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孫兩個對視一眼，偷偷笑了一下。梁書在一旁看齊豫嘴饞她爺爺?shù)木疲谂畠号せ仡^的時(shí)候伸手?jǐn)Q了下她的臉蛋：“小酒鬼。”

    第二天大年初一，齊豫一大早起床去問爺爺奶奶要壓歲錢，賺了個盆缽滿體，又對齊爸爸說奉承話，把他哄得是暈頭轉(zhuǎn)向，給完壓歲錢還又給她微信上轉(zhuǎn)了一大筆零花錢。

    齊豫接受了轉(zhuǎn)賬，準(zhǔn)備下午和家屬院里一起長大的小伙伴們出去玩，這筆錢就當(dāng)老爸給的經(jīng)費(fèi)了。中午吃完午飯以后，爺爺奶奶午睡，她輕手輕腳穿戴好衣服，圍上圍巾帽子，又套好靴子，和梁書說了一聲就出了門。樓下院子里小伙伴們已經(jīng)在等她了，一行人熟門熟路出了大門，一路往外打鬧著走，經(jīng)過清華園，風(fēng)景秀麗的“水木清華”呈現(xiàn)出冬天的蕭瑟景象，荷花池已結(jié)冰。

    出了清華校區(qū)，他們打車跑去頤和園冰場滑冰，齊豫從小浸yin其道，水平高超，在冰上跟個燕子一樣亂轉(zhuǎn)，動作讓人眼花繚亂。

    玩了一下午，朋友們都是玩冰高手，在冰上游刃有余，玩到興起就起壞，推推搡搡看誰先滑倒，齊豫躲來躲去，在人群里劃著s型線條逃竄，硬是沒人能抓著她。

    出了冰場，小伙伴們紅著鼻子，說話間嘴里還哈著白氣：“可以啊齊小豫，看來去了南方半年，你這“冰上跳跳虎”（齊豫屬虎）的名頭還沒埋沒啊?！?/br>
    “去你的跳跳虎?！饼R豫捶他們大頭。

    在冰上呆了一下午，齊豫進(jìn)門就被奶奶灌了一碗姜湯，火辣辣的感覺從喉嚨一路流到胃里，火燒火燎的。她悻悻走到沙發(fā)那里坐下，爺爺笑呵呵地問：“今天去頤和園耍冰了??？”

    齊豫懨懨地嗯了一聲，齊爺爺來了興致：“當(dāng)年你爺爺我也是冰上好手來著，和你顧爺爺林爺爺他們那是稱霸冰壇，現(xiàn)在腿腳是不行了?！?/br>
    奶奶無情地拆穿他：“是了，你爺爺年輕時(shí)候啊，就愛跑頤和園滑冰，每次都得和老顧老林他們倆一起去，因?yàn)槌怂麄z一樣菜的，別人都不興帶你爺爺玩，上個冰道扒著人工作人員的手就不放了，放了就摔。”

    齊爺爺：“老太婆！就你話多！”

    齊豫在一邊笑得說不出話來。

    大年初二以后就開始有人上門拜年。齊家人口簡單，正經(jīng)親戚沒多少。大部分都是齊爺爺齊奶奶的學(xué)生，還有梁書在清華美院里教書的同學(xué)，聽到她在清華家屬院里，就過來看看她。這些都是家里歡迎的客人，大家都提起精神來招呼。

    除此外，上門的還有來找齊爸爸辦事的，這些就不是討人喜歡的客人了。他們一般衣冠楚楚，比大部分上門的學(xué)者們看上去都體面，手里提著大包小包的貴重禮物，一進(jìn)門就沖他們家人殷勤問候，然后對齊爸爸點(diǎn)頭哈腰叫一聲：“齊行長！”然后大笑著迎上去先熱情擁抱一個，再遞根煙，這是一般流程。有些會來事的要先跟爺爺奶奶挨個握手，奉承一輪，再狠狠夸贊一波梁書齊豫，一聲聲“夫人”、“千金”，聽得齊豫耳朵疼。

    齊爺爺都看不過眼，吹胡子瞪眼很想叫保安把他們都趕出家屬樓，每次都被齊奶奶給推回書房關(guān)著。

    齊趣江苦笑，這也是他爸不待見他的地方。雖然他是體制里的公務(wù)員，但因?yàn)槁殬I(yè)的特性，不可避免總要和各種各樣的人接觸。平時(shí)還好，到了過年過節(jié)，這些慣會鉆營的生意人總能從各種渠道給他家里人送各式重禮，老人們總是盛怒，齊爺爺壓不住脾氣的時(shí)候還把人家大包小包從家里扔出去過。然而送禮的人依舊絡(luò)繹不絕，這個倒臺了明年又有新的人升上來找人辦事。

    兩個老人眼不見心不煩，出了門去院子里教授們家里聊天喝茶去了。梁書陪著齊趣江留在家里應(yīng)付上門的客人，齊豫被mama趕到書房寫作業(yè)，等客人們走了才被叫出來。

    晚上的時(shí)候在外面呆了一天的爺爺奶奶回來了。白天一伙子人闖進(jìn)了他的房子，爺爺現(xiàn)在覺得滿屋子都是煙味，烏煙瘴氣玷污了他老人家的清靜，氣得都沒胃口吃飯。

    家里兩個老人都沒什么心思吃晚飯，梁書作為兒媳婦也貼心，拌了點(diǎn)沙拉，把各種新鮮水果都切了，又煮了點(diǎn)燕麥粥，一邊把東西端上餐桌，一邊對齊豫說：“給你爺爺奶奶彈個曲子去?！?/br>
    齊豫聽話地坐到客廳一角的鋼琴前，打開鋼琴蓋，手指觸到琴鍵，彈了一首《月光》。

    輕柔的樂曲飄揚(yáng)在空氣里，齊爺爺松了皺著的眉，目光漸漸柔和。齊奶奶坐在他旁邊，溫柔地看著孫女。老人們拿起勺子，伴著音樂聲吃起晚飯。

    大年初三按說女兒該回娘家，然而齊豫姥姥現(xiàn)在在澳大利亞過冬，不在國內(nèi)，自然也不存在回姥姥家這個說法。齊豫在爺爺家安生呆著，和兩個老人天天下棋看書，晚上再給他們彈幾首曲子。時(shí)間過的飛快，正月初十齊爸爸上班，齊豫和梁書也該回江州了。

    下了飛機(jī)齊豫還很不舍，腦中想著爺爺奶奶在家屬樓大門把她送上出租車的神情，等車在鄉(xiāng)村花園門口停下，梁書叫她下車的時(shí)候才回過神來。

    提著行李往小區(qū)內(nèi)走，正月里學(xué)區(qū)房小區(qū)都沒幾個人，短靴踩在冷硬的地面上發(fā)出“嘎吱嘎吱”的聲音。齊豫搬起行李箱上樓，還剩一段臺階的時(shí)候樓上一扇門開了，裴音的身影出現(xiàn)在門口。

    “聽到樓梯里的動靜，我就說是不是你們回來了?！笨吹烬R豫和梁書，裴音露出一個笑容，她扭頭：“三一，你去幫齊豫和阿姨抬下行李去?！?/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