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節(jié)
“任局,現(xiàn)在怎么辦?”面對絲毫不買賬的林辰暮,趙國柱也顯得有些措手無措了,在任志安耳邊問道。 “哼,敬酒不吃吃罰酒,我就不相信,一個宋鑫平,能耐我何?實在不行,老子一拍兩散,誰他媽都得不了好!”任志安極為忿然地說道。 “宋鑫平?”趙國柱聞言不由得暗自咋舌。原來這個林辰暮有宋鑫平作靠山,難怪會這么一副有恃無恐模樣,也難怪任局長會如此鄭重其事,還專程把他也給拎來。想到這里,他在心頭又不禁把陳振強罵了個狗血淋頭,麻痹的,要不是這個不開眼的家伙搞事,他和任局又怎么可能搞得如此被動? 一想到差點平白無故招惹上宋鑫平,趙國柱就不由有些后怕。 第四十八章甩手走人 而任志安那一句話脫口而出后,也不由有些后悔。這也是一下子被林辰暮氣昏了頭腦,要不然以他的城府和心機,又怎么可能當著屬下的面說出這種沒有營養(yǎng),而又顯得色厲內(nèi)荏的話來?倒像是他真的怕了這個宋鑫平似的。 任志安深深地看了趙國柱一眼,目光深邃得就像是要望到他的內(nèi)心深處一般,看得趙國柱心頭發(fā)毛,顯得有些手足無措,莫名緊張起來,不知道這好端端的,任局為什么會這樣看著自己,難道是上次自己背著他去拜訪過市局陳政委,還說了他不少壞話的事情,讓他知道啦? 想到這里,趙國柱心頭就有些發(fā)虛,額頭上冷汗也冒了出來,眼神也不禁有些飄忽游離,不敢直視任志安的眼睛。 就在趙國柱心中忐忑不已,還在猶豫掙扎,要不要爭取坦白從寬之時,任志安卻又高深莫測地對他笑了笑,低聲吩咐道:“你再去摸摸他的底,看他究竟想要怎么樣?然后回來告訴我。” 說到底,任志安還是有些怕這件事情會越鬧越大,一發(fā)不可收拾??勺约阂呀?jīng)被對方掃了面子,再出面就有些不合適了。而趙國柱,無疑就是最好的人選,就算去碰了一鼻子灰,也無傷自己的顏面。再說了,這本就是一件可大可小的事情,如何解決關(guān)鍵還在于對方的態(tài)度。對方表現(xiàn)得如此桀驁,在他看來,無外乎就像唯利是圖的商販一般,追求利益的最大化。代價他不是出不起,可卻不愿意搞得顏面掃盡,讓別人看了笑話。 趙國柱聞言便面露難色,這個林辰暮,連局長大人的面子都不給,他湊上去,那不是純粹找不自在嗎?可領(lǐng)導(dǎo)吩咐下來,他卻又不得不硬著頭皮應(yīng)承了下來。為上級排憂解難,本就是下屬應(yīng)盡的義務(wù),何況這件事還是他所里惹出來的,自然也是責無旁貸。這件事情要是得不到妥善解決,那就如同在他頭上高懸了一把“達摩克利斯之劍”。不錯,任志安肯定是會有麻煩,可他,指不定就會成為其中的犧牲品。因此,他心頭的焦慮和擔憂,比之任志安來說,是有之過而無不及。 而那邊,紀沛瑤還苦苦拉著林辰暮,史立軍也是滿頭汗水,神色緊張地給林辰暮解釋著什么,聽不太清楚,不過想來無非也是訴訴苦,說說自己的無奈罷了。趙國柱磨磨蹭蹭的,腦子里也盤算著要如何切入,才能讓對方減少一些抵觸情緒。卻不料此刻,門“砰”的一聲又被人推開了,一個男人快步走了進來,顯得有些匆忙,但似乎沒想到屋內(nèi)會有那么多人,一下子就給愣住了。 