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二十日，極東冰城。

    一劍傾城問銖衣從‘太陽晶床’中幽幽蘇醒。

    極東冰城的主城是一座恢弘巨大，異常宏偉的巨型冰城。

    它的直徑廣達千余里，通體都是千年不化的玄冰筑成。

    內(nèi)部還分上下九層，足以容納數(shù)千萬人居住。

    不過在整個冰城主城內(nèi)，只有寥寥二百余萬人常住于內(nèi)。

    冰城的絕大多數(shù)子民，都生活于八座子城與眾多分城。

    只因主城的城體之內(nèi)寒氣彌漫，修為如果不到七品上，在主城內(nèi)部呆上三日時間，就會被凍成冰凋。

    不過在冰城的東南一角，問銖衣的寢宮之內(nèi)，卻是火熱如爐。

    她的‘太陽晶床’是用一塊水缸大小的太陽神石，結(jié)合極東冰城收集的大量‘道劫殘晶’鑄就。

    睡在這上面，就如同睡在熔漿之上，甚至比熔漿還要熱十倍。

    上方處還有一百多面透明的‘大日神鏡’，將太陽真火與陽炎之力引下，照射于問銖衣的身上。

    這里的溫度比九霄云層之上還要更熱許多，所有的凡物觸之即化。

    問銖衣卻感受不到什么溫度，只覺體內(nèi)稍稍暖和而已。

    隨著太陽逐漸從西面落下，問銖衣更覺體內(nèi)的那絲溫度，又在迅速消散。

    問銖衣的預(yù)感愈發(fā)清晰，她的生命已經(jīng)接近終點。

    就如天邊落下的太陽，即將日落西山。

    她一聲嘆息，起身行到一扇巨大的拱形冰窗前。

    此處正是主城最東南的一角。

    從此處往外眺望，可見八大子城環(huán)繞在外，還有為數(shù)眾多的分城星羅棋布。

    周圍則是極東冰城的浮空戰(zhàn)艦，總計八萬之數(shù)，密密麻麻的分布于空，環(huán)衛(wèi)于冰城附近。

    在這些冰城的下方，還有為數(shù)眾多的大船，懸浮于海面之上。

    他們的船體形狀非常奇異，都是下窄上寬，甲板的面積都達數(shù)十畝之巨，上面的一大半都是綠色。

    ——那都是極東冰城的菜船。

    極東冰城的居民主要依靠魚獲，還有他們征服的海外各國進貢的各類糧食為生。

    可除此之外，他們還需要各種蔬菜瓜果。

    冰城之內(nèi)寒氣太重，普通的草木無法生長。

    于是他們制造了大量的海船，游蕩在冰城外圍，用于栽種這些草木之屬。

    問銖衣隨后又放目遠眺，看向前方那煙波浩渺的海面，還有遠處那逐漸現(xiàn)于她眼前的地平線。

    現(xiàn)在支撐她的就只有仇恨而已。

    昔日她那有名無實的‘夫君’與皇室都死有余辜。

    即便她那兩個侄兒，也都有取死之道。

    然而大寧太祖攻伐鎮(zhèn)海國期間，其麾下兵馬燒殺搶掠，殺人盈野，屠城九座，殺戮的鎮(zhèn)海國子民不下千萬。

    他們這些鎮(zhèn)海遺民，無不是嚼穿齦血，銜悲茹恨，刻骨銘心。

    哪怕時隔八百載，極東冰城的子民已經(jīng)換了幾代，仍對這血海深仇念念不忘。

    還有問家，一門老幼盡被大寧太祖誅絕——

    問銖衣手按住了腰間的劍，幼嫩的手臂上開始浮現(xiàn)出了澹澹的青色血管。

    就在她的一身氣機，越來越凌厲的時候，一個窈窕的身影，來到了冰窗之外。

    那是冰城王女長孫若璃。

    她是修為強達一品上，是曾經(jīng)位列天榜第三十二位的存在。

    可此時這位天榜高手，卻都不敢靠近問銖衣的寢宮十丈內(nèi)，就半跪于冰窗外的虛空中。

    “母后——”

    “是小姨！”問銖衣凝神盯了長孫若璃一眼：“你再敢叫錯，我打斷你的腿。”

    長孫若璃不肯信，卻還是無奈的改口道：“小姨，東州方向傳來消息，那邊一百三十四個世家，九十六家江湖勢力，只有七家愿意降服，其余大多都對我們的生死帖置若罔聞?！?/br>
    問銖衣的反應(yīng)很平澹:“具體是什么情況？”

