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沒有坐，只是站在客廳里，聲線是一貫的冷漠，聽起來像極了挑釁。

    曾雪儀嗤笑，“果然，你還是為了她才回來的。怕我對她做什么嗎？”

    “嗯。”沈歲和想都沒想地承認(rèn)，“你向來心狠?！?/br>
    反正倆人的關(guān)系在之前已經(jīng)到了冰點，如今也無所謂雪上加霜。

    “我心狠？”曾雪儀瞪大了眼睛，“沈歲和！我還不都是為了你好！”

    “為了我好?！鄙驓q和面無表情地重復(fù)她的話，爾后看向她，“那就別去打擾她?！?/br>
    “好啊你，沈歲和，你為了她是要跟我斷絕關(guān)系嗎？”曾雪儀質(zhì)問道。

    “沒有。”沈歲和說：“我只是在提醒你，我跟她離婚了?！?/br>
    “你跟她之間不再有親友關(guān)系，如果這會兒你去對她做什么的話，我不會請律師為你辯護(hù)，你想進(jìn)去待幾年就幾年。”他很平靜地看向曾雪儀，“當(dāng)然，如果你想借刀殺人或者鉆法律漏洞，像當(dāng)初那些人對我爸一樣，你盡管做，你大可以成為你當(dāng)初最恨的那些人，也可以成為我爸最討厭的那類人?！?/br>
    “你！”曾雪儀指著他鼻梁的手都在顫抖，“為了她，你要跟我做到這么絕么？”

    沈歲和聲音溫了下來，“不止是為了她?！?/br>
    “如果我不把你當(dāng)媽，我不會在這里跟你說這些?！鄙驓q和說：“你有千萬種害人的方式，我也有千萬種阻止的方式，但我仍舊尊重你，也相信你?！?/br>
    “我知道我的母親，不會謀害陌生人，跟那些當(dāng)初害死我爸的人，不一樣?！?/br>
    他中途停頓了幾次，刻意放緩了語速，試圖找尋曾雪儀的脆弱點。

    “我跟江攸寧離婚了?！鄙驓q和說：“那個孩子也跟我們沒關(guān)系?！?/br>
    曾雪儀抿唇。

    良久之后，她轉(zhuǎn)身回房間，“我知道了。”

    沈歲和懸著的心，終于落下來。

    這算是曾雪儀妥協(xié)了。

    他找對了。

    曾雪儀站在房間門口，她握著門把手，背對著沈歲和，忽然沉聲問道：“歲歲，mama在你心里已經(jīng)這么喪心病狂了嗎？”

    沈歲和盯著她的背影，沉默以對。

    沉默，就是最好的回答。

    “不管你信不信。”曾雪儀說：“我沒想過害那個孩子。”

    沈歲和：“哦?！?/br>
    “我永遠(yuǎn)不會成為你爸最討厭的那類人，絕不會謀害陌生人?！?/br>
    說完之后她便進(jìn)了房間。

    門關(guān)上的剎那，沈歲和想：你知道自己已經(jīng)變成我爸最討厭的那類人了嗎？

    你已經(jīng)，偏執(zhí)了。

    -

    七月中旬開庭。

    江攸寧這邊一切都步入了正軌。

    最主要是宋舒配合，她在七月初重新做了鑒定，精神狀況要比之前好了許多。

    她整個人也重新煥發(fā)光彩，只是對外還是那副萎靡不振的樣子，是江攸寧刻意交代的。

    而江攸寧仍舊沒找到華峰吸丨毒的確鑿證據(jù)，華峰太警惕了，根本拍不到。

    手頭上這些證據(jù)，只能讓她有50%的可能贏了這場官司。

    尤其對方是沈歲和。

    她興奮，卻也緊張。

    眼看著開庭的時間越來越近，江攸寧確實著急。

    在開庭的前一晚，她失眠到晚上兩點。

    凌晨1：32，她收到了一條陌生號碼發(fā)來的短信。

    【晚安，別擔(dān)心，早點睡?！?/br>
    江攸寧心頭涌上一個名字，卻又不敢確認(rèn)。

    她撥通了那個電話。

    對方?jīng)]有說話，只是勻速的呼吸聲。

    “沈歲和？”她試探地喊出了那個名字。

    對面應(yīng)：“嗯?！?/br>
    “你做什么？”江攸寧問。

    沈歲和：“怕你明天狀態(tài)不好?！?/br>
    “哦?！苯鼘幮?，“你真的很扯?！?/br>
    沈歲和：“還行?！?/br>
    “這個號碼我留下?！苯鼘幷f：“但是沒事別給我發(fā)短信打電話了。”