而屋內(nèi)的眾人,也轉(zhuǎn)過頭去有些訝異地看著這個人。 “咦,劉……劉區(qū)長?”看到這個人后,屋里唯一還坐著的任志安坐不住了,連忙起身迎了上去。 任志安是在臺湖區(qū)素有鐵娘子之稱的區(qū)政法委書記伍鳳莉的嫡系部下,算起來應(yīng)該是區(qū)委書記周智昊的人,和劉澤光不是一路人,甚至還有些不對路,不過人家劉光澤畢竟是區(qū)委常委,副區(qū)長,比他任志安來說,級別高了不少,見了面,必要的禮節(jié)還是要有的。 而史立軍臉上也不由一驚,下意識地就想要迎上去。 這些年來,他這個駐京辦主任迎來送往習(xí)慣了,許許多多的關(guān)系圈子,也是這樣子慢慢編織起來的。別看只是一個小小的副處,可實際上許多就連市長書記解決不了的事情,在他這里也并非什么難事。就像前年,東屏為了宣傳和推廣鳳凰湖的水產(chǎn),想要大打化牌,舉辦了一系列和鳳凰湖相關(guān)的化論壇,追古溯今,給鳳凰湖冠于歷史化的印記,準備邀請首都大學(xué)在國際上都極富盛名的方靖山教授參加,可托了許多關(guān)系,也未能如愿,最終也還是他這個駐京辦主任給搞定的。還有就是去年曾為東屏鋼鐵廠聯(lián)系到三千萬元的技術(shù)改革貸款和超過一千萬美元的外匯…… 可以這樣說,史立軍在首都已然編織起一張巨大的關(guān)系網(wǎng)絡(luò),涉及到各個領(lǐng)域、層次和方方面面,許多外人看來很難,完全沒有頭緒的事情,在他或許也就是一個電話的事。東屏上上下下,也有不少人知道他史立軍是個能耐人,市里領(lǐng)導(dǎo)子女在首都求學(xué)就讀、家屬看病住院、旅游消費等等,他無不安排得妥妥當當,在許多領(lǐng)導(dǎo)心目中,他史立軍能耐大,辦事牢靠,對他自然也就青睞有加、另眼相看。因此,在東屏的官員系列中,史立軍的地位也顯得有些超然,無人敢小覷。 不過還沒有邁動步子,史立軍身形卻又一滯,同時目光不由就有些心虛地向林辰暮望了一眼。 來的這個劉區(qū)長,那可是東屏大酒店少有的貴客,如若是換在以往,那他鐵定是要極力往前湊。有了劉區(qū)長的關(guān)照,那在整個臺湖區(qū),還真沒有多少辦不了的事。可麻煩就麻煩在,這個劉區(qū)長,不是別人,是紈绔子弟劉浩斌的父親。今天上午才在停車場里被不明身份的人給抓走了,這多半是來興師問罪的。何況他剛才的舉措,已經(jīng)惹得林辰暮大為不滿了,好不容易才暫且安撫下來,這再要當著他的面對劉澤光謙卑獻媚,那豈不是給林辰暮上眼藥嗎? 一時間,史立軍僵在那里,是進退失據(jù),完全失了方寸。 “麻痹的,剛才任志安和林辰暮的交鋒,已經(jīng)搞得他焦頭爛額、惶惑不已了,這再來個劉澤光,還要不要人活了?”史立軍在心頭不由發(fā)出了這樣的哀嘆。渾然不覺,以前趨之若鶩的區(qū)長大人,此時在他心中卻像是成了避之不及的瘟神。 “哦,是任局啊?!眲晒饪吹饺沃景玻旖俏⑽⒁怀?,神色有些不自然,又強笑著道:“你也在這里?陪朋友吃飯?” “麻痹的,我為什么會在這里,你會不知道?”