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平王殿下……”

    安然腦子里迅速思考著，今天安王妃請她過來，肯定是想敗壞她名譽(yù)的。之前提獨孤側(cè)妃那事，是想給她安上一個好妒、惡毒、容不下側(cè)室的名聲，可惜被她破壞了，反而成了獨孤家的丑聞；接著又以平王無子嗣為由，說她不給平王納妾，暗示平王年近三十無子嗣可能有隱疾，被她一句不要庶子打發(fā)了。

    現(xiàn)在，獨孤湘語是要將她曾經(jīng)訂過親，甚至“克夫”的事情抖出來了，同樣是要將她名聲弄臭。安然知道，與其讓人胡亂猜測，不如將事情如實以告，反正也不是她的錯！

    安然想清楚了，當(dāng)即淺淺一笑道：“難怪有三人成虎、眾口鑠金之說！原本沒有的事，從瀘州傳到京城，居然就成了這樣字了。原本那些往事我是不想說的，可既然二皇嫂和各位夫人好奇，那我便跟大家說說吧！正好賀伯母也在，還能為我做個證人?！?/br>
    安然這么一說，所有人的目光都轉(zhuǎn)到她身上來，生怕聽漏了。

    “當(dāng)初賀伯母派人到合江縣老家去退親，我娘不愿意，誰都知道，被退過親的女孩兒難免被人說閑話?！?/br>
    吳氏羞愧地低下頭，其他夫人看了看一臉從容的平王妃，又看了看羞愧的吳氏，心里就有數(shù)了。吳氏嫌貧愛富想退親，平王妃的母親要是疼愛女兒，肯定是不會答應(yīng)的。

    安然接著又緩緩道來：“當(dāng)時，賀家二哥哥裝病不肯去迎親，賀家太夫人和老夫人便讓賀家大哥哥以二哥的名義去我們家迎親。直到婚前頭一天晚上賀家大哥哥說出實情，我們才知道二哥哥原來這樣反感這樁婚事。我知道強(qiáng)扭的瓜不甜，與哥哥商議好了，第二天就去賀家把這樁婚事退了。我親手寫的退婚書，賀家二哥哥當(dāng)寶貝一般收藏著呢！”

    安然這也表明，這婚不是賀家退的她，事實上是她主動退的賀家。

    “是這樣嗎？賀家二公子是裝病不是真病？原來整個瀘州都在傳弟妹是克夫命不過是空xue來風(fēng)啊！”獨孤湘語不相信，如果是這樣，雖然也能給她安一個退過親的罪名，但到底錯在賀家，說不定人家還會同情她，能起到什么效果？

    “賀伯母，你說句公道話吧！當(dāng)初是不是賀家二哥哥裝病來著？他是不是拿我的退婚書當(dāng)寶貝？你放心說實話就是，我們殿下還曾感嘆，幸好當(dāng)初我沒嫁到賀家去，不然就要錯過我了。所以，他是不會怪賀家的，甚至心里還感激得很呢！”安然含笑看著吳氏，依然是笑意盈盈的。

    吳氏自然聽懂了安然這話里的威脅。要是毀壞了平王妃的名譽(yù)，平王能善罷甘休？

    吳氏也不是真的蠢，當(dāng)即想明白里面的輕重，起身對著安然跪下道：“王妃說得沒錯，當(dāng)初是妾身短視，以為王妃長在鄉(xiāng)下，配不上自己的兒子，暗中支持他裝病敗壞王妃名譽(yù)，以達(dá)到退親的目的。誰知王妃雖然長在鄉(xiāng)下，卻才貌雙全，待我們得知真相，真是后悔莫及，卻為時已晚……千錯萬錯都是妾身的錯，懇請王妃恕罪……”

    安然笑著抬了抬手，示意讓表姨母將吳氏扶起來，滿臉溫和的笑容道：“賀伯母嚴(yán)重了。事情過去也就過去了，我早已經(jīng)不放在心上了。真要說起來，我和殿下還要感謝賀伯母和賀家二哥哥呢，若不是賀家肯退親，我如何又機(jī)會認(rèn)識我家殿下？又哪有我如今的幸福和榮耀？”

    吳氏小心翼翼地看了安然一眼，見她神情似乎還算滿意，這才起身一拜，而后便帶著獨孤湘怡告退離開。今天的安王府實在太危險了，安王妃和平王妃過招，兇險得很，無論誰占上風(fēng)誰落敗，在一旁看熱鬧的人難免被遷怒，還是早點離開的好！

