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趁著西門那里偽軍被壓制，周班長他們幾個就躥進(jìn)了林子，金副隊長和周班長都是中年人了，這一溜急跑，都癱坐在地上直喘粗氣。

    小三和班長也起身往林子邊沿跑，有蠻牛的機(jī)槍和鐵師傅的馬四環(huán)壓制偽軍，他們也不回身用20響打了，就半彎著身子，忽左忽右地急跑了近百米，撲進(jìn)林子里就趴在地上大喘氣。

    也沒歇上半分鐘，小三就起身：班長，我們得往回走了，萬一鬼子增援的乘車跟公路過來，咬上咱們就難辦了。

    班長勉強(qiáng)支起身子：對，得馬上走。

    小三就下令：進(jìn)鎮(zhèn)子的五個和小龍他們四個就先走。等前面的走一截后，鐵師傅你們還對著西門那里打兩梭子，再趕上來。

    蠻牛就把機(jī)槍交給鐵師傅，他們九個就起身往回走，過了幾分鐘，鐵師傅和石牛沖著西門那里一人打了一梭子，就收了機(jī)槍，急行軍趕了上來。

    西門那里，偽軍見機(jī)槍又掃過來，都老老實(shí)實(shí)趴著不動，過了許久，再無槍聲，才冒頭出來觀察。

    那吳老四見沒事了，從偽軍排長那屋鉆出來，也把駁殼槍拔出來裝模作樣，過來問偽軍班長：為什么不追？

    偽軍班長白他一眼：追？我們就這幾個人，去追了誰守這里？萬一他們殺個回馬槍，那豈不是這里唱空城計了？

    吳老四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對，對，守住這里才是正事。

    他就提著一槍未發(fā)的駁殼槍回便衣隊去，剛才活著的偽軍都看見了他吳老四一直在一起參戰(zhàn)，那叫一個盡忠職守，雖然他選的戰(zhàn)位敵人打不了他，他也別想打著敵人，那是在偽軍排長那屋子里的桌子下面。

    不過剛才憲兵隊的電話可又是他接著的，能證明他一直在最前線。

    在電話里他報告里自己的姓名職務(wù)，說背嵬隊的匪徒已經(jīng)被打跑了，目前逃竄中，因為皇協(xié)軍兵力不足，所以無法組織追擊。

    電話那頭傳來一陣嘰哩哇啦的日語咆哮后，翻譯的聲音過來了，語氣跟那日本軍官一個調(diào)：皇協(xié)軍防守好東門西門，你們便衣隊趕快組織追擊！

    吳老四回到：太君，現(xiàn)在這兒只剩我一個人了，便衣隊那里不知道啥情況。

    電話里面直接是日軍軍官的聲音了：你的快快去看，快快地報告。

    吳老四大聲回答：嗨！太君，我的馬上去看，馬上報告。

    吳老四提著駁殼槍就往便衣隊走，心里暗暗懊悔，剛才在那偽軍排長的屋子里，怎么不找機(jī)會開兩槍？這樣也好證明自己直接參戰(zhàn)了。

    他轉(zhuǎn)念又想，這背嵬隊確實(shí)了得，四五個人就敢殺進(jìn)鎮(zhèn)子里面，還能毫發(fā)未傷的又殺出去，而且剛才他可聽得真真的，西門外那林子里面，少說也藏著兩挺機(jī)槍，按說一個班配一挺機(jī)槍，那林子里兩個班就至少藏著小30人，何況偽軍一個班有時還配不上一挺機(jī)槍，那背嵬隊如果也是這樣的，那搞不好林子藏著接應(yīng)的四五十人都不足為奇。

    鎮(zhèn)子本就不大，沒多久吳老四就到了便衣隊的院子，那院門還大開著，剛才鎮(zhèn)子里面、西門處又是放槍又是爆炸的，老百姓個個關(guān)門閉戶藏家里不敢出來，這便衣隊里面的情況居然無人知曉。

    2.

    吳老四進(jìn)門一看，繞是他心里有準(zhǔn)備，也給嚇得差點(diǎn)坐在地上：院子里血流成河，幾個便衣，無一幸免，那被斬下的腦袋就沖著院門，眼睛還沒閉上正瞪著他呢。

    他連爬帶滾跑出去大喊：快來人呀，便衣隊遇襲了。

    他這倒不是裝的，他本身膽小，看那子彈打死的還撐得住，不過就是小眼進(jìn)，大眼出嘛，這砍落的腦袋看著就太襂人了。

    幾個偽軍循聲就跟著跑過來，這當(dāng)兵之人膽子還是要大些，進(jìn)去在里面四處查看了一番后給他說：都死球了，八個人，全他媽給砍死了，瞧這血濺的到處都是。

    這說的是周班長抹脖子殺死的那兩個便衣，那頸動脈噴濺出來的血噴得到處都是。

    趁著院子里多了幾個當(dāng)兵的，吳老四麻著膽子進(jìn)了正屋，正屋里倒著三個，滿地都是鮮血，他想踩著干地都不可能，只好強(qiáng)忍著惡心進(jìn)了副隊長房間，便衣隊的電話就放在這里的，他雖然是副的，但比杜大個子來得早，那電話一開始就安這屋的。

    吳老四一進(jìn)去就看見了黃副隊長房間墻壁上還用他的血寫了一行大字：漢jian的下場！山豹子留！

    吳老四心里一陣慶幸：幸好自己答應(yīng)給背嵬隊做事，不然就該自己腦袋掉地上了。話說回來這背嵬隊下手也太狠了，說殺誰就殺誰一個都不留，太嚇人了，以后還是乖乖聽話做事吧。

