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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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聿蹙眉道:“不必多禮。” 宿州距京城千里迢迢,按說陛下派他來處理宿州的事,這位地方長官是不該知曉的。 看來這消息還是靈通。 靳廣起身道:“下官雖知殿下身有要務(wù),可今夜已深,衙門也落了鎖,下官便自作主張給您備了歇腳的地方。” 這漢話說的倒是極好。 蕭聿看了他一眼道:“帶路吧?!?/br> 雖然這位土司看上去一身正氣,面相老實可靠,但誰也不敢放松警惕。 畢竟,靳廣若真是表里如一,宿州也不會死那么多流官了。 蕭聿本來都做好了要與這人周旋一番的準備,可翌日天還沒亮,靳廣便侯在旅館樓下了。 衣著整潔,態(tài)度十分謙卑。 靳廣帶著兩個箱子走進屋,不緊不慢地道:“這箱子里裝著的,分別是宿州的開支賬冊、百姓黃冊,以及歷任、縣丞、主薄們的案卷,下官這愚笨腦子能想到的都在這了?!?/br> 縣丞、主薄,指的便是死去的流官們。 靳廣這舉動,可謂是把脖子伸到了晉王刀下。 蕭聿頷首翻閱著案卷,道:“本王聽聞,上一位縣丞韓越勾結(jié)盜匪分贓,他人呢?” 靳廣道:“依咱們大周律法……” 蕭聿冷聲道:“本王只問你,他人呢。” 靳廣嘆口氣道:“畏罪自盡了?!?/br> 這是又死了一個。 第29章 賭注 阿菱,我要個孩子。 宿州的事,比他們想的更加復(fù)雜。 當日下午,曾扈便戴上了知縣的烏紗帽,靳廣等人十分配合地放權(quán),絲毫怠慢都沒有。 接手衙門后,蕭聿與曾扈、范成等人不眠不休兩日,將宿州各縣的開支賬冊、以及歷任縣丞、主薄們的案卷重新審閱了一遍。 曾扈原是戶部的寶鈔提舉司,他管了半輩子的錢,看完這些賬冊,不由搖頭道:“怪不得靳廣肯敢將賬冊這樣交出來,他們這是早就做好了準備,眼下知道實情的人想必都被滅口了,從賬面和案卷上看,確實毫無錯處。” 范成道:“屬下本以為,這就是謀殺朝廷命官的案子,如今看來,確如殿下所料,沒那么簡單。” 曾扈又道;“連帶著官印的賬冊都如此,想必仵作、差役也都被買通了,這……線索斷了,接下來該如何查?” “靳家能把賬冊做的如此干凈,定有人在幫他?!笔掜厕D(zhuǎn)了轉(zhuǎn)手中的扳指,偏頭對范成道:“你去召集路邊的乞丐,朝他們打聽宿州的消息,衣食住行,方方面面,只要不重復(fù)的,說什么都行,一個消息二十文錢,若是說了有用的,便直接給銀子?!?/br> 范成眼睛一亮。 靳廣會買通差役,但卻不會買通四處流竄的乞丐。 他立馬道:“屬下明白了?!?/br> 蕭聿又道:“去之前,先將靳家圍住,不必和他們論章程,就說本王讓的,” 這便是皇子查案,手上有兵,兜里有錢,必要的時候,甚至連道理都不用講。 隔日拿到消息后,范成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氣。 他們此行本是來處理土地歸流之事,哪成想,居然牽扯出了這么大一樁貪污案。 護著靳家的,竟然是蘇州府的知府,崔長知。 “怪不得靳廣行事如此猖狂,原來是有四品知府在上面護著?!狈冻蓪⒖诠┱沓蓛裕式o蕭聿道:“他們的賬冊如此干凈,是因為秦淮河畔的這間賭坊?!?/br> 貪贓枉法,歷朝歷代,一向是屢禁不止。不論朝廷查的多嚴,這些貪官總能想出新的法子來。 那些利用倒賣字畫、古董將錢財收入囊中的方式,已讓人嘆為觀止,沒想到今日還能見到用賭場賣官來斂財?shù)摹?/br> 蕭聿看著手中的冊子,神色愈發(fā)凝重。 宿州之行的一切,蕭聿不僅沒避開蘇菱,還將來龍去脈告知與她。 