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合跟在后頭連哄帶嚇，“你要是不同意，我明天就請捉鬼師捉你，到時候你行也得行，不行也得行。”

    季姚臉色不變，也沒什么反應(yīng)，直接坐在沙發(fā)上打開電視。

    陶合見怎么說也沒有用，只能訥訥的去衛(wèi)生間解決。

    等再出來的時候，季姚正坐在沙發(fā)上看新聞聯(lián)播。

    陶合這才想起兩人晚上都還沒吃飯。

    陶合有點犯難，因為自己吃什么都好說，可季姚就不好說了，

    但也不能不吃，就只能上湊上去詢問，“季姚，你想吃點什么，我開車出去買?！?/br>
    季姚拿起遙控器漫無目的的換臺，“沒有。”

    陶合看他一臉漠然，繼續(xù)討好的問，“那怎么行，鬼是鐵飯是鋼，一頓不吃心慌慌，心慌慌該找誰，小合碗里有rou湯。”

    季姚有點受不了，“你有毛病吧?！?/br>
    陶合往前蹭了蹭，“是啊，我得了你不吃飯我心難受的病?！?/br>
    季姚往旁邊移了移，“怎么那天我見你自己吃的挺開心的..”

    “一點也不開心！那都是假象！我是想吃的香點饞你！”陶合繼續(xù)往上蹭，“我現(xiàn)在想好了，你不吃我就不吃，要絕食咱倆一起絕食！”

    季姚平淡開口，“好啊?！?/br>
    陶合有點意外，“哦…”

    兩人在沙發(fā)上你追我敢的膩歪了半個小時，陶合的肚子就開始叫。

    季姚望著他，“還絕食么？”

    陶合臉色蠟黃，“季姚，要不咱倆一起吃點吧還是，你說日本料理怎么樣，都是生魚片什么的，你想活生吃也有.…”

    季姚搖搖頭，“不吃?！?/br>
    “那我給你買二斤生rou回來？”

    季姚想起rou腥味就忍不住搖頭。

    陶合連說了十幾種食物季姚都不想吃，只得嘆口氣，狠下決心，“那…我就自己吃了啊…你也知道，二十四五的歲數(shù)正是人最后一次長個子…”

    接著就站起身，朝廚房而去，“我去看看冰箱里有什么?！?/br>
    季姚靜了一會，“你要想吃，我給你做行了。”

    廚房里開冰箱的人半晌沒動，后又轉(zhuǎn)過臉，渾身發(fā)抖，也不知道是因為興奮還是給冰箱里的冷氣激的，“真的??！”

    季姚進了廚房，“我反正沒事。”

    因為之前跟那個男的一起生活過兩年，那男的工作又忙，所以季姚沒出任務(wù)的時候基本上都是他在家收拾做飯，時間久了就做的一手好菜。

    眼下陶合的冰箱雖然堆的滿滿的，但大都是零食水果，蔬菜食材基本沒有，速食面倒是有幾包，季姚在里面翻拿了一會兒，選了一盒午餐rou，又拿了兩個雞蛋，準(zhǔn)備隨便炒個面。

    好在今早大媽過來的時候添置了好多廚具佐料，還不至于連飯都做不了。

    季姚在里面忙活的時候，陶合就站在旁邊聞香味。

    越聞臉越僵。

    “季姚…你真會做飯啊..我以為你說著玩的呢..”

    季姚將煮好的面下到鍋里翻炒，“一開始也不會，多弄幾次就會了?！?/br>
    陶合在一邊美美的吸氣，“你自己再外面住才學(xué)會的么？”

    “不是我自己，”季姚說到這里，像是忽然意識到了什么，就沒再說下去。

    陶合忽然明白過來，“你跟誰一起??？”

    季姚盯著鍋里透亮瑩潤的面條，加了點味精，沒有說話。

    陶合頓時沒什么食欲。

    卻也沒想往常一樣胡鬧，悶聲想了一會，陶合才意識到自己好像從來就沒有仔細(xì)的問過季姚關(guān)于之前那個人的事，

    “那個姓段的？你什么時候認(rèn)識他的？在我出國之后？”

    季姚關(guān)了火，“我們從小認(rèn)識，至于你出沒出國，這種事我沒什么印象?！?/br>
    陶合臉色黑了一下，可也還算冷靜，“你們從小認(rèn)識？那我怎么不知道你身邊有這么個人？”

    見季姚沉默不語，又接著問，“你倆怎么在一起的？”

    季姚將炒面盛在盤子里，“他被人打了，進了醫(yī)院。”