    長孫若璃的眉目中現(xiàn)出了一抹寒意：“這些勢力有一半在整頓私軍，雇傭高手；另一半雖無頑抗我極東冰城之意，卻在緊鑼密鼓的，將他們的族人與家財撤往神州內(nèi)陸。還有東州各地官府，也都在整軍備戰(zhàn)。”

    “意料之中?！?/br>
    問銖衣微一頷首：“大寧坐擁八百年天下，建元帝又是中興英主，多少能聚斂些人心。我極東冰城遠在海外，聲威不著。在這些勢力眼中，我極東冰城或能猖獗一時，卻無法長久。不到不得已，不會主動投效?！?/br>
    冰城王女長孫若璃螓首低垂：“所以女兒已做好了安排，準備送這些愚頑之輩上路?！?/br>
    問銖衣對此不以為意。

    極東冰城西征的目的，不是為請客吃飯，也不是要與人交朋友，而是為了復(fù)仇。

    就如她在生死貼中所言。

    ——順我者生，逆我者亡！

    極東冰城需要用這些人的頭顱，警示四方。

    她只是好奇道：“那么鐵旗幫呢？他們是何反應(yīng)？”

    長孫若璃忖道她的母后，對鐵旗幫與鐵旗幫旗主楚希聲似乎很在意。

    當然她也很在意。

    歸墟之內(nèi)，她被素封刀打的狼狽之至，她的‘弟弟’長孫兵權(quán)也在楚希聲刀下遭遇慘敗。

    曾經(jīng)有好一段時間，長孫若璃是很想給這對師徒一個好看的。

    可惜問銖衣盯著此事，讓她們沒有機會。

    不久之后，李長生一劍鎮(zhèn)壓京城，更絕了她的念頭。

    在攻滅大寧皇室之前，他們確實沒必要節(jié)外生枝。

    “近日以來，鐵旗幫所有高層都化整為零，隱于山林之內(nèi)與民間。限于我冰城在東州毫無根基，我們暫時找不到他們的下落。”

    長孫若璃說到這里，皺了皺柳眉：“不過就眼下的情況來看，他們似乎也沒有與極東冰城為敵之意?！?/br>
    “哦？”問銖衣對于楚希聲與鐵旗幫的感觀挺復(fù)雜的，有著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

    楚希聲無疑是她的救命稻草——

    不過她丟不起這個臉，為自己的命去啃那顆幼草。

    這有違于問銖衣一直秉持的道義。

    豈有為了自己的命，將名節(jié)置于不顧的道理！

    問銖衣隨后收起了思緒：“既然他們沒有敵意，那就暫時不管。不過鐵旗幫的那些船只與船工仍需征發(fā)，用于維護我方糧道?！?/br>
    她隨后稍稍猶豫：“按照市價雇傭，不要吝惜銀錢?！?/br>
    “女兒遵命！”

    長孫若璃眉梢一揚。

    極東冰城不缺船，缺的是能在內(nèi)陸江河上航行的河船。

    對于即將在東州登陸的偏師來說，神秀江沿岸河道極其重要。

    任何不受他們控制的船只，都是未來的隱患。

    他們也有錢，極東冰城八百年生聚，積蓄大量的銀錢與糧草，可用于此次西征。

    隨后她神色一動：“說到鐵旗幫，我還打探到兩件事，都與鐵旗幫主楚希聲有關(guān)?！?/br>
    “說。”問銖衣背負著手，面上毫無表情。

    她在想那株嫩草現(xiàn)在近況如何？

    長孫若璃則心情怪異。

    她的母親，對楚希聲果然很在意。

    說來那少年的面貌，確實俊美到了妖異。

    母親該不會瞧上那小白臉——

    長孫若璃趕忙收起了大逆不道的念頭：“一個是星宿仙宗，紫眉天君水如歌，此人孤身北上無相神山，向楚希聲釁戰(zhàn)，試圖拿回他的少年天君之位，不過楚希聲至今都未露面?！?/br>
    問銖衣對這一消息，顯然不甚在意，面色與眼神都沒有任何變化。

    長孫若璃隨后又說起了下一樁事：“另一件事與云海仙宮有關(guān)，我們已能確定，楚希聲是拿到云海仙宮仙宮秘鑰的三十六人之一。”

    問銖衣終于動容：“怎會如此？”