    吳氏希望自己剛才幫了平王妃一把，她能記著一點情分，以后不要再找他們賀家的麻煩了。聽說現(xiàn)在是平王在分管吏部，老爺又馬上要回京述職，吏部的考核、明年的分配，可全看平王殿下的心情。

    獨孤湘語看著吳氏和獨孤湘怡離開，心中暗恨她們臨時倒戈，讓自己不得不另想辦法。

    眼看天色也不早了，等會兒就要晚宴了，而晚宴過后，平王妃就可以告辭離去了，獨孤湘語越發(fā)著急起來，留給她的時間不多了。要是事情沒辦好，王爺肯定會怪她沒用的。怎么辦？

    這時，正好一隊侍女提著食盒魚貫而入，卻是來換茶點的，獨孤湘語忽然有了主意，吩咐道：“來人，準(zhǔn)備一只小爐子，我們溫酒喝！”

    說著，她又明艷大方地對著眾人笑笑，說：“天氣越來越冷了，說不得等會兒還要下雪，不如我們溫幾壺酒來喝，也暖暖身子?！?/br>
    還沒開席呢，就勸人喝酒？這是什么道理？可安王妃既然這么說了，就算沒有道理那也是有道理的。當(dāng)即就有幾位夫人應(yīng)和。

    第147章震撼全場

    安然暗自猜想著，現(xiàn)在勸她喝酒，要么在酒里下什么藥毒害她，諸如絕子藥什么的；要么就是想讓她喝醉等會兒到了宴席上敗壞她的名譽(yù)。

    所以，關(guān)鍵就在于酒。雖說她帶了解酒丸之類的秘藥，但是藥三分毒，能不用自然還是不用的好。再說了，誰知道安王妃會在酒里做什么手腳？

    小心為上，防患于未然，安然當(dāng)即笑道：“二皇嫂可真是想得周到。只可惜我正在喝藥呢，御醫(yī)說了要忌酒?？磥硎菦]有福氣品嘗二皇嫂家的好酒了。諸位夫人好福氣，等下一定要多喝點。”

    獨孤湘語聞言，臉色一下子就變得難看起來。這個平王妃怎么能這樣機(jī)警，反應(yīng)這樣快？自己不過是提了一句喝酒取暖而已，她怎么就能想出這樣的借口來拒絕她，還讓自己半點勸酒的話都說不出來。

    “怎么，弟妹身體不好？”獨孤湘語這次還沒出手呢，就已經(jīng)敗了，心里的怒氣和郁悶可想而知。盡管她慣會裝，此刻的聲音也有點咬牙切齒的味道。

    安然不好意思地掩口笑笑，說：“父皇不是派了御醫(yī)天天去平王府嗎？左不過就是調(diào)理身體的藥。二皇嫂剛才不也說了嘛，我家殿下還沒有子嗣，皇上著急呢！”

    得，涉及平王的子嗣大事，誰敢再勸她喝酒？要是今天真勸她喝了一口酒，以后她生不出孩子來只怕就要怪上安王府了。

    “如此，弟妹就只能看著我們喝了。”獨孤湘語話都說出去了，自然不能因為安然一個人的拒絕就取消這個提議?！澳堑苊煤炔璋桑〔恢苊孟矚g喝什么茶？讓她們?yōu)榈苊门輥??！?/br>
    安然淡淡含笑道：“不怕二皇嫂和諸位夫人笑話，我自幼家貧，也沒喝過什么好茶，其實并不好此物。二皇嫂要是問我喜好，不如讓人準(zhǔn)備一杯白開水就好，我從小渴了都喝這個?！?/br>
    白開水，里面要是放了什么自然很容易被發(fā)現(xiàn)。安然相信，在這個時代，無色無味的毒藥應(yīng)該不多。再說，就是白開水，她也未必真會喝，不過是點醒安王妃不要在她飲食中動手腳罷了。