任志安心頭腹誹了一句,不過臉上卻并沒有表現(xiàn)出來,只是回頭望了一眼,又夸張地苦笑著道:“這不,有點事情要麻煩東屏來的林鄉(xiāng)長,結(jié)果別人級別不高,譜卻不小,難伺候著呢……”壓低了聲音說到這里,又搖搖頭,一副一肚子苦水倒不出來的樣子。緊接著話鋒一轉(zhuǎn),又問道:“劉區(qū)長你呢?也是來找林鄉(xiāng)長的?” 最后一句問話,就有些醉翁之意不在酒了。 說罷,任志安就仔細觀察著劉澤光的表情,只見劉澤光在聽到“林鄉(xiāng)長”時,表情雖然并沒有太大的變化,不過臉上的肌rou卻微微有些顫動,眼神之中也閃過一絲夾雜著痛苦和憤怒的厲芒,看得出來,他在竭力控制著自己的情緒。任志安心頭就笑了,笑得很是開心,剛才因為林辰暮關(guān)系種下的陰霾,也頓時是一掃而空。 “呵呵,和幾個朋友在這里吃飯,這一不小心走錯房間了……”劉澤光訕訕笑了笑,又東張西望地看了看,似乎并不想和任志安說什么。 任志安一聽就樂了,吃飯?這話騙鬼還差不多。劉光澤一向自視甚高,平日里吃飯應(yīng)酬,不是去華美達,就是海悅,哪里看得上這個小地方?再說了,既然是吃飯,他身上又怎么連點酒味兒都沒有? 其實,當?shù)谝谎劭吹絼晒獾臅r候,任志安就已經(jīng)知道他來此的目的了。東屏大酒店停車場里的事鬧得那么大,甚至槍都出來了。作為轄區(qū)的分局局長,任志安自然是在第一時間得到了消息,要不光一個宋鑫平,還不足以讓他如此放低身段。 見劉澤光東張西望,心不在焉的樣子,任志安就故意殷勤地說道:“呵呵,那可太巧了,好有幾個朋友要介紹給劉區(qū)長,劉區(qū)長給個面子,一起坐坐?” 任志安此舉看似熱情,其實可沒存什么好心。 “這……不太好吧?” 任志安的心思,劉澤光當然明白,可還是有些半推半就地說道。 “咳,這有什么好不好的?一回生二回熟嘛。”任志安說罷不由分說拉著劉澤光的手就朝桌椅這邊走來,一邊走著還一邊吩咐道:“史主任,劉區(qū)長來了,你還不趕緊去準備些可口的飯菜?” 看他們親熱的樣子,指不定還會以為兩人是關(guān)系多么鐵的哥們兄弟呢! 任志安這一吆喝,史立軍頭上的汗就下來了,他怕什么偏偏就來什么,麻痹的任志安,這不是坑爹嗎?不過事到如今,他也是躲不過去了,只得朝林辰暮那里遞了一個頗有些無奈的眼色,又笑呵呵地迎了上去:“呵呵,劉區(qū)長大駕光臨,真是蓬蓽生輝啊……”反他八面玲瓏,迎來送往慣了,這一張口,噼里啪啦就是一大堆好聽的話,還不帶重樣的。 可還沒等劉澤光坐下,卻見林辰暮一甩手,在眾目睽睽之下大搖大擺地走了。這下子,不光是史立軍傻眼了,就連任志安和劉澤光,也傻眼了…… ps:給大家道個歉,由于工作原因,小寒再一次食言,斷更了。不眠不休,連續(xù)工作超過三十個小時,回家的時候,只覺得大腦里一片漿糊,一個字也寫不出來,手頭又沒有存稿,向來都是寫一點發(fā)一點。小寒不是專業(yè)寫手,必須要靠工資才能養(yǎng)家糊口,工作不得不放在第一位,還希望大家多多見諒和支持。小寒只能盡力讓這種情況少發(fā)生。 