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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醫(yī)修是個高危職業(yè)在線閱讀 - 第16節(jié)

第16節(jié)

    然后喬冉冉的目光又回到了地上的爛rou兄上,現(xiàn)在最重要的還是怎么把這個燙手山芋解決了。至于聞子桁,這個人最喜歡順桿子爬,給點陽光就燦爛,給點眼神就上天——反正是個陌生人,不用理會。

    聞子桁也眼睜睜地看著自己搭訕的小姑娘懟了自己一句之后,完全沒有再搭理自己的意思。

    “裴師弟?”喬冉冉再看裴陵,才看到這少年的臉色已經(jīng)難看到了rou眼可見的地步,頓時關(guān)心道:“你頭又疼了?”

    說著上前一步想再給把脈,卻被裴陵側(cè)身避開,目光幽幽地落在她身后。那里,正站在從樹上跳下來的聞子桁,而聞子桁也是換了角度之后,才發(fā)現(xiàn)這里不只是漂亮小姑娘和那只已經(jīng)離開的妖獸,在他之前看不到的樹下,還站在另外一名少年,清雋而單薄,蒼白的臉色帶著病態(tài),只那眼神清凌凌的,仿佛淬著黑色的風(fēng)霜。

    兩人對視上的瞬間,仿佛帶起了一股氣流,穿越了無盡的時空,藏著無法言喻的機(jī)緣。

    裴陵目光幽幽,看著聞子桁,想從自己的記憶里找到眼前這個少年的身份,卻猛然發(fā)現(xiàn),自己的記憶仿佛也隨著受損的神魂,失去了一部分。

    自己是否認(rèn)識,他不能確定,可喬冉冉卻一定認(rèn)識。不管是從最初的失態(tài),還是強(qiáng)自鎮(zhèn)定之后的刻意無視,無一不說明這中間有問題,而且問題還很大。

    裴陵突然就笑了,原本冰冷清淡的面容突然就染上了瑰麗的色彩,少年的五官綻放出動人的顏色,一時間美得驚心動魄。

    喬冉冉很不爭氣地看傻了眼。

    “多謝師姐關(guān)系,我無礙?!迸崃陚?cè)身一步,不著痕跡地隔開了聞子桁落在喬冉冉身上的目光,“帶著他不便,我去前面城里尋人幫忙,師姐獨(dú)自守在這里可還行?”

    喬冉冉:“……”她是不是應(yīng)該合理懷疑一下自己這便宜師弟在疑似重生之后,又有了被穿越的征兆?

    雖然在玄心門的時候看著裴陵在祁師兄面前的表現(xiàn)得十分乖巧,也只有在她面前的時候才會毫無顧忌地顯露出他的怪異和危險??扇缃裨诿鎸β勛予斓臅r候,裴陵這謙虛有禮溫文爾雅的柔和樣子,是做給誰看?

    喬冉冉茫然的樣子,讓裴陵臉上的笑容逐漸加深——合該她的注意力在他身上的時候比較順眼。

    “師姐不用擔(dān)心,我速去速回。這里離城池頗近,不會有什么危險?!?/br>
    喬冉冉心想:她根本沒有在擔(dān)心,更沒想過有什么危險。

    聞子桁雖然不知道這師姐弟兩人為什么會在離城池不過一箭之地的地方商量這種問題,但并不妨礙他跳出來表現(xiàn)他的俠義心腸:“確實不用擔(dān)心,瀚海城方圓數(shù)百里都十分平安,不管是妖獸還是匪人不敢在此作亂,雖然不知道兩位為什么要分開,如果這位道友不放心,我可以在這里幫忙的!”

    喬冉冉:“……”雖然從一開始就知道聞子桁就是一個熱情又充滿活力的人,但是這樣的熱心對于喬冉冉來說,就成了受不了的負(fù)擔(dān)。

    而裴陵柔和的眼神落在聞子桁身上,平靜無波的眼底充分表達(dá)著一個意思。

    本來就很聰明的聞子桁瞬間就看懂了:他們擔(dān)心的就是他。

    “嘿嘿嘿。”聞子桁摸著后腦勺,笑容放大,“這瀚海城我熟,這位道友如果不介意,你要找什么,我都可以幫忙!”

    裴陵:我介意。

    但是他完全不想讓聞子桁有機(jī)會接近喬冉冉,他看得出來,聞子桁對喬冉冉十分好奇的樣子。

    很巧,他對聞子桁也很好奇。

    “那就有勞道友了。”

    “不麻煩不麻煩,我也正好要進(jìn)城?!备崃甏钌狭嗽挘勛予祜@得十分高興,目光滑過喬冉冉時,也只有清正和陽光,“這里有幾張符箓,道友可以拿著護(hù)身,雖然這里安全,但是有備無患嘛?”

