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回答完, 殺生丸很快移開視線。

    “可鐵碎牙不是拒絕妖怪靠近嗎？為什么他卻能輕松握在手里？”

    修羅目光落在忙忙碌碌的刀刀齋身上，黛色秀眉微微顰起，“難道, 這個結(jié)界不僅能辨別持有者是否是妖怪，還能識別妖怪身份不成？”

    修羅覺得自己這個揣測很不靠譜。

    如果鐵碎牙真的這么有靈性，早就該自己化妖才是。

    她在一色城生活時(shí), 偶爾會聽到老舊器物生靈化為付喪神的傳聞，沒道理更強(qiáng)大的鐵碎牙卻不行。

    殺生丸神情淡淡的，只是與修羅交握的手微微攥緊。

    邪見也圍過來, 他想了想，想到一種可能：“說不定是因?yàn)榈兜洱S是鐵碎牙的鍛造者, 所以才會被結(jié)界接受?！?/br>
    “可刀子跟結(jié)界, 應(yīng)該是兩碼事吧？”修羅總覺得邪見的說法更不靠譜，于是，她再次想殺生丸求證，“父親大人, 鐵碎牙一開始就有這種奇怪的結(jié)界嗎？”

    “沒有。”殺生丸神情平靜。

    在很早很早以前, 在他還是個半大孩童的時(shí)候, 父親也曾將他抱在膝上, 開懷大笑著向他展示自己所擁有的牙劍，鐵碎牙、天生牙……還有一把附有上古邪靈的殺戮之劍——叢云牙。

    在最初的最初，父親也曾手把手領(lǐng)著他揮動鐵碎牙，學(xué)習(xí)劍術(shù)。

    ……

    ……

    “殺生丸，你是最令我驕傲的兒子！總有一天，你會超越我, 成為首屈一指的大妖怪！”

    “你太急了, 殺生丸。不要一直仰望我的背影, 這不是你這個年紀(jì)該做的事情。你是我愛重的兒子，我不想你在急切追趕上我的過程中，錯過本屬于你的美好經(jīng)歷。”

    “你為什么想要鐵碎牙與叢云牙？……如果我說不給，你會把為父殺了嗎？“

    “殺生丸，你有想要守護(hù)的人嗎？”

    ……

    ……

    “既然鐵碎牙鑄造之初并沒有結(jié)界，而現(xiàn)在刀子上有了結(jié)界卻不排斥刀刀齋，那就只有一種可能了?！?/br>
    修羅篤定道，“這個討人厭的結(jié)界即使不是刀刀齋設(shè)下的，他也肯定知曉設(shè)下的那人是誰。不然，沒道理就他例外、就他特殊。”

    “因?yàn)樗氰F碎牙的打造者，為了以后養(yǎng)護(hù)刀子方便，所以才將他設(shè)為特列。這是我能想到的最通順的猜想。父親大人，您覺得我說得對嗎？”

    修羅仰頭注視著殺生丸，撒嬌般搖著他的手。

    她癡纏的舉動將殺生丸從過去的情緒中帶出來，他垂下眼簾，就見修羅臉上寫滿“求夸贊、求表揚(yáng)、求認(rèn)同”，金燦燦的眸中仿佛倒映著仲夏夜星河，璀璨生輝，讓人不忍心見其中星光泯滅。

    殺生丸稍稍晃了神，很快恢復(fù)清明。

    他抬手捏了捏她白色犬耳，旋即移開視線：“你說得很對。”

    ——就這樣吧。

    殺生丸告訴自己。

    沒必要跟她計(jì)較那么分明，不然，她哭起來真的很吵。

    得到殺生丸的肯定，修羅頓時(shí)心花怒放。

    她驕傲地挺起胸膛，即使唇角努力克制住上揚(yáng)的弧度，身后仿佛有根無形的尾巴，歡快搖啊搖，暴露出她心中愉悅。

    邪見眼前一亮：“也就是說，只要我們能刀刀齋老實(shí)交代，那么解開結(jié)界指日可待！”

    想起這段時(shí)間殺生丸少爺遭遇的挫折，邪見看向刀刀齋的眼神中露出一絲屬于妖怪的邪性陰冷，他抱著人頭杖：“哼哼，既然如此，那就交給我吧！這次，我一定會讓他老老實(shí)實(shí)回答出來。如果這種事情都做不到，那我邪見根本沒有資格追隨殺生丸少爺！”