    那黃胖子的腦袋現(xiàn)在就掉在地上，尸體蜷縮在墻角，吳老四把電話機(jī)扒拉過來，搖了幾下要了縣城憲兵隊：太君，便衣隊被背嵬隊的襲擊了，死了八名隊員。

    要說這東門西門受襲，憲兵隊也該查，但直接責(zé)任人還是偽軍和上面的守備大隊，但便衣隊就不同了，人事財物事權(quán)都是憲兵隊管的，所以我孫子少佐接到報告，立馬坐著97陸王挎斗摩托趕了過來。

    吳老四就在大街上等著，沒到一個鐘頭，四輛挎斗摩托就停在了便衣隊院門口，那公路還沒有接到鎮(zhèn)上，但以前牛馬車可以通過的大路雖然過不了鬼子的卡車，但過挎斗摩托沒問題。

    吳老四忙跑到從第二輛摩托挎斗里下來的我孫子少佐面前點(diǎn)頭哈腰問好，從第四輛摩托駕駛員后座上下來的杜大個子也小跑過來，他是被我孫子少佐派人在出城的時候找過來的，臉上被我孫子抽的耳光留下的紅印還沒消呢。

    第三輛摩托挎斗下來的是一個日軍大尉，他里面穿著軍裝，但外面罩了件白大褂，吳老四心想這是個日本軍醫(yī)吧，不過院子里八人都死得透透地，難不成還有救？

    一進(jìn)院門，我孫子看見滿地的尸體就皺起了眉頭，小三砍掉的便衣腦袋在地上還直瞪瞪地對著院門，而班長從肩頭劈到胸部那便衣，倒下時頭頸與身子形成了一個怪異的形狀，滿院的血腥味刺鼻。

    連一向自詡膽氣過人的杜大個子看了這場面，都半晌沒說出話來。

    3.

    那日本軍醫(yī)就戴著白手套去翻看每具尸體，我孫子少佐就詢問吳老四事發(fā)經(jīng)過。

    吳老四就說：中午我正往西門去，就看見兩三個人形跡可疑，因為上次杜隊長派我上尖山村去收集過情報，跟那山豹子照過面，就記住了他相貌，覺著中間那人就是山豹子，我急忙就到西門那里給憲兵隊打電話報告。打完了，馬上又報告給了黃副隊長，掛了電話給皇協(xié)軍謝排長說了，他就點(diǎn)了一個班的弟兄去捉拿那山豹子和同伙，沒曾想在半路上就與山豹子他們遇上了，他們不止三個人，而是五個人，都拿著20響，混亂中我們都打散了，他們就往西門沖，我們追過去，他們藏在西門外那林子里還有三四十人，估計是想里應(yīng)外合攻下許家鎮(zhèn)，我們就守在西門工事里，沒讓他們沖進(jìn)來，后來他們無計可施就逃跑了，這個時候，憲兵隊來電話又是我接的。太君命令我回便衣隊，我一進(jìn)院門就發(fā)現(xiàn)是這樣子，就馬上給您們打電話報告了，經(jīng)過就是這樣。

    我孫子想了一下，最先確實(shí)是吳老四報告的，而且憲兵隊再給便衣隊打電話占線，說明那時候背嵬隊還沒有襲擊，后來再打就沒人接了，那時候背嵬隊?wèi)?yīng)該已經(jīng)襲擊結(jié)束了。

    我孫子少佐又問吳老四為何先給憲兵隊打電話，然后再給便衣隊去電話？

    吳老四吞吞吐吐地說：黃副隊長老是霸占下屬的功勞，小的是想先報告給皇軍立個小功。

    這是他早就想好的說辭，把自己裝扮得市儈些。

    我孫子抽了他兩個大嘴巴罵道：你們中國人就是喜歡窩里斗，耍小聰明。你先報告便衣隊，他們有了準(zhǔn)備了，就不會被殺得措手不及了。

    又對杜大個子說：杜隊長，你們太疏于防備了，平日管理松懈，你有很大責(zé)任。

    杜大個子連連點(diǎn)頭：太君罵的是，我們確實(shí)疏于防備了，不過先前我回縣城給您告了假的，隊上是黃副隊長負(fù)責(zé)呀。

    我孫子少佐沒再理他，轉(zhuǎn)頭問大尉軍醫(yī)：有什么結(jié)論？

    大尉軍醫(yī)說：襲擊者一共四人，都是使用冷兵器的高手。

    他走到一具只是胸口有刀口的尸體前：殺死這個死者的這個人力氣一定非常大，而且身材非常高大，他是正面對著死者的，左手掐住死者的脖子，看，這里有明顯的淤痕，右手持一把很大的匕首刺中心臟，由于用力很大，匕首刺穿了死者的身體，前后兩排肋骨都被切斷。

    他帶著大家走進(jìn)正屋，指著另一具尸體：這個死者也是他殺死的，

    當(dāng)時死者是背對他，他還是單手掐住他死者的脖子，由于死者較為瘦小，他很可能把他凌空提起了，雖然死者根本無力掙扎反抗，他還是連捅了三刀，本來他任何一刀都是致命的，但他依然繼續(xù)捅了兩刀，每刀都刺穿他的身體，他的匕首一定又長又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