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yàn)樗袃?nèi)心極度渴望的東西——

    權(quán)勢，財(cái)富以及……真正的自由。

    黎渡沒有讓他立刻做出選擇，他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不管怎么選，希望你對得起這么多年的蟄伏與忍耐。但最重要的，要對得起自己的心?！?/br>
    “如果前者與后者沖突，怎么辦?！?/br>
    黎渡想了想：“到那個(gè)時(shí)候，就會知道了?！?/br>
    ………

    謝薄端著半盤石榴籽上樓，看到林以微孤零零站在樓道口，穿堂風(fēng)吹著她單薄的身子，白襯衣齊邊勾勒著她筆直的腿，瑟瑟地打顫……

    他白了她一眼：“起來干什么？”

    “聽到你和黎聊事情?！绷忠晕⒄浦鴺翘菽举|(zhì)扶手，勉力支撐著身子，嗓音沙啞，“想聽一下，怕你騙我?！?/br>
    她嘴唇慘白無色，全身上下唯一有力的只剩她的眼神。

    她用眸光緊扣著謝薄，“你不會騙我，對嗎？”

    謝薄單手端著盤子，另一只手如同拎著兔崽子似的，拎著她回房間，很不客氣地扔在了床上：“有點(diǎn)病人的樣子，別到處亂跑?！?/br>
    下一秒，林以微攀著他的手臂，摟緊了他的頸項(xiàng)，附在他耳畔輕聲說，“謝薄，你騙我，我會殺了你?！?/br>
    “好啊?！?/br>
    謝薄笑了，冰涼的手拾起一顆石榴籽，放進(jìn)她嘴里，她輕咬，汁液濺出，濺到了他的唇上，他撬開了她的唇，兩人就這這顆石榴纏綿親吻了很久。

    謝薄扣著她的手臂，將她壓在了床上，解開了她頸上的紐扣——

    “我看你也是睡不著?！?/br>
    ………

    謝薄顧及著她的身體，沒敢太激烈，女孩昏昏沉沉中……絕望地用力抱著他，一會兒喊謝薄，一會兒喊哥哥，絞得他很快就對她繳械了。

    她睡死了過去，謝薄卻有點(diǎn)后悔，一直在照顧她，幫她換冷毛巾，替她退燒到半夜，吻著她的臉、她的眼睛、她的一切……

    半夜，林以微口渴醒來了一次，要喝水，看到謝薄還沒有睡，她再度向他確認(rèn)：“你不會騙我，對嗎？”

    謝薄點(diǎn)頭，反復(fù)地答應(yīng)她，讓她安心睡——

    “明天照常去學(xué)校，不要讓人懷疑?，F(xiàn)在池西語不知道那是你，等她反應(yīng)過來，你已經(jīng)在英國了。我向倫敦皇家美院遞交了你的交換申請，那邊在審核你的資料?！?/br>
    “能去嗎？”

    “放心，你的成績穩(wěn)進(jìn)，剩下的就是錢，這方面不需要擔(dān)心。”

    林以微緊緊握住他的手：“你毫發(fā)無傷救出他，我陪你一輩子?！?/br>
    “一輩子這么久，我厭倦了怎么辦？”他看著她，眼神克制地帶了點(diǎn)寵溺，“我這樣的人，肯定會厭。”

    “沒關(guān)系，你厭倦了我就消失?！彼媚请p狐貍眼注視著她，眸子里傳遞的訊息……溫柔無害，“薄爺，我會乖，不讓你有麻煩?！?/br>
    謝薄吻著她的額頭：“我還是習(xí)慣你跟我吵架的樣子?！?/br>
    “所以，你就是賤。”