他將賣官的冊子和口供一并遞給她,道:“王妃且看看吧?!?/br> 蘇菱拿過冊子,翻著翻著,眼睛不由瞪大一圈。 賣官賣到明碼標價,這也是頭一次見。 八品縣丞是四百兩。 七品知縣是一千五百兩。 六品主事是三千二百兩。 從五品同知是六千兩。 五品郎中是九千六百兩。 四品知府是一萬八千兩。 蕭聿冷聲道:“王妃可知眼下朝廷一年的收入有多少?” 蘇菱搖了搖頭,道:“妾身不知?!?/br> 蕭聿哂然一笑,道:“還不足五千萬兩?!?/br> 蘇菱頷首看著手中的冊子,細眉微蹙。 “冊子上雖然只寫了地方官,但我聽聞,只要肯花錢,還可以買京官?!笔掜裁撓麓箅?,坐到榻上,十分自然地握住了她的手,“他崔長知自己不過是個四品知府,哪兒來的本事倒賣京城的官?!?/br> 聽到這,蘇菱立馬就懂了。 崔長知沒有這等本事,但四大家、成王和燕王卻有。 蘇菱看著他道:“殿下是準備從頭查?” 蕭聿松開她的手,滑向那細軟的腰,捏了捏,又拍了一下,道:“先睡,明日我們快馬去秦淮河?!?/br> 蘇菱被他的動作弄得一僵,臉頰微微泛紅。 近來這人夜夜與她同榻而眠。 他不是抓她的手,就是掐她的腰,明明就是故意的,可偏生他這張臉生的一本正經(jīng),倒顯得她心思多。 熄了一盞燈,留了一盞燈。 亥時剛過,床榻便傳來一道似怒非怒的嬌嗔:“你壓著我頭發(fā)了?!?/br> 男人輕笑,“那你過來些?!?/br> —— 秦淮河邊,燈船首尾相連。 那艘頭船,便是專門用來賣官的賭坊。 畫舫檐下掛著的羊角燈形似連珠,燈火氤氳,映在水上,婉如星辰墜河一般。 蕭聿沒穿官袍,身著玄色大氅,拉著蘇菱走入賭坊。 畫舫中高朋滿座,到處都是搖骰子的聲音。 掌柜一見生面孔,不由笑道:“客官今日是來……” 蕭聿遞給他一錠銀子,“給間廂房。” 掌柜見他周身貴氣,身側(cè)的姑娘亦是難得一見的漂亮,便客氣道:“廂房,那得是八千兩起?!?/br> 蕭聿道:“你帶路便是。” 他們二人同側(cè)而坐,半晌過后,只見一位青衣男子,笑容滿面地帶著一位莊荷走了進來。 莊荷跪坐在榻幾旁,道:“客官今日玩骰子,還是玩牌?” 蕭聿道:“骰子?!?/br> 莊荷抬手搖了起來,嘩啦啦的聲音,十分刺耳。 “大還是?。俊?/br> 蕭聿看著對面的青衣男子不說話。 青衣男子道:“大?!?/br> 蕭聿答:“小?!?/br> 青衣男子眉頭微提,心道:這確實是個懂規(guī)矩的。 接下來第二輪、第三輪,都是一樣,每回都是青衣男子先開口,蕭聿則答與之相反的。 幾輪下來,便輸了近萬兩。 青衣男子笑了一聲,道:“一萬兩了,大人還玩?” 瞧瞧,這便叫上大人了。 蕭聿淡淡道:“繼續(xù)吧,我想帶著我家夫人去京城。” 半個時辰的功夫,蕭聿便輸了六萬兩。 整整六萬兩。 青衣男子漸漸放下戒備,直接道:“公子怎會來此?” 蕭聿道:“會試落榜了?!?/br> “會試?”青衣男子搖頭,大笑幾聲,道:“不瞞公子,鄙人當年可是鄉(xiāng)試的亞元,不說才高八斗、學(xué)富五車,非得中個狀元回家給老娘看,可中個進士應(yīng)是不難的,公子不妨猜猜,后來怎么著了?” 蕭聿道:“也落榜了?” 青衣男子嗤笑道:“朝廷上不思特簡之恩,下不思寒士之苦(1),主考官公然受賄,卻舉報無門,發(fā)榜之日,薛、何、楚、穆四家的子孫盡列前茅、悉居高第,寒門學(xué)子落寞離京,公子若是會試能中,那便是活見了鬼。” “不過啊,那些都與公子無關(guān)了,今兒這買賣已成,公子等兩日過來選官即可,這等價錢,除了吏部和禮部選不得,四品以下,便是任君挑選了?!?/br> 蘇菱的手緊了緊。 她十分清楚,這樣的一番話,蕭聿一刀要了他的命都是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