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虞微笑道：“神的榮光降臨了越族！”

    第二十章 人仙武道

    無盡荒林，山巒連綿，林海起伏，其幽深之地，更是自古以來的人類禁地，無有人跡。而有資格、有能力踏足禁地的人類，又是不履凡塵的天位。

    荒林一處，突然閃出一襲白影，白羽的身影出現(xiàn)此處。他尚且沒有站穩(wěn)，就是腳下一踉蹌，頗有些狼狽地摔倒地上。他讓君莫問的劍光絞成粉末，雖因心中世界沒有破滅，逃離之后，身體很快重塑。可重傷之下，元?dú)獯髶p，很有些氣息衰弱。

    白羽仰天長嘆，背靠一長寬的參天大樹，坐在地上，想起之前一戰(zhàn)，不禁搖頭苦笑。

    “天位與地階，果真是天差地別！地階竭盡心力方可做到的事，對于天位來說，反手可為，輕松至令人難以置信?？商焐裰?，卻無我的位置。”

    以白羽的資質(zhì)，如今已經(jīng)踏在了天位與地階的交界點(diǎn)，突破天位不說輕而易舉，卻也能水到渠成?？墒撬熨Y卓絕，根基深厚，苦苦尋覓，蹉跎了百年，卻終究跨不過那塊似高實(shí)低的門檻。

    這個(gè)世界可是有著許多天位級別的神級武學(xué)，學(xué)成即可通神，也不需要自創(chuàng)神道，地階巔峰只要積累足夠，根基穩(wěn)固，突破天位絕非難事。

    白羽無法突破，只因他有心障——

    自大荒毀，九州成，地階巔峰突破天位的第一件事，不再是調(diào)整心態(tài)，休養(yǎng)功力，或者找來親朋好友，在突破時(shí)保駕護(hù)航。第一件事是去天庭備案。

    而不備案，入職天庭，反而強(qiáng)自突破的人，就會像前幾天那位，讓天庭帝君一劍斬滅。

    但是，這一切僅僅是對于人類而言，荒獸不在其列。九州鼎立，天庭御命，荒獸不允許進(jìn)入天位，晉升神獸，違令則死。

    白羽眼神有點(diǎn)迷惘，神色呆呆地仰視望著天空。

    “一直望著天，上面有什么吸引你？”一個(gè)聲音突兀傳出。也沒有高人故作神秘的飄忽不定，就是平平淡淡，如常人說話般在白羽身后響起。

    白羽也不回頭，也不問來者是誰，似是回答又似自語，說道：“對一個(gè)智慧生命來說，當(dāng)他第一次仰望天空的時(shí)候，眼望而不可即，心中就不可抑制地產(chǎn)生一種渴望，想要登上天空，站在最高處。這是源自智慧生命本能的欲望，會當(dāng)凌絕頂，一覽眾山小。我也好想，去那最高處看一看?！?/br>
    白羽這番話語甚有深度，卻是不像茹毛飲血的荒獸可以說出的。背后那人似乎也愣了一下，然后極為感慨地說道：“你能從一介野獸，修行到萬物靈長的地步，甚而有了屹立天上的偉大愿望……為何看不開呢？”

    “看不開什么？”白羽淡淡然問道。

    背后那人呵呵一笑，欣然說道：“你智慧絕頂，心性不凡，難道還不明白高度就是深度。這世上最高的地方，不在天上，不是他處，就在你的心中?！?/br>
    “既然不能飛升天庭，成無上天神；何不逍遙世間，做人中之仙?！?/br>
    此言一出，白羽身形微微一震，起身回頭，盯著背后之人，沉聲道：“人仙？！”

    “不成天神，可為人仙?！蹦侨诵廊恍Φ馈?/br>
    此人面孔瘦削，卻不是體弱消瘦，透著冷峭精壯，他身高六尺，身著一身深沉烏亮的衣甲，挺拔屹立，手持一柄烏黑大槍，槍頭泛著冷光，駐在地上，仿若定海神針，擎天之柱。這神秘人物，像是天兵天將一般。

    白羽打量著眼前神秘人，眸光閃爍，沉吟著問道：“人仙，沒有聽說過，是什么？”

