妮妮徹底呆住了，她的左眼在他手指下閉著，右眼睜得圓圓的，這么一看，張開的小嘴其實是在表示驚訝。

    齊盛也沒想到自己會有這樣出格的舉動，趕緊收回手，垂下眼，“路上小心?！?/br>
    妮妮又沉默了幾秒鐘才說，“哦。”

    她走出廚房，又回頭看了他一眼，嘴唇抿成一道彎彎的弧線笑著，向他揮揮手。

    齊盛不由自主重復她的動作，如同鏡像。

    她和0079走了。

    他站在廚房窗前，能看到燈籠的光在溪流對面蜿蜒緩慢地前進。

    這一路上，0079還在別扭，妮妮趴在他耳邊低聲說的那幾句話不斷在他腦子里循環(huán)播放，弄得他簡直想立刻有個地縫能鉆進去，而妮妮呢，她還沒能從齊盛很突然又很怪異的告別儀式帶給她的震驚和迷惑中恢復，于是這兩人默契地沉默著走回了妮妮的小房子。

    要告別時，妮妮突然叫住0079，“你等等。”

    0079愣住，“嗯？”

    妮妮把燈籠遞給他，“連這個都忘了？”她輕聲笑，帶點好奇和無奈，“你這幾天——不，是從山上回來之后，你怎么了？”

    0079繃緊雙唇不出聲，可是內(nèi)心在咆哮：沒怎么啊！還能怎么！我只是每天都反復在羞恥、后悔、自我厭惡中沸騰啊！太丟人了！做那種事的時候被你看見了！還不止看了一次！啊，是我！是我不止做了一次給你看！不是這樣啊——我根本不想給你看這個??！這還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你告訴我你看了我在做那種事！啊——啊——啊——我現(xiàn)在該怎么辦?。窟@個坎好像過不去了怎么辦？

    我該上論壇發(fā)帖求助么？怎么問呢？

    求助：我喜歡的女孩子偶然間看到了我在嗶嗶嗶——我完全不知道她當時在場，隨意發(fā)揮的，還一下就發(fā)揮了兩次！

    為什么會嗶嗶嗶——呢？沒有為什么！因為鉆木取火一直沒成功心里又沮喪又窩火壓力很大，就……

    別說你們沒有類似的經(jīng)驗啊！期末考之前誰沒干過這種事呢？我還聽說有人對著撲克牌里的Q都能擼起來呢！我只是壓力很大，壓力很大……

    可是這些沒法和她說??！

    想要揪自己頭發(fā)。

    妮妮試探問，“我那天是不是……欺負你了？對你……咳，不太禮貌了？”昏迷的時候發(fā)生了什么她不記得了，但是醒之前那個夢她還記著呢。自己做夢的時候可沒想什么好事。

    她見0079一直不吭聲，不由更心虛了，“喂——”平時她要是干了什么自己覺得虧心的事，被質(zhì)問的時候總會更兇更無禮，可是她看看委委屈屈的0079，還有自己在夢中那些壞的冒水的想法，覺著自己不能像平時那樣耍賴啊，這星球上可只有三個人，得罪了一個就失去了一半的社會資源，整天別別扭扭地一起吃飯、干活兒，多難受啊！

    怎么辦呢？

    她靈機一動，拉住0079一只手，輕輕晃了晃，握住，柔聲說，“不管我做了什么，還是說了什么，都不是故意的。你別再生氣了，好么？”

    0079臉頓時紅了，從他第一次趴在陷阱邊看到妮妮的時候開始，她在他心中就是一頭兇猛又漂亮的小野獸，是云豹，是猞猁，或者兇悍的蜜獾！現(xiàn)在云豹蜜獾變成小奶貓了！比小奶貓還可愛一千倍的小蜜獾拉著他的手溫言軟語求他別生她的氣？我的天哪……這誰扛得住啊。

    0079有種微醺的錯覺，暈乎乎，輕飄飄，燈籠里燭光晃動，晃得他的心都不知道飄到哪兒去了，這時就算小蜜獾說太陽是方的，他也會用力點頭，“沒錯！”

    妮妮偷偷觀察著0079，一看他這樣子就知道自己jian計得逞。

    齊盛這招果然好用！

    不愧是齊盛??！嘻嘻。

    她繼續(xù)問0079，“你告訴我，我干什么了讓你不高興了？”

    “呃……我不好意思說?！?079是飄了，可是沒傻。

    妮妮想了想，大概有數(shù)了，她咬咬下唇，“是因為我偷拷了一份你收藏的網(wǎng)絡小說么？”

    0079：納尼？還有這個事！你說的是我那些珍藏多年的澀文么？我的天！你看了多少了？該不會連那幾篇齊盛的同人澀文也看了吧？啊——你看了就看了，千萬不要跟他說我收藏了這種東西啊！啊啊啊——

    激動與羞恥雙擊之下，他說不出話，不自覺地吞咽一下，喉嚨里發(fā)出一個響亮的“咕”。

    妮妮把他這個面露羞澀與尷尬的“咕”理所當然地理解成“是”了，她柔聲安慰他，“哎呀就因為這個呀，對不起！是我不該偷你的東西?？墒俏液茉缰熬拖肟催@種東西了！只不過楊度和二當家看得緊，暫時沒能得逞，而且吧，你也知道的，我們挺忙的……其實呢，我們這個年紀的人，有這方面的需要，是很正常很健康的！實不相瞞，泰和主船我房間的地板下面，我藏了好多古董雜志呢！花花公子！聽說過嗎？是我和二當家到古董書店埋伏綁架的時候偶然發(fā)現(xiàn)的好東西啊。等你到我們船上烤紅薯的時候我讓你挑幾本，咱們就算禮尚往來了！”

    0079眨了眨眼睛，看看妮妮，“你說的都對。禮尚往來?！卑。推孪麦H吧。就當是這個吧！別再追問我了。大家就當那段對話從沒發(fā)生過好了！

    他越想越覺得這個思路太對了，笑容也越來越真誠，趁著妮妮還握著他的左手不放，又順坡上驢，展開右臂，一側身，把她攬在自己懷里，臉靠在她小腦袋上，“妮妮，你說的太對了！”嘿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