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節(jié)
而唐楓和東方升也被裹夾入這些人當中,想脫身離開,可門口卻站著幾十個手持利刃的軍校,正在死死盯著這些人,看來是絕無可能繞過這些人出的府門去了?兩個人此番也是無計可施,但跑了大半夜,這肚腹之內(nèi)倒也真是餓得狠了,二人也不與旁人客氣,只管旁若無人的自行吃喝起來,此舉到頗令這些人為之矚目,一時紛紛猜測這二位究竟會是誰?眼見著銀子沒了,還如此開懷大吃大喝,怎么竟如此沒心沒肺的? 可正在二人大塊朵姬之時,忽然有廳門外走進一名小校,此人徑直走到了二人身旁,對著二人十分客氣的言道:“二位且請先放下杯筷,我家大人請二位去內(nèi)宅敘話,二位這邊請吧?!闭f著,退身讓二人走在頭里。 這一下,頗令二人吃驚,不知這史可法是如何認出自己二人的?自己二人離著他甚遠,又始終特意把臉轉到一旁,不與其照面,他又怎么會注意到的呢?二人便想就此沖殺出去,可看看院里侍立著的那些軍校,只得暫時將此念頭打消掉,跟在這名軍校身后走出偏廳來到了院中。 等一見其竟沒有將二人領到內(nèi)宅去,二人更是有些處于云山霧罩之中,不解這名軍校把二人帶到這院中,又所為何故?一直跟著他到了院里的一處角門旁邊,這個軍校這才站住。 卻見這個軍校先左右看了一番,然后是納頭拜倒于地。低低的聲音對著唐楓言道:“小人乃是流民軍中的一名小頭目,往日乃是在李友手下聽差,如今這李友已被史可法給暗害致死,也終結了小人的一番心事。否則的話,即使史可法不殺了他,小人也必瞅一機會,取了其項上人頭,也好于那些弟兄們報此大仇。本來小人也打算著近日離開這里,可巧再此遇見大首領,想來大首領也是為了李友之事而來的吧?李友既已伏誅,大首領自也不可輕將身付險地,還是早些離開此地方好?!本鸵娺@名軍校說完了,便輕輕將角門拉開,示意二人就此出去。 第一百四十九章江洋大盜 第一百四十九章二人一前一后走出了府院角門,卻見這個軍校站在門旁,竟沒有與二人身后跟出來,唐楓頗有些疑惑得停下步子,轉身對其問道:“此地如此兇險,你不與我們二人一同離開此處么?”東方升也有些驚疑的對其望過來,不知這軍校此舉又是何用意? 卻見這個軍校淡淡的笑了笑,而后方才開口對著二人言道:“非是我貪圖富貴,不想離開此處,原本若是不曾見到大首領的話,那屬下自然會尋機離開此地。可如今與大首領再次重逢,不可不謂是天意使然。屬下想大首領有朝一日或許還會與這個史可法開兵見仗,那屬下何不隱身在此,以為大首領他日與之開戰(zhàn)之內(nèi)應,豈不是好?請大首領自相珍重,他年定會有重逢之機。”這軍校說完了,肅容對著二人深施一禮,這便要將角門關上。 可唐楓忽然又想起一件十萬火急的事情來。急忙低聲對其言道:“你自將姓名告知于我,也免得他日我派人領兵至此,不好與你搭上關系。還有,你可知李友的大哥李巖如今身落何方?是被官府給抓了?還是已死于亂軍之中了?”其說完這幾句話,便神色緊張的注視著眼前這個軍校,生怕再其口中聞到李巖的噩耗。 “小人名為李明亮便是,李大首領到并不曾被官府捉住,而是被李友給藏了起來。聽說史可法問了李友幾次,李友是死活都沒承認,小人猜測,這興許也是史可法殺其的一個重要原因吧?而李首領自戰(zhàn)事初始,便被他給藏到了一處十分僻靜之地,在北城角處有一個鐵獅子胡洞,他如今就被關在胡洞最里面的那戶宅院之中?!崩蠲髁琳f罷,便看著二人,不知自己所答的可是令二人滿意否? “好吧,你孤身在此處,可要事事多加留心才是,千萬莫要被史可法給察覺出來。如其要是一旦對你有所懷疑的話,你便速速離開此地,可趕赴北方本溪冰雪城,那里就是咱們安身立命之所在,同時也是你的家?!闭f完這最后幾句話,不由伸手拍了拍這軍校的肩頭,又對其鄭重其事的拱了拱手,然后轉身帶著東方升邁步離開此處。 