    獨孤湘語也不是傻子，安然說得這樣明白，她也就歇了要在她食物里做手腳的心思，只帶著幾分譏諷道：“弟妹出身不好，何必總是提起，這不是自曝其短么？沒得讓平王面上無光?！?/br>
    安然對這話卻是不依的。她當(dāng)即辯駁道：“我出身寒門，這本就是事實，不是我遮掩著別人就不知道的。我清清白白堂堂正正的，靠著自己的雙手養(yǎng)活自己和母親，供兄長讀書科考，我覺得這沒什么丟人的，反而是我的驕傲！再說了，我家殿下的名聲是靠他自己的真才實學(xué)以及戍守邊關(guān)時用鮮血、汗水和青春換來的，怎么可能因為娶了一個出身寒門的妻子就面上無光呢？”

    這話不僅讓獨孤湘語無言以對，也讓其他夫人暗自喝彩。這位平王妃，果然是不凡！她堅定、勇敢、機(jī)智、自信，難怪平王不在意她的出身，將她娶為正妃。除了她這個出身，她這才貌還真的配得上平王殿下！

    這時，爐子送來了，放在門邊靠墻的角落里，幾個丫頭添了炭，溫了四壺酒。

    安王妃的尚食女官上前稟報，說是準(zhǔn)備了曲米酒、蘭陵酒、紅葡萄酒和青梅桂花酒四種酒，用不同的杯子盛著，請王妃和各種夫人挑選自己喜歡的酒。

    除了那蘭陵貢酒沒嘗過不清楚，另外三種貌似都是適合女子喝的酒。聞著濃郁的酒香，安然忽然負(fù)氣地想著，晚上回去一定讓哥哥陪著她喝幾杯不可！

    這曲米酒也就罷了，就是米酒，她一直當(dāng)飲料喝來著；葡萄酒也也是美容養(yǎng)顏健康的酒，哥哥應(yīng)該讓喝吧？就是如今只有西域才有，不知道哥哥王府里有沒有存貨。那青梅桂花酒是果酒，又加了桂花的香氣，味道應(yīng)該也很好。只有那蘭陵酒，貌似是比較烈的？不過這個時代的酒，再烈也烈不到哪里去吧？

    安王妃和各位夫人都嬉笑著選了自己喜歡的酒，慢慢地品著。同時，外間傳來一陣悅耳的絲竹之音，再加上暖閣里暖香陣陣，夫人們衣飾華麗，推杯換盞，倒也是一副和樂融融的奢靡景象。

    雖然飯前飲酒有些不妥，但估計這些夫人們平日里還真沒多少機(jī)會喝酒，竟然都是很興奮的樣子。安然悄悄看來，每個人至少都喝了兩杯，酒量好的都喝了四杯了。

    獨孤湘語見大家都喝得高興，唯獨安然一個斜倚在椅背上，含笑看著眾人，讓她怎么看怎么讓人不舒服。獨孤湘語不高興了，便借著幾分酒意道：“先前賀夫人說，弟妹才貌雙全，賀家二公子可是很后悔退了弟妹這門婚事呢！弟妹既然不能喝酒，不如為我們奏琴一首，以助酒性如何？”

    眾人喝酒，讓她彈琴，當(dāng)她是樂伎么？安然當(dāng)即拒絕道：“二皇嫂知道我出身寒門，整日為衣食忙碌，哪里學(xué)過這等高雅才藝？二皇嫂不是想讓我當(dāng)眾出丑吧？倒是二皇嫂是京里有名的才女，不知道今天我和諸位夫人有沒有這個福氣見識一下二皇嫂的絕世琴藝？”

    獨孤湘語直接忽略安然后面一句話，只抓著她前面一句話道：“哦？原來弟妹不會彈琴??！那弟妹你會什么？既然賀夫人都說你才貌雙全了，總不會是她有意奉承，其實弟妹你什么都不會吧？也是，弟妹自己也說了，整日為衣食忙碌，估計是沒有機(jī)會學(xué)什么才藝的。我確實不該難為你?！?/br>
    獨孤湘語話音剛落，當(dāng)即就有人幫腔道：“只可嘆京中無數(shù)仰慕平王的高門貴女，一個個都是精通琴棋書畫的才女，到最后平王殿下卻娶了一位什么都不會的王妃，不知道她們心里會怎樣想？”

    安然淡淡地看了過去，卻是不認(rèn)識。沈怡立即低下頭，小聲道：“那是護(hù)國公的長媳，李氏?！?/br>
    有了人起頭，那些夫人們便又開始竊竊私語了。

    “難道這位平王妃真的什么都不會？”