    謝薄冷笑著，給她蓋好了被單：“現(xiàn)在，快睡?！?/br>
    林以微閉上了眼，仍舊緊緊拉著他的手。

    ………

    林以微的燒退得很快，像一根風(fēng)雨不摧的野草，第二天便沒有大礙了。

    醒來時(shí)，看到謝薄睡在床下羊絨地毯上，半身靠著床，偏著頭，手里拿著退燒方巾。

    他照顧了她一整晚。

    林以微端起杯子，潤了潤被燒得干燥起皮的唇，低頭望向他。

    他唇色倒是明艷，下唇有被她咬得破了皮的裂口，他們接吻時(shí)常受傷，不是他就是她，仿佛博弈一般，總是不能好好地親熱。

    窗簾溢出幾縷晨光，照在他臉龐上，只因骨骼生得硬朗，骨相分外深邃，五官又艷，尤其一雙桃花眸，想必來自于他那位傾城絕艷的母親。

    能讓謝思濯都動(dòng)心的女人。

    林以微換了自己的衣服，面無表情地從他腳邊跨過去，沒再多看他一眼。

    下樓后，她在冰箱里翻找出一些速凍的饅頭蒸了，還溫了牛奶。

    黎渡穿著灰色垂感的居家衫，懶散地走出房間，頭發(fā)有點(diǎn)炸毛，看上去呆呆的。

    “早，好些了？”

    “我沒事?！?/br>
    “等下去學(xué)校嗎，我送你?！?/br>
    “十點(diǎn)有課?！绷忠晕⒖纯词謾C(jī)時(shí)間，“應(yīng)該來得及，你要吃點(diǎn)早飯嗎？”

    黎渡看著蒸烤箱里的饅頭：“他從來不吃這個(gè)?！?/br>
    “他吃不吃，是他的事；我做不做，是我的心?！绷忠晕⒄{(diào)整著蒸烤箱上的參數(shù)數(shù)值，“我怎么讓它持續(xù)保溫呢？”

    黎渡走過來，俯身幫她調(diào)整數(shù)值：“設(shè)置定時(shí)就好了，不知道他什么時(shí)候醒，就先蒸好，他等會兒自己微波打一下，這機(jī)子是蒸烤微波一體的，很方便?！?/br>
    “謝謝，以前沒用過這種?！?/br>
    “你看起來很關(guān)心他?！崩瓒珊攘艘豢谂Ｄ?，“希望是真的關(guān)心，而不是表演?！?/br>
    “真的和表演，有區(qū)別嗎，都是關(guān)心?！?/br>
    “我希望是真的，謝薄生命中真的東西不多，他需要這個(gè)?！?/br>
    林以微不置一詞，調(diào)好了蒸烤箱上的數(shù)值，便拿起一塊小饅頭嚼了起來：“謝薄現(xiàn)在是我唯一的企盼，我會對他好?！?/br>
    “你在他身上企盼著另一個(gè)男人。”

    “他都不在乎，你在乎什么?！?/br>
    她語鋒銳利，如同渾身長滿了刺的蟲子，抖擻著向黎渡展示敵意。

    他總勸謝薄別幫她。

    ………

    黎渡開車送她去學(xué)校，他率先打破沉默：“林以微，不管你有多恨謝薄，別忘了，他在幫你?！?/br>
    “我怎么會恨他，我還給他做早餐呢?！?/br>
    “就是在這輛車上，昨天，你扇了他一巴掌，也就是你，換別人已經(jīng)被扔下車了。”

    “昨天我燒糊涂了?！?/br>
    “不管你怎么想，都要知道，他本可以不必做這些事。因?yàn)槟?，謝思濯對他最近的行為已經(jīng)很不滿意了。你知道謝薄以前是多么謹(jǐn)慎的一個(gè)人嗎。因?yàn)槟?，他一而再地沖動(dòng)行事，一而再地觸怒他的父親，簡直像著了魔一樣?！?/br>
    林以微笑了：“怎么從你嘴里聽起來，好像是我的錯(cuò)？黎渡，你搞清楚，是謝薄……一直不肯放過我，他屈服于他自己的欲望，與我何干。”