    貼心又仔細(xì),照顧人的時候無微不至,說話也有分寸,懂得進(jìn)退,這樣的男人——喬冉冉看著遞到自己眼前的幾張符箓,都是低階的符箓,正適合她的修為,上面熟悉的紋路和繪制的手法,看得出來都是聞子桁親手所繪。

    喬冉冉閉了閉眼,一臉冷漠地移開了視線,然后走遠(yuǎn)了兩步。

    聞子桁:“……”這就有點尷尬了。

    裴陵已經(jīng)往外走了一段距離,扭頭看到聞子桁還想糾纏喬冉冉,目光頓時又是一沉,“道友?”

    “啊,來了來了。”聞子桁終究放棄了再次爭取,仍舊不放心地將手里的符箓放在了一旁的樹干上,喬冉冉一眼就能看到的地方,這才轉(zhuǎn)身追上了裴陵,“道友貴姓?我姓聞,聞子桁?!?/br>
    裴陵聲調(diào)微挑:“桁?”

    “木行,桁。”

    “唔?!迸崃耆粲兴?,“看來聞道友在家里并不受重視?”

    聞子桁:“嗯??”

    “從木旁的那么多字,為何家里的長輩會選中這個字?即使希望聞道友成為家族棟梁之才,這個桁字也有些太微妙了點。”

    桁,一解為刑具,一解為橫木。

    若要解釋為棟梁之才,明明有那么多字可以選,為什么就是這個字呢?裴陵微笑望著聞子桁。

    聞子桁:別問他為什么,他長這么大沒想過這個問題,當(dāng)然也沒有人會直接當(dāng)著他的面說這個問題!

    此刻聞子桁才意識到,這個笑得柔軟甚至說得上是乖巧,看上去就很好騙很好欺負(fù)的樣子。卻沒想到他看走了眼,這個年紀(jì)不大的少年,一點也不簡單。

    這說話的方式,要說裴陵不是故意的,聞子桁不信。

    不過聞子桁也不是省油的燈,笑著揮了揮手,不在意地說:“誒誒,那都不重要。剛剛聽你師姐叫你裴師弟,道友姓裴?”

    “裴,裴陵。”裴陵彎唇笑了笑,“陵墓的陵,比聞道友的桁字,還要微妙那么一點?!?/br>
    聞子桁:“……”這天沒法聊了。

    自詡為最會活躍氣氛,最能尋找話題拉近關(guān)系的聞子桁難得遭遇了挫折,不管是說什么都不搭理,唯一一句話還是懟他的喬冉冉,還是這位說什么都很扎心地將話題帶向詭異方向的裴陵,都讓聞子桁產(chǎn)生了一種nongnong的無力感。

    以至于到瀚海城這一路,聞子桁放棄了掙扎,選擇了沉默。

    可裴陵卻不想輕易放過聞子桁。這人是什么來歷,有什么目的,又跟喬冉冉什么關(guān)系,他都很好奇。而且他有一種預(yù)感,雖然他暫時失去了一段記憶,可并不影響他判斷出,在上輩子的未來,他可能也認(rèn)識這個人。

    在那個他記不清楚的未來,這個少年又扮演的是什么角色?

    “聞道友對瀚海城很熟?”

    “熟,特別熟?!?/br>
    “聞道友是瀚海城的人?”

    “那倒不是。”聞子桁摸了摸后腦勺,一臉無辜,“就是出來歷練,途經(jīng)這瀚海城,逗留的時間長了點。最近也覺得差不多了,正想去其他地方看看?!?/br>
    “哦,原來如此?!迸崃挈c點頭,負(fù)手走在前面,留給聞子桁一個若有所思的背影。

    聞子桁:然后呢?

    不追問他到底出身哪里,不問他為什么在瀚海城逗留這么長時間,也不問瀚海城到底有什么吸引他的地方,更不問他要去哪里?對方這么不配合,這天要怎么聊?