    她隨即想到，這豈非理所當然？

    楚希聲一年前的修為，剛好能進入神鰲散人的九品秘境。

    以此子展現(xiàn)的天賦，又有誰能爭得過他？

    問銖衣稍一凝思，就冷聲道：“你可發(fā)一道信符，通知無相神宗。你告訴李長生，闡門的那位至尊已經(jīng)暗中出手，云海仙宮的規(guī)則發(fā)生了極大變化，更有數(shù)位強大神靈，盯上了神鰲散人留下的東西?！?/br>
    “闡門？”

    長孫若璃吃了一驚。

    所說的闡門至尊，莫非是指掌握闡天大道的那位？

    何為‘闡’？

    指開辟，闡明，闡述，闡發(fā)之意。

    至精而后闡其妙，至變而后通其數(shù)。

    據(jù)說那是盤古‘開天’大道最核心的一部分。

    這位至尊，可將世間的任何規(guī)則扭曲變化，闡述成他想要的模樣。

    長孫若璃隨即微一俯首：“是！”

    自從她聽說李長生獨闖望安，一劍掃平大內(nèi)皇城之后，心內(nèi)已不介意與無相神宗結(jié)一份善緣。

    她隨后感覺疑惑：“小姨您莫非是想要進入云海仙宮？”

    這就是問銖衣，讓她打聽云海仙宮三十六只仙宮秘鑰下落的緣由？

    “神鰲散人晚年也曾千方百計的想要延壽，為此收集了許多可增加壽元的神藥，云海仙宮內(nèi)很可能有讓我活下去的東西。所以前些天，我曾至云海仙宮的外圍看了一眼?！?/br>
    問銖衣嘆了一聲：“且先試試看吧——”

    她想要延長壽元，何其艱難？

    不是普通的延壽之藥就能起到作用的。

    ——她要的是純陽，至精至純的陽力！

    何況還有幾位強大的神靈，盯上了里面的東西。

    其中甚至還包括那位闡門至尊——

    神靈的手段，豈可測度？

    “交代你兩件事，其一，從那三十六人當中尋一個合適的，最好是女子。說服此人，讓她帶我進入仙宮。其二，預(yù)計蕩平滄州與東州二地之后，云海仙宮就會開啟。你需做好準備，在我進入云海仙宮期間，維持住兩地形勢?！?/br>
    ※※※※

    無相神山，天瀾居內(nèi)。

    時隔十二天之后，楚希聲正從入定中緩緩蘇醒過來。

    血睚神刀的刀靈，顯然是個無情的刀靈。

    在喝飽吸足之后，血睚神刀就‘嗡’的一聲震飛而起，飛往了道一殿方向。

    楚希聲終于緩了一口氣。

    與此同時，他也悵然若失。

    血睚神刀內(nèi)，可是有著三條近乎完整的天規(guī)道律。

    雖然這些年因乏人蘊養(yǎng)之故，已經(jīng)散迭了些許，卻仍是在他可望不可及的層次。

    楚希聲借助‘太上通神’的通玄之能，補全了‘鏡天’與‘庚金’兩條天規(guī)道律的部分殘缺，更窺得了部分‘報應(yīng)’之道。

    修行‘神獸’法門的好處就在這里，他們可以神獸血脈提綱挈領(lǐng)，將數(shù)條天規(guī)道律統(tǒng)合在一起。

    如果單一而論，這些天規(guī)道律，要比單一的天規(guī)弱。

    可當它們相互組合，卻能發(fā)揮出更強大的力量，更多的妙用。

    也就在楚希聲略覺遺憾之際，楚蕓蕓從樓梯口走了上來。

    她看了楚希聲一眼，就微一愣神。

    這家伙居然沒有被血睚神刀抽干？

    雖然面色蒼白，雙眼附近起了黑圈，卻與她想象中形同藁木的樣子相去甚遠。

    楚蕓蕓知道現(xiàn)在的‘血睚神刀’，是何等的饑渴。

    它需要的氣血精元，又是何等的龐大。

    血睚神刀以前就曾緊盯著她。

    只因秦沐歌身無‘睚眥’血脈，睚眥武意一直未能達到凝聚天規(guī)道律的要求，血睚神刀一直都在等待。

    可惜她讓這口刀失望了。

    “奇怪了?！?/br>
    楚蕓蕓略覺驚奇的抓住楚希聲的手，凝神感應(yīng)。

    十二階的‘萬古千秋之血’，應(yīng)該是撐不住血睚神刀抽吸的。

    她甚至都已令劉若曦，給這個便宜兄長準備好了大補的藥膳。

    “奇怪，你的心臟里面似乎多了什么東西？與你的血髓及萬古千秋之血融而為一——”