望著唐楓和東方升的身影漸漸消失在前面大街的街拐角之處,李明亮也急忙輕手輕腳的將角門關好了,見四顧無人留意于斯,便又偷偷潛回到偏廳之內(nèi)去繼續(xù)聽差。 等二人走出一段路之后,唐楓忽然停住了腳步,身旁的東方升不明所以,便也只得站住腳看著眼前的首領等其開口。卻見他轉身又奔著府衙門前走回去,這更令東方升對其越發(fā)的琢磨不透起來,因擔心他一人有失,也只得緊緊隨在其身后,二人一直來到了離著府門跟前不遠處這才站住。 “公子,因何緣故咱們又折返回來?”東方升壓低聲音,對其詢問道?!胺讲拍莻€史可法不是吩咐人出去到處收賬去么?我想,不妨咱們悄悄的跟在其身后,到時候打他個秋風。對了,東方你去將那駕馬車趕過來,咱們坐于車中靜等他們出府?!闭f罷,唐楓在樹后探出頭對著府院門前掃了一眼,正好看到有七八個軍校散散慢慢的走了出來,在其中一個軍校的腋下夾著一個厚厚的本簿。不用問,肯定是那本捐銀花名冊。 二人屏住呼吸,偷偷的向對面望過去,見這幾個軍校居然在府門跟前隨便找了一駕馬車,是趕著馬車便順沿著街道徑直往前面去了。看其意思,是想用馬車來運送銀兩。足可見這次史可法所征收銀兩之多,估計這些人也會趁機發(fā)一筆橫財。二人對視一眼,東方升急忙奔出去,將自己那駕借來的馬車趕到道旁待唐楓上了車,急忙揚起鞭子催趕著馬車往前奔去。走出不遠,便看到了前面的那駕馬車,正慢條斯理的往前走著。 “東方,咱們不用跟得那么緊,只要別將這群財神爺給跟丟了即可。千萬記著,等其將所有人家都走到了,待往回折返之時,你便將馬車趕到他們車前面去,咱們在半路之上等著他們也就是了?!狈愿劳陽|方升之后,唐楓縮身坐回到馬車之中,也不知其又在車中鼓搗什么東西? 而那群軍校也看到了身后居然有一駕馬車,正不緊不慢的墜在這駕馬車后面。自己這駕馬車走得急促,他便也跟得急一些;這面放緩速度,他便也跟著慢下來,在后面猶如游賞山水一般。 可仗著這是在陳留城內(nèi),自己這些人身上帶的刀劍可也不是吃素的。有哪一個人竟敢在這陳留城內(nèi)劫奪官府的東西?他莫不是嫌自己的命長了?便是屬于一個瘋魔之人,所以這些軍校是根本沒將身后的馬車放在心上。只自管駕馭著馬車,往這陳留城內(nèi)第一大財主的府宅奔去。 唐楓和東方升駕著馬車,跟著前面這駕馬車,在城內(nèi)足足的轉了有一大圈??烧f城內(nèi)所有富紳的宅院,前面那些軍校是都一一拜訪到了,眼下除了車上滿載著不少銀箱,個人的兜囊之中也跟著裝的鼓鼓囊囊,每一個軍校均是喜笑顏開,各個眼睛都瞇成了一條細縫,嘴猶如彎月一般。后面馬車上的人,眼見著前面那駕馬車的轱轆開始慢了下來,兩匹馬拉著車也不像起初那么輕快,顯得有些費力起來,以致原本車上坐著的那幾個軍校,是不得不跳下馬車,跟在車旁邊一起走著。卻并無人對此埋怨一聲,反而是互相有說有笑的,不時談論著待繳了公差之后,上那個勾欄院去樂呵樂呵,找哪家的姑娘來伺候自己? 見這群人已然將所有銀兩都代為收繳齊了,東方升是駕馭著馬車調(diào)過頭來,拐了一個大彎之后,抄近路催雙馬急行。片刻工夫,便已然趕到了那官府馬車的頭前,將馬車停在路中央處,二人下了馬車躲在青石板路下的陰溝之內(nèi),只待那駕馬車過來好對之發(fā)起突襲。 聽著遠處馬車轱轆聲漸漸的近了,東方升抽出刀,同時又預備好一柄短刃。唐楓扭頭望了一眼他,不由輕聲的笑道:“東方,你說一旦咱們劫下了這些銀兩之后,可拿之如何處理?你可有何好的主意說來與我聽聽?”劫下銀兩之后,究竟該怎么處理這筆銀子,二人倒還真不曾考慮過。 聽唐楓此言,明顯是對這些銀兩有些犯愁。可眼下也顧不得旁的了,只有先將銀子劫奪下來之后,再考慮下一步該如何處置這筆銀子?那群軍校剛剛拐了一個彎,想由此路直接回奔府院,卻見前面的道路正中央處,居然停著一輛馬車。而車上并不曾見到有人,看四外也是靜悄悄的似乎也沒有人。 “這是誰家的馬車?居然擋在道路正中?莫非不知軍爺們在辦著公差么?”軍校們罵了幾句,卻見并無人應聲,只得氣哼哼的過去兩個軍校,想將馬車趕到路旁,也好讓銀車早點回返府衙。 而其中的一個軍校,便轉到車廂后面,用手中長刀的刀尖挑起簾櫳,想看看車內(nèi)可否有人?可沒等其看個清楚明白,只聽得撲哧一聲,咽喉處早多了一根鐵錐似的東西,將脖項貫穿個透,這軍校手捂著咽喉傷處,噗通一聲摔倒在地,雙腿一蹬就此絕氣身亡。 另一個軍校聽到那一聲,心中覺得奇怪,急忙轉到車廂后面,卻見地上早已多了一具尸體,不由大吃一驚。正待要回身奔回到那些軍校身旁,可一柄短刀突然不知由何處而至,正扎進其胸口正中,人頓時也跟著癱倒在地上。 那駕銀車周圍的軍校們,眼看著對面連個人影都沒有見到,便接連莫名其妙的倒下兩個軍校,無不是吃驚異常。紛紛的各拽兵刃,四下罔顧,且慢慢的往銀車旁靠攏過來。 站在車后的一個軍校,正欲走到馬車前頭去,可身后早探過一雙手來,搬著其頭部用力的一擰。頸骨處發(fā)出一聲清脆的響聲,整個人變得綿軟下來,人和兵刃隨之被慢慢放到地上。 馬車頭前的那幾個軍校,聽到車后發(fā)出響聲急忙全都奔到車廂后面,卻看到地上已是又添了一具尸首。這更令這幾個軍校感到有些毛骨悚然起來,手中緊緊地握著刀,驚慌失措的朝周圍掃視著。 就在軍校們都往外面街巷之處看去之時,忽由車廂之中猶如電閃雷鳴一般,刺出一柄青色的長劍,徑直的穿透一名軍校的后心之后,長劍又迅疾的收了回去,那具尸首也跟著倒在地上。 剩下的四個軍校,互相的對視了一眼,彼此點了點頭,猛然各自捧刀對著車廂內(nèi)部就刺了過去。四柄長刀由三面扎進車內(nèi),可并不增聽到車內(nèi)有慘叫聲傳出來,其中的一個軍校,以手中長刀挑起簾子往里望去,里面除了碼放的整整齊齊的銀箱之外,卻不曾見有尸體。 第一百五十章追底尋根 第一百五十章幾個軍校不由面面相覷,猜不透這車內(nèi)的人如今又去了何處?可正于此處猜測著,冷不防由車下刺出一把刀來,正刺進一名軍校的下腹部。與此同時,從馬車頂棚上也翻身躍下一個人來。 此人一手持著一柄短刀,一手拎著一柄長劍。不等面前的軍校將兵刃舉起來,一抬手,短刀早已飛快的自其脖項之上劃過,頓時將其咽喉割斷,見那個最前面的軍校似乎想轉身逃離此處,唐楓一抖手一道寒光飛出,長劍以穿透軍校的身體,將其釘在車廂側面木板之上。 此時尚余下一名軍校,這個軍校眼見著,自己面前轉眼便以橫臥于地三具尸首。即使自己想跑卻也無處可逃。急忙將兵刃擲于一旁,雙膝跪倒在地,給這眼前的人不住的磕著響頭,苦苦哀求其繞過自己的一條小命。 “我來問你,你可知我等是由何處而來的響馬么?”唐楓此刻卻不急著殺他,反倒是將長劍自那被釘于鑲板上的軍校胸前慢慢拔出來,看也不看緩緩靠著車廂倒下的尸體,對著跪在地上的軍校低聲詢問道。 “好漢爺爺,這讓我上哪知道去?即使知道,小人也不敢胡亂開口于人面前說講出去的,就請好漢爺爺盡管放心。求好漢爺爺就拿小人當一個屁一樣,輕輕地放了也就是了。即使好漢殺了小人的話,也不過白白沾污了你的寶劍。還讓好漢爺爺背上嗜殺之罪名,而小人家中還有老母要回去奉養(yǎng),好漢爺爺如果殺了小人,那可便是一尸兩命。求好漢爺饒命呀?”這軍校說著說著,眼淚是止不住的往下落著。 觀其言語,真是聞者傷心見者落淚。唐楓笑了笑對其問道:“你怎么就知道我非要殺了你呢?既然你這么想的話,那我就偏偏不殺你了,你現(xiàn)在就可以離開此處,回去與那位史大人說上一聲,夏某多謝他的厚意了。這點銀子,我就替他收著了,請他不必客氣,下次再有這種好事的話,上青石崗上通知我等一聲?!闭f罷對這軍校笑了笑,示意其可以徑行離去。 那個軍校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和眼睛,面前這個殺人不眨眼的魔王,當真就這么把自己輕輕地給放了?