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七四章 決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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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dāng)赤紅色的光芒橫跨虛空,如同彗星般直凌‘羅睺’。 位于螢火星附近的九鳳神君不由一陣發(fā)愣,她看著那道紅色光芒,瞳孔收縮成了針狀。 “葬天?”九鳳的語聲沙啞艱澀:“這個家伙,他應(yīng)該還沒瘋——” 朱雀星君也是匪夷所思:“這不該!他們明明還有余地,為何要做這孤注一擲,決死之搏?” 她實在想不明白。 自南天之極一戰(zhàn),葬天的形勢分明已大幅好轉(zhuǎn)。 帝媧解封在際,葬天本人也外顧無憂,可以專心鎮(zhèn)壓體內(nèi)外的血煞。 朱雀星君隨即看向了冥界的方向。 是為了楚希聲? 因楚希聲身臨危境,才做出這搏命之舉? 這就是更讓朱雀星君疑惑的地方。 楚希聲為何要以身犯險,踏入冥界? 人族的形勢明明沒有惡劣到這地步。 神般若確實對諸神承諾過,葬天十日之后即將魔墜, 朱雀星君其實能理解人族對神般若的忌憚。 他們鳳族也是一樣,對神般若忌憚備至,防范至深。 然而近期人族的力量已經(jīng)極大程度的提高,形勢也極大的改善。 他們不是沒有更妥善的方式應(yīng)對神般若,何須如此決絕,不留余地? 楚希聲與葬天難道不知,這是最愚蠢的做法? 盤古諸神都在等著葬天攻伐羅睺,他此舉必死無疑! 即便不死,也一定會墜魔。 “蚍蜉之愚,何足為道?” 九鳳一聲冷哼,那傾國傾城,仙姿玉色的臉上仿佛覆蓋上了一層寒霜:“重明何在?你告訴他,此戰(zhàn)關(guān)系我鳳族氣運。讓他以最快的速度,趕至熒惑?!?/br> 朱雀星君聞言點了點頭:“我會轉(zhuǎn)告他的?!?/br> 重明神君是她們二人的親弟。 然而朱雀不認(rèn)為重明會插手介入此戰(zhàn)。 重明神君性情剛正不阿,因昔日不認(rèn)同九鳳背叛之舉,早就自立一脈,從此與鳳族不相來往。 何況重明神君因常年為凡界化解災(zāi)難的緣故,與熒惑的關(guān)系惡劣之極。 這位神君掌握‘解天’之法,他的視線可以分解一切,也可以分解任何火災(zāi)風(fēng)災(zāi)。 所以熒惑與計都都對他厭憎之極,往年熒惑還與重明發(fā)生過三次大戰(zhàn),都持續(xù)了幾個日夜。 試問這位神君,豈會參與這場熒惑之爭? 就在她們話落之際,一片滔天的焰海從虛空中蔓延過來,將赤紅色的熒惑星籠罩吞沒。 周圍的虛空瞬時化為熔爐,所有的一切,都在燃燒! 兩人的心緒都為之一沉。 ——那是之前已經(jīng)退走的火神‘焱融’,還有他最出眾的子嗣天灶星君與火德星君。 不管葬天攻伐羅睺之舉是否明智。 首先被殃及池魚,感覺到切膚之痛,卻是她們鳳凰族裔! 朱雀星君最大程度的展開雙翅,以燃對燃,以火對火。 更動用朱雀諸星的星力,壓制著這片虛空中的燃天之法, 不過就在朱雀星君與天灶星君開始激烈交手之際,一桿黑色的畫戟,卻無聲無息的破開虛空,斬在了她的身后。 