    “他屈服于他的心。”黎渡固執(zhí)地說，“我認(rèn)識的謝薄不應(yīng)該是這個(gè)樣子，他認(rèn)真了，你不要傷他?！?/br>
    “到底是誰在傷害誰?！绷忠晕⒆爝叺男σ庵饾u冷凍了，“昨天晚上我?guī)缀蹙鸵晒α?，是誰讓我所有的努力毀于一旦！”

    “你成功不了，沒有他你就死定了！你以為池家這么好搞，就你這三招兩式，你就能把池右淮和池西語送進(jìn)去？不要太天真了林以微，這個(gè)圈子你玩不起的，我們都玩不起。所以，你最好暗中慶幸吧，他不幫你是本分，幫你……才是情分。”

    林以微的手不自覺地輕微顫抖了起來：“哪怕粉身碎骨，我也要撞一撞這南墻，看看這幫人是不是真的那么無法無天?！?/br>
    轎車停在了距離學(xué)校大門遙遠(yuǎn)的一公里外人流較少的公路上，林以微下了車，摔門而去。

    看著她單薄卻倔強(qiáng)的背影，逐漸消失在晨霧中，黎渡有種不妙的預(yù)感。

    她會拖著謝薄下墜，墜入無底深淵。

    而最該死的是，他心甘情愿。

    ………

    第46章 瘋女人

    池西語從身邊幾個(gè)要好的姐妹那里聽說了麥教授給林以微寫留學(xué)交換的推薦信。

    她的第一反應(yīng)是懵逼，隨即而來就是一陣無名之火涌上心頭，因?yàn)檫@消息不是林以微親口告訴她，而是她從別處聽來的。

    她們不是最好的閨蜜嗎？

    為什么她要走了卻不征詢她的意見，她好不容易敞開心扉交到真正的朋友，難道都是假的嗎？

    加之林以微最近對她態(tài)度明顯冷淡，池西語有種遭遇背叛的感覺。

    下課后，她攔住了林以微的去路：“聽說你要去英國？”

    “嗯?！?/br>
    “怎么這么突然?！?/br>
    “我一直想去倫敦皇家美院，現(xiàn)在有了交換的機(jī)會，自然要抓住。”林以微平淡地回答，并不想激怒池西語，但也不想如過去那樣對她討好了，“麥教授說我的成績是沒問題的?！?/br>
    “不是，你怎么可以走！”池西語看她這副云淡風(fēng)輕的模樣就來氣，“你不能走！”

    “為什么？”

    “什么為什么，這還用問嗎，我已經(jīng)把你當(dāng)成最好的朋友了！我什么都告訴你，我還邀請你去我家，你怎么可以說走就走！”

    聽到這話，林以微真的只想笑。

    在池西語的認(rèn)知里，周圍的一切、姐妹團(tuán)所有人，甚至包括斐格藝院的老師同學(xué)們……恐怕無一不是圍著她轉(zhuǎn)的，她是這個(gè)世界的中心，是眾心捧月的存在。

    她無法理解她的跟班小姐妹擁有自己的獨(dú)立意志，有自己想做的事，有自己的人生規(guī)劃和目標(biāo)。

    不，她們所有的規(guī)劃都應(yīng)該圍繞著她才對！

    “這么大的事情你都沒有告訴我，林以微，你當(dāng)我是什么！”

    林以微盡可能讓自己別太尖銳，即便不用討好她，也沒必要和她決裂：“西西，抱歉，事先沒有告知你。但……我不是你的男朋友，我們只是朋友，即便沒有第一時(shí)間告知，也正常吧?！?/br>
    池西語無法接受以前對自己唯唯諾諾、卑微討好的女孩，一下子忽然這么硬氣。

    “林以微，我說了你不能走！就是不能走！”池西語憤然說，“學(xué)院那邊能不能批準(zhǔn)你出國，我一句話的事情！你等著，我馬上去找麥教授，看你走不走得成！”

    林以微驀地攥住了她的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