往前走了幾步,卻又急忙回過頭來,看了看背后的那兩個眼下變得和顏悅色的響馬。 卻見唐楓對著他揮了揮手,看那意思是催著他趕快離開,免得自己改變了主意似的?其這才放下心來,急忙撒腿就往前跑,可沒等奔出去幾步遠,就覺得頭上一陣劇痛,眼前一黑就此摔倒在地。 “呵呵,我答應了饒你的性命,這是不假,可也不能這么快就放你走的,這次多有得罪了。東方搭把手來,將這些人連同這位暈死過去的,都一起放在咱們的馬車后廂之中?!闭f著,是低俯下身子拽住此人的胳膊,與東方升將這個人扔到車中。隨后,又將那幾具尸體也一并都放在車里,二人是轉身走到那運送銀子的馬車旁邊,登上車子,揚鞭就離開了這條充滿血腥氣味的大街,奔著北城角而去。 開始聽唐楓說居然要放此人離開,東方升心中就有些起急,擔心其一回去,必是要帶著人前來追拿自己二人。有心勸說他將此人給殺了以絕后患,可也深知唐楓是一個說一不二的主,既然答應了肯定就會將其放了的。只得自家心中暗暗盤算著,如要是他當真放人的話,那自己再尋個原由,悄悄地跟上去把此人殺了也就得了??梢娞茥鲗⒋巳藙傄环抛撸o跟著便在其身后一劍柄將此人給撂倒于地,這才使得東方升放下心來。 趕著馬車到了北城角處,二人倒是很容易的就尋到了李明亮口中所說的鐵獅子胡洞。二人將馬車一直驅趕到胡洞最里面的宅院門跟前,這才將兩匹馬帶住。唐楓跳下車來,抬頭往院門上望去,卻見院門上鎖著一把三色大銅鎖。看這外面掛著銅鎖,似乎證明了院內(nèi)并沒有人在家。 只是,這李巖是被其兄弟給隱匿在此的,即使這外面掛著鎖頭,倒也不能就此證明屋內(nèi)無人?唐楓拔出秀霸劍,一劍將銅鎖斬落在地,伸手推開了兩扇院門,卻見院內(nèi)地面之上飄落了一地的枯黃樹葉,隨著秋風回旋宛轉不停??磥磉@里住著的人,竟似乎真的已然離去很久了? 等東方升將馬車趕進院內(nèi),其將院門牢牢地關上之后,二人一個開始將車上的銀箱卸下來,一個徐步走入房內(nèi),晃燃火折子,開始搜尋著房內(nèi)的蛛絲馬跡,也好看看這李巖如今究竟是去了哪里?自己也好在后面去追趕他。 可在房內(nèi)到處搜索個遍,連床榻上的那硬枕都拆開來檢查一番,也并不曾見到有什么信箋之類的東西留下來。正值唐楓納悶之際,忽然舉頭往對面墻上掃了一眼,卻見墻上似乎有著一行淡淡的字跡。 其急忙走到跟前,將火折子舉到眼前細細的辨認著。卻見墻上寫著,信自與王老者一同牽馬走進了門中??戳税胩煲彩遣唤馄渲械暮x?不知這一行字究竟所指的是什么?是人是事,亦或是一個地方? 東方升也由門外走進房內(nèi)來,見了那一行字也是不明所以。跟著踹磨了半天,最后只得放下這般心思,開始與唐楓商量,這些銀子是藏在院里的井中或是房內(nèi)的床榻之下,這兩處地方,究竟哪里才比較好? “東方,你說那個李友既然認可殺頭,也不肯將其兄供認出去。那他會不會在這里為其兄長修建一處密室?以防萬一有官兵前來捉拿李巖之時,也好能臨時藏身”?唐楓說到此處,便開始逐個的敲擊著四面墻壁,并側耳傾聽著可有回音傳出。以此來判斷其中間可是有夾墻的存在? 可幾面墻壁都逐個的敲過,也不見一處有夾墻的,二人只得又開始查探其余的地方。等將房內(nèi)柜子和桌子碗柜都一一查驗一番之后,最后不得不失望以及的判定,在這間房內(nèi)并沒有密室。 唐楓滿是失望的重重坐在床榻之上,可忽然覺得似乎于何處傳來一聲回聲?這回聲且就在自己這周圍,便又急忙站起身來,仔細的檢查著床榻周圍。而東方升干脆是伏在地上,舉著火折子往床下打量著。 看不多時,忽然馬上驚喜地叫了一聲唐楓道:“公子,這床下似乎有一處地方是可活動的?”說罷,這就匆忙站起身來,欲伸手去將那床榻搬開來。一旁的唐楓見了,也急忙伸手幫著將這沉重之極的床榻挪到旁邊,舉著火折子對著方才東方所說的地方不住地打量著。 