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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們商量了一會兒,最終還是程淵拿的主意,要江嬸、殷叔等明日先去京城老宅收拾一番,看看是否能住人。如果能住,就讓他們先留下陪著呦呦。同時再找些合適的幫工。

    程尋見父母達(dá)成一致意見,她也點頭表示同意:好吧,我沒意見。

    于是,就這么先定了下來。

    因著明日還要進(jìn)宮,程尋不敢多耽擱,吃過晚飯,沐浴之后就早早上床休息了。

    雖然今天發(fā)生了很多事情,但總體來說,還是開心的多一些。

    和蘇凌重逢,且對方并沒有生她的氣,已經(jīng)能讓她歡喜很久了。

    至于其他的,算了,以后再想吧。

    次日清晨,天還未亮,程尋便早早起床,梳洗打扮,匆匆吃了早飯,坐上宮中前來迎接的馬車,直奔皇宮。

    下車進(jìn)宮,她本想著要跟隨太監(jiān)步行而去。不想,剛一進(jìn)去,就有一頂軟轎停在了她面前。

    太監(jiān)笑得燦爛:公子,請。

    程尋一愣。這是要她坐轎?待遇規(guī)格有些偏高了吧?不是說,一般人都是步行,能坐轎輦的,身份地位都不低嗎?

    她擺一擺手,小聲道:不用了吧,我覺得我跑起來比較快。

    至少不比轎子慢。

    坐軟轎,她心理上有絲絲不適。

    太監(jiān)微愕,笑了一笑,并未堅持。

    程尋昨日留意過,所以對道路記得極熟。她走得很快,徑直向行云閣而去。

    到行云閣時,她額頭已有了些細(xì)汗。取出帕子,輕輕拭掉額頭的汗?jié)n,見帕子上并未沾染黑漬,她輕輕舒了一口氣。

    程尋站在行云閣正殿外,還未有任何動作,門已經(jīng)被打開,一前一后,走出兩個人來。

    為首者五十上下的年紀(jì),須發(fā)微白,圓圓的臉上掛著和藹的笑意。程尋心中一凜,暗想,這位肯定就是宋大人了。

    另一個眉眼清雋,氣質(zhì)舒朗,正是蘇凌。

    程尋忙施禮:學(xué)生程尋見過宋大人她話一出口,又意識到不對,忙又續(xù)了一句二殿下

    宋大人正含笑打量著程尋,聽了她這么一句話,不由地噗嗤一聲笑了:你就是皇上給二皇子挑選的伴讀?

    是,正是學(xué)生。程尋忙道。

    等你有一會兒了。宋大人笑意不減,進(jìn)來說話吧。

    程尋應(yīng)一聲是,隨著他們?nèi)雰?nèi)。

    在供奉的圣人畫像面前,程尋磕頭,算作行禮。

    宋大人笑笑:你先去坐吧,繼續(xù)上課。

    是。程尋默默回到自己位置上,下意識看一眼蘇凌,有樣學(xué)樣,也抽了同樣的書。

    將她的動作盡收眼底,蘇凌只笑一笑,輕輕搖了搖頭。

    宋大人輕咳一聲,繼續(xù)上課。

    盡管他們對二皇子的伴讀很好奇,可他們的主要任務(wù)是教導(dǎo)二皇子,伴讀只是順帶。是以,他并不考慮程尋的進(jìn)度,仍以二皇子為主。

    咱們先時說道,治國之道,重在治吏引綱。須知明主治吏不治民

    他聲音清越,講到激動處,花白的胡須微微顫抖,神情頗為夸張。

    程尋只聽了第一句,便精神一震。宋大人講的,是治國之道,而且有點像韓非子的觀點,但是比她自己看的,要深刻明晰的多。

    初時她還感嘆一二,再后來,完全沉浸在宋大人所講的內(nèi)容中去。她不是皇帝,肯定也不會當(dāng)皇帝,然而如何運(yùn)用法律,如何用人,卻是放之四海而皆準(zhǔn)的。

    宋大人講了一個多時辰,口干舌燥,又照例詢問二殿下有何看法感受。

    蘇凌站起身,不疾不徐,緩緩道來。

    宋大人邊聽邊點頭,欣慰而滿意。

    程尋坐在一邊,對陪皇子讀書有了嶄新的認(rèn)識。不過,她覺得還是挺值得的。

    少時,宋大人宣布下課,先行離去,此地只剩下她和蘇凌兩人。

    程尋略一思忖,率先將身子微轉(zhuǎn),直接面向蘇凌:蘇,二殿下

    蘇凌吧。蘇凌抬頭,也學(xué)著她的樣子,將身體轉(zhuǎn)向了她。他挑了挑眉,沒人的時候,你叫我蘇凌、凌深都行。

    程尋從善如流:蘇凌。

    嗯。蘇凌目光柔和下來,靜靜地看著她,你怎么沒收拾東西?當(dāng)然,宮里什么東西都有

    我正要跟你說這件事呢。程尋打斷了他的話,我做你的伴讀,可我不想住在宮里。她壓低了聲音:不要讓我太特殊好不好?

    她這一聲極輕極軟,像極了還在書院時,她輕搖他的胳膊撒嬌時的模樣。

    蘇凌的心驀地一軟,幾乎要立時點頭應(yīng)下她的任何請求可。不過好在理智猶在,他及時咽下了已到唇邊的嗯,他吸一口氣:不住宮里,你住在哪里?書院離皇宮太遠(yuǎn)了,我不想你天天奔波

    不用啊,我們家在京城有處宅子,就在景春街那邊,不算遠(yuǎn)。程尋笑了,秋水樣的眸子里盛滿了笑意,所以,你不用太擔(dān)心我。

    蘇凌哦了一聲,失落之余,竟又涌上一些歡喜。她知道他在擔(dān)心她啊。

    見蘇凌沒再堅持,程尋心情松快,也有了心思去想其他的。她由衷夸贊:宋大人的課,講的真好。

    這話你當(dāng)著他的面說,他會更高興。蘇凌笑笑,你前些日子沒來,他講的,需不需要我給你從頭講起?

    不用不用。程尋擺一擺手,以后認(rèn)真聽就行了。前面的,我自己補(bǔ),不懂再問。

    今日下課以后,蘇凌同她說話,全然是之前在書院時的態(tài)度,程尋早習(xí)慣了他這個樣子,不自覺地也切換成了以前和他相處的模式。

    你家那處宅子怎么樣?等會兒用了午膳,我陪你去看一看。蘇凌合上書,走吧,學(xué)了這么久,出去走一走。

    見他站起,程尋也跟著合上書,站了起來。

    打開門,程尋隨在蘇凌身后,走出去,就站在院中兩合抱粗的大樹下。

    我是五月份回的這里。蘇凌站在她一尺開外處。

    嗯。程尋點了點頭,她不由地回想起五月份發(fā)生的另外那樁事情。猶豫了片刻,她婉轉(zhuǎn)迂回地問,我們現(xiàn)在算朋友嗎?

    你說呢?蘇凌淡淡一笑。

    他可不想止于朋友,他目標(biāo)很明確。

    昨天你說過去的事情不再提了,那是不是所有的事情,都不作數(shù)了?程尋望著他,期待而又不安。

    什么事情?蘇凌做不解狀,你說的是哪一件事?

    就是那天,那天程尋憋得臉頰發(fā)燙,才咬牙說了出來,那天你問我,知道了你是男的,愿不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