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節(jié)
“她要回中東,從甬城坐船也很方便,那邊有很多甬商在中東做生意,每天都有船出發(fā),這是撫云離京之前跟她約好的?!庇值溃骸澳銊e瞎打岔,休想蒙混過關(guān),快說,剛才看了她幾眼,有沒有覺得她的眼睛特別漂亮?”李虎丘自然回答基本不敢對視,所以沒注意她眼睛漂亮與否。蕭落雁也只是小情人兒之間的玩鬧心情,倒也沒詳加細(xì)問,聊了幾句,打了個哈欠,往李虎丘懷中一趴便睡了。 李虎丘斜望窗外夜空,手邊忽然多了把木頭雕成的小飛刀,在指尖上轉(zhuǎn)圈兒最后立在那里。看著指尖上舞蹈精靈般的小飛刀,喃喃自語:“張永寶,我這把木器飛刀你是否接得到?” 第173章 又見飛刀,天下有敵 刀尖上行走的人常常會說些身不由己的屁話,其實這種人通常都是對冒險有著狂熱心理需要之輩,真讓他閑下來反而會患得患失,失落至極。人是社會生物,渴望被人認(rèn)可乃至欽佩是一種本能。這才是他們冒險的真正原因。就算如燕明前那般自稱自己就是有胸?zé)o腦且胸?zé)o大志之輩,也曾為了開闊心胸篤信某個傳說吃了許久的木瓜。臥薪藏膽這種事聽著辛苦,做起來未必不過癮。關(guān)鍵是要看有沒有足夠的欲望和動力。所以秦老虎六十歲還不服老,發(fā)誓要辦一件大案子來證明自己。所以李虎丘心甘情愿放棄京城安逸的生活,千里迢迢幫著自己的對頭來到甬城追捕一名多次戰(zhàn)勝過自己的圓滿大宗師。正是那種冒險后獲得成功的體驗刺激著他們一個老驥伏櫪志千里,一個少年壯志不言敗。 張永寶,世間罕見的武道大高手,多年的圓滿大宗師。李虎丘,江湖道上赫赫有名的賊王,初入絕頂宗師之境。二人首度交手是在半年前,那時候張永寶將李虎丘手到擒來,幾個月后二人再度在阿育王廟后山中交手,李虎丘仍無還手之力,再之后二人又在甬城大街上過招,已經(jīng)晉級絕頂?shù)睦罨⑶鹨廊煌陻 堄缹毸坪蹙拖褚蛔豢膳实堑拇笊綑M亙在賊王面前??稍诶罨⑶鹧壑?,這座大山并非毫無希望登頂。因為前兩次交手他都沒用過他最強(qiáng)的絕技,飛刀!隨著他進(jìn)階絕頂境界,精神、體力,都達(dá)到了一個全新的層次。那曾經(jīng)不到生死關(guān)頭絕難發(fā)出的‘一手三飛刀神仙鬼難逃’絕技也已練習(xí)的收發(fā)自如。之所以上次沒有對張永寶用出來,卻是因為這絕技感悟自燕子姐之死。每次用出總覺得是燕子姐在幫他殺人。在他心中燕子姐就是愛神的化身,他相信燕子姐在天有知一定不喜歡殺人,所以不到絕境他不愿發(fā)出這一刀。他還沒有把這招練的威力大小控制自如,張永寶罪不至死,他只好寧愿敗北也不輕易使用。這次受梁思漢先生之托去追回巴陵珠,如不出意外,定會跟張永寶再度交手,這次卻是許勝不許敗。不能殺人又不能敗,李虎丘絞盡腦汁終于想到了用木器做飛刀取勝的辦法。 鐵力木,質(zhì)堅而沉重,心材淡紅色,髓線細(xì)美,遇水即沉。用來做飛刀因其重量關(guān)系,效果甚至好過鋼鐵所造的。不過這東西畢竟是木質(zhì)的,再堅硬也不會真?zhèn)€如鋼鐵一般,更不會磨出那么鋒利的刀尖。李虎丘決定拿它來對付張永寶,這東西傷人有余,致圓滿大師于死地卻又不足。 走進(jìn)接機(jī)大廳,李虎丘第一眼看到的人正是燕復(fù)農(nóng)。說實話,他不喜歡這位嚴(yán)重一根兒筋的外公。這老爺子對他做的唯一貢獻(xiàn)就是用一顆生命之種將他的老媽燕雨前帶到人間,繼而才有了他。湊巧燕復(fù)農(nóng)也不喜歡李虎丘這個外孫,他是一個紅到骨子里革命者,對一切牛、鬼、蛇、神都視作人民的敵人,應(yīng)該是被改造打擊的對象。既然不喜歡李虎丘,燕復(fù)農(nóng)自然就不會親自來接他。 楚烈與端木野和另外幾名特委的同志走出來的時候,燕復(fù)農(nóng)連忙迎上前去,與端木野熱情握手。李虎丘撓撓頭,應(yīng)付著叫了聲外公。燕復(fù)農(nóng)則恍如未覺,只是在對每個人都點頭示意時沖他微微點了一下頭,然后迅速將目光轉(zhuǎn)向別人。李虎丘摸摸鼻子,心知這老頭還在怨自己沒有接受燕雨前的安排去上學(xué)。 來不及回家看望尚不知道消息的母親,李虎丘便被端木野連拉帶拽的弄到了甬城國安局的專案會議上。列席會議的人很多,專案組的組長是浙省公安廳主抓刑偵的一位副職,端木野雖然級別沒他高,卻勝在來自天子腳下,在專案組中反而更有話語權(quán)。這極具華夏特色的專案組有來自公安國安兩大部門的各級代表,大到部委派來的特委緝查員,小到臨安市公安和國安兩部門派來的代表。人人一身戎裝,個個神情嚴(yán)峻。李虎丘環(huán)顧左右,只有他和燕復(fù)農(nóng)沒穿警服,但燕復(fù)農(nóng)卻坐在那張大會議桌邊僅次于副廳長大人的位置上。他又看了一眼身旁做會議記錄的端木靜和另一名小警花,終于找準(zhǔn)了自己的位置,旁聽的熱心群眾。 小警花此刻正好奇的看著身邊分辨不出是男孩還是男人的家伙。