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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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實就是這樣?!?/br> 席蕾拉點頭承認(rèn)了,最近恰好是幾種猛獸的繁殖期,所以要稍加注意一些。 “啊啊~~~~~打了一場,接下來就是午飯時間了吧。吃飯吃飯,今天的工作餐是什么呢?” 很快從戰(zhàn)斗狀態(tài)走出來的女將開始轉(zhuǎn)而期待本日的工作餐,她興高采烈地在便攜電腦上查詢今日的菜單。 易塵現(xiàn)在唯一思考的事情就是,如果告訴她事實——剛剛的那些和爆炸有關(guān)的說法完全是唬人的這一事實如果說出去了,會不會影響這位小姐的食欲? 易塵可沒有半點兒不自在。 古代的文學(xué)家也是有以筆書代替刀劍的說法,雖然易塵并不認(rèn)為自己肚子里面空間除了毒水之外就沒有容納墨水的部分了,不過言語等于刀劍的說法也并非行不通,否則的話謀略家的地位又算什么?總而言之就是唬人大成功之類的吧。 不過果然還是得把事實說一下,但是時間就等到吃飯的時候吧,易塵也很想看看這個女人噴飯的樣子。嗯……到時候就用【啊,對了,我想起一件事情……】這樣之類的當(dāng)作開場白好了。 ********************************************************************** 今后的日子……就是這樣之類的嗎? 這種思考是在這天晚上出來透氣散步的時候在易塵腦海中回蕩的。 漠區(qū)的晚上很冷,但對于易塵來說算不上什么。他待在距離第四軍團的駐扎地稍微遠(yuǎn)一些的地方,不必?fù)?dān)心猛獸的襲擊,因為這附近有很多負(fù)責(zé)夜間巡邏的哨所。 躺在沙丘上仰望這個在聯(lián)邦上看不到的星空。 滿天都是星星,而聯(lián)邦那邊則只有微弱的月光而已……據(jù)說每一個星星都代表逝去的人,如果是按照這種說法來解釋的話,或許就能解釋的同為什么兩邊的天空不一樣了吧。 易塵的心里有一個計劃,一個很大膽的計劃,大膽得連他自己都為這個計劃感到壓力。 雛鷹是不該一直受到父母的庇護的,雖然現(xiàn)在的庇護只是為了彌補曾經(jīng)的過失,但易塵已經(jīng)不再是雛鷹是無法改變的事實……那么,他就更不應(yīng)該被庇護了。 在第四軍團可以擁有絕對的安全感,但是…… ……沙沙…… 易塵抓起了一把沙子,看著它們從自己的指尖滑落——沒錯,就是這樣,甚至還不如。四周的人知道了他的身份后對易塵畢恭畢敬,這是一種無法改變的現(xiàn)象。因此易塵才有了那種感覺,好像抓住了一切,卻又好像什么都沒有抓住。 實在是……太溫和了。 太過于溫和了! 易塵覺得,這不會是自己所期望的生活。即使他的實力有所提升,也不會對現(xiàn)況有所幫助的吧。他突然之間想起了自己曾經(jīng)在海營的那一段日子,易塵看著拜一刀打造武器的模樣。 “千錘萬打?!?/br> 拜一刀是對他這么說的。 “只有這樣的話,蘊含雜志的原礦才會成為上好的胚子,而這也只是造就出寶刀的雛形而已。” 折疊,敲打,壓力,高溫。 必須不斷不斷、不斷不斷的反復(fù)著……我需要磨練,不是那種撓癢癢的磨練。 易塵需要的是死亡的脅迫。 他站了起來,沙土從身上掉落。 他感到很猶豫。 因為,心里的那個計劃一旦實施,易塵就相當(dāng)于走向了穿越深淵和地獄的單程道。究竟是最終在這煉獄的大繭里羽化成功,還是成為枯骨的一部分——啊,后者的可能性是無限大的。 因此,易塵還沒有下定決心。 “我需要……是的,我需要一個能夠讓我下決心的機會?!?/br> 那個機會究竟是什么呢? 易塵捫心自問……啊,沒錯,有一個地方……去那個地方吧。 去那里,或許就能回憶起什么也說不定。 人性——這份來自聯(lián)邦的恩賜,但現(xiàn)在卻成為了易塵的束縛。