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大家就在村口、村子中間大路、一個一個院子里面討論槍眼該掏在哪里，機槍架在什么地方，如果機槍上房，該如何布置。

    背嵬隊老打勝仗，除了個人技戰(zhàn)術水平更高外，像這樣戰(zhàn)前準備工作踏實充分也是一個原因，他們并不因為自己槍打得好，手榴彈投得遠就放棄了對戰(zhàn)前的準備工作。

    大家就在村子里面不斷的演練，怎么打？怎么轉(zhuǎn)移？怎么藏？不斷地翻院墻，鉆墻洞，爬窗臺，都練出了一身大汗，夜越來越深了，終于等來了周軍需官喊大家吃飯，小三這才下令收隊，回村子空地那里吃晚飯，吃飯的時候，蠻牛就在那里感嘆：以前我們哪里想過在村子里面跟鬼子干，以為被鬼子圍住了，就是一個死，沒想到這里面這么多門門道道，我一挺捷克式，再加上身上一支20響，幾百發(fā)子彈，如果再帶幾顆手榴彈，我看鬼子怎么進得了院子，要是偽軍，我看他連村口都不敢進。

    大家都在點頭，這樣練練幾遍，他們?nèi)巳擞?0響駁殼槍，每個人都是隨身200發(fā)子彈以上，沒誰有他們闊氣了，那心里膽氣就足。

    孫猴兒就提了一個問題：隊長，要是村子里沒有高大堅固的房子怎么辦？都是一些茅草房怎么辦？

    小三就說：第一、我們行動的時候，事先都要對周邊的地形有了解，要熟悉周邊村子的情況，做到對周邊的村莊了如指掌，比如說前面有兩個村莊，有一個村莊就像孫猴兒說的那樣，窮得叮當響，都是一些茅草房，那我們就不能去這個村莊，我們就要去村子里面有大戶的，有祠堂的，對不對？萬一時間確實來不及，敵人追得緊，跟得又很近，眼前必須要進這種村莊，那我們就要利用他們的院墻，不要進他們的屋子，總之用一切辦法拖到天黑，然后再組織突圍。

    大家吃得飽飽的，連雞湯都喝得干干凈凈，一時都不想動彈，大家就圍著周軍需官做飯的火堆烤火聊天，牛牛在外面逮住一只兔子吃掉后，就在這個村子四周游蕩，有它當哨兵，是不用擔心被偷襲的，而且給它扔rou包子都沒用，而且扔包子的人還有性命之憂，小三從小訓練，見著不認識的人扔吃的，牛牛是可以直接攻擊的，而牛牛的攻擊可就是沖著咽喉去的。

    小三就說：這村落里面的防御戰(zhàn)，主要的目的就是為了拖延時間，熬到夜里便于突圍，這夜里突圍不僅僅是走夜路的問題，而是首先要立足于打，要靠打出去。但是這夜間作戰(zhàn)，最怕的就是誤傷，尤其涉及到幾個方向的配合問題，更要把分清敵我放到重中之重，一怕傷到自己人，二怕看見敵人了，誤以為是自己人沒有先發(fā)制人，大家都想想有什么好辦法。

    李添財就說：我們新四軍經(jīng)常夜戰(zhàn)，這夜間行動的時候，用一個簡單的辦法來分清敵我，往往就是在左臂上系白毛巾，而且必須是要執(zhí)行突圍前才能這樣系上，不要有事沒事都先這樣系上，這樣一旦開始突圍行動的時候，看見左臂上系了白毛巾的，就是自己人，只要沒有白毛巾的，或者白毛巾沒有系在左臂上的，就玩命的招呼。

    小三和蠻牛鐵師傅他們沒有經(jīng)歷過這種夜間突圍戰(zhàn)，聽李添財說這樣一個簡單易行的辦法，都在點頭：這個辦法好，又快又簡單，夜里又顯眼。

    小三就向李添財問道：那你們夜戰(zhàn)的時候突圍是怎么打的？

    李添財就說：沖在最前面的全部拿手榴彈，有道理沒道理先扔他兩顆過去炸他沒商量，先炸他個人仰馬翻，再從那里插出去。

    “哦？”小三就饒有興趣地問道：為什么是手榴彈打頭陣呢？這太危險了，要是敵人開槍怎么辦？

    李添財就說：這夜里黑燈瞎火的，敵人看著一群人過來，他也不知道是自己人還是敵人，他肯定要先問一下吧，不然誤傷自己人怎么辦？你這邊就不用答話，悄悄的把手榴彈拉弦，數(shù)三下就沖著他扔過去，你沒有開槍，他沒有看清楚看明白敵我的時候也不敢隨便開槍的，但是如果你前面是拿20響駁殼槍或者拿花機關拿機槍的，你要一開火那槍口焰也馬上暴露了，敵人也就知道了。