看不多時,唐楓便伸手在上面輕輕的撫摸了幾下,看看可有隱藏著的拉環(huán)或者是纖繩之類的東西?不知道自己的手,于不經(jīng)意之中碰觸到了何處?忽聽得底下發(fā)出嘎吱一聲,就看眼前一塊偽裝成土色地面的木板應聲滑了開去。一處黑黝黝的洞口顯露出來。 二人急忙將火折子往里照下去,看看可是有人果真藏在此處?卻見底下只有一處簡易的木床,除此之外是別無他物。還是不知道這李巖如今所去何處?這讓唐楓總為此感覺有些心神不安,就是擔心這李巖果真得去投奔了在其宿命之中的那個人,在將來在落個凄慘的下場。雖對李巖的下落依然是一無所知,可尋到了一處可以藏匿銀兩的所在,倒也頗以慰懷。起碼這銀子不用擔心,會重新回到那位史大人的手中。 等兩個人一頭是汗的,終于將銀子都搬運到地下之時,耳中聽得遠處已是雄雞唱曉,天際已漸漸顯出魚肚白色??磥恚嗽诖颂幩R的時間過長,還不知道柳如是會為此有多擔心呢? 等將床挪回原地,唐楓的腦海之中猛然閃過一個念頭,急忙走到那堵墻跟前,又細細的看了幾遍那一行小字,不由得是仰面大笑起來。他這么一笑,到將東方升給笑蒙了,不知這位首領究竟是怎么了? “公子,你又因何發(fā)笑?如今天可已然不早了,我等還是應盡快啟程離開此地方對?!睎|方升此時有些擔心起來,主要是擔心這史可法要是獲悉丟了銀子,豈不要關上城門,在城內(nèi)嚴查四處。那到時自己二人又該怎么辦?即使這里可以藏身,可城外還有一個人,此時正在望眼欲穿的等著二人歸來。 “我是笑我自己可真是夠愚笨的,這李巖明明把他的去向對我以明言了,我卻一如處于夢中,懵懂而不自知。你若不信便過來再看看,這所說的信字,既是指他自己。而這王字和牽馬進門的含義,就是對我說,他已和紅娘子一同投奔闖王去了?!闭f到此處,唐楓真是有一些灰心喪氣。 想自己這番處心積慮的接近李巖,費盡心思的終于讓他肯答應投奔自己了??傻搅俗詈?,卻是雞飛蛋打空空白忙活了一場。卻讓那個闖王毫不費力的撿了一個大便宜去,這讓自己何以能接受? “東方,咱們也奔陜西走一趟。事不宜遲,你我先出城去找到柳姑娘,也好一同趕赴陜西金縣去把那位李巖接回來?!闭f完了便匆忙走出屋外,看到院中的那駕馬車,又不由有些犯難起來。這馬車該怎么辦?也不好將其棄于此處,那樣的話,豈不明擺著此地無銀三百兩么? 第一百五十一章迷霧重重 第一百五十一章天邊已浮現(xiàn)出一抹金色的朝霞,似乎太陽隨時都有可能噴薄而出?!肮樱纱鄬④囑s出院去,離得此地遠遠地,而后再讓馬車自己沿著大街隨意走去,這樣他們也不知道這馬車究竟是被何人所劫持的?便也追查不到這里來,咱們也借此機會離開陳留城。”東方升說罷,便拉開院門將馬車先趕了出去,唐楓隨著走出院門,回身將之關上,將一把昨夜在房中找到的銅鎖又給重新鎖上,登上馬車,隨著走出這條小巷。 二人不敢將馬車趕到大街之上,唯恐眼下史可法,已然在城內(nèi)各處街道設下關卡開始搜捕追拿自己二人。只得一路穿小巷鉆胡洞,一直將馬車驅趕出很遠,再往前走就是二人潛入陳留城之時所在之地。 可能因此處城墻地處偏僻,往來巡邏查看的人也十分稀少,所以失蹤的那幾個軍校,尚不曾被人察覺其以消失不見了蹤跡。兩個人下了車,東方將馬車面沖著一條大街街口,抬手一刀扎在了馬的后胯之上,那馬負痛之下,駕著馬車不顧一切的往前奔去,轉眼已奔出了那條大街不知所蹤。 兩個人還是依照進來之時的老辦法,拋出飛抓,勾搭在城墻垛口之上,開始迅速的向上攀去。只一盞茶的功夫,二人已然屹立在城頭之上,又照方抓藥,將飛抓扔到外城墻二人順著繩索攀援而下。 可等二人雙腳沾到地面之后,剛剛往前才行出幾步遠距離,便聽得身后城門樓之上有人高聲對下面喝道:“城下的那兩個漢子速速與原地站住,否則可就要開弓放箭了?!甭犚娺@一聲,二人情知事情不太妙,急忙各自撒腿就往前跑。 而城上的人,此時也看出來城下這二人有些不太對勁。