    沈歲和：“哦?！?/br>
    “明天?！苯鼘庮D了下，“記得全力以赴?！?/br>
    “好?！?/br>
    電話掛斷。

    江攸寧看到微信上楊景謙給她發(fā)了條消息。

    【明天加油！】

    江攸寧回復(fù)：好的，謝謝。

    她看著消息，忽然陷入了思考。

    該找個機會說清楚。

    她跟楊景謙的聯(lián)系不算密，但她總能感覺到，楊景謙對她是特殊的。

    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

    她有一種楊景謙暗戀了她很多年的感覺。

    因為他看自己的眼神，跟她以前看沈歲和一模一樣。

    可他什么都沒說過，江攸寧不可能主動去說：我不喜歡你，別跟我告白。

    所以江攸寧自始至終對他都是客氣疏離的。

    回復(fù)完消息之后，她闔上手機。

    一覺睡到了早上七點。

    -

    案件由北城市江云區(qū)人民法院負(fù)責(zé)審理，華峰跟宋舒都申請了不公開審理。

    所以今天到場的人很少，只有雙方律師跟親屬。

    因為要爭奪星星和閃閃的撫養(yǎng)權(quán)，星星跟閃閃也都到了場。

    兩個小女孩根本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事。

    剛到法院門口的時候，閃閃還睜著大眼睛忽閃忽閃，一臉無辜地問：“mama，我們今天要干嘛??？來這里逛街嗎？”

    宋舒眼一澀，差點掉下淚來，但她笑著跟閃閃說：“今天mama要跟爸爸離婚了，我們以后不在一起生活，但我們還會一起愛你，愛星星?！?/br>
    閃閃懵懂地點頭。

    許是做了母親，江攸寧聽著都覺得心酸。

    孩子已經(jīng)六個多月，她肚子算比較明顯的，凸起的弧度較大，所以穿了件寬松的孕婦裝，只在外面穿了件大碼的西裝，還化著淡妝。

    站在這里，她真的一點兒都不像是律師，反倒比較像當(dāng)事人。

    而宋舒今天也換上了職業(yè)套裝，一副精干女強人的模樣。

    證據(jù)在開庭之前就已經(jīng)交到了公證處。

    九點一到，由書記員請當(dāng)事人及訴訟代理人入場，并宣讀法庭紀(jì)律，之后全體起立，有請審判長、審判員入庭。

    江攸寧看到了沈歲和。

    他的裝束照舊，西裝襯衫，一絲不茍。

    四目相對。

    她微笑著朝沈歲和頷首。

    第55章 除夕快樂！牛氣沖天！   沈歲和，你是不……

    “北城市江云區(qū)人民法院民事審判第二庭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規(guī)定 , 今天在本院第七審判庭不公開開庭審理原告宋舒、被告華峰婚姻糾紛一案，現(xiàn)在本案開庭。”

    “首先核對今天到庭的訴訟當(dāng)事人及委托代理人……首先宣布合議庭組成人員，本合議庭由本院民事審判員xxx、人民陪審員xx組成……”

    “根據(jù)民訴法和最高法院《證據(jù)規(guī)則》的有關(guān)規(guī)定, 當(dāng)事人享有以下權(quán)利……”

    繁復(fù)的規(guī)則讀完之后, 雙方都不申請回避, 對條款均無異議。

    審判員的目光朝向江攸寧，“現(xiàn)在開始法庭調(diào)查，首先由原告陳述訴訟請求和事實理由，可以宣讀起訴狀?！?/br>
    宋舒的起訴狀是江攸寧寫得, 她對此駕輕就熟。

    單就宋舒這個案子的事實梳理, 江攸寧做過不下五次, 一次比一次簡明扼要，一次比一次展露鋒芒。

    她溫和的聲音在法庭響起，語調(diào)不疾不徐, 將案件陳述完畢。

    “基于此事實，我方請求判令被告華峰與原告結(jié)束婚姻關(guān)系, 兩個女兒的撫養(yǎng)權(quán)歸原告所有, 并向原告支付新翼科技有限公司股份30%及人民幣2000萬元, 在離婚之后，被告應(yīng)當(dāng)支付兩個女兒撫養(yǎng)費，依據(jù)北城市平均消費水平，以每月各1000元的標(biāo)準(zhǔn)匯入其監(jiān)護(hù)人賬戶?！?/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