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另一方面說，輔星同樣孤立無援。其軍力和軍部相比不值一提，就算他想辦法告知連鶴清，對方又能做什么呢？

    不管怎么說，他仍然發(fā)出了多封郵件，其中有三封發(fā)給帝大校長、帝大軍院院長以及海星駐地的金大校，只有使用密匙的郵件發(fā)送成功，并且沒有留下痕跡。

    經(jīng)過今天，他更加確認自己的懷疑沒有出錯，而衛(wèi)耀也并不知曉他成功聯(lián)系上了連鶴清。

    他也確認了，連院長沒有背叛殿下。

    剩下只能聽天由命了。

    羅華放松下來，反倒是朱瓊斯兩人依舊愁眉不展。

    “我以為朱副相會樂于到新政府繼續(xù)干活呢，”他低笑道，“沒想到您倒是威武不能屈?！?/br>
    朱瓊斯眼皮都不抬一下，鄙夷道：“所以說年輕人就是眼皮子淺。我都在陛下手底下干多少年了？雖然殿下看我不大順眼，還不是得捧著我？那廝就——”

    他把剩下的話咽了回去。

    衛(wèi)耀那廝可不同。以前吧，這位大公身體是真虛弱，日常和他打交道，總歸吃虧的不是他?？勺罱@大半月，喝！他對上那雙銀色的眼睛，心里直發(fā)毛。

    兩任老板都長著差不多的眼睛，都沒有衛(wèi)耀的那樣兇??！

    朱瓊斯認為自己閱人無數(shù)，這點眼力見還是有的。

    衛(wèi)耀這人心內(nèi)有股子怨氣，往日藏得越是深，現(xiàn)在就噴薄得越是厲害。那眼神看著上議院就跟刀子似的，也就那些個老眼昏花的蠢貨，才會相信他真的想拉攏他們。

    三個人面面相覷，都不由心有戚戚焉。

    誰能信呢，這位大公竟然能干出這樣喪心病狂的事？

    衛(wèi)耀返回酒店，從回來后，他和家人就一直住在頂層的套房里。

    “大公，有事就叫我們?！本l(wèi)幫衛(wèi)耀推開套房大門就不再前進，一左一右地守云梯兩側(cè)。

    “辛苦你們了?！毙l(wèi)耀笑得和煦。

    他隨后將拐杖靠在玄關的鞋柜旁，然后朝右拐進明亮寬敞的大客廳里。一個穿著粉色連衣裙的年輕女孩靠在鋼琴旁，神思不屬地盯著花瓶發(fā)呆。

    “小芙?！?/br>
    衛(wèi)芙渾身一震，仿佛受到了極大的驚嚇似的，小臉慘白。

    “怎么了？”衛(wèi)耀若無其事地走過來，像往日似的摸了摸她的頭發(fā)，“你媽呢？”

    “在……在房間——”

    衛(wèi)芙結(jié)巴半天，她的手扣進鋼琴凳邊緣，因為疼痛漸漸鎮(zhèn)定。

    “我媽在臥室里……一天沒出來過?！?/br>
    她低下頭，肩膀朝內(nèi)瑟縮。

    “衛(wèi)芙，你不該畏懼我，”衛(wèi)耀定定看她半天，沉聲說，“你是我女兒，這一點永遠不會變?！?/br>
    一滴水濺在粉色的布料上。

    衛(wèi)芙不敢抬頭，睜著眼睛死死地盯著裙擺上的水跡。

    她咬緊牙關，用盡了全身力氣才沒有發(fā)抖。過了一會兒，也許就幾秒，她的頭頂傳來一聲嘆息，隨即男人一深一淺的腳步朝臥室移動。

    衛(wèi)芙依舊保持著這個姿勢，只是身體開始打擺子。她聽到自己牙關互相打架的咯嘚聲，可這也掩蓋不住從保姆房傳來的一些模糊的慘叫。

    這是一間充滿了陽光的大客廳，她面前的鋼琴上還有一只美麗的水晶花瓶，芙蘭花和玫瑰香氣氤氳。

    同時混雜著濃郁的血腥氣。

    第98章 反殺

    衛(wèi)耀走進主臥, 輕易就找到了女主人。

    金發(fā)女人瘦得驚人，披著披肩蜷縮在窗前的沙發(fā)里。她發(fā)現(xiàn)衛(wèi)耀進門，也只是眼珠子動了動, 整個人像人偶一樣沒有活氣。

    “她從來沒有這么瘦過，”衛(wèi)耀在她對面坐下，打量她的目光充滿了審視，“這樣一看，你們就完全不像了?！?/br>
    “我不明白, ”

    露易絲喃喃道, “你那么早就知道真相，為什么不拆穿我？”

    “拆穿你？”衛(wèi)耀想大聲地嘲笑, 最后卻只動了動嘴角，“然后在沒有任何證據(jù)的情況下, 告訴所有人，我妻子被人掉包了, 我一直以來追求的都是個假貨？誰會信我！”

    那些人只會認為他發(fā)神經(jīng)，身體不正常連腦子也不壞掉了，何況露易絲本來就因為有間諜嫌疑被國安局帶走呢。

    他深深地呼吸，突然自嘲道：“我和你分手，又去追你的那段時間，竟然都沒發(fā)現(xiàn)異常……可見我所謂的真愛，也不過如此?！?/br>
    只要稍微一想，他就對自己充滿了厭惡。這么多年，這種厭惡與日俱增，令人惡心欲嘔。

    露易絲痛苦地搖搖頭，抱緊自己的膝蓋。

    “不是的！那時候連我自己都認為自己就是露易絲，不是你的問題……”那是她扮演真正的露易絲最投入的一段時間, 因為那是國安局交給她的第一次任務，也是最終考核。假如她失敗了，她的那些同伴下場還不知會怎樣。

    更重要的是，衛(wèi)耀的眼神讓她無法抗拒。

    她內(nèi)心深處，多少次羨慕和同情過露易絲。那個監(jiān)控里的金發(fā)女人是多么幸福，又悲慘可憐，可她同時也是最沒資格同情對方的人之一，因為她是幫兇是騙子！

    衛(wèi)耀冷眼看著她哭泣。

    多年來，每當他獨自躺在陽光房里都會想象這一天。他想象自己用最惡毒的言語唾棄這個人，擊潰她的精神，嘲弄她虛偽的感情——但出乎意料的是，現(xiàn)在他如愿了，內(nèi)心卻沒有任何觸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