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尋認(rèn)真聽著，待二嫂面上露出疲態(tài)，她才提出了告辭。

    盧氏忽道：是了，呦呦，明日是你的好日子，來觀禮的人多，我身子重，可能就不過去了。等會(huì)兒你二哥回來，我讓他給你送些東西。

    程尋連連擺手：不用不用。

    要得要得。盧氏笑道，十五歲及笄，是大日子。你的及笄禮，我早就備好了，我近來忘性大，就讓你二哥收著，你可不能瞧不上。

    程尋嗯了一聲：謝謝二嫂。

    他們家人口簡(jiǎn)單，素來和睦。二哥待她，自不必說，二嫂也拿她當(dāng)親meimei一般。

    雖說她及笄，二嫂不能觀禮，有些遺憾。但沒什么比二嫂和她肚子里的孩子更重要。明日人多，二嫂不到跟前去是正確的。

    傍晚時(shí)分，二哥程啟來找小妹。他帶來了一本前朝大家批注的算經(jīng)和一套首飾。

    這首飾是你二嫂給你準(zhǔn)備的。程啟輕聲道，你看看，喜不喜歡。

    程尋看那寶藍(lán)點(diǎn)翠珠釵，連連點(diǎn)頭：喜歡喜歡，替我謝謝嫂嫂。她想了一想，將早取出來的一對(duì)玉葫蘆遞給二哥：呶，這是我給未來小侄子玩兒的。

    程啟瞥了一眼，皺眉：等他出世再說，你自己先拿著玩兒，慌什么？

    程尋低頭，哦了一聲。

    還有，這算經(jīng)你拿去看。程啟慢悠悠道，你學(xué)的最好的就是算學(xué)，別落下了。

    程尋忍著笑意，連連點(diǎn)頭：嗯嗯嗯嗯，二哥說的是。

    以前家里最不支持她讀書的就是二哥了，現(xiàn)在連二哥都送她算經(jīng)。

    早點(diǎn)休息，明兒你還要忙呢。程啟沒待多久，略說兩句就離開了。

    程尋這一夜早早便上床休息了。對(duì)明日的及笄禮，期待又緊張。

    次日清晨一大早，江嬸就在拍她的門了：呦呦，呦呦。

    程尋迅速起床，洗臉漱口，將一頭烏油油的長發(fā)垂在身后。今日她自然也就不涂抹黑粉了，她穿上母親提前備好的衣裳，去向父母行禮。

    雷氏揮一揮手：快先去吃點(diǎn)東西，今日要忙的事情多著呢。

    如同雷氏所說的那樣，今日的確格外忙。

    程家因?yàn)橄茸娑ㄏ碌囊?guī)矩，不曾蓄奴。家中雖然有些幫工，可是客人一多，難免有點(diǎn)忙不過來。

    好在雷氏經(jīng)驗(yàn)豐富，也早預(yù)想了種種可能。所以，雖然忙碌，卻也井然有序，不出差錯(cuò)。

    贊禮、贊者、有司等客人先后而至。

    程尋被安排在廂房等候。她根據(jù)外面的動(dòng)靜，在心里還原著場(chǎng)景。

    她已經(jīng)過了不少生日，從沒像今天這么隆重過。

    jiejie。

    一道熟悉的聲音響起，程尋抬頭，看見正向她走過來的堂妹端娘。

    今天是jiejie的好日子，還沒給jiejie道喜呢。端娘眉眼含笑，似是無限歡喜。

    程尋笑了笑：謝謝。你平時(shí)不大出門，今天過來，可以多待兩天。

    端娘搖頭，十分為難的模樣：我倒是想呢，可是不行啊。本來我哥今兒要去國子監(jiān)上學(xué)的，是我要過來，他沒辦法，就陪我一道過來了。我不回去沒什么，可不能影響他的功課。