    “蕓蕓你感應(yīng)到了？”楚希聲神色一喜：“這究竟是何物？”

    他才剛返回天瀾居，就被血睚神刀敲骨吸髓，一直沒來得及與楚蕓蕓說。

    “不清楚，不過此物顯然是與盤古之心有關(guān)?！?/br>
    楚蕓蕓瞇著眼，隨后搖了搖頭：“要把它抓攝出來，才能知道這東西是什么。不過它與你血脈結(jié)合太深，強行攝取，會損及你自身。何況此物對你似乎未懷惡意，還能強化你的萬古千秋之血。它要是一直不出來，等再過一段時間，你就可直接將它煉化，那時自然能知究竟?！?/br>
    楚希聲忖道楚蕓蕓的說法，與素封刀的判斷差相仿佛。

    他頓時放下了心。

    如果是素封刀一人這么說，他還會有點擔(dān)憂，可再加上楚蕓蕓這個曾經(jīng)的一品高手，那就肯定沒事。

    就不知這個藏在自己心臟里面的東西到底是什么？

    楚蕓蕓的眼中，則現(xiàn)出了幾分疑惑。

    她感覺此物似乎有些畏縮。

    它盤踞在楚希聲的心臟深處，不敢外泄哪怕一點氣息，似乎在畏懼著什么？

    問題是楚希聲體內(nèi)，究竟有什么東西讓這東西害怕？

    它都已經(jīng)與楚希聲的血脈結(jié)合在一起了，近乎于綁架。

    楚蕓蕓隨后收住了思緒：“有一樁事，就在你閉關(guān)之后不久，紫眉天君水如歌登山，在山門處指名向你挑戰(zhàn)，說是要與你切磋武道。”

    “紫眉天君？”

    楚希聲眉頭微皺，隨后就拿出了一顆恢復(fù)氣血的丹藥服下，同時發(fā)出了一聲輕嘆：“聲名累人啊。”

    他勢必是要應(yīng)戰(zhàn)的。

    怯戰(zhàn)的后果，比失敗更可怕。

    “對了，我這次在青云總榜上的排位是多少？”

    楚希聲看了眼自己的血元點，居然不降反升，還漲了不少。

    楚蕓蕓目中閃著異澤：“第十四位，也沒把你剔除出少年天君之列?！?/br>
    楚希聲心神微松之余，又皺緊了眉頭。

    這次他的血元點是漲了，卻漲的不是很多。

    這應(yīng)該是沒多少人相信了。

    論武樓把他捧得太高了，高的像是空中樓閣，不接地氣。

    而他的系統(tǒng)，依靠的是‘信’。

    他隨后卻發(fā)現(xiàn)，楚蕓蕓正眼神幽深的看著他：“我記得你曾經(jīng)對我說過，你越是出名，越是萬眾矚目，越是大場面，你就更容易興奮，更容易覺醒血脈天賦？”

    楚希聲心生狐疑，卻還是點了點頭：“就是如此！”

    楚蕓蕓忖道這是什么癖好？

    她搖了搖頭，繼續(xù)詢問：“所以這一戰(zhàn)你絕對不能輸？”

    “最好的結(jié)果當然是贏下來！”

    楚希聲手按腰刀，眉梢一揚：“盡力為之吧，即便要輸，也不能輸?shù)锰y看?！?/br>
    楚希聲還是有自知之明的，他與這些四品階位的超天柱之間，還是有著極大的差距。