面相很年輕,卻長了一雙極富世故感的眼睛,目光很yin邪。只覺得被那雙眼睛看一眼,就渾身不自在似的。俗話說‘女警想表現(xiàn),青春獻(xiàn)首長。’早把青春獻(xiàn)首長的小警花也是見識過男人是咋回事的,身邊這邪異少年的目光跟她見識過的幾位酒酣耳熱后原形畢露的首長并無二致。 正如流沙河創(chuàng)作的詩歌《眼睛》中說的那樣:天真的眼睛到處看到朋友,陰沉的眼睛到處看到敵人。小警花一雙曼妙的桃花眼中,李虎丘本來很純潔的注視便被理解成了yin邪。 會議說了什么李虎丘基本沒聽,他一直在琢磨這個負(fù)責(zé)做記錄卻不記錄的小警花會后如何向領(lǐng)導(dǎo)交代。卻不知正是他的關(guān)注才鬧的人家無心記錄。當(dāng)端木野說道請來自社會上的熱心群眾李虎丘同志介紹一下我們的對手時,李虎丘還在那惡趣的想著這貌似風(fēng)流的小警花身穿制服的樣子會不會很耐看。直到端木野提高音量又叫了一遍他才回過神來,舉手叫了聲:到!屋子里頓時響起一陣哄堂之聲。端木靜撅嘴看著這家伙在那丟人耍寶,也無奈的笑笑。只有燕復(fù)農(nóng)沉著臉,微露怒色看著他。 端木野等氣氛沉下來,又說了一遍請熱心群眾……李虎丘這才站起身問道:“我站在這里說行嗎?”公安廳那位副廳長大人含笑點頭道:“不用站著,你坐在那說就好。” “張永寶,前中南海特級警衛(wèi),享受國務(wù)院津貼的特殊人才,他唯一的本領(lǐng)就是功夫,用我們習(xí)武之人的說法,他是一位圓滿大宗師,也就是練武的里邊最厲害的那種人,相信你們中間已經(jīng)有人見識過他的厲害,他能躲避子彈!舉手投足都能殺人!我還要告訴各位的是,張永寶很小的時候在大山中走失過八年,這八年里他生吃活蛇老鼠硬是活了過來,所以他的野外生存能力極強(qiáng),而且反追蹤反偵察的能力也極強(qiáng),如果你們發(fā)現(xiàn)了他蹤跡,我建議你們千萬不要輕舉妄動,甚至連有敵意的目光都不要有,因為那樣真的會很危險?!?/br> 李虎丘的話,這個大廳里除了端木野父女和楚烈外,其他人都不大以為然。就連親眼見識過張永寶身手的燕復(fù)農(nóng)都覺得他有些危言聳聽。一個人再厲害,渾身是鐵能打幾顆釘?端木野看出苗頭不對,知道這些地方上的同行們有點不相信李虎丘的話,他跟楚烈對視一眼,然后說道:“其實不僅是張永寶能躲避子彈,包括我們特委的楚烈同志也能做到這一點,這是毋庸置疑隨時可以演示給各位看的,我要跟你們說的是,小楚同志比起張永寶來還要差的很遠(yuǎn)?!?/br> 那位副廳長大人一聽這話來了興趣,連忙看著楚烈,問道:“小楚同志你真的能躲避子彈?” 楚烈微微一皺眉,他不太喜歡這個人,兩個月以前他們有過一次接觸,當(dāng)時這個專案組剛成立,京城方面只派了他一人來到這邊,地方上的官員們反感京官來指手劃腳乃是常例,當(dāng)時這個家伙很不配合他的工作。今天跟著端木野再次來此跟這個人共事,楚烈發(fā)現(xiàn)此君依然故我,只把他們當(dāng)作前來游山玩水的京官兒,生怕這件大案子被楚烈他們偵破讓他這地方上負(fù)責(zé)刑偵的主官丟了顏面。雖然如此,這些人畢竟還是自己人,也不能眼睜睜看著他們不明底細(xì)的情況下貿(mào)然去抓捕張永寶那殺人魔王。他點點頭,道:“我還遠(yuǎn)達(dá)不到張永寶那個境界,但一兩把槍在普通人手中,短距離內(nèi)對我的確構(gòu)不成威脅。” 碰!一聲槍響之后,端木靜收回手槍,對面報靶的人用紅旗左右搖晃,表示打了個十環(huán)。地方上公安部門的同志們紛紛點頭稱贊,那位副廳長則含笑對端木野說道:“果然虎父無犬女,這女娃子的槍法好!” 端木野謙虛兩句,道:“我準(zhǔn)備就讓她開槍打小楚,讓專案組的同志們看一下,放心,咱們先給小楚穿上避彈衣,讓小靜只打小楚的身上,基本不會有什么意外?!?/br> 眾人都好奇的厲害,全渴望著親眼看到這不可思議的一幕,副廳長大人從善如流,點頭叮囑道:“千萬要注意安全。”李虎丘在一旁心道:你若是知道楚烈是誰的孫子,借你一百個膽子也不敢點這個頭,這幾槍打完,你老小子的烏紗帽也該挪挪位置了。又看一眼身邊的桃花眼警花meimei,心想這小娘子明顯有托兒,看她總不自覺偷瞧那副廳長,這個托兒多半就是那家伙。也不知那副廳長要是倒霉了,這小娘皮會不會被發(fā)配到馬路上當(dāng)橛子,這細(xì)皮嫩rou的曬黑了估計也不能難看。 對于李虎丘而言,楚烈那兩下子沒什么好看的,所以他才會在一邊想入非非。其他人卻早被躲避子彈四個字牢牢吸引,人人全神貫注盯著場中的青年。 端木靜舉著手槍來到楚烈身前二十米的位置,揚聲問道:“準(zhǔn)備好了嗎?”碰!突然一聲槍響,根本沒給楚烈準(zhǔn)備的時間。??!副廳長嚇了一跳,心說這躲避子彈原來是這么玩兒的?這不是搞突襲嗎?這樣也能躲開嗎?其他人的想法與他大同小異,均覺得楚烈決計沒可能躲過。