    “平王殿下才華橫溢，怎么會娶了一位什么才藝都不懂的王妃？難道她就一張嘴皮子厲害？”

    “什么都不會，如何配得上平王？”

    ……

    安然忽然明白了。前面的計策都不成功，獨孤湘語只好使出這最后一計了。

    她幾乎可以想到，參加此次宴會的人明天便會傳出這樣的閑話來：——知道么？平王妃不但出身寒微，不學(xué)無術(shù)，琴棋書畫什么都不會，性子卻好強(qiáng)倔強(qiáng)，得理不饒人。昨天在安王妃的壽宴上敗壞獨孤側(cè)妃的名譽(yù)，不但被退過親，還善妒……

    而娶了這樣一個王妃的平王，又能賢明到哪里去？

    不行，不能讓獨孤湘語得逞！

    哼，獨孤湘語不是想敗壞她的名聲么？她偏不讓那個他們?nèi)缫猓?/br>
    安然當(dāng)即笑道：“彈琴我是不會的。不過，看二皇嫂和諸位夫人喝酒，也實在是件幸事。不如賦詩一首以做紀(jì)念吧！”

    “哦？原來弟妹會作詩啊？”獨孤湘語詫異地看著安然，心里是半信半疑。一個寒門出身的丫頭，整天忙著繡花貼補(bǔ)家用呢，哪里有時間學(xué)作詩？可如果這丫頭真的什么都不會，平王又怎么會娶她？

    不但獨孤湘語好奇，其他夫人們也好奇得很。平王的詩文可謂是驚才絕艷，前無古人后無來者，這位平王妃的詩，能見人么？

    獨孤湘語立即讓人送上文房四寶，并整理了一張書案出來請安然過去。

    安然起身施施然走過去，取了一支中號紫毫筆，在硯臺上舔滿了墨汁，略微思考了一下，就揮筆寫下一首膾炙人口傳誦千年的名句：“綠蟻青梅酒，紅泥小火爐，晚來天欲雪，能飲一杯無？”

    這四種酒都不是新醅酒，上面也不會有沒經(jīng)過過濾像螞蟻一樣的酒渣和泡沫，好在那青梅酒是綠色的，上面浮著的桂花可不就有些像螞蟻？

    周圍幾位性急的夫人已經(jīng)將她圍起來。

    看到第一句的時候，就有人低頭看著自己酒杯里飄著桂花的青梅桂花酒。青梅酒酒色碧綠，朵朵桂花浮在上面，可不就像螞蟻一樣？

    待看到第二句，眾人又轉(zhuǎn)身看著門口墻角處那個溫酒的小爐子，雖然看不清是什么質(zhì)材，但遠(yuǎn)遠(yuǎn)看去，還真是被爐火映得紅通通的。

    等第三句出來，眾人又不禁望著門外。時候是有些晚了，剛剛安王妃也說似乎要下雪了。已經(jīng)三句了，句句都合眼前情景，這平王妃居然真的有此詩才？

    待到第四句出來，使得這首詩的意蘊更是提升了一個高度。既增加了全詩的韻味，使其具有空靈搖曳之美，余音裊裊之妙；又創(chuàng)設(shè)情境，給讀者留下無盡的想象空間。

    寫完了，安然對著大家溫婉一笑，笑容里有自信，隱隱也有幾分羞澀，卻不禁讓人心生好感。

    全詩不過四句，二十個字，但語淺情深，言短味長。夫人們誦讀兩遍便已經(jīng)記住，而后看著安然的眼神就有些變化了。原來平王妃這樣有才氣，甚至可以說才華橫溢，可是她甘于平庸，從不賣弄，如果不是被逼到這個地步，或許她也不會展示自己的才華。

    果然啊，一個寒門女子，能讓平王看上眼，以正妃之禮娶回去，又怎么會真的不學(xué)無術(shù)？不說別的，單單這份詩才，就配得上平王了。

    雖然因為各自的丈夫或公公在朝中的站隊，這些夫人們不得不站在安王妃一邊，卻不妨礙她們心里對平王妃的欽佩。她們自忖，若是換了自己在平王妃的位置，遇到今天的事情，能做得這樣好嗎？答案是否定的。她們不得不承認(rèn)，自己的機(jī)智和才氣都比不上平王妃，遠(yuǎn)遠(yuǎn)不及。

