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節(jié)
柳心柔愣了下,將包袱里沒拿完的衣裳重新捆起來,放在了床尾。 “你這樣說倒顯得我小氣了,那我也讓讓你吧?!?/br> 原本是想探一探莊妍音從前是被如何對待的,她往后好看這小丫頭脾氣對待她,被這樣一說,只好扯出一個淡笑來。 莊妍音只當(dāng)看不懂她意思,等她哥哥回來了,她就讓她哥哥將這個爬床一號安排到外面去。 晚膳時,弟子們慶祝宋梁寅與許仕回來,莊妍音發(fā)現(xiàn)飯桌上沒有見到柳心茹,便問:“宋大哥,嫂嫂呢?” 宋梁寅道:“她在屋里用飯,不必?fù)?dān)心她?!?/br> 莊妍音眨眼,只當(dāng)不解地問:“為什么嫂嫂不過來用飯呀,人多熱鬧?!?/br> 宋梁寅笑道:“她是守著男女大防,她跟你不一樣,你還是孩子?!?/br> 莊妍音似懂非懂,望著身旁的柳心柔:“柳jiejie,那我們也去房中陪嫂嫂吧。” 柳心柔正在問鐘斯一些話。 鐘斯聽莊妍音這樣講如臨大赦,只因為這新來的姑娘實在挨他太近了。 莊妍音已經(jīng)站起了身。 柳心柔道:“我jiejie是已婚婦人,所以要守著禮節(jié)……” “哦,那柳jiejie咱們回房間吃吧,你是不是也是成年小jiejie了?”她端著滿滿一碗飯,朝楚夫子與眾弟子乖巧行禮,笑著喊,“柳jiejie,走呀?!?/br> 宋梁寅:“還是鈴鐺想得周到?!?/br> 柳心柔只好隨莊妍音起身離開。 莊妍音跨進(jìn)柳心茹的房間,她正垂首用晚膳,桌上只擺著三個菜,見了她們倆來,有些詫異。 “鈴鐺,來坐?!?/br> “嫂嫂,宋大哥說你在房中用膳是要避嫌,你一個人肯定沒人陪你說話吧,我跟柳jiejie以后都來陪你!” 柳心茹輕輕一笑:“還是你想得周到。”她朝柳心柔無奈地說,“我早告誡你已及笄,不好與公子們一起露面吧?!?/br> “我……”柳心柔郁悶地扒飯,“我正是因為及笄了才跟小姑娘不一樣了?!?/br> 回了房,莊妍音拿出札記本依舊寫日記。 柳心柔瞅著她道:“你還會寫字嗎?” “嗯,是我哥哥和眾位大哥教我的,我現(xiàn)在已經(jīng)能自己寫幾篇日記了?!?/br> “你這寫的什么呀?” “寫給我哥哥看的,他很兇,逼我學(xué)習(xí)呢。” 柳心柔指著窗外的那戶院落:“你兄長住在那里嗎?” “是啊?!鼻f妍音埋頭寫字,“他不讓我跟他住一起,寧愿把房間都給他的書童住,他待我十分嚴(yán)厲,之前這里的阿秀jiejie因為親睞他都被他兇哭過?!鼻f妍音塑造著衛(wèi)封的壞話,這樣總能減少一些柳心柔的好感吧? 柳心柔點點頭:“我好像是聽我姐夫說,有位衛(wèi)公子性子極冷。” “可不是么,我哥哥有劍,若遇女子糾纏,他會直接抹人脖子?!?/br> 柳心柔嚇了一跳。 夜里入睡,柳心柔側(cè)過身道:“鈴鐺,你怎的還不熄燈?” “柳jiejie,我習(xí)慣點燈睡,難為你啦?!?/br> 柳心柔說著無事。 只是到了深夜里,莊妍音已經(jīng)熟睡,她還是嫌這燈晃得睡不著,起來滅了燈。 莊妍音夜半翻了個身,朦朧里望著滿室漆黑,五指被自己長發(fā)纏住,一瞬間,mama死時的回憶又鉆進(jìn)了腦海里,她驚恐地尖叫了一聲。 