紛紛往場中看,只見年輕的特委緝查員正緩緩的轉(zhuǎn)過身子,再往他身上看,嶄新的避彈衣上沒有彈痕,顯然剛才那一槍竟真的被他躲過去了! 哄!亂紛紛的驚嘆聲響起,緊接著這些地方上的同行們爆發(fā)出熱烈的掌聲。端木野舉手示意大家安靜,又對端木靜說道:“連續(xù)射擊?!迸?!碰!碰!碰!連續(xù)四槍,眾人只見楚烈站在那里,身子左右晃了兩晃,最后一聲槍響時,他竟然向后一仰,身子似從中間折斷一般,險險的躲過最后一顆子彈。這些人都是行家,從彈道上便能看出端木靜絕沒有放水,這次大家驚嘆的瞠目結(jié)舌啞口無言。場中半晌無聲。 眾人心中已將楚烈看作了神明一般的人物,都忍不住在心中尋找合適的贊美之詞,想要將這份驚嘆佩服表達(dá)出來。正無聲醞釀時,忽聽一個憊懶的聲音說道:“似他這樣的角色,張永寶一只手能打三個,不用手也能打倆?!?/br> 第174章 武者雄風(fēng),有女初成 拳術(shù)入化,心意通明,耳目手足之靈敏遠(yuǎn)非尋常人可以窺測想象。楚烈躲避子彈并非是他的反應(yīng)快過了子彈,而是他快過了小靜。子彈需要槍來發(fā)射,而槍cao縱在人的手中,在這個距離內(nèi)小靜的一舉一動乃至氣血運行都瞞不過楚烈的耳目,因此他可以提前預(yù)判到小靜勾動槍機(jī)的動作,所以他才會成功躲避過小靜發(fā)射的子彈,這是長期刻苦卓絕的修煉武道得來的能力。說話的是端木野。他見李虎丘講話太不留情面,知道地方上這些同事們都是橫行慣了的人物,多半要因此對李虎丘不滿,這才有意出言岔開話頭。他的身份是這幾名京官之首,大家給他面子自然沒再計較李虎丘的刺耳‘狂言’。 那位副廳長組長連聲贊嘆之后,說道:“難怪當(dāng)日那個張永寶能單獨一人劫走囚犯,幾十把槍都沒能將他留下來,不過,剛才這位叫李虎丘的小朋友說楚烈同志這樣的高手三個都不夠他一只手打的,是不是有些夸大其詞了?” 李虎丘一直抱著膀子在一邊,眼睛半睜半閉,這會兒聽見有人質(zhì)疑他的說法,猛然睜開雙眼向那人看去。副廳長大人被他這目光一掃,竟莫名的心悸,暗忖:這少年好冷厲的目光,看來他也是個高手,難怪被請來幫忙。 只聽李虎丘嗤笑一聲,說道:“那也算夸大其詞?其實因為擔(dān)心影響各位的士氣,我那么說都是有保留的,躲避子彈不過是武道中的小道,再厲害也有極限,各位如果人手一把沖鋒槍對著他亂掃,什么樣的宗師都得嗝屁,可惜你們不會有這個機(jī)會,張永寶最厲害的不在于他比楚烈躲子彈厲害多少,最關(guān)鍵是他的感知力,也就是咱們常說的第六感,武道高手練到極致就會因為心思通明、耳目靈便、知覺發(fā)達(dá)而產(chǎn)生特殊的感知力,擁有這種能力的人在一定范圍內(nèi),蟻走蟲爬,樹生花開萬物聲色俱能知曉,境界越高的人所能感知的范圍也越大,以張永寶的本事,一百米之內(nèi)你們只要靠近了,立即會被發(fā)現(xiàn)。在他能感知的范圍內(nèi),幾秒鐘內(nèi)就能來到對他有敵意之人面前,舉手投足便足以致命,這才是他最可怕的地方?!?/br> 這番話一出口,再度引發(fā)熱議,就連端木野都覺得有些不可思議。他雖然聽說過宗師境界的高手有‘勢’這一說,卻也難以置信這勢的范圍和威力能達(dá)到李虎丘所言的程度。其他人聽罷,更是覺得玄乎其玄。李虎丘看得出這些人都不大相信自己的話。一想到他們將要去那片大澤中追捕張永寶這兇獸一樣的猛人,再想到這些人多半都有家小,若是因為一時無知死在張永寶手中,當(dāng)真是太也不值得。還會連累到他們的家小。必須讓這些人意識到這件事有多危險。 本來功夫入了道的人是不喜歡表演給人看的,李虎丘學(xué)的是實戰(zhàn)拳,練的是殺人術(shù),更不適合給人表演。但現(xiàn)在為了喚醒這些對張永寶的可怕沒有清晰認(rèn)識的人,他也只好勉為其難表演一次。 他一抱拳來到端木野面前,道:“大叔,麻煩你把我的眼睛蒙上,之后我就站在剛才楚烈的那個位置,請你再選八個人,讓他們用任意方法攻擊我,以我所在位置為中心,地方局限在方圓六十米范圍,不管他們用什么都可以。”說罷招手叫楚烈,示意他將身上的避彈衣脫下來拿過來。沒有這東西,端木野絕不敢配合他做這個實驗。 眾人聽說他又要表演難度更大的絕技都倍感興奮,一聽說他要蒙上雙眼同時躲避八個人的攻擊,頓時都覺得這件事太荒唐,均認(rèn)為此事絕沒有希望成功。 地方公安部門和國安的同志經(jīng)過精挑細(xì)選找出來七個人和端木靜分占八個方位,將蒙上雙眼的李虎丘圍在當(dāng)中。其他人遠(yuǎn)遠(yuǎn)的退出范圍之外靜靜看著他怎么如他所言的那樣,將這八個人瞬間撲擊打倒。 六十米范圍說大不大,說小不小,李虎丘站在中央,蒙上雙目,心神寧靜,將宗師的勢全力釋放,耳朵里,那八個人的血流心跳聲聽的一清二楚,在腦海中更有一幅圖似的顯示著八個人的位置姿態(tài)。靜靜等候著八個人的動作。眾人壓抑著緊張的情緒,紛紛矚目凝神,連大氣都不敢喘。只聽碰的一聲,東南角之人率先發(fā)難,打出第一槍。