    獨孤湘語看了這首詩，心中極為震撼，面色不禁又是一變，過了好一會兒才緩過來。

    怎么會這樣？這個女人怎么可能有這樣的才氣？如果她有這個才氣，又怎么會默默無聞？獨孤湘語心里大受打擊，這樣的才氣，不說她比不上，整個皇家，除了平王，誰也比不上！

    難怪平王要娶她做正妃，原來是為這個？

    獨孤湘語又看了看安然，怎么都不敢相信還有女人有如此才氣的！若單以這首詩來看，古往今來，這樣的才女，也不過出了一個蔡琰、一個班昭、一個謝道蘊而已！

    可是，這首詩真的是她自己寫的嗎？不會是平王近作吧？

    “弟妹大才，今天算是讓我們開了眼界了！”孤獨湘語酸溜溜地贊道，忽然又舉起自己的酒杯道，“不如弟妹再以我這杯蘭陵酒賦詩一首，如何？”

    還有完沒完?。堪踩挥行┎荒蜔┝?，面色也適當(dāng)顯出一點來。

    在場的夫人們看著安王妃刁難平王妃，心里多少也有些覺得安王妃無恥，只是礙于自家的站隊，這個時候卻是不方便站出來為平王妃說話的。

    安然遲疑了一下才緩緩接過獨孤湘語的酒杯，發(fā)現(xiàn)這酒杯居然還真是用白玉雕刻而成，外面還用浮雕和鏤雕的技法雕刻著喜鵲登梅的圖案。

    獨孤湘語見安然端著酒杯不說話，只當(dāng)她寫不出來了，不由催促道：“如何？弟妹可是還能寫？”

    這時，獨孤家那位大夫人又意有所指道：“平王妃剛才那首詩寫得真好，就是不知道是不是今天所作。天下人都知道平王殿下的詩作雖然不多，但向來寫得好，每一首都是膾炙人口之作。莫非……”

    安然唇角輕揚，心中不覺冷笑，這些人怎么就篤定了她寫不出來了？要是獨孤湘語端來一杯梨花春，她還真的想不到什么好詩來，但蘭陵酒，那不是現(xiàn)成的么？

    她緩緩將酒杯放在書案上，再次提筆，寫下詩仙大人的千古名句。

    ——“蘭陵美酒郁金香，玉碗盛來琥珀光。但使主人能醉客，不知何處是他鄉(xiāng)。”

    唯一不足之處在于詩仙大人這首詩是遠(yuǎn)離家鄉(xiāng)的客中所做，與她此時此景不是很相合。

    不過，以眼前這情形，太應(yīng)景就沒有好詩了。在場的夫人們顯然沒有人計較這個。她們親眼看著安王妃為難平王妃，親眼看著平王妃寫下這首詩來，如何會懷疑不是她所做？

    此刻，她們心里只有震驚和敬佩！

    平王妃，果真是位真正的才女！舉世無雙的才女！

    這一刻，所有人心里都忍不住生出這樣的感慨來——這世上，也只有平王妃這樣才華橫溢的女子，才配得上平王殿下了吧！

    琴棋書畫那些算什么？只要有人教，花點功夫就能學(xué)個皮毛?？墒亲髟妳s是全靠靈性和才氣，不是誰都能寫得出來的。

    她們可以想象，一旦這兩首詩流傳出去，將給平王妃帶來怎樣的聲譽(yù)。她們只是不解，既然平王妃有如此才華，為何之前平王一直藏著掖著不讓人知道？

    這時，忽然有位夫人驚呼道：“王妃的字，與大隋之音上的字好像！”

    于是，先前將注意力放在詩上面的安王妃和其他夫人們再次看向書案上的兩首詩，這一次卻是注意看字。

    大隋之音發(fā)行半年了，這些夫人也是每一期都不放過的，自然對那上面云夢真人所書的“趙體”極為熟悉，如今細(xì)細(xì)看來，可不是一樣么？

    趙體？

    趙體！

    大隋之音上說，云夢真人所書字體自命為趙體，天下人都只當(dāng)云夢真人俗家姓趙。畢竟趙這個姓也是大姓，誰能聯(lián)想到平王妃一個少女身上去？

    但今天見識了平王妃的詩才，見識了她這一筆好字，如果說她就是云夢真人，這些夫人們還真的有些相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