柳心柔嚇得醒來,衛(wèi)凌住得近,聞訊后只穿了寢衣,握起劍便來到屋外。 “小姐?” 莊妍音一時摸不到燈,打開窗便直接往外撲,衛(wèi)凌忙抱住了她。 “燈滅了嗚嗚……” 衛(wèi)凌知道她是怕黑的,也在多次巡夜時瞧見她屋中的燈火,單手抱著她入室來點燈。 柳心柔見衛(wèi)凌入室,又驚又惱。 衛(wèi)凌將莊妍音放到床上,已猜到多半是與柳心柔有關(guān)。他往油燈里添了油,道:“小姐睡吧,我去屋外守著?!鞭D(zhuǎn)身時,冷著臉道,“柳姑娘,我們小姐要點著燈才能睡,若你不習(xí)慣,可以出去找個地方?!?/br> 柳心柔怎不知這是給她臉色瞧,咬了咬唇,只得對莊妍音道:“鈴鐺,你嚇著了叫我就是,許是那風(fēng)吹熄了火,下次我為你點就是?!?/br> 莊妍音悶悶道:“窗戶關(guān)著,是哪里來的風(fēng)?” 柳心柔啞然。 莊妍音望著窗外的人影:“衛(wèi)凌大哥,你去歇息吧,我有燈了?!?/br> 衛(wèi)凌還是沒有離開,守了她一夜。 翌日一早,柳心柔似是想明白了不能惹她,早起給她編頭發(fā)道:“鈴鐺,昨夜也許是我不小心弄滅了燈,jiejie心里過意不去,你可別怪我啊。” “我不會怪jiejie的。” 莊妍音面上乖順,只想找個機會將柳心柔送走,但是若辦得不好倒露了她小尾巴,還不如等衛(wèi)封發(fā)現(xiàn)她爬床了再將她驅(qū)走。 柳心柔在這,她也不想在書院呆,便打算與林嬸去城中找初九玩。 只是柳心柔也跟來,與林嬸笑道:“嬸子,常日都是你去采買嗎?” 林嬸笑應(yīng)著。 “那我可以隨你們一道去嗎?我想去買些女子之物,也想幫幫您忙,不能白住在這里?!?/br> 林嬸道:“上來嗎,正好你們姑娘家也有個伴?!?/br> 莊妍音發(fā)現(xiàn),柳心柔可比厲秀瑩麻煩多了。厲秀瑩本性是好的,可這柳心柔如今似乎是因為家道中落,一心想要攀附一門好親事,最近盯緊了鐘斯。 她沒有再去找初九,就同林嬸他們一起采買。柳心柔買了一批水紅色緞子做衣裳,又買了幾個發(fā)簪,最后才買了幾樣點心帶回去送給眾人。 傍晚時分,莊妍音在庭中蕩秋千,鐘斯來找她玩。 柳心柔在房中聽到他的聲音,忙戴了新的發(fā)簪出來:“鐘公子,你來找鈴鐺嗎?” 鐘斯正站在秋千旁,見柳心柔走來,禮貌退了幾步:“是啊?!彼皖^對莊妍音說,“不是說怕你哥哥回來說你沒好好學(xué)琴嗎,走,去北苑,我教你!” 莊妍音跳下秋千與他去。 柳心柔也跟在他們身后。 雖然書院里眾弟子都是熱心善良之人,但也不好對柳心柔過分接近。 她已經(jīng)成年,穿戴嬌艷,面頰是胭脂色,身上是女子香,尤愛湊近眾人。各弟子不敢逾越,有心規(guī)勸,卻也不好開口,都紛紛將注意力集中在莊妍音身上,教她弄琴。 柳心柔呆了會兒,只好負(fù)氣去了宋梁寅房中。 宋梁寅就在北苑屋內(nèi)看書,他雖已搬去了那偏僻院子,但只是晚上在那里過夜,白日仍是來這里學(xué)習(xí)。 “姐夫?!绷娜嶙剿麑γ妫骸八麄兌疾焕砦?!” 宋梁寅是知道弟子們?yōu)槿硕苏?,只是出于男女之妨才這般避嫌的。