只見李虎丘幾乎跟槍響聲同步,閃身騰挪,三四步的功夫已跨越了彼此間數(shù)十米的距離,到了那人近前,劈手奪過他手中槍,在此人脖頸處一抓,將他丟出范圍內(nèi)。整個過程里槍聲大作,竟都莫可奈何于他。但見他每聽到一聲槍響便鎖定一人,縱躍之間,眨眼的功夫就放倒了七人。所有觀戰(zhàn)者甚至來不及叫好鼓掌,場中便只剩下了一個人。 最后一人卻是端木靜,她從一開始便斂氣凝神一槍未開,只是在李虎丘運動時才悄悄向自己身邊最近那人靠近。手中槍也始終端著保持一個姿勢。 觀戰(zhàn)眾人眼見李虎丘這北方來的地方小青年將七名訓(xùn)練有素的警員赤手放倒,敬佩驚訝之余不免也有些不忿?,F(xiàn)在只剩下端木靜用這種方式在向李虎丘靠近,貌似李虎丘還未察覺,不禁個個攥緊拳頭替端木靜使勁兒,只希望這姑娘能為‘人民公仆隊’伍爭回些顏面。 端木靜盡量讓自己的呼吸更加輕微悠長,控制著情緒不讓心跳過快,就在李虎丘對付她身邊的那名警員時,她已經(jīng)悄悄的挪蹭到那里,現(xiàn)在李虎丘正背對著她。她卻不敢有任何多余動作,只能一點點的抬起手臂將槍口調(diào)整對準(zhǔn)李虎丘的后背,然后緩緩發(fā)力勾動槍機(jī)。只怕動作稍大就被李虎丘察覺。 碰!槍響,李虎丘應(yīng)聲往前一趴,端木靜心頭一喜,接著一驚,打中了?他不該倒下去呀?不是穿了防彈衣了嗎?子彈慣性再大也不可能把他這武道大師一下子推到呀?正困惑時,忽覺耳邊有人吹了一口氣,不由得大吃一驚,再看地下哪里還有李虎丘的蹤跡。轉(zhuǎn)頭一看,身旁之人不是這廝又是哪個?她氣的將手槍一扔,叫道:“不玩了,你根本早知道我在這里,故意給我機(jī)會開槍逗人家?!?/br> 就在李虎丘趴下的瞬間,幾乎所有人都覺得端木靜替公仆隊伍完成了最后的逆襲,只有端木野和楚烈相視苦笑。他們也想不到李虎丘竟已進(jìn)步到這個境界。曾幾何時,他們都有能力將李虎丘攆的狼奔兔逐。以他們倆的眼力,自然看的很清楚李虎丘并沒有中彈。李虎丘從地上躍起,繞到端木靜身旁時,眾人也只覺得眼前虛影一晃的功夫,地上的李虎丘已到了端木靜身邊。均想:如此身法當(dāng)真如鬼魅一般。世上竟真有這樣的功夫! 場中李虎丘將端木靜衣領(lǐng)一拿,笑問:“還用我將你扔出去嗎?”端木靜氣的并不答話,抬腳就踩他的腳面,李虎丘嘻嘻一笑,躲了過去,端木靜惱羞成怒繼續(xù)踩,李虎丘左蹦右跳就是不給她踩到。直到端木野說了聲胡鬧,二人才停了追逐。端木靜鬧個大紅臉,李虎丘則走到一干人等面前,神色凝重說道:“以我的能力在張永寶面前最多走過一百招?!?/br> 公安廳靶場上的一場表演最終震撼了所有目睹全過程的人,雖然起到了提醒警告的作用,卻也大大傷害了這些人的士氣。但公仆們其實并不在乎這個,沒士氣總好過沒有命,專案組內(nèi)大多數(shù)成員都在心中打定主意,到了那張永寶消失的沼澤后,絕不脫離大部隊,那個叫李虎丘的少年說了,大家抱團(tuán)兒對準(zhǔn)那廝胡亂開槍,他便不能將誰如何。端木野看著他們一個個在那沉思不語,忽而面露憂色,忽而痛下決心,又忽而眼中閃過慧黠得意,心中頓感壓力頗大,只怕這次行動難以奏效。只看這士氣就不難想象這些人到時候不拖后腿就算好的。 送別李虎丘的時候端木野婉轉(zhuǎn)的表達(dá)了之前的擔(dān)憂。得到李虎丘這樣的回答:“難不成你還真指著一群普通人抓住張永寶?在野外無人的沼澤里,他們根本沒機(jī)會接近張永寶五百米以內(nèi),我先前說的一百米是指在喧囂的城市里,沼澤那樣的環(huán)境里,張永寶不想殺人就不會給你們找到,放心吧,我會想辦法進(jìn)去把他帶出來。” 燕雨前坐在書桌旁看著臉上猶掛著淚花兒的小姑娘在那寫作業(yè)。這情形許多年前不知出現(xiàn)過多少次。遙想當(dāng)年,那個不寫作業(yè)被她訓(xùn)的哭鼻子的小姑娘已經(jīng)是亭亭玉立的大姑娘,眼前這個小不點跟明前簡直如出一轍,一樣的開朗調(diào)皮,愛說愛笑不愛寫作業(yè)。小燕子的作業(yè)寫完了,扁著小嘴兒,規(guī)規(guī)矩矩遞到燕雨前面前。問了聲:“能出去玩會兒嗎?” 正在這時,院子外傳來叫門聲,小燕子腿快,不等雨前大姑姑批準(zhǔn),撒腿跑到門口,打開門一看頓時傻了眼。直愣愣在那里,不知道該叫什么好。忽然哎呀一聲轉(zhuǎn)身就往回跑。燕雨前將她攔住,眉頭一緊把眼一瞪,“小不點怎么這么沒有禮貌,客人來了瞎跑什么?” “媽?!崩罨⑶饘⑿欣畎S手扔在一邊,瞅著姑娘的背影,正張開的雙臂尷尬的抱住一團(tuán)空氣?!八窃趺椿厥??” “虎丘哥哥好!”不等燕雨前說話,小姑娘搶著叫道。燕雨前寵溺的將她拉到身前,抬眼看兒子,笑道:“上次開過家長會,就說什么也不愿意叫我奶奶,偏偏明前那丫頭早跟小不點把輩分弄亂了,我也只好順著她的意思了,而且我做她奶奶的確有點年輕的過份,人家老師都說我們串通了騙人,只好委屈你也矮一輩兒了?!庇诌t疑的剎那,才輕聲問道:“兒……兒子,上次電話里說你打算賣一件東西,需要燕京那邊的分部幫忙檢測一下,怎么?