)短暫，只是需要思考的東西太厚重，給了人漫長的錯覺。

    喬奉天其實(shí)被感動的想哭，但覺得還忍得住。

    第102章

    又是在茶水間。喬奉天合上手機(jī)貓腰走離了觀眾席，推開綠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