急忙敲起報警的梆子,隨著梆子聲響起,城門口樓上是立刻箭如雨發(fā)。二人此時跑的猶如一陣風般,一支支羽箭十分驚險的擦身而過,有幾支險一險就射在二人身上。好在,一是二人身上穿著唐楓親手制造出來的防箭背心,二則是兩個人一直不走直線,倒使得城頭上的人無法對準二人。 終于陳留城以離著二人足夠得遠,二人這才算將步子放緩長長透了一口氣,開始尋路往那座山村而去。天色漸漸的大亮了起來,再翻過腳下的這道山梁,在遠處依附在山腳之下的那一片村莊,就是幾個人昨夜投宿的那個村子。 村中房屋的煙囪里,冒出淡淡且縹緲的炊煙,不時有一兩聲狗叫聲傳來,打破了山村這清晨里的寧靜。似乎一切都與昨夜沒什么區(qū)別,兩個人快步走下山梁,尋到了昨夜柳如是投宿的那處小小院落門前。 可忽然看到院門就那么半開半關的虛掩著,二人的心不由同時為之一緊,急忙推開院門走進院中??稍簝?nèi)并不增看到有人爭斗過的痕跡,唐楓又疾步走進屋中,一眼便看到了在屋中的床榻之上,躺著那個昨夜二人所見過的老婦人。 卻見其此時被牢牢地綁在床榻之上,嘴中塞著一塊破布。聽到有人進到屋中,便急忙的將頭轉過來望向門口。一見是唐楓和東方升,急忙一面掙扎著,一面嘴中發(fā)出了嗚嗚嗚的聲音,似乎有什么話正著急著要與二人說。 唐楓急忙走過去將其綁繩松開,又給其嘴里的破布取出來,將其扶靠著床頭坐起來。又回身倒過一碗水端到她的面前,一邊遞了過去一邊對其開口問道:“大娘,這里究竟發(fā)生了何事?與我等同來的那位姑娘如今又在何處?”雖然自家心中已猜到了幾分,只是不敢往壞處去想,仍是帶著一絲希翼對其詢問道。 “公子,老身實在是愧見你們。昨夜也不知是何人來此叫門,我只聽到聲音是一個女人的聲音,以為又是一個前來投宿的單身女子,便發(fā)了善心的打開門想放她進來。可是開了門之后,卻迎面一股煙霧撲來,老身就此便人事不知。只等今日早晨方才清醒過來,可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已被人捆綁在床上,正在叫天天不應的當口,恰好兩位公子趕回來了。老身多多拜謝兩位公子解救之恩,只是那位姑娘,唉……。”這老嫗話說到此處不由長嘆一聲。 此時唐楓的心猶如沒入了萬丈深潭一般,對于柳如是這么一個剛烈的女子,遭人綁架的后果可想而知了。正在有些覺得心痛如刀割之時,忽聽得東方在一旁對自己喊道:“公子這里有一張信箋,上面寫明是留與你親手拆啟的?!闭f罷,踱步到他的跟前,伸出手來,將一張薄薄的信箋遞了過來。 聽到這一句,不亞于落水之人撈到一根稻草相仿,雖是對其依然無濟于事,但起碼也可稍慰其心,也多少能知道些柳如是目前身落在何處。急忙接過信箋,打開來細細觀瞧,卻見上面筆跡細膩婉約,一望便知是一個女子的手跡。就見上面寥寥的幾個字,寫到,如見如是,便來金陵,在看其落款卻是畫著一只燕子。 看完這張信箋,他這顆心總算又放在肚中,不由先搖了搖頭,緊跟著卻又笑了笑。將一旁的東方升看得有些狐疑起來,不由張口對其詢問道:“公子因何緣故,又是搖頭又是嘆氣?這上面所說的,莫非是想要勒索公子錢財么?”說完,一雙眼睛盯著唐楓,不知那張信箋上到底是寫了什么?居然讓其感到如此難做? “你自己拿去看看吧,適才我搖頭,乃是因為我不相信此人真的將如是給劫到了金陵。笑,則是因為劫走如是的人居然會是一個女人,想來如是如今是身無性命之憂了?!痹捳f到這里,他便將信箋塞到東方的手中,讓其自己拿去看。自己則在懷中摸出一錠銀子來,悄悄地塞入到那老嫗枕下。 便站起身對著老婦人言道:“大娘,實在是夠對不住你老人家的,因同行伙伴的事,還累及大娘跟著被捆綁受苦,待日后我等必會對大娘有所報答。我等也就此告辭了,好早一些去追查同伴柳姑娘的下落。東方,咱們這便走吧?!闭f完了這幾句話,對著床榻上的老夫人施了一禮,舉步便走出了去,東方升對著那老嫗點了點頭,隨后就急急忙忙的跟了出來。 “公子你方才說不相信此人,將柳姑娘給劫到了金陵去了?這又是什么意思?那既然柳姑娘沒往那面去的話,那是不是就說明這柳姑娘眼下是被人給藏在了這附近那一戶宅院之中?”東方升說到這里,正好與唐楓一同走出了院落,對著附近掃視了一圈,卻并沒有見到有何人,像在此處盯梢于二人的。 農(nóng)人們吃罷了早飯,一個個開始下地里去干活,卻并無人肯往這面望上一眼,留意到這兩個不是本村鎮(zhèn)的人來此又所為何事?兩個人徑直出了村鎮(zhèn),取道直奔金陵府南京誠而去。 “柳如是如今肯定不會被留在這村鎮(zhèn)之中的,我猜想他們早已遠去了。不過事到如今,咱們還真的往金陵方向走,看看這沿路之上,可是能訪探到柳姑娘的下落?”說完,二人順著大路是直奔著金陵方向而去。 此刻,陳留城內(nèi)的史可法是氣的七竅生煙。一連摔碎了五個茶盞,駭?shù)脧d外的下人渾身打著哆嗦,不敢近前來收拾這滿地的碎瓷破碗。而在其面前站著幾個陳留城內(nèi)的鄉(xiāng)紳,除了一個是趾高氣揚的高高昂著腦袋,余者盡是低垂著頭,大氣也不敢喘,更不敢輕輕的吭上一聲。 “哼,這個劫奪官府銀車的人,定是在你等中間。外人如何能獲悉我昨夜派人出去,到各府去收取所拖欠的銀兩?你們說說,若不是你們?那又會是何人?今日清晨五更天的時候,我手下的官差在西城街口發(fā)現(xiàn)了那輛銀車,還有那裝滿我大明軍校尸首的馬車。而這輛馬車便是王老爺家的馬車,若不是王老爺前來報官,說起昨夜有人劫奪了他府上馬車。本官的手下人還發(fā)現(xiàn)不了他那駕馬車里的名堂。這也為王老爺洗清了他身上的嫌疑,而你們,哼哼。若是還無人肯出來認罪服法,招供此事皆是他一人所為的話?那到時可就休怪本官鐵面無情了,本官會慢慢逐個的盤查你等。來人,既然這幾位兀自不肯招供出來,那先將這些人拉到城門旁,一同去站三個時辰的立籠。而后,在全部收押在監(jiān)。至于那些晚到的鄉(xiāng)紳們,也是這般處置,退堂?!笔房煞ㄕf罷,正待要轉身往后走,忽然發(fā)現(xiàn)自己如今身子就在后宅??磥矶急贿@些人給氣糊涂了,狠狠一甩袍袖,徑直出的廳去。 廳中的這些鄉(xiāng)紳們,各個幾乎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心中各自思付道,這史可法貌似做得有些過分了吧?這銀兩可謂是由我們身上搜刮而去的,怎么他銀子丟了,又在我等身上來找后賬?眾人也無不為之氣結于胸,同時也根本不相信,他史可法當真就敢這么去做。所以干脆是悠閑地坐于廳堂之上,自得的喝著茶水,彼此扯著閑話。 [推薦賦龍] 第一百五十二章眉生橫波 第一百五十二章可就聽得廳門前一陣喧嘩,一隊軍校手中持著長矛拎著單刀沖進大廳之內(nèi)。每個鄉(xiāng)紳身旁都奔過去兩名軍校,是二話不說,架起其胳膊就此奔出了大廳,那鄉(xiāng)紳一路腳都不曾沾過地面,就這么被兩個軍校給半架半夾著出了府衙直奔東城門而去。 待到了東城門口,這里早就擺設了許多的立籠,里面原本裝著的是那些流民起義軍。因那些人被關進去之后,便不給飯亦不于水,且終日暴曬在秋日之下,更為要緊的是夜里的風寒實在是抵受不住。如今幾天下來,早已活活得站死了一批人,而眼下正好又再次替補上一批人。 原先本是立籠外的看客,如今卻亦是籠中人。世事變幻之快,讓這些鄉(xiāng)紳們是做夢都不曾想到過,自己竟也會有這么一天?而最使這些人忍受不了的,是一個個身材都很是發(fā)福,這立籠卻狹窄不堪,各個都靠著軍校在后面硬推進去。而又因身子較重,不得不拼了命的踮起腳尖夠著立籠的地面,好使自己這下巴變得好受一些。 原本立籠里面關著流民之時,并沒有幾個人圍著來看。可自將這些鄉(xiāng)紳們關了進去之后,周圍里三層外三層的圍上許多的百姓,都略有些驚異的探頭望著這立籠里的新鮮事。 