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棠鵲和溫素雪晚了兩步,趕到的時候,塔樓長廊已經(jīng)一片狼藉。 到處都是尸體, 空氣中有著新鮮的血液的味道。第一層的人幾乎都是被重物襲擊致死, 墻上被砸出許多凹陷和破碎紋路,地面也裂開深深的縫隙。 第二層后半段, 有了銳利兵刃的加入。 給人的直觀感受不是更慘, 反而是松了口氣——那些人總算死得輕松了些。 之前千奇百怪的死狀, 讓棠鵲干嘔了好幾次, 這會兒臉色還是蒼白的。 第三層樓, 鈍器和銳器造成的傷亡對半。 打斗聲正在第四層激響,動靜聽起來不小, 想來不是什么輕松的戰(zhàn)斗, 兵刃相撞的每一次箏鳴, 都讓人腦中弦繃緊了, 一柄劍懸在上方搖來晃去。 “不知道啾啾現(xiàn)在怎么樣了?”棠鵲攥著袖子, 看看樓上。 雖然鐘棘說了, 不需要任何人跟著他們。但棠鵲到底放心不下meimei, 心一橫, 就算是害怕也咬牙追了過來。 溫素雪更是想都不想, 直接奔赴左塔。 明明按照一開始的作戰(zhàn)計劃,他倆都應(yīng)該去右塔的。但他現(xiàn)在方寸大亂,沒法冷靜地遵循指示。 溫素雪也有不守規(guī)矩的這一天。 天花板隔絕了視線,血跡在上方蔓延。 少年一言不發(fā),抿緊了唇,腳步冷肅穿過尸體。背影宛如沾了臟血決絕奔赴污穢之地的清蓮。 他走遠了。 棠鵲突然愣了愣,眨眼間, 溫素雪已經(jīng)到了長廊的盡頭,她也急忙追上去。 第四層。 戰(zhàn)斗才進行一小半。 領(lǐng)頭的女修在不住喘息,美艷的臉龐上冷汗涔涔,向來魅惑人心的瞳孔這會兒倒映著刀光劍影、四方觸手,寫滿了震撼和警惕。 左塔攻陷速度太快了,她們臨時被撥來增援這邊,二十多個金丹期,還以為會面臨什么千軍萬馬,卻沒想到,這里只有兩個筑基期。 不過,這兩個筑基期也足以抵得上千軍萬馬。 眨眼功夫,她們已有七人折損在了他倆手上。而其余人也陷入苦戰(zhàn),一時半會兒竟然隱隱有了落于下風之勢。 冷不丁與那少年妖異的眸子對上,女修心中突然一跳,腦袋中警鐘敲到了最響,振聾發(fā)聵,她疾疾往后退出一丈,呼吸急促,抬手一擦冷汗。 偏偏這時候,又有兩串腳步接近。 所有人都面色一變,難看地盯著那邊。 門一開一合,新人加入。 女修的心直直沉下——來的人,又是敵人! …… 棠鵲二人沒想到會看到這樣的場景。 扭曲的觸手映滿眼簾,糾纏、揮舞、猛砸,一段帶刺的藤莖游過來,蛇一般繞著他們觀察。數(shù)量過多,給心靈造成極大的陰影。 棠鵲差點叫出聲。 這下總算知道樓下開裂的地面是怎么回事,也知道那些人都死在誰手上了。 雖然上次門派小較上就已經(jīng)見識過啾啾的觸手了,但……上次不過把陸云停甩來甩去玩了一把,哪有這次瘋狂可怕。 棠鵲幾乎不敢相信。 更不敢相信,啾啾強到了一個她無法匹及的程度。 這讓她有些莫名的……不是滋味。 長廊上躺了幾具尸體,少年少女站在尸體旁邊,鐘棘在前,游刃有余,像個桀驁?zhí)摰男芎⒆?。啾啾在后,微垂著頭,安靜的呼吸,仿佛這滿目的恐怖畫面不是她制造出來的。 兩個人都沒回頭分給他們半道視線。 棠鵲長這么大還從沒殺過人,盯著那尸體半天,隱隱約約又有了要干嘔的沖動,卻強忍著惡心抽出劍,果決地指向敵人。 法器催動,無柄小劍圍著她熠熠生輝。 溫素雪也做出了備戰(zhàn)姿態(tài)。 …… 這兩個新來的家伙同樣是筑基期。 領(lǐng)頭女修眉頭緊緊壓下,一滴汗液滑落至眼角,現(xiàn)在她再也不敢輕視筑基期的小屁孩了。 僵持了幾息后,她重新喊:“上!” 戰(zhàn)斗再次打響。 女修們拼死砍向觸手,帶著或是惶恐或是英勇的表情。 沒辦法,眼下最難纏的敵人便是這些觸手。每一次攻擊都出其不意,甚至還可能同時從幾個方向襲擊過來,砍斷了又再生,源源不斷,她們根本分不出神去在意別的對手。 這也造就了她們的死亡。 當她們和觸手苦戰(zhàn)的時候,紅衣少年的刀光輕而易舉地結(jié)果掉她們。 眨眼工夫又是幾具尸體。 已經(jīng)不行了。女修們死傷慘重,有人著急地喊著領(lǐng)頭弟子的名字,可領(lǐng)頭弟子也束手無策——那少年和少女配合極好,互相保護著對方,她們一個也接近不了。 這要怎么辦? 這根本無解! 正驚懼時,突然有人高喊一聲,聲音里帶了點隱隱約約的期待。 “快看!” 眾人循聲抬起頭,俱是一喜。 只見半空中張牙舞爪的根莖藤蔓,竟然開始憑空破碎,化作點點青光,消散在風中。 這是——? “她靈力撐不住了!”有人驚喜地喊出聲。 確實,就算有鐘棘教的功法吸收靈力,但啾啾這樣不管不顧地開啟最大功耗模式,續(xù)航還是有些跟不上。 她仿佛什么也沒察覺到似的,依舊低著頭,一聲不吭。 更多的觸手在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