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無垢

    “五娘子，醒醒，我們到了?！?/br>
    耳邊傳來乳娘輕柔的呼喚，粉雕玉琢的小女童悠悠轉(zhuǎn)醒，睜開迷蒙的雙眼。

    “到哪了？”

    rourou的小手揉著雙眼，一副還沒睡夠的模樣，乳娘有心想讓她繼續(xù)睡會(huì)，可馬車已經(jīng)到了李府。

    “五娘子忘了嗎？李家的叁娘子請(qǐng)五娘子去府上做客呀?！?/br>
    “哦哦，是叁郎君的jiejie。自幼病弱，足不出戶?！?/br>
    乳娘噗嗤笑了出來，“五娘子還惦記李家叁郎君呢。”

    她家五娘，自那次花園偶遇后，天天粘著四郎問李家叁郎的事，惹得府上眾人都捂口掩笑。

    “他對(duì)我很好?！蔽迥镒颖牬笱劬φJ(rèn)真的解釋。

    乳娘笑而不語，一把抱起五娘，在侍人的攙扶下，下了馬車。

    李府家令在門口久候多時(shí)，笑著請(qǐng)兩位趕快入府。

    五娘子本來也是養(yǎng)在深閨，很少外出走動(dòng)，此次來到李府，興致盎然。

    穿過假山，走過連廊，乳娘帶著五娘子先是見了竇氏。

    竇氏也很喜歡五娘子，言語溫柔，態(tài)度和善，贈(zèng)予了不少綢緞金玉。

    乳娘惶恐不敢接受。

    竇氏不以為意的直接讓人把禮品送到了長(zhǎng)孫府。

    五娘子雖只有五歲，倒也落落大方進(jìn)退有度，可見高氏平日的教養(yǎng)。

    這樣的孩子給叁娘做玩伴，她很放心。

    閑談之間，侍女陳善意進(jìn)來稟報(bào)，說是叁郎君過來了。

    五娘子的眼睛瞬間亮了起來。

    竇氏將這一幕收入眼底，覺得很是好笑，揮手讓叁郎進(jìn)來。

    李玄霸今日穿的是水藍(lán)的圓領(lǐng)，長(zhǎng)發(fā)束起垂在肩后。

    先向母親竇氏問安，后向長(zhǎng)孫家的五娘子問好。

    五娘子妥帖規(guī)矩的回禮。

    正常的有些反常。

    知女莫若母，竇氏心知肚明，叁娘肯定恨不得早些和長(zhǎng)孫五娘單獨(dú)相處，便留下了乳娘，讓叁郎帶五娘子去見叁娘。

    叁郎拱手稱是。

    出了正廳，李玄霸回頭看了看身后的五娘子，正巧五娘子也在抬頭看她，眼睛水汪汪的。

    她心一柔，輕笑一聲。

    “你笑什么？”五娘問。

    “無事，只覺得五娘十分可愛，心生憐意。”

    五娘不是小孩子了，且早慧，聽了叁郎的贊美，紅著臉低頭不說話。

    “走吧，我?guī)闳フ野⒔??！比傻馈?/br>
    “叁娘是個(gè)什么樣的人？”

    “待你見到就知道了。”叁郎神秘的眨眨眼。

    “那叁郎你也會(huì)和我們一起嗎？”五娘問。

    “自然?！?/br>
    五娘身形嬌小，叁郎為了照顧她，走的很慢，時(shí)不時(shí)的回頭看她是否勞累。

    不多時(shí)，就到了李秀寧的廂房。

    門口的侍女見到叁郎君和身后的五娘子，打開了門。

    “五娘子，請(qǐng)。”

    叁郎站在門前，單手?jǐn)傞_。

    五娘覺得這應(yīng)該是個(gè)禮節(jié)，但她沒有見過。

    踏入廂房，一股屬于女兒家獨(dú)有的清香撲面而來，叁郎反手關(guān)上了房門。

    五娘抬頭看叁郎。

    叁郎知道她是在問叁娘呢。

    “稍等片刻，我去喊阿姐。”