第四十九章暗戰(zhàn) “林鄉(xiāng)長,這……”反應(yīng)過來的史立軍再也顧不上張羅一旁的劉光澤和任志安了,急忙追了上去,那肥碩的身軀似乎并沒有對他的行動造成什么阻礙,三兩步就邁出門外??闪殖侥簠s置若罔聞,頭也沒回就揚長而去,剩下史立軍呆呆地僵在門口,沒說話,一張臉陰沉地都快要擰出水了。門外候著的餐廳服務(wù)員,也是戰(zhàn)戰(zhàn)兢兢、噤若寒蟬,生怕一不小心惹火燒身,讓史立軍將滿腔的怒火發(fā)泄到她們頭上來。 這種情況也不是沒有發(fā)生過,那幾個倒霉的服務(wù)員,個個被罵得是狗血淋頭,還統(tǒng)統(tǒng)被扣了一個月的獎金。其中有個辯解了幾句的,更是當場就被辭退了。在東屏大酒店,史立軍,那就是不折不扣的天,鮮有幾個不怕他的。 紀沛瑤也是駭然地瞪大了眼睛,心頭更是不由胡亂猜測:“這個林鄉(xiāng)長,究竟是什么來頭?” 在昨天那種情況下,林辰暮還能全身而退,當然有其非同尋常的能耐,對于這點她絲毫也不懷疑??上哿漳撬姥绢^,嘴巴嚴實得很,任憑如何“威逼利誘”,對于昨天晚上發(fā)生的事情,卻是只字不提,恨得她牙癢癢的,卻也無可奈何。誰叫這丫頭命好,傍上了林辰暮這個靠山?連史立軍都要殷勤討好,又何況她這個總經(jīng)理? 可即便如此,任志安這個分局一把手的不請自來,還是極大出乎了紀沛瑤的所料。誰知其后的震驚更是接踵而至,剛開始還覺得任志安親自來示好,林辰暮卻壓根兒不買賬,是什么天大的奇事兒一般,可緊接著劉光澤的“大駕光臨”,立時就讓她覺得,任志安要是不來,那才真的是奇事一件了。任志安再牛逼,那還只限于公安系統(tǒng)內(nèi),可劉光澤這個堂堂副區(qū)長,區(qū)委常委里排名也靠前,臺湖區(qū)里大大小小的事,鮮有他管不到的,因此,對于紀沛瑤來說,兩個人的分量相比起來,根本就不在一個重量級。 但前面所有的震驚加起來,恐怕都不及最后林辰暮揚長而去來得震撼。他似乎壓根就沒把劉光澤和任志安這兩個在平常百姓心目中高高在上的“大官”看在眼里。想必即便是東屏市市委書記楊衛(wèi)國親自來了,恐怕也不會像他做得這般肆無忌憚吧? 紀沛瑤震驚之余,美目也不由瞟著林辰暮的背影,心中不知道在琢磨些什么。 邵琳本想跟著出去,卻被紀沛瑤一把給拉住了,輕聲笑著道:“小琳啊,男人的事就等男人去辦好了,走,跟jiejie走,反沒什么事,咱們姐倆好好嘮嘮。也不是jiejie說你,你啊,天生麗質(zhì),也需要多注意后天的保養(yǎng)才對,我那里有幾瓶日本原裝進口的化妝品,適合你……”一邊嬌笑著和邵琳說著話,一邊牽著她走,看上去關(guān)系極為親切。 邵琳有些依依不舍地看了林辰暮一眼,心里極為失落,勉力笑著和紀沛瑤說著什么,美目卻不時朝林辰暮離開的方向瞥去,直到看不到他那頎長的身影,心里空落落的,臉上也浮起一絲落寞。但即便如此,她和紀沛瑤兩張精致的小臉交相輝映,各有各的美,都那么美艷如花,讓人看了不禁心蕩神移,感覺似乎連眼睛都移不開了。 不過此時,陰云密布,顯得極為壓抑的包廂內(nèi),被晾在一邊的劉光澤和任志安,卻都沒有心思來欣賞這道美麗的風(fēng)景。 面面相覷半晌之后,劉光澤也眉頭一豎,不滿地冷哼一聲道:“不就一個小小的鄉(xiāng)長嗎,還擺什么臭架子?” 