這畫戟雖然沒有斬中她的軀體,卻在朱雀星君的周圍引發(fā)了無窮的災(zāi)難。 ——風(fēng)災(zāi)!水災(zāi)!雷災(zāi)!火災(zāi)!毒災(zāi)! 還有那時序與虛空,也在這一瞬徹底狂暴,無數(shù)的時空亂刃,瘋狂的切割斬機。 種種源自于大自然的災(zāi)劫之力,不但撕裂虛空,也在轟擊她的軀體,牽制著她的力量。 朱雀星君的面色微變。 那是萬災(zāi)之主——計都! 問題是這個陰險狡詐,喜歡藏在暗中取利的家伙,怎么會在這個時候出手? 他們鳳凰族裔與火神一系之間的戰(zhàn)斗,這才剛剛開始! 朱雀星君忽然生出了明悟, 這多半是火神‘焱融’與‘萬災(zāi)之主’計都做了交易。 焱融無需災(zāi)難的權(quán)柄,只需要奪回?zé)苫?,鞏固他在火系?dāng)中的地位。 除此之外,可能還與羅睺有關(guān)。 神般若復(fù)活羅睺之舉,激怒了計都。 在神般若勢大之刻,計都自然不敢輕舉妄動。 可隨著葬天攻伐羅睺,萬災(zāi)之主卻又有了與神般若為敵的勇氣。 而此時在冥界之外,三代圣皇的眼中現(xiàn)出了一抹幽光:“看來你還是沒能說服那位祖神?!?/br> 神般若面目同樣凝冷如冰,他發(fā)出了一聲苦惱的嘆息:“何至于此?” 不過葬天這出人意料之舉,確實能在一定程度上破壞他秘儀,無法達(dá)成所愿。 他在心里承認(rèn)自己過于大意,太輕視人族了。 其實也不能說是輕心大意。 那本就是他的秘儀。 ——神般若想要在眾目睽睽之下,cao縱一個強大的族群,還有一位祖神級神靈的命運。 所以不是大意,而是他過于貪心。 自己一開始就選錯了目標(biāo)。 龍羲的血裔子孫實在過于優(yōu)秀,優(yōu)秀到他只稍稍松懈,形勢就脫離他的掌控。 追根溯源,是由燧人而始,有巢,葬天,愚公,智叟,二代圣皇,三代圣皇,一個個前赴后繼。 直到楚鳳歌。 那個家伙在臨終之前,為神般若造就出一個異常棘手的敵人。 神般若料到楚希聲不會將化解墜魔之劫的希望寄托于帝媧解封。 卻沒想到楚希聲在時日未至,形勢還未分明的情況下,就采取了最決絕,最果斷的的方式反擊。 為攪亂星空,給葬天爭取機會,楚希聲甚至不惜以身犯險,踏入冥界。 葬天也在自身狀態(tài)還良好的情況下,提前整整八日,攻伐羅睺! 自己低估了楚希聲的智慧,也小瞧了他的勇氣與決斷。 神般若嘆了一聲。 這命運秘儀很不完美,遠(yuǎn)遠(yuǎn)沒有達(dá)到他理想中的狀態(tài),沒法讓他一舉掌握命運與時序之法。 不過如此一來,倒是能讓奢源那些人放心了。 “你們這種方式,與那些欠債的人自殘一刀,從而避免還債的行為有什么區(qū)別?罷了——” 神般若一邊說著,一邊朝遠(yuǎn)處那道血紅慧光探出了手:“既然你們認(rèn)為決死一搏,能夠為葬天爭取到一線生機,那么就試一試吧,看看他是否能夠活下來。” 就在這一瞬,位于數(shù)百萬里星空之外的葬天,忽然七竅溢血。 他周身的逆神之火,全數(shù)倒卷反噬,那無邊的煞靈從黑色的火焰中沖了出來,它們在啃咬著他的血rou,啃噬著他元神。 也在這一瞬,十?dāng)?shù)道強大的祖神與帝君,紛紛將他們的神念,投注在葬天的周身。 