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節(jié)
越澤莫名緊張起來,又不安又期待。天知道他什么都不在乎,他只是等著她能敞開心扉把心里的苦楚說給他聽;只是等著她能夠相信他,毫無保留地依靠他。 她聲音很輕,甚至有點兒抖:“從小到大,看到莫墨和很多男人不堪入目的畫面,覺得有些事情真的好恐怖。長大的途中,總是有壞人想對我……所以才學(xué)了空手道保護(hù)自己??赡峭肀唤壴诖?,渾身沒有力氣,看到那么多男人,丑惡的嘴臉,下流的話語,” 她吶吶自語,神色空茫,他沉默隱忍,手心緊握。 “我以為要被……”倪珈輕輕顫抖著,“他們走后,我還是后怕。直到見了你,才徹底放松了自己,有種前所未有的溫暖和慶幸,那時候只想和你在一起??蓾撘庾R里卻依舊抵觸而排斥,依舊有陰影,所以,不要怪我好不好?” 他手上青筋暴起,繃著下頜聽到后面幾句,怒到僵硬的身體才漸漸緩和下來。 “我怎么會怪你?”他摟著她,面頰緊緊貼著她的長發(fā),心有對那些人的怒怨,但此刻最重要的還是她的坦然和敞開心扉。 他摟著她柔軟的身體,只覺心里也軟軟的,輕嘆:“是我的錯。你當(dāng)時生著病,又心緒不穩(wěn),我不該失控的。” “過去啦,”她在他懷里,微微一笑,“以后我們就像這樣,心里有什么事,想好了就說出來,好不好?” 他心神微顫,更深地低頭,貼住她柔軟的臉頰:“好!” 就這樣,心底平靜而安寧地相擁了一會兒,倪珈才從他的懷抱里出來準(zhǔn)備下車。 起身時不小心掉了小手包,包里的東西灑在座位上。 越澤目光掃過,一愣,撿起一小盒鎮(zhèn)定劑,看她。 倪珈捋了捋耳邊的碎發(fā),有點兒尷尬,很誠實的樣子: “那天過后,心里一直不安??傁肫疬^去不開心的事,就看了心理醫(yī)生。醫(yī)生說或許是這次經(jīng)歷喚醒了以前的創(chuàng)傷,怕我有抑郁癥的傾向,才開了藥?!?/br> 越澤皺眉:“我看他是想吊銷執(zhí)照了,這藥沒收?!闭f罷,語氣緩和下來,握住她的手,“如果你需要心理醫(yī)生,我可以幫你找更可靠的。” 她這些年和最近的經(jīng)歷,確實應(yīng)該找個專業(yè)人士幫忙。 倪珈原就不排斥,且她確實需要,就點頭應(yīng)了。 去到學(xué)校大禮廳時,同學(xué)們正一簇簇地聚集,爭先恐后和各自感興趣的大導(dǎo)演大制片人交流著。 找尋盛夏經(jīng)紀(jì)的展位,整好看見秦景朝她招手。 倪珈走過去,借著秦景認(rèn)識了知名制片人許墨。三人就《龍圖》的劇本聊了會兒,許墨很中意,表示希望哪天能聚在一起再深入討論細(xì)節(jié)。 倪珈知道這就是肯定了,還挺興奮的,可秦景也那么興奮她就不明白了。她把她扯到一邊:“你激動個什么勁兒?盛夏就你家的,你是他老板,這么驚喜是鬧哪樣?” 秦景嘿嘿笑,她會說她是笑越澤談個戀愛搞那么多小細(xì)節(jié)還托秦景和許墨多鼓勵倪珈么?當(dāng)然,最重要還是倪珈的確很有才啦。 秦景岔開話題,把倪珈的手機(jī)拿過來:“連一下學(xué)校的無線網(wǎng)?!?