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攸寧愣住，“什么意思？”

    沒等沈歲和回答，她忽然想到——“你不會以為我生下孩子后，用孩子來要挾你跟我復(fù)婚吧？”

    “我不是這個意思?！鄙驓q和說：“只是……”

    他一時語塞。

    不知道說什么。

    好像說什么都不對。

    他只是知道這個消息后，一時沖動跑到了江攸寧樓下。

    至于想跟江攸寧說什么，完全沒想清楚。

    他很少有這么沖動的時候。

    但確實，這種事情放在誰身上，估計都很難冷靜。

    “算了?！苯鼘幷f：“你家人也知道這個消息了?！?/br>
    沈歲和忽然皺眉，“她也知道了？”

    他也沒說是誰，但江攸寧一瞬間就懂了。

    這好像是他們之間的默契。

    她，這個不能言說的存在，除了曾雪儀外，沒有其他人。

    江攸寧點頭，“是?！?/br>
    沈歲和頓時無話。

    他們繞著cao場走了兩圈，江攸寧額頭浸出了薄汗。

    cao場的大燈已經(jīng)亮了起來。

    江攸寧說：“我請你去吃食堂吧。”

    沈歲和點頭。

    他們往食堂走，路過喧囂人群，路過安靜的一草一木。

    “孩子的事，你想怎么做？”江攸寧問。

    沈歲和：“你會聽我的么？”

    “會做參考?！苯鼘幷f：“但不會聽你的。”

    沈歲和忽然笑，他手插在兜里，“那不就得了，我好像沒什么話語權(quán)?！?/br>
    江攸寧想都不想，“嗯?！?/br>
    “孩子父親是我?！鄙驓q和問，“這沒疑問吧？”

    江攸寧：“不想承認的話也可以不是。”

    沈歲和：“……”

    “我不是那個意思。”沈歲和說：“孩子的撫養(yǎng)權(quán)我不會爭，但是我會負責(zé)養(yǎng)?！?/br>
    “嗯?！苯鼘幷f：“雖然不需要，但你如果想的話，可以?！?/br>
    “還有，以后孩子的成長，我會參與。”

    江攸寧點頭：“可以，但我不希望你因為孩子參與到我的生活中來。我想你應(yīng)該明白，孩子是孩子，我是我，而你是你?！?/br>
    沈歲和：“……”

    “我會開始新生活。”江攸寧說：“你也是，孩子有權(quán)享受父親和母親的愛，這我無法剝奪，但我不會因為孩子就去做任何妥協(xié)?！?/br>
    “我知道了。”沈歲和悶聲道。

    說不上來是什么感受，就是覺得很悶。

    江攸寧的話從邏輯上來說完全沒有問題。

    他們沒有婚姻事實，只是共同撫養(yǎng)一個孩子。

    孩子會喊他爸爸，會喊江攸寧mama，但他們注定不會生活在一起。

    這天晚上，江攸寧請沈歲和吃得是華師的蔥油拌面。

    兩人安靜的吃完了飯，在送江攸寧回家的路上，沈歲和一直都沒說話。

    等到了江攸寧家樓下，她揮手告別沈歲和，“再見?！?/br>
    沈歲和卻沒走，他只是淡聲開口，“崔明回老家了?！?/br>
    江攸寧：“嗯？”

    “他媽重病，請了年假?！鄙驓q和說：“他手頭的案子現(xiàn)在都分了出來?！?/br>
    江攸寧：“哦，那華峰的案子呢？”

    沈歲和看她，“只能從我跟老裴中選，你想跟誰打？”

    江攸寧忽然笑了。

    在昏黃的路燈下，她的嘴角微微勾起，揚起一個漂亮的弧度，那雙澄澈的鹿眼里帶著幾分戲謔，“我第一次聽說，打官司還能自己挑對家律師呢?！?/br>
    被她的情緒感染，沈歲和說話也帶上了幾分笑意，“關(guān)系好，能讓你選?！?/br>
    “那你跟裴律，誰的離婚官司打得好一些？”江攸寧問。

    沈歲和：“半斤八兩，都一樣菜。”

    本來他們就不是負責(zé)打離婚官司的，這相當于從未接觸過的領(lǐng)域。

    老裴對勞動法的研究更深入，擅長的是爭議解決。

    他擅長的是公司法，擅長訴訟。

    所以相對而言，他上法庭還是比老裴好一些。

    “你們律所難道沒有其他負責(zé)離婚訴訟的律師了么？”江攸寧問。

    沈歲和：“有，但手頭都有案子，而且……都很重要?！?/br>
    江攸寧：“這么巧啊？”

    “嗯?！鄙驓q和說：“老裴現(xiàn)在也猶豫，他不想接，但……”

    他頓了下，江攸寧瞬間明白了他的意思，“你也不想接？”

    沈歲和點頭，他聳了聳肩，“本來就不是自己擅長的事情?！?/br>
    “我還以為是因為不想跟我在法庭上對峙呢?！苯鼘幮Γ骸皩κ治译S意，你們自家的事還是自家抉擇吧。”

    “那你覺得……”沈歲和頓了下，“你看我行嗎？”

    “行啊?！苯鼘幷f：“跟誰打不是打?！?/br>
    沈歲和卻瞟了眼她的肚子，“要不這案子，我們律所退了吧?！?/br>
    江攸寧：“嗯？”

    她笑：“沈歲和，看不起我??？”

    沈歲和搖頭，“你這樣讓我怎么打？你站在對面，我能說什么？”

    “意思是如果對面是我，你會放水咯？”江攸寧問。

    “不是?！鄙驓q和說：“我接的案子，好像都沒輸過?！?/br>
    江攸寧站在路燈下，夜晚的風(fēng)拂過她的耳畔發(fā)梢，眼角眉梢。

    她眉毛一挑，帶著幾分笑意喊他的名字，“沈歲和，這個案子你接吧?！?/br>
    沈歲和：“嗯？”

    “我想跟你，在法庭上試試。”

    她很早就想跟他真真正正的來一場。

    “你會輸?shù)??！鄙驓q和說。

    江攸寧只是笑，“你別放水，我會全力以赴的?！?/br>
    “況且，誰輸誰贏，真的不一定?！?/br>
    背水一戰(zhàn)的人比從未輸過的人更要認真。

    沈歲和是很厲害。

    但江攸寧覺得，自己不差。

    “對了?！苯鼘幵谏蠘侵敖o他留了最后一句善意的提醒，“你的訴訟風(fēng)格太直了，打離婚官司別像商事訴訟一樣，會吃虧?！?/br>
    沈歲和還是不信，“你真的要我接？”

    “你會手下留情嗎？”

    “不會。”

    江攸寧站在樓梯之上，風(fēng)吹起她的裙角，她俯瞰著沈歲和，笑得無比自信，“你接，我一定會贏?！?/br>
    這是張揚的，肆意的，驕傲的江攸寧。

    -

    “我靠？”裴旭天坐在沈歲和對面瞪大了眼睛，“你到底有什么想不開？”

    “不然呢？”沈歲和瞟了他一眼，“你來打？”

    裴旭天搖頭，“說實話，我不想?！?/br>
    “不然這案子給了金科？”裴旭天說：“我認識方涵，她打這種官司也挺好的?！?/br>
    “非得降維打擊江攸寧，你才高興？”沈歲和把手頭資料收拾到一邊，“全天下的筍都被你奪完了吧?！?/br>
    方涵這種級別，跟初出茅廬的江攸寧對上。

    甚至比崔明跟江攸寧對上還恐怖。

    “那你要在法庭上放水？”裴旭天嗤笑，“這可不是你的作風(fēng)啊?！?/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