    “邪見大人加油哦！”修羅依偎在殺生丸身邊，笑著給他加油鼓氣。

    “放心吧！”邪見道。

    刀刀齋沉浸在鑄造的過程中，全然忘我，絲毫沒察覺到危險(xiǎn)的降臨。

    然而，刀刀齋遠(yuǎn)比大家想象更加聰明。

    在邪見要出手之前，他就敏銳察覺到空氣中的異樣氣氛，識趣開口：“殺生丸，你這次來找我，恐怕不僅僅是為了讓我替你保養(yǎng)刀子吧？”

    他擺出一副“你問就是，什么我都說”的坦誠模樣，讓邪見一拳打在棉花上，簡直要郁悶吐血。

    “這還用問嗎！”

    邪見氣鼓鼓，“我們這次過來，最重要的目的就是讓你解開這道可惡的結(jié)界。你們這群家伙真是太過分了，這么重要的事情都不告訴我們，白白讓殺生丸少爺受傷。我可警告你啊，現(xiàn)在我們心中都壓了滿滿怒火，識相的就乖乖告訴我們解開的方法，如果做不到，哼哼，后果你懂的?！?/br>
    “哦，原來如此，怪不得殺生丸一直是這幅冷淡不快的樣子，看來是已經(jīng)吃過鐵碎牙的虧了?！钡兜洱S作恍然大悟狀，順手將保養(yǎng)好的鐵碎牙收回鞘里，交給殺生丸身邊的小管家，并在她舉著危險(xiǎn)的刀子砍過來時(shí)，以與他年齡不符的敏捷度跳開。

    修羅擼了擼袖子，追上去打他。

    邪見揮著人頭杖也要去教訓(xùn)他：“啊，你這個可惡的老頭，是在嘲笑我們嗎？”

    “哎，這是嘲笑嗎？”刀刀齋圍著殺生丸溜他們，“這明明是實(shí)話實(shí)說啊，你們怎么突然就生氣了？”

    修羅大為火光，額上青筋直跳：“有本事你停下來！”

    邪見氣喘吁吁：“對！光逃跑算什么本事。”

    “這種時(shí)候，停下來的才是傻瓜吧？”刀刀齋一邊逃跑，一邊對他們露出“你們真是一群傻瓜”的嫌棄表情。

    剛剛嘲諷完，刀刀齋只覺得腳踝一痛，整個人直接臉朝下，“啪嘰”摔倒地上。

    殺生丸面無表情收回踢出石子的腳。

    “剛剛你說誰是傻瓜？”修羅語氣陰森，手中刀子貼著刀刀齋的面皮刺入地里。

    邪見狠狠坐到他身上，表情得意：“嘿嘿，這次看你還往哪里跑。”

    “我是傻瓜，我是傻瓜?！钡兜洱S趕緊舉手投降。

    “哼，知道就好。”修羅心滿意足收手，將鐵碎牙重新收回鞘里，“父親大人的時(shí)間是很寶貴的，你不要再顧左右而言其他了，鐵碎牙的事情，你就老實(shí)交代了吧?！?/br>
    “對！鐵碎牙上的結(jié)界要怎么解除，你知道的話就趕緊說?！毙耙娨矎乃砩咸聛?，“不要想著再糊弄我們，我們可沒有那么多耐性。”

    “知道了知道了，我不是正準(zhǔn)備告訴你們嗎？”刀刀齋揉著差點(diǎn)骨折的腰，面容狼狽爬起來，看著眼前一個賽一個不可愛的小家伙們，腹誹道，“真是一群不知道尊老愛幼的討厭鬼?！?/br>
    吐槽完，刀刀齋嘆了一口氣，抱著心愛錘子盤腿坐好：“鐵碎牙上的結(jié)界跟我沒有關(guān)系，而設(shè)下結(jié)界的那個家伙我也不熟。不過，老爺說那是他早年結(jié)識的舊友，知道他一直為刀子的分配問題在苦惱，便給他出了這個法子?！?/br>
    “嘿嘿，那是個非常厲害的家伙，不僅擁有強(qiáng)悍的妖力，還有著舉世罕見的純粹靈力。他設(shè)下的結(jié)界，這世上恐怕也只有他能解開了?！钡兜洱S掏了掏耳朵，碩大的豆豆眼不懷好意地瞇起，“你們要去找他的話，那可要小心了。萬一得罪了他，即使殺生丸你是大妖怪也討不了好，到時(shí)候可沒有老爺為你們?nèi)デ笄?。?/br>
    “你在胡說八道吧？妖力和靈力是兩種截然不同的力量，怎么可能會有同時(shí)擁有兩種截然不同力量的人物存在？”邪見連連搖頭，覺得他是在胡言亂語。

