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節(jié)
“蕓暮,你看法如何,可先不要應(yīng),先相處看看再說。”沈容說道。 路蕓暮挑眉一笑:“那就先相處吧?!?/br> 路蕓暮會答應(yīng),出乎了路二夫人和沈容意料,皆愣了一愣,隨后路二夫人生怕路蕓暮會返回一樣,道:“那就這么說定了,我尋個時間,讓你們見一見,不許拒絕。” “若是要嫁人,無論如何我也先等容容把孩子生下來?!甭肥|暮沒有反對。 算算也就只有半年時間而已了,路家二夫人倒也覺得合適:“那就這么說定了?!?/br> 路二夫人笑意濃,路蕓暮自小沒了母親,從小姐妹倆就跟著路二夫人,受她教導,路二夫人也罷這倆侄女當成了親生的一樣,這路蕓暮終于肯松口議親了,也算是了卻了她一樁心事,她又怎么不開心? 路二夫人笑得開心,沈容卻是不知道該怎么笑,算了算了,忙也幫過了,沒有一點進展,她也完全束手無策了,愛咋滴就咋滴,不摻和了! 沈容想通了,也不再糾結(jié),隨意他們怎么鬧,因為,霍景霆回信了。 去了幾乎一個月,到了邊疆的霍景霆第一件事便是給沈容寫了信,第一句話便是——我想你了。 沈容關(guān)著殿門,抱著信傻笑了許久,不茍言笑霍景霆竟然也會說甜言蜜語了, 但…… 沈容覺得自己就應(yīng)當看第一句話便好了,因為除了第一句話那三個字外,全都是這個不許那個不許的,即便是遠在千里的邊疆外,竟還能管到了王宮來了。 出宮次數(shù)不許太多。 晚上不許太晚睡。 公子玉和路蕓暮的事情不許管太多。 不許挑食。 不許跑太快。 不許…… 一長串的不許,如同是霍景霆在面前正著臉色念著一樣,想著霍景霆,沈容笑了。 他寵著她,她可以感受得出來,她這輩子最幸運的莫過于就是在四年前的時候把霍景霆給得罪了,才會讓他念了她這么多年,以至于才能發(fā)展到這個地步。 說起來還是得感謝她那素未謀面就已經(jīng)不在了的王兄沈棕,當初若是沒有他算計霍景霆,今天哪來的孩子?沒準她能不能逃出“細腰閣”都是個未知數(shù),更別說是當上魏王了,想想沈棕的功勞挺大的,沈容便決定今年掃墓的時候,給他多燒紙錢,多上幾支香,報答報答他。 沈容小心翼翼的把信絹按照疊紋重新疊了起來,放到了抽屜中,而后準備了筆墨,回信給霍景霆,而回信卻像是他的問答一樣。 寡人也想你。 寡人每個月就出宮一回, 寡人有每晚準時就寢。 寡人已經(jīng)不管公子玉和路蕓暮的事了。 寡人連蘿卜也吃了,不挑食了。 寡人現(xiàn)在都是慢慢的走路,絕不跑。 …… 沈容一項項的恢復著他的不許,就是為讓他安心,趕緊處理好事情然后快些回未央城,她發(fā)現(xiàn)他才走了一個多月,她就已經(jīng)很是想念他了。 以前未分別過,她從不知道,原來她也是會想念的,想念被抱在他的懷著入睡,想念他的味道,更是想念他冷著臉卻說著做著關(guān)心自己事情。 時間便在想念中慢慢的流逝,六月中旬,是沈容最忙碌的一個月,從三月初開始,沈容的新政在大魏開始實施了起來,也是按照各個地方先進行小考,再到縣中考,最后是封地守城大考,最后才是到未央城進行重考,脫穎而出的人便有機會入朝為官,因擔憂有些家境不好子弟,沈容便下了旨,凡是進了大考者,都由各地方的諸侯資助路費。 