任志安倒是微微一笑,顯得比劉光澤淡定多了,“現(xiàn)在的年輕人,通常都是桀驁不遜、眼高過頂?shù)?,劉區(qū)長你也別跟他們一般見識。呵呵,不過話又說回來,誰又沒有年輕過呢?” 聽到任志安這不陰不陽的話,劉光澤眉頭微微一皺,旋即又舒展開來,呵呵笑道:“呵呵,還是任局你看得開啊,難怪這些年來把分局搞得是有聲有色,伍書記常在會上稱贊表揚你呢!” 他這話看似是在贊揚,可實則卻是暗示任志安,別在自己面前沒大沒小的。你充其量不過是個分局局長,想要和我叫板還不夠格,把你的靠山伍鳳莉叫來還差不多。 任志安當然知道劉光澤的話里的玄機,微微瞇縫了一下眼睛,隨即展顏一笑道:“劉區(qū)長過譽了,任某不過只是做點份內(nèi)的事情,又哪里比得過劉區(qū)長?我可聽說,霞光路的拆遷工作,劉區(qū)長可是出了大力。要不然,這建設(shè)進度,可就沒那么快了。商業(yè)大樓,已經(jīng)奠基了吧?” 劉光澤的瞳孔,驀地收縮,措手不及之下,仿佛被亂了心神,臉色不由一變。 霞光路是臺湖區(qū)有名的老小區(qū),歷史久遠,可以溯源到元明時期,許多建筑,還保留著原汁原味的古香古色。可在臺湖區(qū)這兩年的發(fā)展規(guī)劃中,這里要建大型的商業(yè)中心,拆遷便是必不可少的工作了。可由于賠償?shù)雀鞣N原因,有些居民遲遲不愿意搬遷,延誤了工期。為了盡快落實,政府強進行制拆遷,這個過程中,自然出現(xiàn)了不少不和諧的東西,比如恐嚇威脅、斷水斷電、sao擾毆打,甚至還有趁戶主不在家,擅自沖進別人屋里搬出家具家電后強行拆遷……總之是各種手段無不用之,搞得是天怒人怨。上訪告狀的信件,足以堆滿一屋子了。新聞媒體也曾經(jīng)報道過,不過卻始終不了了之。直到后來發(fā)生了一起居民抗拒野蠻拆遷而點火**的惡**件,這才一下子將整個事件點爆了,一度沸沸揚揚,政府花了很大的代價,才將這個蓋子捂了下去。 而主導(dǎo)霞光路拆遷重建工作的,就是劉光澤,而負責拆遷的工程隊,更是劉光澤遠房親戚,為此,劉光澤可是搞得灰頭土臉的。 都說打人不打臉,罵人不揭疤,任志安這話,無疑是**裸地揭了他的傷疤,這讓劉光澤是羞惱不已、大為窩火。可他也知道,雖說自己級別比任志安高,可公安系統(tǒng)是一個相對獨立的體系,接受雙重領(lǐng)導(dǎo),任志安不把他放在眼里,也真還拿他沒有辦法。他手再長,也伸不進公安系統(tǒng)內(nèi)去,況且政法委伍鳳莉和自己一向都不對路,在常委會上唇槍舌戰(zhàn)、針鋒相對,也不是一次兩次了,這也間接導(dǎo)致區(qū)里政法委體系的,都不太買他的賬。 當然,下面基層的又另當別論。一般的小警察,看到高高在上的區(qū)長大人,諂媚都來不及,又哪里還敢在他面前擺譜? 不過劉光澤能坐到現(xiàn)在這個位置,自然也非泛泛之輩,哈哈一笑之后,又對任志安說道:“奠基了,羅市長親自參與了奠基儀式,還發(fā)表了重要講話,號召我們要有新時代的創(chuàng)新精神,開拓進取、與時俱進,把霞光商業(yè)圈打造成為聞名全國的中心商業(yè)經(jīng)濟圈。