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知道該將視線放在哪里。羅德近在咫尺，他聞到由草木灰和羊油制成的肥皂味。神經(jīng)仿佛密密麻麻分散在空氣里，羅德一點(diǎn)點(diǎn)動靜都能扯動到他。

    “抬起手，放在我肩上?！绷_德壓低嗓音，象神話里的塞壬用聲音誘惑船員一樣。他揉搓尼祿的鬢發(fā)，指尖輕戳鼻梁上那一小片的淺褐色斑點(diǎn)。他凝神看那些雀斑很久，才貼上去，親吻他的眼瞼。

    尼祿不由地抱緊他的肩膀。

    羅德飛快將腰間的紅絲帶解開，纏繞住眼睛，“不要緊張?！?/br>
    尼祿將手挪到他的左胸口，感到心臟在里面跳動。他竟然欣喜著親吻羅德的心口，產(chǎn)生超脫xing質(zhì)的滿足。

    “你太美了……羅德?！蹦岬撪皣@道。

    羅德蒙著眼睛，面頰黏著黑亮的濕發(fā)，唇色是比絲帶更深暗的深紅，好象某種幽深的入口，皮膚散發(fā)草木灰的冷艷的清木味。

    “少矯情?！彼惹械卣f，“我要你立刻開始，就現(xiàn)在！”

    羅德的口氣極其堅(jiān)硬。他難以馴服的野xing，一種時時刻刻都在“挺身”的氣質(zhì)，具有苦難氣息的堅(jiān)強(qiáng)，和軍人這種職業(yè)自帶的宿命感和悲劇xing，讓尼祿一瞬間就有了官能上的渴求。

    第57章 相戀后的日常

    到了夜晚，維斯塔神廟里，圣女把拱窗的白紗放下，用雕刻著皇帝肖像的銅塊壓住飄dàng的紗尾。

    她們朝正燒著的黃銅盆里灌新的燃油，以保證圣火能燃燒到天明。

    負(fù)責(zé)守夜的圣女戴著棉布手套，抱起黃銅盆，吃力地擺放在祭壇上。她系緊白面紗，亞麻色的頭發(fā)編著兩股辮子，潔白的圣袍觸及她的luo足。

    “唉……”她嘆一口氣。

    她偷偷瞥一眼四周，將疲憊的身體靠在祭壇上，順便活動幾下酸痛的腳踝。為了守護(hù)圣火，她已經(jīng)站立了半個白天。

    一只手沉鈍地拍上她的肩膀，手的指甲上涂著散沫花的橙紅色漿yè。這只手很瘦很白，薄薄一層皮膚勾勒出筋骨jiāo織活動的情況，紫色的血管隱約可見。

    圣女哆嗦一下，連忙站直身體，心虛地眨巴著眼睛，怯懦地說：“大……大貞女……”

    茱莉婭冷冷地看她。她的腰間綁著紫腰帶，白面紗系得很高，一雙暗沉的眼睛漂浮在紗邊之上，灰黃的眼袋被遮擋住半只。她的頭發(fā)被編成六股辮子。

    “神廟是最容易發(fā)生火災(zāi)的地方。”茱莉婭嚴(yán)厲地說，“你跟我過來?！闭f完，她就象一根擺尾的羽毛一樣，輕飄飄地轉(zhuǎn)過身。

    圣女咽口口水，緊張得手心冒汗。她畏畏縮縮地跟在茱莉婭身后，隨她走到窗前。

    茱莉婭挪開銅塊，撩起窗戶上的白紗，望向漆黑的外面。她的視線就象要投奔黑暗一樣墜出窗外。

    “你要時刻提醒自己，你每天都在什么樣的環(huán)境里守護(hù)圣火。”她指了指窗外說。

    夜色象龐貝的火山灰一樣將羅馬城裹住。羅馬的建筑沒有規(guī)則，富人住的別墅和貧民住的平房不分區(qū)，擁擠著搭建在一塊。到了晚上人們會燃火照明，廊柱扎著火把，街道邊有凝灰石柱頂起的火盆。

    密密麻麻的火焰好象小刀，就這么扎在黑暗的脊背上。

    “維斯塔廟是唯一一座建在城內(nèi)的神廟?！避锢驄I話一出口就停頓住，清咳兩聲繼續(xù)道，“……一旦神廟失火，整個城區(qū)都會遭殃?！?/br>
    年輕的圣女額頭冒出汗珠。

    茱莉婭見她臉色慘白，用袖口拂去她的冷汗，擺出一種慈愛的口吻說：“記住，守夜時，要和白天一樣清醒?！?/br>
    “是……”圣女唯唯諾諾地說。

    茱莉婭幫她理順鬢邊的碎發(fā)。圣女打量她緩和的臉色，鼓起勇氣問道：“大貞女，我可以問您一個問題嗎？”

    “當(dāng)然可以，我的孩子?！?/br>
    “您剛才說……維斯塔廟是唯一一個建在城里的神廟。可是……”圣女小心翼翼地說，“之前我們做降服洪水的祭祀時，是在城里的另一座更大的神廟……”

    茱莉婭立馬變了臉色，其程度之夸張，就象五官被打散然后就地重組一樣。她的聲音有點(diǎn)虛弱：“那座神廟早已被廢棄了，因?yàn)榕R近洪水才不得不重新啟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