資金出現(xiàn)困難了?” 李虎丘心中微暖,搖頭笑笑,“沒有的事兒,上次是幫朋友忙?!蓖瑯舆t疑了一下,又問道:“您還好吧?” 燕雨前的眼淚瞬間失守,她多堅強(qiáng)也是母親,總歸還是希望兒子能惦記自己。她歡喜又微窘,用袖子在眼角沾了兩下,點點頭,略有些哽咽:“好,mama很好……小雁兒怎么沒跟你一起來?” 李虎丘彎腰打開行李包,從里邊掏出一個芭比,道:“這是她給小燕子買的,她跟同學(xué)一起過來的,本來想先過來看您的?!庇謴陌锬贸鰝€小盒子,“這是給您的,被同學(xué)拿話一擠兌不好意思來了,等送走她同學(xué)就過來,這次估計要在您身邊不走了。” 燕雨前聞聽頓時面露喜色,兒媳婦來了,兒子還會遠(yuǎn)嗎? 小燕子臉上的淚痕剛剛干透,小臉兒紅紅的,瞄了一眼李虎丘手里的芭比,迅速過去一把接過,在燕雨前的注視下,又回頭叫了聲:“謝謝虎丘哥哥?!?/br> 李虎丘一把將她抓住,拉到懷中抱了起來,小燕子清脆的叫道:“哎呀,要死啦,你是男生怎么可以抱我呀?!辟\王頓時備受打擊,雖然在他心里,小燕子永遠(yuǎn)那么一丁點兒大,但客觀事實是小姑娘長大了,而且會越來越大,這樣的親昵動作也越來越不合適。遙想當(dāng)初那個襁褓里的小人兒曾經(jīng)是那么依賴自己,心中不禁頗為失落。小燕子似乎感覺到了他的情緒,用小手輕輕刮刮他的鼻子,道:“虎丘哥哥別難過,等我長大了給你做老婆你就可以抱我啦?!?/br> 李虎丘微微一愣,隨即哈哈一笑的同時不禁生出有女初長成的感慨。小燕子是他人生的第一份責(zé)任,更是他人生某一階段的精神支柱。在他的心中小家伙永遠(yuǎn)不會長大,永遠(yuǎn)都是那個在冬日里穿著花棉襖等候在大門旁盼著他回家的小不點兒。忽然間這個小不點兒已經(jīng)懂得羞澀,接著似懂非懂的對他說長大了做他的老婆,時光,果然道是無情卻有情。 將小燕子放下,燕雨前走過來接過他手中的盒子,不意被李虎丘一把拉到懷中,正感手足無措時聽到兒子輕聲說道:“媽,謝謝您生了我,也謝謝你幫我?guī)Т笮⊙嘧?。?/br> 黃昏的時候,蕭落雁也來了,一見到她出現(xiàn),最高興的莫過于小燕子和燕明前。前者興奮的撲上去,親昵的叫著落雁jiejie,抱住蕭落雁的胳膊,一見面就不想再分開。后者則一副四九年的神情,開心的說道:“哎呀,外甥媳婦兒,可把你給盼回來啦,這下可好啦,你回來我就自由嘍?!笔捖溲銛堉⊙嘧?,對燕明前笑道:“我還成了香餑餑啦?”一家人歡聲笑語好不熱鬧。 次日晨,惡客臨門。李虎丘起個大早,一開門就看見楚烈如約而至,背著個大包站在吉普車旁。該來的已經(jīng)來了,不該走的終究還是得走。 第175章 沼澤兇地,暗夜驚魂 三江匯聚的甬江口。楚烈的吉普車開到這里算到頭了。端木野和專案組的同志們跟他們一起趕到,下車后給李虎丘做介紹:疑犯在此地以西十里的位置鉆進(jìn)沼澤,這片沼澤屬于國家重點保護(hù)生態(tài)示范區(qū),面積若是算上甬江上游信陵水庫那邊的蘆葦蕩足有近千平方公里,這么大的區(qū)域搜索難度極大,咱們必須分頭尋找,說說你有什么想法? 李虎丘打量了一下端木野身后的精兵強(qiáng)將們,點點頭道:“我跟楚烈算一路,其他您看著辦,張永寶進(jìn)去也有三四天了吧,他會不會跑出去了?這么大區(qū)域你們封鎖的???” 公安廳派出來代表副廳長的那位處長說道:“沒那個可能,這片沼澤面積雖很大,卻因為地處兩條大江中間,可供通行的地方極少,我們已經(jīng)出動了武警部隊,把所有天塹之外的地方都安排了24小時崗哨,他沒離開過!” 李虎丘心中好笑,張永寶如果想走,你們安排多少人又有什么用?什么天塹能攔得住他?不過李虎丘卻在懷疑張永寶仍在這里。他相信張永寶一定遇到了極大的困難,否則他絕不會跑到這里來行這緩兵之計。李虎丘猜測也許他受了傷,因為公安部門的資料顯示,王秉建的尸體被發(fā)現(xiàn)的現(xiàn)場有打斗痕跡。李虎丘猜測張永寶也許是被人擊傷了,當(dāng)時又身處重重包圍,所以才不得已鉆進(jìn)這里養(yǎng)傷。會是什么樣的人能傷到他呢?他心中有疑惑,隨口問楚烈。 楚烈一怔,想了想,道:“我昨天去看過了王秉建的尸體,據(jù)解剖尸體的法醫(yī)說人是中毒死的,送過去的時候全身都硬了,唯獨心臟那里還是熱乎的,血液也沒有出現(xiàn)僵死之人特有的現(xiàn)象,我在尸體上看見一個掌印隔了三天還是紅的,可見他死之前不知中了多少掌化勁之力,只是那勁力用的妙到毫巔,應(yīng)該是在救他,如果是這樣,很可能是張永寶留下的,他當(dāng)時帶著王秉建的尸體從劫囚現(xiàn)場跑到這邊,幾十里下來又發(fā)出那許多化勁……大宗師也是人。” 李虎丘道:“你是說張永寶是自己累傷的?那打斗的痕跡又是怎么回事?” 楚烈道:“可以肯定還有另一伙人也在找他,或者說在找他手中的巴陵珠,而且這伙人能將他逼入沼澤,可見其中定有高手?!