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搭配一小碗蠶豆和摻蜂蜜水的葡萄酒，這便是正餐之前的開胃小食。

    克勞狄烏斯佝僂著駝背側(cè)臥著，用銀制湯匙品嘗他最愛的蘑菇醬，瘦巴巴的腮幫一下一下鼓動。

    餐桌對面躺著他的侄女阿格里皮娜。她很有禮儀地吃著東西，銀發(fā)盡數(shù)高束，用橘紅的網(wǎng)紗罩起來，既高雅又端莊。

    即便是在寢宮，這對名義上的夫fu都穿得板板正正，確保衣領(lǐng)不會敞開到鎖骨以下。

    克勞狄烏斯放下銀匙，委婉地開口說：“我聽說……尼祿這段時間遇到了一點麻煩。”

    阿格里皮娜心里一沉，神色仍保持冷淡，“我相信他會處理好的?！?/br>
    “我也相信……”克勞狄烏斯假意說道，“可是元老院卻不這么認(rèn)為。很多元老給我發(fā)來密函，向我舉薦了幾個出身尊貴、教養(yǎng)良好的年輕人……”

    阿格里皮娜瞳光一緊，手里的湯匙與餐盤碰撞出一聲輕響。

    克勞狄烏斯瞄她一眼，“再加上……屋大維婭的婚事還沒有著落。我希望借此給我的女兒挑選一個可靠忠厚的丈夫?！?/br>
    阿格里皮娜放下湯匙，沉悶地說：“您這是打算徹底放棄尼祿了，是嗎？”

    克勞狄烏斯被說中心聲，尷尬地清咳兩聲，“法院那邊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沒有追究那個親衛(wèi)的罪過。元老院便認(rèn)為尼祿與法院沆瀣一氣，民眾們質(zhì)疑他給了法院好處，大肆渲染皇宮的腐敗……”

    阿格里皮娜靜靜地聆聽，平靜的臉上看不出一絲情緒。

    克勞狄烏斯盡量以委婉的口吻說：“我承認(rèn)尼祿的政治才能，也承認(rèn)他行軍作戰(zhàn)和翻新浴場的政績?？晌也坏貌怀姓J(rèn)，他現(xiàn)在丑聞纏身……”

    他努力擺出一副遺憾的樣子說：

    “我知道你很維護你的兒子，阿格里皮娜。但很遺憾，我無法不顧民怨、將羅馬托付給他。屢禁不止的私鹽、魔鬼般的洪水、有待翻修的劇場……我現(xiàn)在每天都要面對象雜草一樣瘋長的語言攻擊，已經(jīng)承受不了更多的怨氣。希望你能理解我的難處，我親愛的侄女。”

    阿格里皮娜定定地望著他，面無表情，良久都沒有吱聲。那雙暗棕色眼睛幽幽的，象在暗中流動的冥流，直盯得克勞狄烏斯后背發(fā)涼。

    忽然，她綻開一個端正而得體的微笑，很體貼地說：“我非常理解您的所想所為。尼祿現(xiàn)在引起民怨，手里又沒有令人屈服的軍隊。他既不是您的女婿也不是您的養(yǎng)子，僅僅憑奧古斯都的血脈和一點點的軍功政績，的確還是太單薄了。”

    克勞狄烏斯松了口氣，憋悶在心中的焦慮漸漸散去。

    早在尼祿拒絕迎娶屋大維婭時，他就想另立儲君了。尼祿現(xiàn)在處于輿論的漩渦，這無疑是向阿格里皮娜挑明的最佳時機。

    兩人沉默地吃了一會。奴隸端來兩只撒滿蒜蓉和nǎi油的烤龍蝦，四只巨大的蝦鉗里還夾著玫瑰花。他們戴上鑲滿銀線的手套，這樣可以防止剝龍蝦時蝦殼劃傷皮膚。

    阿格里皮娜也戴上手套，很懂事地為克勞狄烏斯剝龍蝦。

    她一邊剝殼一邊低頭問道：“為什么手套上要鑲銀線？這只會讓手承受更多的重量?！?/br>
    克勞狄烏斯擦掉嘴角的蘑菇醬，笑了笑解釋道：“手套上的銀線是為了檢查食物有沒有投du。你也知道的……畢竟皇帝是一個高危的職業(yè)，還是小心點好?！?/br>
    阿格里皮娜將剝好的龍蝦蘸了蘸蘑菇醬，遞到他的餐盤里。

    她將雙手?jǐn)傞_，稍稍一個翻過手，宛如銀面的手套掠過晃眼的寒光。她微微瞇起眼，若有所思地說：“我親愛的叔父，恐怕您還是大意了。據(jù)我所知，其實有很多du|yào都不會讓銀器變黑?！?/br>
    克勞狄烏斯大嚼特嚼著龍蝦rou，不經(jīng)意地問：“是嗎？”

    阿格里皮娜不動聲色，沒有再說話了。

    ……

    羅馬已經(jīng)很冷了，榕樹的樹葉時不時就結(jié)滿冰霜。奴隸們開始在后院挖地窖，準(zhǔn)備在即將到來的冬天里儲存冰塊。

    女奴將廚房畜養(yǎng)的雞趕出來，用毛刷清洗圈養(yǎng)家禽的籠子以防止雞瘟。

    羅德躺在榕樹的枝杈上，身上蓋著一件柔軟的羊羔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