不得不說,沈容的這個借鑒古人的新政,甚受大魏百姓的支持,以往普通百姓都是能夠吃飽穿暖就可以了,哪還會想著讓自己的孩子讀書寫字,就算是多念書,將來也沒有什么作用,所幸就是能寫幾個大字,算些帳就已經(jīng)很好了,但現(xiàn)在不一樣了,讀書的話以后可能會有大出息,許還能光耀門楣,當起官來,一時在魏國掀起了讀書的風氣。 因沈容是最為清楚怎么來進行的,在離秋季的重考還有小半個月,沈容即便已經(jīng)快六個月的肚子里,但也開始忙活了起來,許是以前霍景霆在的時候,每日一早便拉著她去跑圈,如今懷著孩子,卻也不覺得辛苦,唯一覺得不好的,就是霍景霆不在,沒個人給她撒嬌。 人前她可以堅強,人后她卻也想做個小女人,被寵著,被呵護著。 這邊新政進行得如火如荼,大梁也來信,是路蕓瑤的來信,她直言與魏楓已然有了夫妻之實,在她出行之時馬兒受驚,查出是太子妃所為,魏楓大怒,卻也逐漸穩(wěn)了性子,不再胡來,最后便是和沈容分析了大梁如今的政局,說魏楓已經(jīng)和魏延結(jié)盟對付太子,往后的事情她也做了鋪路,讓沈容莫過于擔心,好好保胎。 看了信之后,沈容才覺得魏楓很有慧眼識英雄的眼光,有路蕓瑤為他鋪路,或許很快就能在對付太子中站立陣腳。 第八十三章 如何抉擇 霍景霆離開的第三個月, 沈容的肚子也鼓了起來孩子已經(jīng)六個多月了, 也會踢人了, 沈容第一次這么清楚的感覺到孩子的波動, 便迫不及待的寫了信, 讓人快馬加鞭的送到邊疆, 讓霍景霆感受到她的喜悅。 未央城中若說是有大事的話, 便是選拔人才這方面出乎意料的順利,有二十個人從中脫穎而出,有世家子弟, 也有寒門子弟,大抵是因為這是首次通過科考的形式來招攏人才,所以平民百姓中讀書的人少, 故這二十個人中寒門子弟占比小, 即便人數(shù)少,但也給魏國的老百姓們莫大的鼓舞。 輩有能人出, 國怎會不強? 因在大梁與多國簽訂了為期三年的盟約, 最起碼這一年是沒有戰(zhàn)禍的, 現(xiàn)在沈容便想待選拔人才的措施穩(wěn)定之后, 就開始減免賦稅, 讓百姓在這些太平的日子里面休養(yǎng)生息, 最大的限度做到國強民富,即便現(xiàn)在還是太平,但終有一日, 這天下會有一場大亂, 雖不是現(xiàn)在,卻要居安思危。 一場大混戰(zhàn)之后,若是真到了要大一統(tǒng),她希望是魏國,哪怕她在位的時候做不到,那就讓她的后代來做,她會把自己所知道的教導給她的孩子,她所知道的那些歷代君王是如何興盛,又是因何而滅亡的,即便是維持不了幾百年,她還是希望能把這些經(jīng)驗傳授下去,或許百姓也能受點苦。 以前,她便覺得自己能活著就不錯了,哪里還有空閑管什么天下蒼生,管其他人是死是活,可是現(xiàn)在她發(fā)現(xiàn),這種心態(tài),不是圣母,而是一種責任,老魏王把魏國的蒼生都交到了她的手上,她要是不管,那她就很有可能成為了劊子手,間接的殺了無數(shù)的人,這么大的罪她真的扛不起。 她扛不起這莫大的罪名,所以,她就只能扛起魏國,認認真真的做魏王。 