    叁郎繞過屏風(fēng)，不見了身影。

    大約過了半刻，里面終于有了些動(dòng)靜。

    五娘再看，走出來的是一個(gè)消瘦清秀的女子，她的身形和叁郎差不多，上衣下裳，頭發(fā)簡(jiǎn)單的扎了起來。

    五娘越來越覺得，叁娘和叁郎很像。

    尤其是眼睛，都有抹不開的溫柔。

    “叁娘子好?！?/br>
    “噗，五娘子安好?！?/br>
    連聲音都是一模一樣。

    “叁郎君呢，剛才見他進(jìn)去了?！?/br>
    “你猜呀?！比锷衩氐恼ＵＱ?。

    這個(gè)動(dòng)作，這幅神態(tài)，和剛才叁郎如出一轍。

    五娘子不傻，瞪大了眼睛，“叁郎就是叁娘？”

    “五娘子的確聰慧過人?！比镄χf道。

    “為何......”五娘子震驚到失了言語。

    “說來話長(zhǎng)，以后我慢慢告訴五娘子好不好？”叁娘蹲下來，捏了捏五娘的臉蛋。

    她早就想這樣做了，奈何在外身份有別，一直強(qiáng)忍著。

    之前在長(zhǎng)孫府看她跑的太快，怕她摔著，一時(shí)情難自禁抱了抱她，就惹出了不少事端。

    只有恢復(fù)本來的女子身份，才能這樣親密無間。

    “好。”五娘點(diǎn)點(diǎn)頭。

    “五娘以后喚我秀寧便可?！?/br>
    “那在外的話，也可喊你玄霸嗎？”

    李秀寧想了想，雖然心里很想答應(yīng)，但還是忍痛說：“男女有別，在外還是喚我叁郎吧?！?/br>
    “好厲害哦，本是女子，又可是男子?！蔽迥镄纳w慕。

    李秀寧笑笑，”你只有小字是嗎？“

    “對(duì)，觀音婢?！?/br>
    李秀寧動(dòng)了動(dòng)喉嚨，“你可想要名諱？”

    “為何？”五娘歪了歪頭，很是不解。

    女子及笄后便嫁人，隨夫姓，要名諱何用。

    李秀寧想向她解釋，但又無從說起，只能說：“無甚原因，我有一名覺得十分配你，你可想要？”

    “但說無妨。”

    “無垢，純潔無垢的無垢?！?/br>
    “無垢......”五娘子輕聲低喃。

    “你有四個(gè)兄長(zhǎng)，一個(gè)弟弟，大兄長(zhǎng)孫無乃，二兄長(zhǎng)孫無傲，叁兄長(zhǎng)孫無憲，你阿兄長(zhǎng)孫無忌，弟弟長(zhǎng)孫無逸，你名長(zhǎng)孫無垢，豈不正好?！?/br>
    五娘眼睛亮起，“是的，和阿兄一樣的。”

    “喜歡嗎？”

    “喜歡，謝謝秀寧?！睙o垢甜甜的笑。

    李秀寧很欣慰，她也擔(dān)心無垢不接受這個(gè)名字，或者說覺得太匪夷所思。好在，她沒有令自己失望。

    “那么以后我們相處，就以名諱相稱，好么？”

    “好?！?/br>
    兩人平日興趣愛好大致相仿，相談甚歡時(shí)，門口侍女通報(bào)說二郎來了。

    無垢本來放松的姿態(tài)瞬間緊繃起來，看得出來很是緊張。

    “不要怕，二郎很和善的。”李秀寧安撫她道。

    長(zhǎng)孫無垢點(diǎn)點(diǎn)頭。

    李世民推門而入，看到難得女兒裝扮的meimei，笑道：“叁娘今日好興致?！?/br>
    當(dāng)年相貌一模一樣的兩人，現(xiàn)在差別越來越大，哪怕是叁娘男裝打扮，二人并排而立，也能一眼分清。

    “這是我阿兄，二郎李世民，無垢你上次見過的?！崩钚銓幗榻B。

    “二郎安好?！遍L(zhǎng)孫無垢俯首行禮。

    “五娘子好?！崩钍烂裥?，“我聽叁娘喚你無垢，我也這樣稱你可好？”

    長(zhǎng)孫無垢臉色微紅，輕輕的嗯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