葬天看見一個巨大的木人,在前方虛空中凝結(jié)。 它有著足足九千丈的軀體,生長出了無數(shù)的木手,攜帶著無窮的威力,與太乙神雷,朝著葬天拍擊過來。 那太乙神雷還未臨近,就在破壞著葬天的生命結(jié)構(gòu)。 祖神級的生命之法,讓葬天體內(nèi)的一切血rou,都在發(fā)生畸變。 這些血rou中的每一個微小結(jié)構(gòu)都仿佛有了自我意志,在瘋狂的增殖壯大。 葬天毫無表情,沒有理會體內(nèi)的變化。 他一斧揮出,將那九千丈木人直接砸成了木屑。 強大無匹的毀滅之力,干脆利落的將‘木神’靈威降臨于此的力量,全數(shù)毀去!也瞬時轟滅了靈威的神器寄體 那斧光余勢未盡,又將‘風(fēng)神’帝剎在周圍凝聚的一具風(fēng)暴化身,也都斬滅! 不過這個時候,‘冰神’玄帝,‘金神’白燭,‘雷神’天伯與‘虛神’奢源,已經(jīng)成功在他的前方,凝聚出了神力化身。 遠(yuǎn)處還有一只巨大的玄武巨獸,將一束束森白色的冰魄神光,朝著葬天遙空轟擊。 三代圣皇望見這一幕,眸光不由微微一凝。 這些祖神與帝君,他們不愿以真身與葬天正面作戰(zhàn),卻都將他們的絕大部分神力,與神器寄體的方式降臨于此。 這些神器化身雖然不如本體,卻因本身位階都達(dá)到上位永恒,基本都有著本體四,五成的力量。 他們正在以各種各樣的強大天規(guī),鎮(zhèn)壓封鎖阻撓著葬天前行。 這使得葬天的力量持續(xù)消耗,煞靈的反噬愈演愈烈。 三代圣皇從黑暗虛無中劈出一道精光,試圖斬斷神般若的那只右手,試圖阻止神般若cao縱葬天的周身血煞。 不過這劍光落空,他的五感靈覺都被對方欺騙,與神般若的真正方位錯開了足足三百多丈。 只是神般若的反擊也未能奏效。 欺天萬詐之主的靈覺與力量,也同樣被遮蔽了,同樣找不到三代圣皇的真身所在。 兩人開始以這種方式,在這片虛空中全力以赴的極限對抗。 他們不斷的以神力轟擊周圍虛空,以天規(guī)力量干涉世界,通過周圍的反饋與天地異像,來分析捕捉對方的真正蹤跡。 三代圣皇一開始就居于下風(fēng), 他的蛻天之法,可以讓rou身無止境的蛻變提升,早在十萬年前,就已能與葬天分庭抗禮。 他的崩天之法,則能崩碎崩滅一切。 然而三代圣皇的力量,就根本無法加諸于神般若之身。 三代圣皇的遮天之法,只能勉力與神般若的欺天萬詐對抗。 反倒是神般若,已經(jīng)逐步鎖定三代圣皇的方位。 不過神般若的眼里,卻沒有半點輕視之意。 三代圣皇真正強大的是他的rou身與蛻天之法。 這位的遮天之道,一樣可以在戰(zhàn)斗當(dāng)中無止境的蛻變。 只要無法在戰(zhàn)斗一開始的時候?qū)⑷鷼⑺溃敲催@將是一個比葬天還要更棘手的存在。 神般若的力量確實在三代之上,可如果雙方以命搏命,一定要分個勝負(fù)生死,那么最終活下來的,未必是他神般若。 不過今日這一戰(zhàn),神般若只需拖到葬天便可。 這用不了多久,可能只需幾個呼吸。 就在僅僅半個呼吸之后,三代圣皇卻笑了起來:“神般若你掌控的闡宗真祖呢?為何不讓他出手幫你?” 他以前也曾與神般若交過手。 然而神般若能在戰(zhàn)斗中以闡天之法持續(xù)的扭曲他的力量,一直讓三代圣皇無所適從。 “何必明知故問?” 神般若灑然一笑,面色淡漠:“所以我承認(rèn),那位人皇陛下確實讓我意外了?!?