    蠻牛就說：手榴彈一扔出去那就暴露了，那投彈手豈不是慘了，只能挨打還不了手。

    李添財說：不是這樣的，夜間突圍的時候組成一個三角形的隊形，投彈手是在前面的尖頭那里，拿20響或者拿機槍的則在左右兩個角上，這樣一旦開火，敵人的注意力一定被這些槍口焰吸引住，而前面的投彈手繼續(xù)拼命的扔手榴彈，直到把缺口打開為止。這夜里，敵人注意力往往會放在槍口焰那里，而實際上投彈手是跑在前面的，機槍手和拿20響的恰恰是在后面，而且是在兩邊，這樣敵人忽略了前面中間的投彈手，投彈手密集投彈就很容易把敵人的防御陣地給沖垮。

    小三和蠻牛就在那里思考，一開始覺得這樣很冒險，但是反過來一想又覺得很有道理，投彈手在最前面就是想打敵人一個措手不及，而機槍手和拿20響駁殼槍的突擊隊員在后面的兩邊，他們一開火肯定吸引敵人的注意力，但是敵人就不知道投彈手已經(jīng)沖到他們面前來了，由于夜里射擊的精準度大大下降，還真不如一枚一枚的手榴彈沖著敵人那里扔過去效果更好。

    小三就說：看來新四軍里面有能人，我們從來沒有想到過，就提著手榴彈沖前面，平時演練突擊戰(zhàn)術的時候，我們也是兩只快槍擺在前面，手榴彈躲在后面的。

    李添財就說：白天可不能這樣搞，那你手榴彈還沒有到投擲距離的時候，你投彈手沖在最前面，一下子就被敵人給撂倒了，這夜里才這樣反其道而行之。

    大家就決定來做一個演習，姜天寶羊倌這些投彈手就在前面，每人手上拿幾塊石頭，小三蠻牛鐵師傅周軍需官就在前面充當守敵。

    2。

    小三他們已經(jīng)知道孫猴兒他們會選擇夜里突圍，但是不知道他們會在什么時候會從什么地點突圍，所以他們就把自己想象成守軍，而且是偽軍會如何防守，突然，鐵師傅看見了一群黑影往這邊跑過來，他就大聲喊起來：站住干什么的，不讓我開槍了！

    緊接著就聽到了幾個石塊兒落在身邊的聲音，然后姜天寶就說：隊長，你們已經(jīng)被炸死了，沖出來之前，我就已經(jīng)扔了一顆手榴彈。

    這一回合就先停下來討論，姜天寶可不可以在敵人沒有發(fā)現(xiàn)之前就扔手榴彈？突圍是不是必須先動手？

    李添財就說：如果能不驚動敵人，那我們就盡量不要先開槍，有的時候，敵人之間會有缺口的，這些缺口不一定是敵人有意造成的，而是因為地形不方便，比如說一邊是坎上，一邊是坎下，你就貼著坡坎邊上悄悄的溜過去，也有可能一槍不發(fā)就突出去了。

    小三就說：李班長講得有道理，如果能不開槍悄悄的溜出去，就是最好的，一開槍就算當面的偽軍被我們?nèi)看蛩?，但是后面的鬼子和其他方向的偽軍還是要追過來，就算我們夜里跑得快，可能還是把他們擺脫了，但是最好還是悄悄的溜掉。

    姜天寶就說：隊長，如果我們不先扔手榴彈，萬一敵人先開槍怎么辦？

    小三就說：這夜里都看不清楚模樣，怎么著也要問一聲再開火吧，你又看不清楚對方到底是什么人，打到日本人怎么辦？對了，我會說日本話，到時候如果敵人問起來，我就用日本話說，敵人更不敢隨便開槍了，到時候你們把手榴彈準備好，因為他們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我們了，就直接扔手榴彈把他們?nèi)空ǚ僬f。

    最后就確定一個原則：夜間突圍的時候，所有隊員做好戰(zhàn)斗準備，投彈手要把手榴彈的蓋子擰開，把弦拿在手上，機槍手和突擊隊員都要把保險打開，隨時可以開火，如果沒有敵人哨兵詢問，就直接悄悄穿出去，只要遇上敵人詢問，就直接強行突圍，先敵開火。（1）

    這兩次演練后，大家又找到了幾個問題，一是這夜間突圍很容易被打散，這時候，事先一定要先告訴大家下一個集合點在哪里？便于大家失散后，趕往集合點，而且要準備兩個集合點；第二，就算是從村子里突圍出來，也不能就以為沒事兒了，敵人肯定是會尾追而來的，所以一定要在路上設置詭雷，把敵人的追擊速度拖慢下來這樣才能擺脫敵人，這練到了大半夜，小三覺得挺滿意的，就讓大家準備休息，再村外留下潛伏哨和流動哨，就找了一戶看著房子還算整齊的，就在正屋里面打地鋪睡了，孫猴兒和李三娃看見蠻牛他們睡得這么香，根本就不怕這個村子死過這么多人，很是羨慕，可他倆總是睡不著，不敢閉上眼睛，不過輪到他們在外面去站崗，他們也覺得害怕，總覺得這夜里風冷颼颼的，異樣得很，幸好有牛牛陪著，牛牛這么兇，連鬼都怕它。

    作者的話：

    （1）這新四軍夜間突圍時投彈手沖在最前面，而且只帶手榴彈不拿槍倒不是老卡杜撰或者想象的，是真的，是部隊在長期的戰(zhàn)斗中摸索出來的招數(sh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