    裴陵:大概總有人會憋不住,主動交待的。

    聞子桁和裴陵離開之后,喬冉冉也沒閑著,又檢查了一下被包裹著的爛rou兄,發(fā)現(xiàn)他頑強(qiáng)的生命力正在創(chuàng)造一個難以置信的奇跡。

    相比最開始遇到的慘樣,雖然現(xiàn)在看上去也很慘的樣子,但是有比較才能體會到,妖族的體質(zhì)是真的強(qiáng)悍。爛rou兄已經(jīng)勉強(qiáng)恢復(fù)了人形,現(xiàn)在讓其他人看,也只會覺得他確實傷得很重,而不會覺得他不應(yīng)該還活著了。

    這樣的情況,就算交給其他人負(fù)責(zé),也不會覺得難以下手,最多就是麻煩一點,但還是能治好的。這樣也不會懷疑到她身上來,畢竟要救活那樣一團(tuán)爛rou,高階醫(yī)修在丹藥的幫助下很容易,而一個煉氣期的修士,反正是沒人會相信的。

    喬冉冉想了想,趁著這點時間,又給爛rou兄施了一回針鞏固一下,免得一個不好,換了醫(yī)者,反而把人治壞了就太尷尬了。

    “我知道你能聽得見,其實我能做的也不多。如果能有歸元丹,再加上我的針法,你這經(jīng)脈就能修復(fù)。如若不然,就算你骨rou再次恢復(fù)如初,你也只是個廢人。所以一會兒我會將你放在瀚海城,找一位靠譜的大夫為你后續(xù)治療。剩下的,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br>
    喬冉冉想了想,十分堅定地補(bǔ)充道:“我也是要收診費(fèi)的,畢竟你這條命是我親手撿回來的,看得出來你很想活下去,那么你這條命就還是之前的。我第一次出手的診費(fèi)可以先欠著,如果你找到了歸元丹,又沒人能幫你恢復(fù)經(jīng)脈的話,大可以帶著足夠的診費(fèi)來玄心門找我?!?/br>
    “當(dāng)然,如果沒有歸元丹,你能找到材料也行,我能找到人幫你煉制?!彼潜阋藥煾缚雌饋砭褪莻€中好手。煉制六階丹藥至少需要金丹期的修為,喬冉冉很有自知之明,即使現(xiàn)在她有血玉瓊漿作支撐,但短時間內(nèi)她的修為提升依然會很慢。

    “對了,玄心門不太好找,能不能找到就看你的緣分了?!彼嘈?,以玄心門的隱世特色,就算她告訴了爛rou兄玄心門所在的位置,如果沒有緣分,估計也叩不開山門,想想就覺得十分尷尬?!皩α藢α?,你知道歸元丹的丹方吧?不知道也沒關(guān)系,丹方不算特別復(fù)雜,其中輔藥都不復(fù)雜也不算稀有,我平時應(yīng)該會有儲存,但其中幾味主藥比較難尋,就必須靠你自己了。我說給你聽呀!……”

    裴陵回來的時候,老遠(yuǎn)就能聽到喬冉冉自言自語的聲音,即使不會得到對方的任何回應(yīng),她也能自娛自樂說得跟真的一樣。

    而且一回來就聽到她在背丹方,裴陵遠(yuǎn)遠(yuǎn)地踢過來一顆小石子,砸在了喬冉冉身旁的樹干上。

    那姑娘聞聲抬頭,望著遠(yuǎn)遠(yuǎn)走來的裴陵露出了一抹燦爛的笑容,在陽光下簡直漂亮得刺眼,“裴師弟,你回來啦!”

    裴陵眸光一閃,正準(zhǔn)備說些什么的時候,就聽到身后傳來的吸氣聲。

    被他找來幫忙的兩位醫(yī)館藥童看著笑靨如花的喬冉冉時,被那明麗的面容震驚到無法言喻,發(fā)出了沒有見識的吸氣聲,結(jié)果一口涼氣吸得太猛,生生把自己嗆得一陣猛咳。

    裴陵剛剛綻了一半的笑容也生生被打散了。

    兩位藥童緩過氣之后,本能避開了正在散發(fā)低氣壓卻不知道為什么并沒有發(fā)作的裴陵,立刻收斂了神色完成自己的使命。他們知道自己是來接一位傷者的,因為傷勢過重不能輕易移動,卻在看到傷者情況的時候,仍然覺得只是“不能輕易移動”這種形容方式太過草率了。

    因為裴陵交待過,所以兩位藥童準(zhǔn)備得很充分。作為瀚海城里最大的醫(yī)館,他們隨時都會遇到各種各樣的傷者,針對“不能輕易移動”的患者,他們有專門的靈器進(jìn)行轉(zhuǎn)運(yùn),安全舒適無副作用。

    喬冉冉見過這種靈器,甚至比這兩位藥童用的還要高級,但是就這種情況來說,一個醫(yī)館能隨意拿出這樣的靈器讓兩位不過煉氣期的藥童使用,已經(jīng)足夠財大氣粗了。