/br> “干嘛?” “學(xué)校弄了個即時通訊平臺,今天這里的新消息都可以隨時發(fā)布,即時在所有人的手機(jī)上顯示。”秦景手指飛速在屏幕上打了串字,很快,周圍響起一片手機(jī)提示音。 所有人看了手機(jī),又全看向了倪珈,羨慕嫉妒的都有。 “你弄了什么?”倪珈拿回手機(jī)一看。 秦景在通訊平臺上打了條消息“盛夏制片許墨看中倪珈劇本《龍圖》,即將籌備,敬請期待?!?/br> 這條消息能在現(xiàn)場所有人手機(jī)上顯示? 倪珈忍不住彎唇,省了好多技術(shù)問題啊。 正想著,卻在人群里看見了倪珞。 華氏旗下有家投資公司,投資面涉及娛樂,所以他的出現(xiàn)并不奇怪。 可倪珈剛要過去,就見莫允兒也出現(xiàn)在視線里,打扮得十分嫵媚,在和倪珞搭訕。 倪珈沉了臉色,又提起笑顏,走過去就聽見莫允兒聲音嬌媚:“倪珞,張導(dǎo)演才說有意讓我出演他新電影的女主角,整好沒人分享喜悅,就看見你了。你真是我的幸運(yùn)星啊?!?/br> 倪珞也笑著:“允兒我看過你的演技,挺好的,繼續(xù)加油哦?!?/br> 倪珈走上前,挽住倪珞的胳膊,沖莫允兒輕笑:“你mama就在你身后,哪會沒人分享你的喜悅呢?” 這次見面會邀請了家長會的成員,張?zhí)m莫墨和蔣娜等人都來了。 張?zhí)m以前是小演員,同期的有些熟人都改行做了制片或?qū)а?,所以她此刻正和故友相談甚歡。 莫墨則至始至終和蔣娜處在一起,談笑風(fēng)生,親密得像親家。 倪珈猜想,估計是經(jīng)歷了澳門的共同犯罪,又或者是宋明真有意把宋家的經(jīng)營權(quán)和大半股份跟著莫允兒出嫁。 無論如何,怎么都看得出來,蔣娜有接受莫允兒的意向了。 蔣娜倒是個精明的女人,知道拉攏倪珈和越澤的方法行不通,幾家關(guān)系雖然明面上維持著禮數(shù),內(nèi)地里已經(jīng)爛掉,索性就開始尋找新的盟友。 倪珈話音才落,倪珞臉上的笑容便收斂了,因為他看見了莫允兒身后的莫墨和蔣娜,兩個他討厭的老女人。 莫允兒見了倪珈,眼中一閃而過忌恨的光。 那天寧錦年走的堅決,她也無奈跟著離開,后來才知竟有越澤來救倪珈。而越澤竟為救她,不惜撕破兩家的關(guān)系,幾乎把寧家逼上絕路。 沒想到倪珈竟然比她還有本事,勾搭上了越澤那樣的男人。 莫允兒恨得要死,嫉妒得要瘋,早知道就應(yīng)該蒙著倪珈的眼睛,讓那些人把她強(qiáng)x了再說。 更可氣的是,臨走之前,她分明給倪珈強(qiáng)灌過一劑藥。那是宋氏醫(yī)療研究室最近研究失敗的試驗藥。實驗小白鼠全出現(xiàn)了神經(jīng)麻痹不可逆性癡傻的癥狀。 寧錦年說倪珈高燒淋雨,又高空墜海,剛好可以借機(jī)用那劑毒藥把她變傻。沒了她,倪珞就更容易收服了。 可沒想到,她難道拿錯弄成了退燒藥? 莫允兒雖氣,但有倪珞在,她偽裝得很好,笑得甜甜的:“倪珈,我剛才看到手機(jī)提示,看來你要和許制片合作了,恭喜你啊。” 前幾天高燒的倪珈還被她狠狠虐待了一回,今天就換成友人的樣子了? 倪珈想著即將揭發(fā)的真相,連在倪珞面前裝友善都懶得,直接不理她,望向倪珞,此刻帶了點兒撒嬌的炫耀: “許制看上我的劇本了,厲害吧?