    神秘人神色一怔，方才意識到，此界只有天神位格，卻是沒有人仙說法。

    他微微沉思，思索著人仙和天神的差別，好半晌開口，將自己見解說出來道：“天位武道，以天地為師，造化自身世界，只是外道。人仙武道則不同，挖掘自己身體潛能，不假外物，也不學(xué)外物。自身既成，何須天地?！?/br>
    白羽恢復(fù)了懶散，神色慵懶的慢慢說道：“人仙和天位，誰強(qiáng)誰弱，高下如何？”

    神秘武將人物不假思索道：“自然是人仙武道。”

    若連自己都不堅(jiān)信自己武道最強(qiáng)，也不用開打，直接認(rèn)輸算了。

    白羽也不在意神秘人的答案，聽聽就算了。他臉色微有些冷淡的問道：“這里是無盡荒林深處，若無秦皇御命，人類不可踏足。你來此，有何目的？又為何找我這個(gè)小人物說話！”

    神秘人微笑道：“目的先不需說，至于找你的原因嘛。你有著學(xué)習(xí)人仙武道的在資質(zhì)——超過常人和常獸的強(qiáng)橫體魄和雄厚氣血，我想就自己的人仙武道傳授于你?！?/br>
    “無事獻(xiàn)殷勤，非jian即盜?！?/br>
    白羽呵呵一笑，略顯譏誚。遑論，它從有了人類靈性開始學(xué)武，歷經(jīng)數(shù)百年苦功，方有今日修為。如何會因陌生人一句話，放棄自己精研百年，已成武道根基的天位體系武學(xué)。放棄了天位武學(xué)，和自廢武功沒啥區(qū)別。

    “人仙武道和天位武學(xué)，誰優(yōu)誰劣，孰高孰下。比試之后，才可分明。”

    話音未落，白羽揮拳出招，一式萬籟俱靜，天地萬物的意志都仿佛進(jìn)入沉眠。白羽此招，擊中對手，可令對手意識沉睡，身體未死，靈魂先一步沉淪冥界。

    神秘人卻微微一笑，云清風(fēng)淡，絲毫不為白羽傾力一拳威力所驚。他抬手出槍，丈八長槍，如穿云之箭，槍頭鋒芒璀璨，萬點(diǎn)星華劃破虛空，將白羽的招式破成碎片。

    “人仙武道，以氣血推動拳意，以拳意推動精神實(shí)質(zhì)，然后練神返虛，碎界破虛。”

    神秘人的身影消失虛空，不可目見，只有鋒芒畢露的長槍，破裂出無數(shù)漆黑裂紋，破碎虛空。人槍合一，這種境界不算多強(qiáng)，但人槍合一到人消失了，只剩槍頭，著實(shí)有些恐怖了。

    白羽心中驚駭，飛身后退，神秘人這一槍，威力之大竟粉碎了世界，甚至超過了他所遇天位強(qiáng)者，不可力敵?？删薮髮?shí)力差距下，他實(shí)無逃脫的可能，尚不及退后，長槍已經(jīng)穿透白羽胸膛。

    長槍貫通胸口，卻無傷口出現(xiàn)，更沒有一絲血跡散落。若非槍桿子仍放在白羽身體里，甚至令人不能相信他中槍了。

    白羽臉色蒼白，身上明明沒有受傷，他卻一副失血過多的樣子。只因那一槍，刺中的不是他的身體，刺中的時(shí)他的精神，他的靈魂，他的武學(xué)之道。

    精修數(shù)百年的武功，從根基上被神秘人的人仙武道破除了。

    披甲人現(xiàn)出身影，收回長槍，神色肅然道：“這是我的無間殺槍術(shù)，你可愿學(xué)？”

    白羽懶散一笑，也不桀驁地反問，“你都廢了我的天位武學(xué)，我還能不學(xué)你的人仙武道”。只是言簡意賅的說出兩個(gè)字：“愿學(xué)！”

    神秘人欣然一笑，說道：“我的名字是……殤！”

    君莫問和倪君明兩人是天位高手，都有瞬息千里之能。

    目的地確定，也不浪費(fèi)時(shí)日，倪君明從懷中取出一張符篆，開口說道：“這張符篆是一個(gè)坐標(biāo)，我們以此為基準(zhǔn)點(diǎn)穿梭虛空，頃刻能到望江亭。”