    好吧,她也就是個煉氣期,沒資格嫌棄別人。

    醫(yī)館也不是慈善組織,救人也是要付錢的,能讓對方派出藥童走這一趟,裴陵親自砸了銀子。除了對喬冉冉的醫(yī)術(shù)感興趣,他也對這垂死掙扎的半妖很感興趣。

    畢竟拼命想活著的東西,都挺有意思的,就比如他那只現(xiàn)在還在深淵里的那只小寵物。

    雖然他破掉了那些人針對裴家的局,甚至將那些人困在了萬骨生魂陣?yán)?,他也不用被他們鎖進(jìn)深淵??伤胫覀€時間還是要去深淵一趟,那里的好東西可不少。

    喬冉冉跟著走了一路,關(guān)注點都在爛rou兄身上,跟藥童聊了幾句,發(fā)現(xiàn)他倆對自家醫(yī)館簡直是無腦吹。不過她也肯定了一點,能在瀚海城里有勇氣掛上“瀚海醫(yī)館”這樣的招牌,背后靠著瀚海城城主,瀚海醫(yī)館在瀚海城里稱第二,就沒人敢稱第一。

    “裴師弟,你費(fèi)心了。”找上瀚海醫(yī)館,裴陵也是有心了,喬冉冉抿了抿唇,“你墊了多少錢?”她早就做好了可能會給爛rou兄墊錢的心理準(zhǔn)備,但是并沒有做好欠裴陵錢的心理準(zhǔn)備。

    她習(xí)慣別人欠她的,卻不習(xí)慣欠別人的,那會有一種讓她處于理虧和弱勢的感覺。

    有外人在,裴陵沒忘記維持自己的乖巧形象,瞇眼笑道:“師姐無需在意,我不是還欠著師姐診費(fèi)嘛!”

    喬冉冉:“……”他不提,她都差點忘記在沙灘那會兒,她也給他施針緩解痛苦了。

    想到裴陵那一刻的脆弱,喬冉冉眸色一軟,如果他不是那么奇奇怪怪的話,她其實可以對他稍微好一點。

    作者有話要說:    聞子桁:你猜錯了,我很能忍的!

    裴陵: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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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5章 二十五幀

    奇奇怪怪的裴陵大概沒料到喬冉冉會因為他的乖巧,抽空心疼了他一瞬間,因為他又看到了蹲在瀚海醫(yī)館門口的聞子桁。

    這人就這么無聊,還是喬冉冉身上有什么值得他糾纏的?轉(zhuǎn)念一想,喬冉冉身上值得讓人深思的東西,還是挺多的。

    聞子桁見到裴陵,以及喬冉冉,也是眼睛一亮,那眼神干凈得就像是再次相見純屬是個意外??膳崃晔智宄瓦B這瀚海醫(yī)館,都是聞子桁主動帶他過來的,又怎么會不知道會在這里遇上他們。

    卻偏偏露出一副久別重逢的樣子,“裴道友,好巧?!?/br>
    裴陵:呵。

    “巧嗎?我還以為聞道友是在此地特意等著我們,原來不是嗎?”裴陵一臉無辜和坦然,語氣中甚至帶著毋庸置疑的遺憾。

    聞子桁:“……”他真不是在這里特意等他們,說出來可能他們也不信的吧?“我過來的時候沒看到裴道友你們,還以為你們已經(jīng)離開了?!?/br>
    “正準(zhǔn)備離開?!迸崃昕戳艘谎蹎倘饺?那姑娘完全無視聞子桁,已經(jīng)把爛rou兄送進(jìn)了醫(yī)館,正在跟醫(yī)館的大夫交待爛rou兄的情況,“聞道友在此,是有何事?”

    聞子桁確實是有事,所以他才在瀚海城守了這么長時間,他還以為裴陵不會好奇不會問他了呢,于是指著瀚海醫(yī)館的大門說:“我有個朋友身體不太好,實在沒有其他解決的方法,就聽說瀚海醫(yī)館有位隱世的醫(yī)修想來試試看,可惜碰巧對方不在,我就只能在此蹲守?!彼麃砹撕眯┤兆恿?,可那位醫(yī)修出門采藥一直沒回來過,他也十分頭疼。

    喬冉冉一出來就聽到聞子桁這話,頓時目光沉沉。聞子桁所說的那個朋友,她也知道。她更知道那位朋友身體是什么問題,甚至上輩子,還是她幫忙醫(yī)治解決好的。

    血蠱。鳳長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