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尋把做好的荷包呈給母親，換來雷氏一句：做的倒挺快。

    那是那是。程尋連連點頭，給娘做東西，當(dāng)然快了。

    雷氏瞧了她一眼，微微一笑：下個月端娘及笄，你給她的賀禮準(zhǔn)備好了沒有？如果沒有準(zhǔn)備，我這邊有，你先拿去。

    有呢，準(zhǔn)備好了的。程尋忙道，我娘對我最好了。

    雷氏輕嗤一聲：罷了，這話少說兩回，我還信。

    程尋嘻嘻一笑，抱著母親的胳膊直撒嬌：我不管，反正我娘對我最好了。

    雷氏疼愛這個女兒，女兒一撒嬌，她哪里還撐得??？眉梢眼角俱是笑意：行啦行啦，多大了，還這般孩子氣，教人笑話。

    沒人笑話。程尋這般說著，老實松開了母親的胳膊。

    她在家里這幾日，匆忙趕制荷包、拜月、溫習(xí)功課，忙忙碌碌，只覺得時間過得極快。不知不覺就已到了八月十六。

    她早早進(jìn)宮，去了行云閣。

    蘇凌正在那里看書，見她過來，轉(zhuǎn)頭沖她笑笑：在家怎么樣？

    還好。程尋轉(zhuǎn)了轉(zhuǎn)眼珠，見四下無人，向他走近了幾步，小聲加了一句，就是有些想你。

    她后面加的這句話，教蘇凌心花怒放。正翻書的手微微一頓，口中卻道：只是有些嗎？

    當(dāng)然不是了程尋輕笑著，悄聲道，是很想很想。

    蘇凌唇角微勾，對這句話頗為滿意。他拉著她的手，讓她在自己身邊坐下，低低一笑：我也是。

    兩人離得近，程尋有點擔(dān)心此刻會有人進(jìn)來，難免緊張。她輕輕推了推蘇凌，自己慌忙站好：你別鬧，我跟你說件事兒。

    什么？你說。

    程尋猶豫了一下：我娘知道了。

    蘇凌初時不解，但看她神色變化，他心念微動，隱隱猜了出來，卻故意問：知道什么？

    就是我和你的事情啊。程尋不自覺提高了一點聲音。

    那不是很好么？蘇凌一笑，那我教人準(zhǔn)備準(zhǔn)備，明日就回書院拜訪伯父伯母？他們喜歡什么？

    他這一聲伯父伯母教程尋微微瞪大了眼睛，她擺一擺手：你還是說山長夫人吧。伯父伯母會嚇著他們吧？

    蘇凌雙目微斂，沒有說話。

    程尋又道：唉，本來我娘不一定會知道。你教人送了節(jié)禮過去，我娘就生疑啦。她又聽說我學(xué)做針線，很快就想到這一點了。你不知道，三月份的時候，你不是讓江嬸給我送信嗎？我娘不知道怎么，就問起蘇凌是不是二皇子?？赡苣菚r候就猜到了一點吧？當(dāng)時我還一口咬定，說咱們是朋友

    她說著有些懊惱的模樣。

    蘇凌聽著想笑，沉吟道：那我如果再不登門拜訪，就真的太失禮了。

    程尋搖頭：我覺得

    她話未說完，就聽到外面宋大人的笑聲，她只得打住話頭，回自己位置上規(guī)規(guī)矩矩坐了，翻開了書。

    蘇凌早就想去崇德書院拜訪她的父母，如今有了機(jī)會，就更加積極了。

    下學(xué)后，他又提起這個話題：就明天吧，咱們早些過去。

    程尋略一遲疑，不大放心：不會是提親吧？

    當(dāng)蘇凌話到嘴邊又咽下，他笑了一笑，你希望我明日提親嗎？

    他心跳不由得一陣加速。

    程尋小幅度搖頭：太快了，哪有第一回 拜訪就說這些的？我之前還跟我娘說，我要好好讀書，晚幾年再議親呢。

    她承認(rèn)她現(xiàn)在很喜歡蘇凌，想和他一直在一起?？伤攀灏?，談戀愛而已，說親事的話太早了。

    蘇凌見她搖頭，心下一沉。待聽完她的解釋后，又不由地輕笑。

    程尋又道：那天你也說了，你不希望我到了一定年歲，糊里糊涂嫁人。你希望我可以繼續(xù)學(xué)習(xí)

    蘇凌輕嗯了一聲，確實是有這么一回事。不過那又怎么樣呢？即使現(xiàn)下先不議親，難道她還能嫁給別人不成？

    他去拜訪山長夫婦，除了是去見她父母之外，還另有一個目的：讓他們徹底息掉將她許配給別人的念頭。

    這次去，可以不正式提親，但至少口頭定下來吧？不過，這就沒必要教她知道了。

    蘇凌點頭：確有此事。我的確這么說過。

    是吧？程尋眼中迸發(fā)出光芒來，那就這樣說定了。

    她思索了一陣：明天太趕了，我都來不及準(zhǔn)備。等休沐的時候吧，我爹我娘肯定都在家。這樣，我要先回家，不和你一起去。要不，你還以蘇凌的身份去？書院里那么多人，人多口雜，不大好聽

    蘇凌含笑看著她，輕輕頷首：你說的是。

    程尋說著種種細(xì)節(jié)，蘇凌只笑吟吟望著她，也不反駁，大有她說什么就是什么的架勢。所以，他們很快就敲定了一切。

    八月底，程尋回了家中，想到和蘇凌的約定，略覺不安。她想了又想，告訴了母親。

    雷氏聽后一怔：你讓他來的？

    程尋奇怪于母親的關(guān)注點，她眨眨眼：我也沒說讓他來，我只說了娘知道了我和他的事情。

    雷氏點頭：娘知道了。

    程尋小心翼翼看著母親神色：娘不生氣吧？

    雷氏笑笑：我生什么氣？你早些歇著吧。

    她要看一看，那二皇子究竟是什么樣的人。

    次日，程尋早早起床，換了女裝，還特意坐在鏡前打扮了一番。

    她自幼生得好相貌，然而她一向認(rèn)為這世上有許多事情都比美麗更重要，是以她該遮臉就遮臉，對自己的容貌并不甚看重。今日因為他要來的緣故，她竟開始緊張起來。

    她這身衣裳還算好看吧？眉毛又細(xì)又長，不難看吧？唇色是不是稍微有些淡了？用不用涂一點口脂？

    早飯后，二哥程啟忽然看了她一眼，低聲問：呦呦今天要出門做客？

    啊？程尋忙道，沒有啊。哪家親戚下帖子要我去做客嗎？

    一旁的盧氏聽到他們兄妹的對話，輕笑：你二哥是說你今日格外好看呢。

    程尋臉上一紅，仿佛心事被人撞破一般。她小聲道：我，我每天都好看。她心里卻在想著，真的好看？

    是，呦呦生的好，可惜平時扮做男裝。盧氏輕輕搖了搖頭，這樣多好。

    嫂嫂程尋臉頰一紅。

    盧氏忍不住笑了起來。她生產(chǎn)以后，比先時豐腴了一些，原本清麗的面容看起來溫柔可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