    他嘴上說著話，手上也不停，將內(nèi)力一運(yùn)，激發(fā)出符篆威能。

    一道泛著淡淡光芒的虛擬門戶，自空中浮現(xiàn)，像是一個(gè)虛空窗口。倪君明抓住君莫問，兩人走進(jìn)門戶，門戶包裹兩人身影化作一道光彩熠熠的流光，如一顆閃耀流星向著東海方向流逝。

    君莫問感覺眼前一暗，馬上又身體一晃，站穩(wěn)一看，已經(jīng)到了一座臨海山巔。站在山頂上，山風(fēng)不斷，海水滔滔，左邊不遠(yuǎn)處還有臨海而建的亭子。

    君莫問道：“這里就是望江亭？”

    第二十一章 世界的歷史總相似

    君莫問所在的山頭，在沿海連綿起伏的群山中，算是較矮的一座山峰，不過它卻是距離海岸最近的一座高山，更準(zhǔn)確來說，這座山和大海本就是相連的。

    君莫問往亭子走去，忽然若有所感，低頭一看，腳下地面有異。巖石的地面表平坦無比，仿若冰面，普通人如果來到這里，可能一步未踏出就已經(jīng)摔倒在地。

    “這座山峰是被人橫斬出來！”他目光望倪君明看去，略有些驚訝的問道。

    倪君明淡淡然點(diǎn)頭，全無在意。將一座山峰夷平，對于天位強(qiáng)者來說，任何一個(gè)都可做到，實(shí)則不用在意。

    君莫問啞然一笑，微微搖頭，抬頭看向小亭上方的亭蓋，一塊木板用劍刻著三個(gè)字，權(quán)作匾額。

    上書——

    望江亭！

    眼睛依然看著匾額上三字，君莫問略微有些在意的問道：“望江亭，在這個(gè)地方，叫做臨海亭，豈不更合適一些？”

    倪君明上前幾步，目光也注視起“望江亭”，這次他開口回答了。

    “家?guī)熃ㄆ疬@座小亭子，并非為了臨石觀海。他每天晚上都會到亭中，追憶故國，望江亭所望的江，就指汩羅江，原是是楚神系過去的神庭所在。不過……”談到這里，他頓了一下，才重新說道：“秦?zé)o意毀滅楚神系時(shí)，連帶著汩羅江一起毀去，從那時(shí)候，世上再無汩羅江！”

    “確實(shí)有種國破山河在的悲愴劍意?！本獑柕馈?/br>
    他聞言仔細(xì)一看匾額，發(fā)現(xiàn)“望江亭”上蘊(yùn)含著極為宏大的劍意?；趾肴缣?，浩如滄海。只是隱藏字中，第一眼才未發(fā)現(xiàn)。不，不能說隱藏，這劍意好生奇怪。

    既不是劍意浩大，籠罩天地，故大象無形；也不是天地浩大，籠罩劍意，納須彌于芥子。而是——

    這劍意仿佛本就來自于天地，天地中的一道法則顯化出這道劍意。

    流水之韻忽然傳念，驚嘆道：“天道境界，楚子期入道了！不愧是媲美秦?zé)o意的絕世天才，居然可以在秦?zé)o意的壓力下突破桎梏，登臨天位至高之境。小看他了，真是小看他了。”

    壓力可以使人進(jìn)步，差距逼迫人奮發(fā)圖強(qiáng)，但這些壓力和差距必須是一定范圍內(nèi)才可以，不然彈簧來的太長，就不是反彈，而是斷裂了。秦?zé)o意一劍破七天，如此強(qiáng)橫，如斯霸道，超泰山越北海的沉重壓力，幾乎無人能頂著這般重壓，突破到和秦?zé)o意同階的天道境界。

    即使韻凝霜在當(dāng)年一戰(zhàn)中遺留下一絲靈識，而今轉(zhuǎn)世重修，縱然經(jīng)驗(yàn)領(lǐng)悟仍在，在這般龐大沉重的壓力下，也不可能重新突破入道，在與對方?jīng)Q一勝負(fù)。

