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我拋橄欖枝的時候，你小子告訴我對數(shù)物都沒什么興趣，是你爸逼你必須選一個?，F(xiàn)在怎么還變成上趕著了？”

    戚明雨的答案不太正經(jīng)，張口便來。

    “你就當我昨天半夜鬼壓床，夢見愛因斯坦非要和我決戰(zhàn)量子之巔。所以我對物理產(chǎn)生了前所未有的興趣，迫切地要投身到這項偉大事業(yè)里面來?！?/br>
    老王對這一套污染耳朵的說辭嗤之以鼻，“打住阿，有什么要求趕緊提?！?/br>
    “沒什么要求啊，就是等老馮反應過來要拿棍子打人的時候，記得護著我。”戚明雨瞇眼笑著，一副與老王達成君子協(xié)定的模樣。

    他把自己的私人物品摞在門口的一張桌子上，然后安靜又認真地看著這個地方。

    半晌后偏過頭，嗓音低沉而磁性道：“一起去實驗室嗎？”

    一直站在一邊沒講話的李滕點了點頭。路過門邊時，他也循著面前人的視線注視了片刻。

    忽然回憶起幾個月前外培比賽時，戚明雨似乎還曾特意拜托過自己，關(guān)照一下這套桌椅的前主人。

    一個裝滿理科知識的大腦理不清這其中若隱若無的關(guān)聯(lián)，只能直觀記錄下身邊發(fā)生的事。

    后來的戚明雨坐到了某退隊成員的位置上，用著他用過的參考書，刷著他曾在無數(shù)個日夜里刷過的題目，參加著他報名又缺考了的比賽，卻從此閉口不提那個人的名字。

    少年日復一日地出沒物理實驗室，24h泡在競賽組，重新變成了最初時那個神龍不見尾的校草戚神。

    時間一晃，經(jīng)過了高考季、畢業(yè)季、梅雨季，九月成了競賽生最奔忙的月份。

    物競復賽成績公布后，戚明雨成功拿到了省隊名額。

    也是在同一天，已經(jīng)步入大學生活的江大佬發(fā)來條微信消息，配圖中是一扇掛著烏金色招牌的校園大門。

    ［老戚，我剛才好像在這所私立高中的門口看見了一個熟人。你好奇不？］

    ［不好奇。］

    戚明雨半點也不猶豫地打字回復過去，然后仔細辨認了圖片上面的方體小字。

    姚市新澤國際高中。

    “哎，看路?！?/br>
    如果不是戚然一聲提醒，她家老哥已經(jīng)從這道狹窄又陡峭的扶梯上踩空滾下去了。

    “你干什么呢？小心啊?！倍〗憧粗磉吶搜廴ο履莾蓷l淺淺的青色，忽然有點心疼。

    雖然親哥基礎(chǔ)扎實穩(wěn)定，但要兼顧數(shù)物雙競，高強度的培訓和比賽肯定是要吃不消的。每天要抽時間輔導自己，又總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

    “哥，是不是最近太累了？你早點回去休息吧?！逼萑惠p聲提議。

    “沒事?！逼菝饔甏蜷_某個網(wǎng)站，快速搜索并瀏覽了十幾秒后收起手機?！安恢腊诌@會兒在不在家，我想找他談談?！?/br>
    戚然不可思議地哼了一聲：“呵，我沒聽錯吧？爸平常不追著揍你就已經(jīng)很不容易了，你要主動找他談？”

    直到這會兒，戚明雨才展露出平常那種輕松又痞氣的笑，“聽聽，說的哪兒的話？馬上我就讓你見識下什么叫父慈子孝。”

    把身下的長袖外套脫給戚然，又把備用的頭盔扣在她頭頂，抬腿跨上機車，沉聲提醒：“戴好了，回家?！?/br>
    炫酷又燥熱的引擎聲在長街上響起，兄妹倆同乘一輛機車，拉著道淺紅色的激光尾燈疾馳在馬路上。

    晚飯后，某個家伙真的單獨走進了戚總的書房，二小姐留在客廳里看電視，并沒有心情刻意去打探談話內(nèi)容。

    她一直覺得親哥在做著什么不想述之于口的努力，即便不猜不問，也早晚有一天會知道答案。

    談話結(jié)束得很晚，戚明雨和父親道了晚安后，帶上門回到自己房間。

    略微疲憊地撲倒在床上，雙眼盯著天花板上明亮的頂燈時有些發(fā)酸。深吸一口氣，闔眸休息。

    該睡了，嶄新的努力會和明天的朝陽一同到來。

    朦朧又溫暖的陽光在眼前影影綽綽。

    書架傾倒，發(fā)出咣當巨響聲的同時，背后還有尖銳的疼痛襲來。

    “呃……”戚明雨擰著眉毛輕吟出聲。

    睜開眼睛，四周的環(huán)境仍然是空曠的儲物間，能感受到有人騎坐在自己身上，一張清逸斐然的臉孔也貼得無限近。

    嗤笑揶揄：“看來離開風市之后，日子過得很逍遙，長胖了這么多，沉死了?！?/br>
    靳晨的兩條膝蓋剛剛好分開卡在戚明雨的雙肋側(cè)。因為方才失重時的驚慌，兩人胸膛都微微起伏著。

    這種難以描述的姿勢，帶著點說不清道不明的羞恥。

    “你……”靳晨完全語塞。

    “起來啊?！逼菝饔昕扌Σ坏?。

    未及兩人動作，已經(jīng)在外面敲門半天不得回應的模聯(lián)成員找來了備用鑰匙。

    推門而入的是位外籍白人留學生。大概十八九歲的樣子，金發(fā)碧眼，長相里帶著澳歐國度特有的立體俊美。

    “靳……”

    短短兩字名字卡在了他的喉嚨里。對著完全可以用“不堪入目”來形容的現(xiàn)場石化片刻。

    cao著口語調(diào)地道的中國話致歉：“對不起……剛才你們聲音實在太大了，我還以為在打架，你們……”

    一向不太知羞的靳少爺難得尷尬。他的雙頰仍然白皙漂亮，襯衫下喉結(jié)和脖頸處的皮膚卻微微泛著不正常的淡粉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