認真作魏王的同時也在等霍景霆回來,但霍景霆沒回來,神龍見首不見尾的離辰卻是回來了,即便多月不見,她依舊是一身讓人一言難盡的綠,一身綠卻還是精神抖擻,春風滿面,完全讓人看不出他的真實歲數(shù),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他是個二十來歲的青年才俊,但了解的,都知道他是一個老妖怪,只長年歲,不顯老的老妖怪。 那一身綠,實在是讓人忍俊不禁,想忽視也忽視不了,沈容就沒忍住,問他:“為什么每次見你,都是這么……這么綠?” 離辰“啪”的一聲,展開了他手中的綠色骨扇,勾著嘴角,眼中噙著笑意,依然一副浪蕩不羈的浪子模樣。 “綠色好呀,綠意盎然,生機勃勃,總不能讓誰都像你那將軍一樣,要么黑要么白,還一副死氣沉沉的模樣,那朵影響心情呀?!?/br> 那你還不如一身紅呢,喜氣洋洋的多好,沈容在心底腹誹道。 她姑且不問他那一身綠了,倒是好奇他怎就回來了? “你此番回來,所謂什么事情?”離辰每次回來,不是回來坑她的,就是坑別人的,總之不會有什么好事發(fā)生。 離辰似乎真的是有什么大事才回來的,合了骨扇,放到了桌子上,沒了方才的浪蕩不羈,眉眼多了一絲的嚴謹,讓沈容都跟著緊張了起來。 “到底是什么事情?” 離辰的目光移到了沈容那鼓起來的腹部:“若生產(chǎn)之時,是個機會,你會如何抉擇?” “什么機會?”莫名其妙,沈容也不明白離辰說的是什么意思。 離辰頓了半響之后,還是搖了搖頭:“到時你自然會明白,可我就是算不準你的抉擇?!?/br> 離辰依然是沒頭沒尾的說出這一段話,讓人覺得疑惑重重。 離辰似乎就是特意來吊沈容胃口的,話說了一半就不說了,再追問,也問不出半點端倪,索性沈容就放棄了,把問題轉(zhuǎn)到了路蕓暮的身上來。 “你給蕓暮的離思,能不能維持一輩子?”這個問題她一直都想要問清楚,若是一輩子的話,她就讓人趕緊的把公子玉送回燕國去,也別等到她生產(chǎn)了,不然誰能確定路蕓暮會喜歡公子玉第一次,會不會再喜歡第二次?畢竟能喜歡第一次了,人都還是那個人,喜歡什么樣的人其實也都一樣,只怕見面的次數(shù)多了,路蕓暮又深陷其中了。 離辰聞言,繼而拿起骨扇,扇著清風。 “離思,不過是減輕了人對思念之人的思念,愛念,起初強到可以忘記,但隨著時間的推移,也會慢慢的開始回念?!?/br> 離辰似乎說的就是自己,離思,只怕是離司吧,路蕓暮的姑姑,路司若名字中便有個司字,早知如此,又何必當初。 “那你可曾忘記過?”沈容猶豫了一響,還是問了出來。 “忘記……不過是自欺欺人,給蕓暮的離思我已經(jīng)加重的份量,她對公子玉的戀慕還未深及骨髓,只要以后少些見面,這份量也足以讓一輩子也想不起來自己曾經(jīng)戀慕過公子玉?!?/br> “既然如此,寡人便提前催促公子玉回楚國?!奔幢阋院蠊佑耠S著時間的推移,或許會想起路蕓暮,念起她的好,但錯過就是錯過了,再走回頭路,也就難了。 離辰回來的目的不明,就只是來和她說了幾句話便又出宮,不知去向,沈容也懶得管他了,他愛去哪就去哪。 朝政漸漸入了正軌,但因月份逐漸大了起來,不能cao勞過度,一些政事也慢慢的交由大司空路銘來處理。 □□月最是酷暑,從八月初收到霍景霆的來信后,便了無音訊,他最后一封信只道或許回途要順道去一趟西邵,那邊常年有匪對百姓燒殺搶掠,他會帶著一支小隊喬裝打扮混入西邵,但一定會在她生產(chǎn)前趕回來。 