    “因?yàn)樗前胙??！?/br>
    刀刀齋笑瞇瞇，“他身體里同時(shí)留著人類和大妖怪的血，自然可以使用兩種不同的力量?！?/br>
    “竟然是半妖？”

    邪見簡直要驚掉下巴，在他的認(rèn)知里，半妖都是飽受歧視的存在，既弱小又怯懦，不管是人類還是妖怪，都拒絕接受半妖的存在。

    ——當(dāng)然，身為殺生丸少爺女兒的修羅除外。

    這種幾乎印刻于他本能里的常識，讓邪見寧愿相信殺生丸少爺會使用靈力，也拒絕相信半妖會擁有令人矚目的強(qiáng)大力量：“不可能不可能！如果他真的這么厲害，我怎么從來沒在妖怪中聽說過他的威名？別是你又想糊弄我們吧？”

    刀刀齋摳摳耳朵：“愛信不信?！?/br>
    “他在哪里？”殺生丸出聲問。

    “我想想看啊……唔，如果他沒搬走的話，目前應(yīng)該還在甲斐那一帶。想當(dāng)初，我跟老爺就是在甲斐見到他的。哦，對了，我建議你最好盡快過去，他是個過分自由的男人，一旦神隱去了別的地方，你恐怕再難找到他的蹤跡。”

    聞言，殺生丸眉頭微不可一皺：“他叫什么名字？”

    “他沒有名字?；蛘?，也可以說沒有人知道他現(xiàn)在叫什么。自從擺脫人類的身份，名字這種象征身份束縛東西就已經(jīng)無法再約束他……他已經(jīng)完全自由了?！?/br>
    沒有名字。

    就連住址都含含糊糊。

    這種近乎虛無縹緲的存在，想要找到他恐非易事。

    這樣想著，修羅與邪見相視一笑，彼此打算心知肚明。

    一個從葛籠中掏出來不知何時(shí)買下的繩索，雙手使勁兒抻了抻，非常結(jié)實(shí)、非常適合捆縛；另一個則擼擼袖子，準(zhǔn)備找個最恰當(dāng)?shù)慕嵌龋梢詫⑷艘还髯忧勉隆?/br>
    殺生丸沉默看著，沒有阻止的意思。

    而刀刀齋躲過敲向自己腦殼的人頭杖，并萬分驚險(xiǎn)地閃過直奔自己脖頸的套索，在他們醞釀下一波攻擊之前，萬分知趣地將自己的老伙計(jì)出賣給他們：“哎哎哎，快停下，你們這群下手沒輕沒重的笨蛋！知道位置的不僅僅是我，還有猛猛??！”

    “猛猛？”邪見舉著人頭杖。

    “那是誰？”修羅手中套索蓄勢待發(fā)。

    刀刀齋手指放在嘴巴里，吹了個響徹長空口哨，長長的尾音還未從眾人耳畔散去，就見上空驟然降下一道霹靂，狠狠砸在地面，劇烈的震動激起漫天煙塵。

    邪見受到驚嚇，下意識后退一步，擋在修羅跟前。

    修羅以袖掩面，拎著邪見后躍，輕盈跳到嗆人煙塵之外。

    “這就是一直跟隨我的好朋友猛猛啊！”

    刀刀齋大力拍著棕紅色三眼妖牛背脊，猛猛瞄了一眼突然將自己叫過來的老伙計(jì)，嘴巴里不停咀嚼著嫩草，完全不明白他為什么露出一副“死道友不死貧道”的表情，就被推到了陌生妖怪身邊。

    刀刀齋露出不舍的表情：“唉，我是已經(jīng)老了，你瞧瞧我這一身老胳膊老腿，已經(jīng)沒有力氣遠(yuǎn)行了。如果不是怕耽誤你們時(shí)間，我一定要跟著你們同行。只是現(xiàn)在……唉，就只能讓猛猛陪你們?nèi)チ恕！?/br>
    他搖頭晃腦嘆息不已。

    “說得這么好聽，可我總覺得你一副想看我們笑話的樣子?！毙蘖_盯著他豆豆眼不放，想從中窺出不對勁的地方，“……你該不會又給我們挖了什么坑吧？”

    “我也有這種感覺。”邪見附和。

    “我不是，我沒有，別瞎說！”刀刀齋立刻否認(rè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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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個半妖大家應(yīng)該能猜出是誰吧？

    撓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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