我還聽說,等商業(yè)中心建好之后,要在那里專門設(shè)立一個派出所。到時候,還希望任局長調(diào)遣精兵強將啊,霞光中心商業(yè)圈的打造,那可離不得你們警察的保駕護航。”說罷,他還重重拍了一下任志安的肩膀,一副寄以厚望的樣子。 兩人話里有話,暗藏玄機,不過短短數(shù)語,卻似你刀我劍,殊死搏殺一般,好不驚心動魄,看得一旁的趙國柱是目瞪口呆、嘆服不已。 曾幾何時,趙國柱認為,任志安這個分局局長,也不是那么難當,換他來干,指不定干得更好??傻搅舜藭r此刻,他才真感悟到,任志安之所以能當上這個分局局長,確有他的過人之處。倘若是換著自己,就僅剛才那一陣交鋒,恐怕早就折戟沉沙、落得敗亡的宿命。 而看劉光澤那副小人得志的嘴臉,任志安不由就在心頭暗罵了一句。 首都的羅松平大市長,就是劉光澤的靠山,要不是有羅松平在背后撐著,就拆遷引發(fā)的**事件,就足以搞掉劉光澤頭上的烏紗。羅松平出席商業(yè)中心的奠基儀式,更是彰顯了他對于劉光澤不余遺力的支持。劉光澤就是要告訴他,這么大的惡**件都奈何不了他,又何苦你一個小小的分局局長?惹毛了他,指不定以后商業(yè)中心那里的派出所所長,就是你任志安了。威脅之意,自然是溢于言表。 罵歸罵,不過劉光澤這一來,也在任志安心頭敲響了警鐘。別人好歹也是一個副廳級的副區(qū)長,自己即便是公安系統(tǒng)的,也經(jīng)不住別人呶嘴使壞,別現(xiàn)在倒是痛快了,可到時候升遷的關(guān)鍵時候出點什么紕漏,那就得不償失了。 一想到這里,任志安就心生退意。他笑了笑,又朝門口看了看,然后說道:“呵呵,劉區(qū)長,本想今天好好請你喝一杯的,可不巧人都跑光了,我局里也還有點事,就先走一步了?!?/br> “呵呵,這就要走啦?那行,下次有機會一定好好坐坐。” 目視著任志安的背影消失在門外好半晌,劉光澤臉上的笑意陡然消逝,眼睛也綻放出異樣凌厲的光芒,不帶絲毫的感情波動,但任何人似乎都能夠從其中感覺到一絲令人心寒的銳氣。 第五十章餐廳 出了酒店,漫無目的地跟著熙熙攘攘的人群走在大街小巷,看著人生百態(tài),林辰暮心頭突然就升起一種很奇怪的感覺,仿佛整個世界就是一幅流動的畫卷,也或許是一出乏味老套的肥皂劇,而他,就是唯一一個冷眼旁觀、淡看風(fēng)云的人。 佇立在光怪陸離的電子大屏下,林辰暮掏出一支煙來點上,深深地吸,又緩緩地吐出煙圈,就像是作畫,一幅寓意深遠的抽象畫。雖然身處熙攘的鬧市,可他只覺得自己的心,從來就沒有如此寧靜過,寧靜得讓他可以毫不費力地回想起腦海里的一幕幕,甚至能感覺到,從自己身旁走過的俊男靚女們,內(nèi)心深處的浮華和寂寞。 那一刻,他差點就以為自己成了神。 之所以揚長而去,倒并非是林辰暮想在任志安和劉光澤面前擺譜,襯顯出自己的與眾不同。而是他突然覺得煩了,將大好時間浪費在這種毫無意義的唇槍舌戰(zhàn)、爾虞我詐上,委實沒有什么意思,他實在不愿意繼續(xù)和這兩個人虛與委蛇。 當然,按道理說,既然在官場里打拼,就應(yīng)該恪守中庸之道,不應(yīng)該由著性子,做出這種離經(jīng)叛道的事情。