你要送禮物祝賀我?!?/br> 倪珞剛才也看到了手機(jī)里的提示內(nèi)容,心里替倪珈感到真心的驕傲和欣喜,這些情感還滿滿的沒散去,所以一時并沒有和她抬杠,反倒是突然變得像大哥哥,很寵她地說: “好啊,你想要什么,我都給你?!?/br> 倪珈稍稍一愣,心里暖暖的,抿抿嘴唇:“那我真要好好想想了?!?/br> 莫允兒第一次見到倪珞和倪珈這么親,也第一次看到了倪珞這么成熟有力的男人的一面。她記憶里的倪珞永遠(yuǎn)都是那個單純搗蛋的大男孩,很沖動,很簡單,很莽撞,很直接; 可這一刻,他依稀間像是長成了一棵大樹,一棵要保護(hù)jiejie寵愛jiejie的大樹。 而他的jiejie是倪珈,不是她莫允兒。 莫允兒心里酸酸辣辣地刺痛了,又妒又怨,扯了扯嘴角,像是努力和倪珞套近乎一樣:“倪珞,那你準(zhǔn)備要怎么恭喜我呢?” 倪珞一愣,還沒回話,倪珈語氣硬邦邦道:“你就這么喜歡找人家要東西嗎?” 莫允兒立刻委屈得眼中含淚。 倪珈現(xiàn)在不用考慮倪珞的情緒了,當(dāng)即便冷冷哼笑一聲: “哭給誰看呢?你□我,見我發(fā)燒故意往我身上破冰,還差點兒讓那些男人羞辱我的時候,我都沒哭。你現(xiàn)在倒因為一句無關(guān)痛癢的話,委屈得哭了?” “莫允兒,你可以在全世界人的面前裝可憐博同情,唯獨沒臉,也沒資格在我面前哭!” ☆、chapter 57 莫允兒一臉驚慌與無辜:“倪珈你說什么?我不明白,你為什么要誣陷我,對我就有那么深的誤會嗎?” 剛好張?zhí)m見到倪珞和倪珈,也離了同伴,走到她們這邊來,聽到這對話,更是滿目驚愕:“你們在說什么?什么綁架?珈珈的發(fā)燒,有什么問題嗎?” 倪珈還來不及說話,就聽蔣娜笑得陰陽怪氣的:“倪珈說了好些奇怪的話,看來是發(fā)燒還沒好,不該這么早出院的?!?/br> 倪珈涼涼看她,經(jīng)過澳門的一連串事情,她們注定是敵人,連表面的客氣都不必了。且她們幾人在這一方角落,別人都在忙各自的商談,沒人會注意到這里,更無需避讓。因而,她幽幽一笑: “蔣阿姨也不該這么早出院的,讓自己女兒給我下藥,撮合我和你兒子這種事,正常人的腦袋應(yīng)該是想不出來的吧?結(jié)果一轉(zhuǎn)身,又和莫允兒扮演好婆媳,您這病比我,還真是不輕?。 ?/br> 這么個小丫頭居然敢罵她神經(jīng)??? 蔣娜哪里受到過小輩的這種藐視?當(dāng)下差點兒沒破功,但她畢竟不是一般人,倒不會真像莫墨那樣一激就跳,忍著臉頰的抽搐,仍是高雅地微笑著: “倪珈你是不是得了被害妄想癥?我什么時候想過要撮合你和錦年?瞧你現(xiàn)在的樣子,我怎么會看得上心做我寧家的兒媳?” “蔣阿姨深諳口蜜腹劍之道,當(dāng)然看不上我的。”倪珈笑靨如花地奉承,“話說物以類聚,您這陰險狡詐的婆婆,寧錦年那道貌岸然的兒子,當(dāng)然只有莫允兒這表里不一的,才能湊成一家人啊。” 蔣娜恨她嘴毒,偏偏自己又不能跟小輩置氣,氣得差點兒厥倒:“倪珈,你哪兒來的教養(yǎng)?沒規(guī)沒矩?!?/br> 倪珈的目光輕飄飄地往莫墨那兒一掃:“莫墨mama,蔣阿姨在罵你呢。” 