    尤其紫眉天君，還是星宿仙宗的‘圣傳’。

    二人哪怕是同一個境界，水如歌也會是他的強敵。

    如果能動用‘九曜神輪劍’，楚希聲應(yīng)該有可能勝出。

    可既然是武道切磋，就不能依靠法器制勝。

    這不是生死搏殺，還是得講究一點規(guī)矩的。

    楚蕓蕓則點了點頭，隨后就伸出了一根手指，點向了他的眉心。

    “那就不妨再等三天時間，這是我參研的第二階段無極斬。你如果能夠?qū)⑺莆眨蛟S有些許勝算?！?/br>
    楚希聲看著楚蕓蕓點來的手指。

    眼中現(xiàn)出錯愕之意。

    他明確的感應(yīng)到楚蕓蕓的手指在哪里，卻不知怎么去防。

    楚蕓蕓的下一步似乎有著無窮的變化，讓他不知該怎么防御。

    下一剎那，楚蕓蕓就點住了他眉心。

    楚希聲的腦海之內(nèi)，轟然炸響。

    這感覺他熟悉極了。

    正是‘醍醐神啟’！

    楚希聲毫不覺意外。

    楚蕓蕓通讀天下武道經(jīng)典，如今在術(shù)法一道上也突飛勐進，豈會不知‘醍醐神啟’？

    何況素封刀還是她的師尊。

    與此同時他的腦海里面也出現(xiàn)了新的信息。

    ——你的元神內(nèi)融入外來刀意，是否用一千個血元點開啟夢境模式，深度參研‘無極神斬第二階段’？

    楚希聲的經(jīng)驗很豐富了，他選擇同意之余，暗暗感慨。

    之前素封刀的‘醍醐神啟’，他一次只需花三五十個血元點，現(xiàn)在卻是整整一千！

    隨后他就見眼前一黑。

    等到楚希聲視野恢復(fù)時，他的人已出現(xiàn)在那片夢境空間。

    他的眼前，則是一個十二歲的少女。

    鵝蛋臉，柳葉眉，雙眼碧藍，五官絕美，氣質(zhì)則病弱出塵，又內(nèi)蘊著一絲英銳之氣。

    ——那正是楚蕓蕓！

    楚希聲感知到她的修為，正好與自己相當。

    當楚蕓蕓現(xiàn)身，就一指頭朝楚希聲點了過來。

    楚希聲還是沒法做出任何應(yīng)對，他卻目光專注，放開了所有心神，觀察這一指的每一分變化。

    然后他的腦袋就被楚蕓蕓一指點中，轟然炸裂。

    不過下一瞬，他的軀體就已恢復(fù)如初，在這夢境當中重新凝聚。

    讓楚希聲心塞的是，接下來的情況一如之前，依然是被楚蕓蕓以六品武修之力，點爆頭顱。

    這種情況一直持續(xù)了三次，楚希聲才有了初步的反抗力量，他開始嘗試閃躲，格擋。

    不過在十七招之后，還是被楚蕓蕓一指點爆。

    之后一次情況稍好，楚希聲掙扎了整整三個呼吸。這次他以攻代守，攻了整整二百多刀。

    楚希聲對于第二階段的無極神斬，也有了更深刻的認知。

    如果說第一階段，只是不可捉摸。第二極端，則是多了變化。

    其核心精義，與之前是一樣的，只是在各方面強化了。

    無形無象，無聲無色，無始無終，無邊無際，無可指名——

    隨后楚希聲又一皺眉。

    不對，還有不少新的東西。

    里面還有著循環(huán)的力量，使得這無極斬，可以持續(xù)的施展。

    ——物之終始，初無極已。始或為終，終或為始！

    這就使得這無極神斬，不再是單獨的秘法孤招，而是可以接續(xù)的，能夠循環(huán)施展。

    楚蕓蕓就在他面前，連續(xù)接續(xù)七式無極斬，又將他逼到了絕境。

    接下來這夢境世界，還是循環(huán)往復(fù)。

    不過楚希聲每一次，都能夠支撐更久時間。

    一直持續(xù)到四十三次，楚希聲終于避開死亡之局，與楚蕓蕓鏖戰(zhàn)了一個時辰，僵持不下。

    ——在同等境界，楚希聲的整體實力，本就強過秦沐歌一籌了，更勝過現(xiàn)在的楚蕓蕓許多。

    少女只能憑借高超之至的武道造詣與他搏殺。

    楚希聲卻也沒法將之擊敗，楚蕓蕓有著五階的萬古千秋之血，元力不斷恢復(fù)。

    不過此時的他，已對無極神斬的核心精義了然無遺。

    他隨后睜開了眼，從夢境中脫離了出來。

    此時楚希聲的腦海，也出現(xiàn)了新的信息。

    ——是否花費一萬血元點，將‘無極神斬’第二階段，融入你的‘神源無相功’？

    楚希聲的面皮抽了抽，毫不猶豫的選擇了是。

    此時在他對面，楚蕓蕓卻萬分驚異的看了看外面的天色。

    距離她使用醍醐神啟之刻，才過了僅僅一天半！

    她隨即收斂住思緒：“看來你已領(lǐng)悟了，那就下去吧。別讓他們久等，也別給我丟人?！?/br>
    就在楚希聲參研無極斬的這十八個時辰，他的氣血元力，都已恢復(fù)如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