崩罨⑶鸩[著眼看著前方漫無邊際的蘆葦蕩,“這是個草木皆兵的地方,就算再藏一個或兩個宗師級人物也沒什么好奇怪的?!?/br> 楚烈背起行囊,有點奇怪的看一眼兩手空空的李虎丘,問:“你什么也不拿就這樣進(jìn)去?”李虎丘道:“張永寶不是也這樣進(jìn)去躲了三四天?”想了想,又補(bǔ)充道:“你若想武道有所突破,許多習(xí)慣還是要改一改的好,跟天地自然越親近,你就越會了解天人之間的變化之道,這其中的道理只有身體力行才能感悟得到。”言罷,徑直向著沼澤深處走去。楚烈看著他莫測高深的背影,想起彼此間過去的差距,又想起現(xiàn)在這形勢已經(jīng)反轉(zhuǎn),不禁對李虎丘的話深以為然。咬咬牙,將隨身的背囊往車?yán)镆粊G,大踏步奔著李虎丘的方向追了上去。 李虎丘一直偷偷留意他,見他果然將背囊放回車?yán)?,心中好笑,自己不過胡說八道,其實是因為忘記了帶東西,見他帶了心頭不爽才故意忽悠他。倒沒想到楚烈對武道的癡迷已經(jīng)到了這個程度,三言兩語便信以為真。等楚烈跟上來,李虎丘笑問:“你那個背囊里都裝什么了?”楚烈撓頭想了想,老實答道:“是端木靜幫我裝的,好像有些吃的和水,另外還有驅(qū)蚊露和殺蟲劑什么的。”李虎丘嚴(yán)肅道:“你已是化勁大師,蚊蠅不能落,蟲蟻不沾身,要那個做什么?咱們是去尋找張永寶的,現(xiàn)在就要為惡戰(zhàn)做準(zhǔn)備,調(diào)整身體狀態(tài)首先就該先辟谷,尤其是你,我可是熱心幫忙的群眾,關(guān)鍵時刻你總不好指著我沖鋒陷陣吧。” 沒鉆過蘆葦蕩的人絕難想象一個人在其中穿梭的滋味。腳下或者是一片泥濘,或者是連片的水洼,爛草根和蘆葦根糾纏在一起拱出腳面的高度,一不留神就被絆一下。腳踩在爛泥里深一腳淺一腳,時不時的就要陷鞋子。遇上水洼連片時就更不好走了,水里有過去割過的蘆葦留下的尖頭,根根向上。李虎丘和楚烈的鞋子早脫了,趟在水里時不時的就被蘆葦扎一下。幸好他們的反應(yīng)和感覺都極敏銳,暫時誰也沒被扎傷足底。而這些還不是最難受的,最難受當(dāng)屬這蘆葦蕩里的氣溫,一絲風(fēng)也沒有,悶熱悶熱的,越走人越急躁。時間一長心中那滋味當(dāng)真如身處煉獄承受火烤。 日頭偏西時李、楚二人已經(jīng)走到蘆葦蕩極深處。走在前邊的李虎丘忽然示意楚烈噤聲,低下身子仔細(xì)尋覓,看樣子是發(fā)現(xiàn)什么蛛絲馬跡。良久沒動靜,楚烈想問他發(fā)現(xiàn)了什么,卻擔(dān)心驚動可能在附近的張永寶,強(qiáng)忍著心頭煩躁沒敢問李虎丘發(fā)現(xiàn)了什么。忽然見李虎丘長出一口氣,似在自語:“可逮到你了,倒是挺滑溜的哈,鉆多深你也別想跑掉?!笔稚险弥粭l大黃鱔,楚烈看罷不禁有些著惱。正欲發(fā)作,只聽李虎丘振振有詞:“咱們已經(jīng)整天沒吃沒喝,雖說要辟谷調(diào)整狀態(tài),那卻是要靜坐不動的,現(xiàn)在咱們這般消耗法,如何能把狀態(tài)調(diào)整好?所以為了抓捕逃犯,咱們還得吃東西?!?/br> “怎么吃?”楚烈看著李虎丘手里蠕動的黃鱔不禁一皺眉。 “當(dāng)然是就這么吃?!崩罨⑶鹋滤肫鸨衬襾?,忙又補(bǔ)充道:“武道中人要懂得體力的珍貴,餓了食,渴了飲,不滯于物,不耽于安逸,只有全身心的磨礪才能百尺竿頭更進(jìn)一步,這也是為你好,來吧,一人一半,大補(bǔ)的?!?/br> 黃鱔滑不留手,卻難不到絕頂大宗師,李虎丘將它一分為二,有意將帶頭的部分遞給楚烈。后者看著他一口一口的將還在滴血的后半段吃下去,終于鼓足勁頭一閉眼也吃了一大口。李虎丘道:“別覺著難受,你沒吃過野生黃羊的內(nèi)臟吧,那股子膻腥味讓你聞一下只怕都得吐?!背乙幌蚋镏鴦?,見他嘲笑頓時來了勁頭,瞪著眼惡狠狠三口兩口將那半截子黃鱔吃進(jìn)肚子。李虎丘看著他受自己言語相激竟連鱔魚頭都吃下去了,暗自開心不已,頗有報復(fù)的快意。 用過了‘晚餐’,也不知是心理作用還是確實有效,楚烈只覺得四肢力道恢復(fù),連心頭的煩躁都減少許多。問李虎丘:“接下來往哪邊走?”李虎丘抬眼看夕陽,往身邊不遠(yuǎn)處片相對干燥的土崗一指,道:“那邊!” 楚烈立時面沉似水,冷哼一聲問道:“你什么意思?”李虎丘反問:“什么叫我什么意思?”楚烈可逮到理了,立即走過去一指李虎丘身邊的蘆葦?shù)溃骸澳阋詾槲乙稽c看不出來嗎?這一排蘆葦都向著一個方向倒,分明是有人從這里走過,你明明發(fā)現(xiàn)了線索卻故意不去追,我問你什么意思還不應(yīng)該嗎?” 李虎丘看著他眨巴眨巴眼,一指二人來時的方向,“你回頭看看就明白了?!背颐突仡^,觀察了片刻沒看出所以然來,轉(zhuǎn)回頭困惑的望著李虎丘,“你讓我看什么?”李虎丘道:“蘆葦!”楚烈再看過去,頓時恍然。只聽李虎丘言道:“連你我都知道不能留下痕跡,張永寶會給咱們留下如此明顯的線索嗎?” “你的意思是這痕跡是他故意留下來誤導(dǎo)咱們的?”楚烈這老實孩子果然上道,自己已順著李虎丘指引的方向做出判斷。 