蔣娜喉中一梗。 莫墨本來就不站在倪珈這邊,見她竟然還挑撥她和蔣娜的親家關(guān)系,立馬就生氣了,以長輩的姿態(tài)教訓(xùn)道:“倪珈你嘴怎么這么毒?” 倪珈看著她無情的嘴臉,涼薄一哼:“我嘴毒,不及你心毒。” 莫墨咬牙,顧忌著周圍人多,低聲訓(xùn)斥:“倪珈你怎么說話呢?再怎么我也是養(yǎng)了你18年的媽,你這么不孝就不怕遭雷劈嗎?” 倪珈淡淡一笑:“你這話才真要把我雷焦了,說起歹毒,你們?nèi)齻€還真是一家人。莫墨小姐,很高興你現(xiàn)在在場。今天我算是終于能讓所有人,讓我mama和我弟弟看看,你們比他們想象中的,還要惡心歹毒上千萬倍?!?/br> 莫墨一怔,看著倪珈淡靜的容顏,總覺脊背森森涼意,她不知道她要干什么,下一秒,就見倪珈低頭,在手機(jī)屏幕上劃弄了幾下。 一時間,各式各樣的手機(jī)提示音在大廳里叮叮當(dāng)當(dāng)?shù)仨懫?,此起彼伏,像是奏樂。由于每人開手機(jī)的時間有前有后,那聲音像是在山谷里回蕩,綿綿不絕,仿佛n重唱。 肖琳很有興趣:“說起來,你身邊的兩個孩子,還真是心理學(xué)的好案例?!?/br> 莫墨沒好氣:“你就別說風(fēng)涼話了,允兒她對我時而親熱時而冷漠的,我真有點兒吃不消?!?/br> 肖琳嘆氣:“誰讓你當(dāng)年離開的時候,跑去倪家跟她說你是她mama的?一個小孩子能接受得了嗎?雖然你馬上消失了,說的話又不可信,但她估計還是留下了心理陰影。慢慢來吧,總歸是母女,會好的?!?/br> 莫墨咬牙:“希當(dāng)時我怕張?zhí)m看到倪珈會有什么母女心靈契合的親切感,才臨時要離開。走得匆忙,一想到再看不見我的孩子,心里太難過,就沖動了?!?/br> 肖琳:“不過說來,那個真正的倪珈,長這么大,照理說應(yīng)該是有點兒心理疾病的?!?/br> 莫墨尖刻:“有病更好,就張?zhí)m那種直來直去不會疼人的性格,讓她們母女鬧騰去。想到她們家那么有錢,倪珈要是能繼續(xù)和我親就好了。不過之前因為把她介紹給客人,吵了一架,感情遠(yuǎn)不如以前。” 肖琳:“也是你太囂張。即使知道她不是你的孩子,也不能這么明目張膽。再說,當(dāng)初你故意偷換了孩子,自己的孩子在人家家里享福,你最起碼也要對人家的孩子好一點兒。虐待她這么多年,現(xiàn)在都換過來了,也多應(yīng)該去示好?!?/br> 莫墨埋怨:“以前我一看她就氣,張?zhí)m和我一樣的背景,憑什么嫁得比我好?而我的寶貝女兒,卻要叫她做mama。而現(xiàn)在,你是不知道倪珈變成了什么樣子,處處和我允兒作對。真后悔當(dāng)初沒有直接把她賣了,越遠(yuǎn)越好?!?/br> 肖琳輕笑:“據(jù)我所知,她倒是算你的一個小保姆了吧,做飯打掃洗衣,什么不是她干的?不過,說起來,當(dāng)年倪可不是懷疑宋明和你有私生女,派人追了你好久么?聽說差點兒把倪珈賣去山區(qū)。沒想到她追趕了那么多年的私生女,是她的親侄女。你可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