沈容沒有怨言,霍景霆堂堂大將軍,卻也甘于身居于她身后,她又怎能因為他的公務(wù)而不滿,只是她想他,分別已經(jīng)快四個月了,怎教人不想? 腹中的孩子,名字也尚未起好,就等他一起回來,再給孩子取名,肖太醫(yī)幾番確定,是個男孩。 確定性別之時,崔瑛也在,沈容在霍景霆離開未央城之后,就與崔瑛說過, 她無論如何都會生兩個孩子,一個是隨她姓沈,繼承魏國,另一個孩子便隨霍家姓,崔瑛卻是道,孩子無論是隨誰姓都是王家和霍家的孩子,大抵崔瑛不是那些大家之女,是山匪出身的原因,也不在意這些框框條條。 知道霍景霆不能如約的在九月回來,崔瑛便告訴勸慰沈容,莫要擔心。 “想當初,我要生景霆的時候,他父親也不在我的身邊,敵襲陣營,九死一生中,他才趕來。” 聽崔瑛這么一說,沈容也來了興致,問:“那如此兇險的環(huán)境之下,娘你當時在想些什么?” 崔瑛笑了笑:“也沒有想什么,就想著,就算是藏也要藏到他趕來,景霆他爹一定會趕來的,他趕來的時候景霆快生了,那時我滿身是血?!?/br> “那爹他是什么反應(yīng)?” “他爹見過一身都是血,把手上的兵器都扔了,抱著我,竟哭了,只說了五個字?!?/br> “爹說了什么?” “他說,阿瑛,我來了?!?/br> 很簡單的一句話,卻是比過千言萬語,最能讓人安心的話。 崔瑛和她說這些往事,便是想讓她心安,莫要胡思亂想,只是每晚睡醒之后,身邊沒有一個人,總是有種失落感和惆悵感。 待到十月份,大抵是見沈容臨盤在即,沈安舊部欲打算卷土從來,集結(jié)了暗中的舊部,有人密報,有一姬妾和沈容一樣懷孕九個月,在送往尼姑庵的時候趁亂逃跑了,對于沈安的妻妾,沈容也從輕發(fā)落,只是送往尼姑庵。 舊黨散布出那姬妾懷的是男孩,舉起了倫理綱常的旗幟,說正統(tǒng)的王家血脈,必須是男子才能繼承,朝中許還有隱藏著的舊黨,沈容挺著個大肚子,在朝堂之上,橫眉冷目的看著朝堂之下的百官。 “你們之中究竟有幾人是忠于寡人的,又有幾個安得是狼子野心,寡人定會查得清楚清楚,決不輕饒。”一再仁慈已經(jīng)沒有用,寬恕的話,只會讓這群人得寸進尺。 別人都說懷了孕的女人會越來越心軟,但是,沈容卻是越發(fā)的堅強,大抵是想要告訴別人,即便霍景霆不在她的身邊,她依然不是示弱。 霍景霆不在京城,沈容更是臨近生產(chǎn),什么牛鬼蛇神都出來,卻忘了,未央城還有崔瑛在。 沈容身邊的人,青決都換了一批最為信任的,就是為了生產(chǎn)是能夠順利,至于沈安的姬妾,沈容讓青決必須找到,若是男孩,一生下來就很有可能會被利用,當成棋子來對付大魏,為今之計就是找到這個孩子,藏到別的地方。 預產(chǎn)期原本是十一月的中旬,卻提前了數(shù)天。 在沈容生產(chǎn)的那晚,霍景霆依然還沒有回來,卻也明白當初離辰特意說的抉擇是什么意思了。 留在這個時代,還是離開這個時代。 第八十四章 離辰走了 沈容的這一胎, 太醫(yī)一直說胎位很穩(wěn), 不必擔憂, 沈容信了。 宮中傳出魏王就好要臨盤的消息, 即便快到子時了, 百官都想是自家孩子要出生了一般, 都從溫暖的被窩中爬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