可這也使得這立籠里的鄉(xiāng)紳們,也越發(fā)覺得羞愧難當起來,一個個拼了命的想把身子轉到另一面去對著城墻??赡睦锬苣敲慈菀?,只稍稍的轉動一下,脖項之處就疼得火燒火燎的。最后也只得將雙眼一閉,來個眼不見心不煩,任憑對面的百姓對著自己指手畫腳。 可站的時間短一些還能捱過去,一站便是三個時辰,想想就怕的很。只站了還不到一盞茶的時辰,其中的幾個鄉(xiāng)紳再也忍耐不下去,有一個鄉(xiāng)紳帶頭高聲對看守著立籠的軍校告饒道:“那位官爺可否給行個方便?給史大人捎個口信回去,就言我等甘愿在捐贈一筆銀兩出來,好彌補上次所丟的銀子,且捐贈的銀兩數(shù)目定比頭一次還要多。官爺自請放心,我等也絕不會讓你空跑一趟的,待我等出來之后,定會好好酬謝與你的?!蹦莻€鄉(xiāng)紳話音方落,余者也是紛紛響應如潮。致使后被押過來站籠的鄉(xiāng)紳們,一見到如此場面,還不曾真?zhèn)€進去,便已主動提出要捐贈銀子。 而這一次,使得史可法所收上來的銀兩,比起上一次還要多上很多。史可法卻也并不將這些銀兩都留在陳留城的府庫之中,而是撥出來一大半作為今年的賦稅銀兩,派幾個心腹人統(tǒng)領一哨官兵將之遞解進京。 只是這無心之舉倒使得京中的崇禎皇帝對其贊不絕口,認為其乃是忠貞體國的能臣干吏,干脆也不顧這史可法丁憂在家,一道恩旨下來,就奪了其至孝之期。將史可法封為正都御史,巡撫安慶盧洲太平池州四府,以及河南至光州,光山,固始,羅田等地,并且提督軍務,朝廷特準許其所設額兵萬人以上。并對各地初始所叛流民,有臨機決斷之權。此時得史可法真可謂風云乍起,仕途得意。 唐楓則是跟著東方一路徑往金陵而來,只是這一路也不曾打聽到柳如是的下落。因路途遙遠,二人不得不在半路之上找了一處集鎮(zhèn),在那里購買了兩匹駑馬,將就著往南京石頭城而來。 一路之上除了沒有柳如是的消息,倒也算是十分順利,足足的在路上走了兩個月之后,兩個人終于看到了南京城的城樓。因南京舊時乃是朱元璋初始定都的地方,也是六朝古都,即使眼下也被視作陪都之一,所以這城池建造的,比起別的城池來顯得更為高大堅固,而城墻的走向也沿舊城輪廓和山水地形屈曲繚繞。在這南京城內(nèi)鎮(zhèn)守的非是旁人,乃是福王其是先帝神宗之子。為人,貪圖財物,yin人妻女酗酒誤事,神宗在日便懶得與朝中互通音信,被朝中的文武大臣暗中指其甚為不孝,且經(jīng)常虐待屬下,最為不喜之事便是讀那些孔孟之書,以及批閱每日的折本。 而唐楓對這個福王早就有所耳聞,傳說這秦淮八艷的名頭便是與之有很大的關聯(lián)。二人牽著馬自南京城的正陽門進入城中,這才發(fā)現(xiàn),這城內(nèi)的街道顯得頗不規(guī)矩,街道一點也不似陳留城布局那般嚴謹。街道顯得縱橫交叉,大小不一,似乎在修建這座城池的時候,一切都隨心而欲,事先沒有一點規(guī)劃一般? 進了城最想的就是想去看看那條聞名于世的秦淮河,當然還有那秦淮八艷,只是如今這八艷似乎根本湊不上數(shù)。柳如是依然被自己金屋藏嬌,雖然眼下不知所蹤,但想來與之重逢之期亦不會太久。而秦淮八艷排名第一的董小宛,卻與自己是青梅竹馬一同長大的玩伴。 兩個人經(jīng)過一路的打聽之后,終于到了秦淮河畔,秦淮河分外河與內(nèi)河,這里乃是秦淮的內(nèi)河,也是整條秦淮河最為熱鬧的所在之處。二人各自牽著馬,信步順著岸旁的楊柳垂絲下往前走著。 因時值白晝,河內(nèi)的那些畫舫此刻都靠攏在岸旁,船上的船工們似是無事可做,端著一個小茶壺坐在船頭,閑看著岸上的風景??雌淠拥挂彩怯迫蛔缘茫雭硭麄兊娜兆咏K日就是如此度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