就像劉光澤和任志安這般,明明心頭將對方恨得要死,可表面上卻都是笑容滿滿,客客氣氣的,即便是口蜜腹劍,那也有模有樣,看上去就像是相交多年的好友。官場里不論斗得如何你死我活,可最起碼的和諧表象,那是不容破壞的。但林辰暮是個特例,一來他年輕,底子里還有著年輕人的沖動和棱角,再有就是昨天所經(jīng)歷的一切,對他產(chǎn)生了極大的影響。不論是出離于憤怒,還是難以背駁內(nèi)心最真實的想法,他都實在難以繼續(xù)裝著若無其事地待下去。 剛出來的時候,他多少還有些擔心,對于自己的離去,對方會怎么想。可出來溜達這一陣子后,林辰暮卻又突然豁然開朗了。做都做了,又何必在乎什么?再說了,反事情辦完他就回東屏,別人即便嫉恨不已,也拿他沒辦法。 心中思緒翻涌,神色越發(fā)復(fù)雜,最終,種種情緒定格為嘴角一絲篤定而自信的灑脫笑意。 “先生,本店新開張,全部菜品八五折,環(huán)境優(yōu)雅、味道……” 也不知道是他一邊抽煙一邊思考時的表情充滿了凝重和滄桑感,還是獨自佇立在人來人往的廣場上顯得格外突兀,煙還沒抽幾口,一個頭戴小紅帽的女孩就拿著一張宣傳單,跑了上來對他說道。 林辰暮就笑了笑,剛想拒絕,可一抬眼看到女孩兒俏麗臉上的汗珠時,又微微愣了一下。 女孩兒年齡不大,估計充其量也就十七八歲。九月的陽光算不得毒辣,但也烤得人有些受不了,而女孩兒就頂著烈日散發(fā)著宣傳單,一天或許也掙不到幾個錢,心頭不由就起了惻隱之心。他隨手將手中的煙頭掐滅,扔進一旁的垃圾桶里,然后看著女孩兒說道:“如果你愿意陪我一起吃飯的話,我就去你們店里嘗嘗?!?/br> 女孩兒愣了一下,下意識地又向后退了一步,滿是警惕地看著林辰暮,然后紅著臉嚅囁著說道:“對不起先生,我們不陪人吃飯的?!闭f罷轉(zhuǎn)身就跑了,窈窕的身段跳動靈動,馬尾辮在身后一甩一甩的,昭顯出無比的青春活力。 看著女孩兒靈動的身影,林辰暮怔了半晌才又摸了摸鼻子,苦笑了起來。天地良心,他真沒有什么不良的想法和企圖,只是覺得大熱的天,女孩兒就這樣在外面跑來跑去的發(fā)著宣傳單,實在太辛苦了。不過他也承認,倘若換著是一個恐龍級的mm,恐怕也激不起他內(nèi)心深處憐香惜玉的念想來。 望了一眼那家餐廳,裝潢還很有些特色,臨街的玻璃上,掛滿了綠色的繞藤,門口還似乎立著一顆大樹,看起來一片綠意盎然,在這火熱的季節(jié)里,帶給人一份由心而起的清涼。林辰暮突然心頭就涌起,進去坐坐也不錯的念頭,反也沒什么地方好去。他這樣告訴自己。 進門的時候,巧碰著剛才那個女孩兒拿著一厚疊宣傳單出來,她看著林辰暮顯得有些慌亂,隨即又一咬櫻唇,側(cè)到一旁,靦腆地低著頭,用蚊子般低微的聲音說道:“歡迎光臨!” 林辰暮沖她笑了笑,從她面徑直走過,餐廳內(nèi)的服務(wù)小姐連忙迎了上來,臉上都帶著燦爛的笑容,雖然知道這笑容很職業(yè)化,很少有幾分出自于內(nèi)心,不過還是令人賞心悅目。 或許是過了飯點的緣故,店內(nèi)的顧客并不多,零零星星的幾個,不過環(huán)境卻委實不錯,地方算不得大,不過里面的布置卻獨具匠心,小橋流水、樓臺水榭,其間還布置了幾棵參天大樹,雖說知道是假的,不過還是給人一種極為別致深幽的感覺。