反倒是這妻妹從前在府中被嬌慣著,他不欲帶過來,奈何柳心茹心善,舍不得斷送了meimei的前程。 帶過來的意思,也是想著也許眾弟子中有人或許與她有緣,能結(jié)了這緣分。若是沒有,許仕與他來時也說過,他親友也有適婚之人,可以幫忙為她相看。 宋梁寅道:“公子們只是謹(jǐn)守男女大防,也要學(xué)習(xí)。” “可他們都教鈴鐺讀書練琴,我也想!” “鈴鐺與你不一樣,她是我們看著長大的,都拿她當(dāng)meimei。她比你艱苦,也是如今才享了些福氣,你該學(xué)學(xué)你姊姊,還是避避嫌的好?!?/br> 柳心柔癟嘴道:“我姊姊是嫁人了,我又沒嫁人!” 宋梁寅微惱,不欲同她再說下去:“你已成年,我還是讓你姊姊管教你吧,你姊姊賢淑溫婉……” “姐夫莫不是嫌我耳背,聽不到夜里的動靜呀。”柳心柔嬉笑,微挑眼,“我jiejie還不是也不害臊……” “你——”宋梁寅漲紅了臉,狠拍書冊。 柳心柔連忙溜了出去。 書未再看下去,他回到偏僻后院,柳心茹正在燈下補他的舊衣。她手巧,那破口處已縫上一株幽潔蘭草。 妻與他成婚三年多,他與她相處的時間很少很少,她卻從不抱怨,悉心為他服侍老母。如今也是母親可憐他夫妻倆聚少離多,又加他及冠一年膝下無子,許了她來服侍。她受岳父之托,求他準(zhǔn)她帶meimei一同來。 這番做,夫妻倆都是存了私心的,都愿meimei得到一個好前程。但他不是要這個已及笄的女子整日沒羞沒躁跟弟子們吃飯玩樂。 宋梁寅皺起眉道:“你叫心柔聽話一點,她與鈴鐺自是不一樣的,鈴鐺是衛(wèi)兄之妹,又還是個小丫頭,她都已經(jīng)成年了,不該與那些弟子打鬧在一起。若是惹了夫子不快,到時候我也沒有辦法?!?/br> 柳心茹斂眉:“都是妾身管教不嚴(yán),妾身一定悉心教她。”她長嘆一聲,“夫君莫生她的氣,我這meimei她也吃過苦,你是知道的。” 畢竟清楚自己meimei的性子,也是寄住書院,柳心茹時刻守著規(guī)矩,也不敢坐享其成,去了廚房幫忙。 林嬸正在擇菜,見她蹲下身來幫忙,忙道使不得。 柳心茹笑道:“嬸子,我做得。眾位公子們讀書辛苦,他們待我夫君厚道,我也想做點什么?!?/br> 林嬸勸不動她,無奈笑道:“未想到宋家娘子這般賢惠,宋公子也是好福氣?!?/br> 柳心茹面頰微紅。 兩人聊起話來,說到了柳心柔身上。 柳心茹笑:“我這meimei性子是嬌慣了些,若是她哪里唐突了嬸子,嬸子還請同我說,給她一個改錯的機會。她啊,小時候被抱錯過,吃了不少苦。” “還有這等事?” “說來話長,她好不容易從販子手上回來,多虧了那種田的農(nóng)家人心善,替她找到了我們府上……” 兩人一問一答聊了許久。 莊妍音來時,正瞧見到這一幕,只聽了后半句:“誰腳板心有痣?” 林嬸笑道:“在說那柳姑娘小時候險些被抱錯。”林嬸忙道,“鈴鐺,帶徐記家的油就成?!?/br> “還有別的嗎?” 柳心柔去村中集市逛去了,所以莊妍音想趁這個機會去找初九,正好沒這個跟屁蟲跟著,順便幫林嬸帶些東西回來。 進(jìn)了城中,她卻在途中遇見了策馬趕來的初九。 初九連忙勒停馬,眸底隱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