/br> 他掌控的闡門真祖,不得不持續(xù)關(guān)注凡界,避免太初玄女與歲月之主,真的去殺死玄黃始帝。 闡門真祖他還有用,現(xiàn)在還死不得。 可見這個豎子,是何其的陰毒狡詐? 不過神般若分出的注意力,卻更多用在葬天身上。 葬天周圍的黑色逆神之火,已經(jīng)有一大半轉(zhuǎn)化為噬身業(yè)火。 那血色的遁光,已經(jīng)越來越慢。 “可惜了——” 神般若發(fā)出來一聲嘆息,既惋惜葬天墜魔的命運,也為自己未能完成的秘儀而遺憾, “還沒到你遺憾的時候?!?/br> 三代圣皇的語聲平靜,此時他的眼瞳中,燃燒著血色的怒焰:“你以為這一戰(zhàn),就這么結(jié)束了么?那位陛下給你的驚喜,僅止于此?” 他是三代圣皇,城府深厚。 然而神般若的那一嘆,卻將他徹底激怒。 這位的力量,別在這時刻發(fā)生第一次蛻變,那驟然強大起來的遮天天規(guī),也讓神般若微微皺眉,不得不從葬天那邊撤回部分力量,用于應(yīng)對眼前。 不過此時更讓他心驚的事情,發(fā)生冥界內(nèi)的上古戰(zhàn)場。 楚希聲正在極力躲避著那火鳥,羅睺與七殺星君的聯(lián)手襲殺 他已經(jīng)認(rèn)出那火鳥并非九鳳,而是神鳥火翳。 火翳鳥是鳳凰的亞種,它的一切都有鳳凰相似,一樣有著五彩的羽毛,一樣有著cao作火焰的能力。不過它發(fā)不出鳳凰的聲音,也沒有鳳凰的金冠,每一種能力都比真正的鳳凰要差上一點。 楚希聲毫不在意,冷靜無比的應(yīng)戰(zhàn)。 他毫不猶豫的以混沌之法為根基推開了半神之門,真正踏入到了半神境界。 隨后楚希聲又打開了元陽九竅,一連十三次的神力再催。 楚希聲原本是打算合同司黃泉幾人之力,用最快的速度解決神鳥火翳。 此舉卻讓他有了抗擊羅睺與七殺星君的力量。 他以‘天心誅玄刀’與‘睚眥神刀’,持續(xù)的反射抗擊著二人的毀滅與殺伐之力。 青鳥精衛(wèi)與司黃泉二人的反應(yīng),也迅捷之至。她們一個氣勢兇猛,悍然無畏的裹挾無邊青雷朝著羅睺撲了過去;一個則完全不懼那酷烈的燃天之法與火焰,直接揮翅沖到神鳥火翳面前,與之近身搏殺。 她那暗黑色的刀光過處,一切火焰都化為死寂虛無。 陸亂離則退后數(shù)百里,在青龍星君的掩護下,在頃刻間布展出一座龐然大陣。 這陣法凝聚強大的生命之力與水汽,使得青龍星君的力量就壯大激增了數(shù)成。 楚希聲暫時只需應(yīng)對七殺星君的劍力, 他得以分心觀照,用血睚重瞳看那無垠星空。 “葬天——” 楚希聲不由深深呼吸。 也就說神般若的確有方法,逼迫葬天不得不在八天后主動出擊? 他隨即定下了心神。 就在青龍星君探爪過來,幫他拍散了七殺星君的部分劍氣之際。 楚希聲驀然割開了自己腕脈,以決死的意志長刀指天。 “吾乃人族共主楚希聲!于此以精血元神起誓,今日無論是誰,膽敢有阻撓吾族神尊葬天攻伐羅睺者,我人族上下與之不共戴天!哪怕玉石俱焚,同歸于盡,也必當(dāng)在十日之內(nèi),將之討滅!” 這一刻,他的語聲竟然通過那一絲絲因果報應(yīng)之線,傳遍了整個凡界內(nèi)外,宇宙上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