桌椅就零零星星散布在其中,幾乎每一個座椅,都能接觸得到流水,都像是身處在整個布局的中心,顯不出哪個位置好,哪個位置不好來。 林辰暮選了一個臨近窗戶的位置,坐在這里,能夠?qū)⒋巴獾那闆r一覽無遺。 女孩兒偷偷抬起頭來看了林辰暮一眼,巧碰到林辰暮也看過來,頓時就是一陣芳心亂跳,臉也紅了起來,連忙低著頭走了出去。 翻開制作精美的菜單,價格還真是不菲,不過相對這里的環(huán)境來說,也值。更令林辰暮驚喜的是,里面居然有他最愛吃的油菜扣肘子。 這道菜是他mama的拿手好菜,肥而不膩,香嫩可口,每次還沒有上桌,就饞得林辰暮直吞口水了??上б郧凹依锝?jīng)濟情況不怎么好,著道油菜扣肘子,也只有逢年過節(jié)才吃得上。林辰暮記得,有一年春節(jié),mama為了能買一塊兒肘子rou回來給自己做這道菜,不顧寒冬臘月的,幫別人縫洗衣裳,兩只手凍得就像是紅蘿卜一樣,直到現(xiàn)在天氣陰寒,她的手指都還會隱隱作痛。 看著菜單上那精美的菜品圖片,林辰暮一時間腦海里浮現(xiàn)了許許多多的場景,眉宇間也露出一絲追憶般的神采,半晌才回過神來,朝候在一旁的服務(wù)小姐抱歉地笑了笑,點了這道油菜扣肘子,又點了其他兩道菜,這才將菜單還給服務(wù)小姐。 等上菜的間隙,林辰暮不經(jīng)意間抬起頭來,看向窗外,卻發(fā)現(xiàn)那個戴紅帽子的女孩兒又開始了自己的工作。不論男女老幼,她總是會很熱情地跑上前去,送上一張宣傳單,然后介紹起這家餐廳來,工作很是認真細致。不過絕大多數(shù)人要么就匆匆而過,連停都沒有停下來看一眼,有的接過宣傳單,微微掃一眼后又隨手一扔。不過這些似乎都沒有影響到她工作的熱情,依然忙碌地像一只可愛的精靈一般。 林辰暮就笑了笑。 女孩兒的堅強勤奮,讓他不自覺地想到了自己。當初自己為了幫家里節(jié)約,利用課余時間勤工儉學(xué),可不和這個女孩兒很相仿嗎?同樣都是懷揣夢想的年齡,同樣都是為了夢想而努力。生活雖苦,可信心和希望卻從未磨滅。 自己之所以選擇這家餐廳吃飯,除了中午和史立軍他們酒喝了不少,菜卻沒怎么動,現(xiàn)在又覺得有些餓了的緣故之外,其實或許也是在找尋一個曾經(jīng)的夢。 菜沒多久就上來了,很可口,不過林辰暮卻始終找不到,當初的那種感覺。 抹了抹嘴巴,林辰暮剛想招呼服務(wù)員來買單,突然感覺眼前一亮,餐廳里又走進了一個客人,是個年輕漂亮的女孩兒,寬大的太陽鏡遮擋了她半張臉,不過皮膚極為白皙細膩,五官也很精致,就像是經(jīng)過了精心雕琢出來的一般,每一分都透著美感。她身材曼妙勻稱,凹凸有致,白色直板牛仔褲,更顯得一雙腿修長筆直,挎著的黑色小包,就猶如畫龍點睛一般,將她整個人展現(xiàn)出一種性感迷人的媚力。 都說秀色可餐,不論何時何地,看到這樣一位美女,總是一件令人賞心悅目的事。 女孩兒剛走進餐廳,就見餐廳里的其中一張桌子上,一個高大帥氣的男孩兒就站起身來,滿臉欣喜地對女孩兒揮著手喊道:“可欣,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