    程尋哦了一聲 ，沒繼續(xù)這個(gè)話題。

    姐，我聽說，給你做正賓的，是曲娘子是不是？

    程尋點(diǎn)頭：是啊，沒錯(cuò)，是曲娘子。

    曲娘子是戶部尚書陳舟的夫人，也是母親雷氏的好友。曲娘子是有名的良善人，和夫婿恩愛無雙，膝下三子兩女，生活美滿幸福。

    這可怎么辦呀？端娘輕嘆一聲，我方才聽人說，曲娘子今日身上不爽利，恐怕沒法給你做正賓啊。

    曲娘子身子不舒服？程尋有些意外。

    端娘點(diǎn)頭：是啊。伯娘現(xiàn)下正發(fā)愁呢。

    程尋想了想，低聲道：你在這兒歇一會(huì)兒，我去找我娘。

    端娘沒有說錯(cuò)，雷氏此刻的確挺發(fā)愁。一刻鐘前，陳家的下人過來告罪，說是自家夫人身體不適，不能前來，并奉上了禮物。

    雷氏連聲說著不礙事，又關(guān)切詢問曲娘子身體情況?？尚睦飬s甚是著急。正賓不在，那就得另找。

    好在今日客人不少，雖不及曲娘子樣樣俱全，可如今無奈，也只能這樣了。

    雷氏一眼瞥見了高楊氏，待要上前同她商量此事，不妨江嬸卻忽然在她耳邊輕聲道：呦呦方才說，找不到正賓的話，你做正賓也行。她說，在她心里，沒有人比你更德高望重。

    歷來在及笄禮上做正賓的都是德高望重的女性長輩。

    雷氏聽到這句話，微微一怔，眼圈不自覺地有些發(fā)酸。她輕嘆一聲，心說，女兒貼心懂事，不想教她為難，可她這做娘的，卻想讓女兒的及笄禮隆重一點(diǎn)，不想教人笑話。

    她低聲對(duì)江嬸道：告訴呦呦，讓她別擔(dān)心，不會(huì)沒正賓的。

    正說著，忽然院子里一陣sao動(dòng)。

    雷氏微驚，沉聲問：怎么了？

    是長公主！是茂陽長公主！

    已有人給了她答案。

    雷氏越發(fā)驚訝，長公主怎么會(huì)到這里來？

    她正遲疑時(shí)，那廂茂陽長公主已經(jīng)在侍女的簇?fù)硐戮彶蕉痢?/br>
    廳堂瞬間安靜下來，眾人紛紛行禮。

    茂陽長公主環(huán)顧四周，含笑道：大家不用多禮，本宮就是來觀禮的。她目光微轉(zhuǎn)，沖雷氏笑笑：程夫人，本宮不請(qǐng)而至，你不怪罪吧？

    她原以為是哪位夫子家的千金，卻不想是山長程淵的愛女。崇德書院程淵的名頭，茂陽長公主自然聽過，而且她的駙馬陽陵侯蘇景云年少時(shí)也曾在崇德書院讀書，當(dāng)時(shí)的山長是程淵的父親。

    說起來，他們家和程家也算是交情不淺。

    雷氏連連搖頭，忙道：公主說笑了。公主大駕光臨，是程家的榮幸，哪有怪罪之理？

    她心中納罕，長公主怎么會(huì)知道呦呦及笄？難道是丈夫無意間跟陽陵侯提過？

    雷氏無心多想，請(qǐng)長公主上座。

    哪位是令千金？長公主笑問。她在廳堂中看了一圈，也沒看出哪個(gè)是程家小姐。

    雷氏輕聲道：還不到吉時(shí)，她正在廂房等候。長公主稍待，這就讓她出來拜見公主。

    長公主擺手：先不急。

    等會(huì)兒自然就能見到了。

    她很好奇，到底是什么樣的姑娘，能讓懷思看上。

    雷氏作為主人陪著長公主，也不好繼續(xù)去找高楊氏。

    正賓是誰？贊者是誰？長公主隨意問道，令愛如何稱呼？

    她這么一問，雷氏便犯了難：小女乳名喚作呦呦。原本正賓是陳尚書的夫人曲娘子，可惜她今日身子不適，未能親至。我想著，不如請(qǐng)楊家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