李虎丘心中在想:張永寶當(dāng)時果然受了內(nèi)傷,應(yīng)該是連續(xù)使用化勁救人,接著又跟勢均力敵的高手過招受的傷。但越是這種時候就越不能急于跟他碰面,首先,還有誰在找他這件事還沒弄清楚,其次,興安盟的老獵手都知道困獸猶斗的道理,受了傷的猛獸遠(yuǎn)比沒受傷時可怕,這個時候還是不宜招惹為妙。 地上的痕跡是一個人留下的,應(yīng)該是張永寶跑到這里體力受損嚴(yán)重導(dǎo)致。也就是說他一直被人追逐著,而那追逐他的人現(xiàn)在還沒找到這里。對于學(xué)過追蹤術(shù)的李虎丘而言,在這人跡罕至的沼澤里尋找線索不算為難。但現(xiàn)在眼看天就要黑了,暗夜之中這蘆葦蕩里伸手不見五指,與其貿(mào)然動作不如坐等那人追上門來,左右都是抓人,先抓誰都一樣。內(nèi)心里李虎丘對張永寶的感覺有點復(fù)雜,亦師亦敵亦友,他至少不希望張永寶倒在他的對手前面。 深夜,沼澤里四下一片黑暗寂靜,偶有小蟲鳴叫之聲入耳,便是一只老鼠爬過聽在他們這樣的武道高手耳中都格外清晰。如此靜溢下,四周又目不視物,的確不宜再繼續(xù)追尋。剛才楚烈還想獨自向著蘆葦?shù)沟氐南喾捶较蜃废氯?,卻被李虎丘阻止,心中一直不甘,這會兒終于明白,在這無邊的黑暗里追逐一個武力遠(yuǎn)遠(yuǎn)強(qiáng)過自己的人,著實愚蠢之至。 武道高手終究也是凡人,力有窮盡時,在這遮天蔽日的茫茫蘆葦蕩里,夜色黑的出奇,以他們二人的目力,近在咫尺都已分辨不清。又忌憚這里寂靜無聲,恐怕講話會驚動被追捕者。二人只得無聲的靠坐在一起,長夜漫漫又不能講話,二人商定輪流睡覺養(yǎng)精蓄銳。李虎丘有意客氣讓楚烈先睡,老實孩子果然推讓,李虎丘自然毫不客氣欣然同意。 暗夜深沉,楚烈睜著一雙眼極力向四周觀望,卻哪里見得到一尺開外?人在黑暗中容易胡思亂想,楚烈左右不能睡覺,心中便思念起親人來。想著此行任務(wù)兇險異常,只擔(dān)心再沒機(jī)會見到暖暖。隨即又想到父母,老爹楚文彪向來視榮譽(yù)高過生命,若是自己犧牲在此,他雖然會很難過但一定不會后悔允許自己走上這條路。只有老媽,只怕接受不了這刺激。接著想起師父董兆豐,老人家一輩子孤身一人,這徒弟就相當(dāng)于兒子了,也不知他老人家是怎么打算的,非讓我信任身后這個小偷兒。一想起身后之人,猛然省起自己已經(jīng)守了大半夜了,似乎早過了換班的時間。正打算喚醒李虎丘時,忽覺手被人用力握了一下,自然想到是李虎丘所為,情知有異,便未作聲。當(dāng)下全神貫注側(cè)耳傾聽,渾身力道蓄勢待發(fā)。過了半晌,一無動靜,卻聽身后人的呼吸聲綿長悠然,似是又睡去了。 這家伙在作弄自己! 楚烈這下可真生氣了。便欲發(fā)作的時候,忽聽左手方向傳來咚咚咚的腳步聲,接著惡風(fēng)撲面,黑暗中撲上來那人渾身的骨節(jié)響成一串兒,急如爆豆。雖在黑暗中目不能視,只聽這聲音便不難判斷這人氣勢之盛實乃楚烈生平僅見。楚烈力道遍布渾身還未散去,本能反應(yīng)下便要還招抵御。猛覺得右手被人拉動,接著身子一轉(zhuǎn)已被拖離原地。只聽身后土崗發(fā)出一聲巨響,那偷襲之人堪堪撲了個空,雙手擊中土崗,激起的碎土爛泥濺落的四處都是,打在楚烈臉上隱隱作痛,這一撲之威竟至若斯!若楚烈真?zhèn)€出招抵擋只怕這會兒已被這雷霆萬鈞的一擊當(dāng)場擊殺! 楚烈早把生死置之度外,并不因來人這驚天一撲而產(chǎn)生畏懼,身形稍定便欲反擊。李虎丘卻一把將他拉住,二話不說轉(zhuǎn)身便跑。楚烈懵然不知來人是誰,李虎丘卻已經(jīng)通過聲音和空氣中的血腥氣判斷出這人正是張永寶。他不想現(xiàn)在就跟張永寶決一死戰(zhàn),總要先弄清楚另一伙人是何方神圣才好。遂決定帶著楚烈逃離。 張永寶連日來奔走逃竄,著實受了不少鳥氣,今夜晚間他自覺體力已復(fù),內(nèi)傷也已痊愈,便打算回身找追逐他的賽繆斯和法比奧斯算賬。一路返回行至李虎丘和楚烈這里時,忽然聽到有兩個人的呼吸聲,皆是綿綿悠長的高手跡象。立時做出判斷認(rèn)定這二人就是那兩個洋鬼子,這才突然出手偷襲,實打算先干掉一個。卻沒料到二人中的李虎丘也懂得以宗師之勢觀察周遭變化,他斂氣凝神向他們靠近時,便已被李虎丘察覺。這才及時拉走楚烈,讓他一擊撲空。張永寶心中認(rèn)定二人便是兩個洋鬼子無疑,語言不通,也就沒什么可說的,見他們不戰(zhàn)而逃,更加惱怒,奮力追了上去,誓要將這兩個趁人之危的無膽鼠輩宰之而后快! 第176章 暗戰(zhàn)疾奔,兇獸神道? 李虎丘拽著楚烈飛奔,這家伙擰巴著幾次想要停下來迎戰(zhàn)張永寶,均被李虎丘強(qiáng)拉走。這般跑法焉能不被追上。頃刻之間已聽得到張永寶深沉悠長的呼吸聲。李虎丘不敢稍停半步,只好回身高呼一聲看飛刀!張永寶乍一聽聞他的聲音不禁微微一愣,很快又回過神來,左右是敵人管他是哪一路的,照打不誤!