    陶合聽的心里一口血，“…是不是在市武警醫(yī)院，他鼻青臉腫腦袋上的紗布纏的跟花卷似的？”

    季姚顯然有點驚訝，“你也在場？我怎么不記得…”

    聽季姚這么說，陶合還真是不知道該說什么。

    就覺得這人神經(jīng)錯亂了的真可以，不但以為他自己是鬼，還把陶合記成另一個人。

    但到底有沒有姓段的這個人，也要等季姚病好了再確定，沒準(zhǔn)那人是季姚遐想出來的也不一定。

    這么想著陶合心里就有點安慰。

    好在一切都還來得及。

    明天那個心理醫(yī)生就過來了。

    ***

    不知道是不是饑餓的原因，季姚很晚都沒睡著，又像往常一樣熬到了天亮。

    微弱的光線洶涌著竄入這個屋子的時候，季姚稍微側(cè)身，盯著自己露出來的肌膚，

    晨曦落在上頭，映的皮膚越發(fā)白的透明，淡青的血管蜿蜒，像是腐壞的蔓藤。

    季姚忘了自己什么時候睡過去的，等醒過來的天已經(jīng)完全亮了，下面隱隱吸塵器的聲音，似乎是有人在收拾屋子。

    季姚起床下樓，就又看見了昨天那個打掃的鐘點工大媽。

    大媽看也不看季姚一眼，將吸塵器收起來，似乎正要出門。

    兩人都旁若無人的干著自己的事，誰也沒跟誰說一句話。

    可這平靜沒維持幾分鐘，就聽見門卡啦的一聲，緊接著就是大媽高分貝的尖叫。

    季姚嚇了一跳，循聲望過去，但是因為角度問題，看不大清門口的狀況，只見那大媽望著門外，一邊順心口一邊抱怨，

    “真是的，嚇?biāo)牢伊恕?/br>
    門外的聲音低沉，“很抱歉，請問…”

    大媽伸手朝門外一推，人也跟著出去，“你是誰？找誰？”

    門砰的一聲合死，倆人跑到門外去交涉，屋子里靜的沒一點聲音。

    季姚對此不太感興趣，直接進了浴室刷牙洗臉。

    等再出來的時候，客廳里已經(jīng)多了一個人。

    那人正往客廳里走，看見季姚明顯的愣了一下，停在原地。

    季姚給自己倒了水，邊喝邊打量立在對面的人。

    男人的長相很斯文，淡紫襯衫，煙灰色西裝，皮鞋非常干凈，沒一點灰塵，整個人打扮的正經(jīng)又肅穆，透出一股知識分子的書香氣兒來。

    季姚往前走了一步，男人反射性的往后退了一步，眼底的驚恐如同湖泊上的漣漪，轉(zhuǎn)瞬即逝，可卻實實在在的存在過。

    季姚對他的反應(yīng)很滿意。

    這才是人類看見鬼該有的反應(yīng)。

    為了不嚇到他，季姚打算轉(zhuǎn)身上樓。

    剛走了兩步，就聽得身后音色遲緩，

    “季姚?！?/br>
    季姚停在原地。

    心理的感覺說不清道不明的。

    好像很生氣，又好像很傷心。

    10、小鬼

    季姚回頭望著他，“你也能看見我？”

    那人一臉謹(jǐn)慎，小心翼翼的說話，“你的意思…是有很多人都能看見你？”

    季姚點點頭，“也沒有很多。”

    屋里靜了一會。

    見季姚沒有惱怒的跡象，那人稍稍松口氣，“這么說，我是那不多的其中之一？那還真是緣分…”

    季姚放下杯子，“你是誰？”

    那人聽季姚這么說，徹底放了心，臉上露出笑容，“你好，我是…段免?！?/br>
    “段免？”季姚特意加重了那個段字。

    段免依舊不敢坐，“怎么？你有姓段的朋友？”

    季姚很不想說這個話題，漠然的走到沙發(fā)附近坐下。

    陶合的沙發(fā)是歐式純皮的，大媽走之前似乎將沙發(fā)用濕布擦過，皮質(zhì)些許濕涼，坐上去不太舒服，可也不是不能忍受。

    段免開了口，“恩，我能坐下么？”

    季姚臉上冷冰冰的，“隨便?！?/br>
    段免得了應(yīng)，先是把手里的提包放在茶幾上，接著從茶幾紙抽里抽出一張面紙來仔細(xì)的擦拭沙發(fā)。

    季姚有點看不下去，“這沙發(fā)是干凈的?！?/br>
    段免將紙巾揉成團，抱歉笑笑，“有點濕?！?/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