    楚子期入道不算什么，但他可以在秦?zé)o意的壓力和陰影下入道，太恐怖了。

    流水之韻似乎有些悵然若失，說完一句話，意念又沉寂下去。

    君莫問呼喚幾次，不見回應(yīng)，心中無奈苦笑。

    望著亭子，想起流水之韻的話，君莫問對楚子期大感興趣，抬步往亭中走去。

    君莫問方要踏入，忽然一股龐大至極的威壓鋪面而來，沉凝的氣勢猶若實(shí)質(zhì)，頓感呼吸困難。以他的修為，不呼吸都無事，此時(shí)感覺呼吸困難，意味著這個(gè)意志作用到了他的靈魂心靈上，連心念一轉(zhuǎn)都做不到。

    嘭！

    空氣爆鳴，君莫問倒飛出來。這個(gè)時(shí)候，倪君明淡然自若的聲音緩緩傳來。

    “那里面是進(jìn)不去的?！?/br>
    君莫問眼神凄迷的看著倪君明，似是再說：你怎么不早說。

    “那亭子是楚子期入道之所，除非與他同級或經(jīng)過他允許的人，否則天下無人可入其內(nèi)！”流水之韻再一次浮現(xiàn)，傳念出聲。

    君莫問卻是沒有“別人做不到，我未必做不到”的想法，自恃甚高的一定要再試一試，進(jìn)不去就進(jìn)不去吧。暗中對流水之韻說道：“你不是說先藏一下，怎么總是開口說話?！?/br>
    流水之韻微微有點(diǎn)苦惱，傳念道：“沒方子，這么兩個(gè)大事件，人家怎么可能不驚訝啊！”

    秦?zé)o意壓力下，天位突破都困難，卻有人達(dá)到和他并位的天道境。天位入道處所，是其道基所在，可謂重中之重，就像英靈會隱藏姓名一樣，證道之基哪能隨便亂放。

    “對了，當(dāng)你見到楚子期時(shí)，我會將自己的靈識全部沉寂。他如果要流水之韻，你就給他，不過記得對他要好處。身為主人的徒弟，什么事都能做，就是吃虧的事情不可以做?！?/br>
    聽了流水之韻的話，君莫問發(fā)出感慨：果真是深有小女生性格的提醒。

    “楚子期前輩何時(shí)出現(xiàn)？”

    久候不至，明明楚子期邀約，如今遲遲見不著人影。于是君莫問開口問道。

    倪君明望了望天色，回答：“天色漸昏，很快了，到了夜晚，家?guī)熅统霈F(xiàn)了?！?/br>
    “為什么非要等到晚上？”

    紫衣男子沉吟了一下，緩緩說道：“因?yàn)槟骋恍┰?，家?guī)煵荒茉诎滋飕F(xiàn)身?！?/br>
    無話可說，那就等著吧。如今正值春暖花開之時(shí)，太陽落下的時(shí)辰不算早，卻也不晚。

    當(dāng)明月升上天空時(shí)，楚子期出現(xiàn)了。

    楚子期出現(xiàn)的時(shí)機(jī)和地點(diǎn)，令君莫問很驚異。因?yàn)樗炔皇菑纳较碌巧蟻?，也不是由海上踏浪而歸，楚子期是從望江亭中走出來的。

    君莫問望望楚子期，又看看望江亭，輕聲呢喃：“明明沒有人?。　?/br>
    似是聽到他的低喃，楚子期微微一笑：“小友是流水之韻的主人?！?/br>
    “不錯(cuò)！”君莫問點(diǎn)頭答道。隨手一揮，顯露時(shí)間法則，翻轉(zhuǎn)時(shí)間層面，目標(biāo)正是望江亭，但是法則漣漪波動到亭子，竟向水流遇到磐石，被分開來。

    他眼眸不由以一凝。望江亭具有唯一性，此界無數(shù)時(shí)間層面中，望江亭只有一個(gè)，沒有過去的望江亭，沒有未來的望江亭，仿佛從世界開辟以來，這個(gè)亭子就屹立此處。

    但君莫問知道，這間亭子是新造的。它不為時(shí)間流逝而風(fēng)化，無法從因果層面毀去，不受時(shí)間羈絆的望江亭，擁有者此界最堅(jiān)固的防御。

    “也許只有那傳說中斬殺天道的大能，才有毀去這間小亭子的能力。”君莫問在心中默默自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