他這兩天著實受了窩囊氣,這一動手便不想停下,他過去不在乎李虎丘的飛刀,現(xiàn)在同樣不在乎,腳步絲毫不停,耳朵傾聽動靜,感覺又追近了半步的距離。忽聽前邊李虎丘又喝了一聲看飛刀,聲到刀也到!飛刀破空之聲已近在眼前。張永寶吃了一驚,明顯察覺到那飛刀的氣勢不凡。連忙伸手在眼前一抓,只覺得那刀尖夾帶的鋒銳之氣已經(jīng)刺痛鼻子下的肌膚,才堪堪被抓住。心中暗驚,想不到李虎丘進(jìn)階后飛刀的威力竟有數(shù)倍增加。 前邊李虎丘和楚烈趁飛刀阻攔的瞬間,往前又多跑了十幾米。李虎丘深感這樣不是辦法,正考慮讓楚烈先走一步,他將張永寶引走再回來尋他時,忽聽前邊有人語聲,腔調(diào)古怪,說的也非天朝語言。李虎丘略通意大利語,聽出來一人在高叫在這里!眨眼間已到了近前,居然也是兩個人。 雙方碰面均知必是敵人,因此并不搭話,上來便動手,跑在前邊那人呼的一拳直取李虎丘面門,拳風(fēng)猛惡來勢洶洶。李虎丘被他們這一阻,身后的張永寶已經(jīng)追及,聽出李虎丘所在方位,竟與那人同時撲了過來,成夾擊之勢!原來剛才的一飛刀已經(jīng)讓他認(rèn)定這暗夜當(dāng)中李虎丘對他的威脅太大,毋須先將他放倒。因此才不顧身份立場先攻擊起李虎丘來。 這一下來勢太猛,李虎丘想要迎擊不僅來不及,更力有不逮。他連忙一俯身趴到地上避其鋒芒。雖然狼狽卻也險險的避過二人的夾擊。只聽頭頂上兩人的拳頭狠狠撞在了一處。說洋鬼子話之人被張永寶一拳擊退,連退了數(shù)步才停下。而張永寶則毫不停留,大腳丫子猛踩李虎丘后心。李虎丘就地一滾借勢而起,飛腿還了一腳,正蹬在張永寶追擊過來的拳頭上,同樣被震飛,方向正是之前被擊退的洋鬼子那里。身在半空剛想出拳攻擊那廝,猛然間眼前一亮,一團(tuán)白色炙熱的火焰已到了近前。李虎丘大吃一驚連忙橫身翻滾,險險避過飛馳而來的火球。“原來是你這老神棍!” 話音剛落便撞到跟楚烈廝斗在一處的法比奧斯后背,回身一看,接著火光照耀,那法比奧斯的模樣看的十分清楚,渾身黑毛雙眸暗綠,手腳粗大,當(dāng)真如妖魔轉(zhuǎn)世。剎那想起妮娜口中的那個他!不只是李虎丘嚇了一跳,楚烈也在這瞬間看清了對手模樣,同樣吃了一驚。便在此時,張永寶也看清了法比奧斯在此,他上次受傷之所以逃離便是忌憚此人,這件事在別人看來不算丟臉,甚至還要佩服他當(dāng)機(jī)立斷本領(lǐng)高強(qiáng),但張永寶卻已將此事視作生平大辱念念不忘,如今已經(jīng)復(fù)原,最急迫的莫過于親手擊斃這個似怪物多過人類的家伙。 賽繆斯的火球落地后迅速熄滅,光像消失的瞬間,張永寶已經(jīng)撲擊過來,賽繆斯看的很清楚,知道法比奧斯腦袋不靈光,武力也有所不及,連忙搶上前來支援。李虎丘和楚烈聽得耳邊惡風(fēng)不善,同樣也舞動雙手護(hù)住自己的要害,眨眼間五個人斗在了一處,亂糟糟一團(tuán)團(tuán),打的不亦樂乎。楚烈進(jìn)攻不足,但好在他的威脅少別人也就不大關(guān)注他,所遭受的攻擊也相對少,還可勉強(qiáng)自保。其余四人都已是宗師境界,各有自己的感應(yīng)能力,李虎丘和張永寶是宗師之勢,那怪物法比奧斯卻憑的是野獸一般的敏銳,賽繆斯則有一種特別的方式可以跟法比奧斯溝通??傊娜烁鞒呀^技斗的不亦樂乎。張永寶雖強(qiáng)卻四方樹敵,將場中四人盡視作他的對手。李虎丘觀察情勢決定采取合縱連橫的方式與他們周旋,在沒把握之前絕不讓任何一方占了上風(fēng)。法比奧斯則是憑著本能判斷誰對自己威脅最大就盡量招呼誰。賽繆斯則緊隨其后。 目不視物下,五個人斗的天昏地暗。李虎丘雖然干的是居中調(diào)節(jié)消耗雙方體力的事兒,消耗卻也不小。心想:楚烈雖然消耗少,但他能力有限,只怕大家都筋疲力盡的時候,他也未必能起到多大作用。李虎丘想到這些,便有些急迫,心想該如何破局呢?這樣打下去太過兇險,且結(jié)果難以控制,萬一張永寶重傷初愈先被拖垮,自己又累壞了,豈不是要便宜了這兩個死洋鬼子?想到這兒,他忽然靈機(jī)一動,自己號稱賊王,怎么把老本行都給忘了呢,這倆洋鬼子的目的是巴陵珠,楚烈的目的是張永寶,張永寶卻急于殺了兩個洋鬼子出氣,這其中唯一解扣的關(guān)鍵便是巴陵珠! 霸王抖甲,一招純以技巧速度取勝的偷盜絕技。李虎丘一時急智忽然想到用這招先將巴陵珠摸回來。 五人糾纏正酣之際,李虎丘忽然高喊一聲:“董師傅我們在這里!”董兆豐被張永寶視之為生平大敵,當(dāng)此兇險惡斗之局內(nèi),乍然聽到這個名字,張永寶不禁心中微驚,就在他微一愣神兒的功夫,法比奧斯一雙巨爪立時到了眼前,他連忙抬手招架。就在此時,李虎丘瞬間從他身邊飛馳而過。以輕巧絕倫的手法摸走了張永寶懷中的一方錦盒。接著用別扭的意大利語高呼一聲:巴陵珠在我這!呼喝間舉步便跑。邊跑邊將手中錦盒打開瞬間,一道清冷的光華從錦盒中射出,璀璨奪目瞬間又滅,不是巴陵寶珠卻又是何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