曾經(jīng)毫無禁忌的劊子手開始感受到生命的珍貴,正視自己的同時也正視他人。 現(xiàn)在的易塵,他要把這份束縛的恩賜丟掉。 我要去那里回憶起自己曾經(jīng)的歷史……曾經(jīng),我是怎樣的一個人、曾經(jīng),我為了活下去做了什么、曾經(jīng),我一口一口吃掉了死人的rou,只是為了充饑而已…… 第四百六十九節(jié) 我所期望的地獄(2)【第四更】 介于身份上面的關(guān)系,易塵在第四軍團的地位也是水漲船高。只是調(diào)用一輛突擊車的話沒有什么問題的,當(dāng)他從管轄移動工具倉庫的士兵那里爭取到自己的車輛,然后奔馳在漠區(qū)沙漠上的時候,易塵撥通了自己母親的號碼。 “易塵?這么晚了有事情嗎?” “啊,有點兒事情……今晚想出去一下,我已經(jīng)在路上了,現(xiàn)在和你說一聲。” “……我知道了,不過……呃,算了。那好吧,我不會限制你的自由,但漠區(qū)也不是橫行無忌的地方,你就……總之,自己注意自己的安全!” “嗯。” 席蕾拉說最后那句話的時候很別扭。 以她的角色來說并不是很適合當(dāng)溫柔類型的女性,因此即使是作為母親的身份,對易塵說出“你要小心”的告誡,還真是有點兒奇怪。 但是,感覺并不壞。 這種,暖洋洋的話語……讓易塵沉浸在其中。 ——不,醒過來! 他猛地?fù)u了搖腦袋。 ——給我醒過來?。?/br> 席蕾拉沒有做錯,這種行為對于母親的她來說十分正常。但是易塵,現(xiàn)在他是不能接受的,這種太過于美好與溫暖的事物,現(xiàn)在的易塵就像受了傷的野獸——野獸啊,野獸呢,受了傷之后就必須逃跑,然后用自己的舌頭舔掉自己傷口上的血液,這樣才能成長。如果有人過來安撫了它、治療好了它,野獸的獠牙與利爪就會慢慢脫落了,沉浸在這治愈了自己傷痛的溫暖之中,學(xué)會了仁慈,然后……忘記、亦或是寬恕了仇恨。 所以,易塵才反復(fù)地對著自己說——你給我清醒過來??! “我不需要這個!” 他握著方向盤的手漸漸地捏緊了。 拒絕——易塵必須這樣,他差點兒忘記了傷口的痛苦,為了銘記那刻骨銘心的仇恨,野獸咬著自己原本已經(jīng)結(jié)痂的傷口狠狠地拉扯出了更大的口子。 易塵從口袋了拿出了一盒煙,這是很早以前還在易家的時候,曾經(jīng)一天晚上的談話,席蕾拉給易塵帶來了酒和煙。易塵說因為柏川的關(guān)系而不抽煙了,但是出于某種情緒,他一直將拿盒煙帶在身邊,現(xiàn)在……易塵覺得,自己似乎需要煙了。 “啊啊……柏川,抱歉了……我現(xiàn)在真的……真的需要這個了……” 煙味彌漫在車廂之中。 在塵土上奔跑的突擊車,來到了那個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地方,那個被詛咒的地方,那個對于易塵來說是一切原初的起始之地。 萊頓高地。 這個曾經(jīng)被雷比斯襲擊的小鎮(zhèn)由于輻射污染而鮮有人跡,現(xiàn)在也依舊是無人造反的廢墟。里面的原住民都只是弱小的孩童而已。他們無法在被大人占領(lǐng)的地方找到居住地,就只能選擇這最糟糕的地方了。白天,小鬼們嗅著尸臭尋找食物與金錢,晚上,小鬼們在這里睡覺。 易塵的到來只是讓他們產(chǎn)生畏懼而已。 他無意理會那些蜷縮在黑暗角落中的小小身影,易塵在尋找一個東西,一個地方。 那個充滿了兩人回憶的地方——其中一個是易塵,另外一個則早已逝去了。 易塵的兄長,他沒能經(jīng)受這個地方的殘酷考驗而死去。他的尸體血rou讓易塵支撐到了得到救助的那一刻,然后就隨著黃沙與風(fēng)化而腐爛了。回到這里的易塵,按照著記憶中的一切,尋找那埋藏著兄長的地方。 他走在這根本稱不上是道路的道路上。 啊……那埋尸的地點,究竟在那里呢? “你在……尋找什么?” 站在易塵身后的小小少年對他問道。 我啊,我在找你的尸體啊。 “笨蛋,那種東西早就腐爛了啊。難道你不知道,漠區(qū)是一個連骨頭都會被啃到不剩下的地方嗎?” 啊,這說得倒也是。 易塵和他走到了一小塊沙丘上。 真是奇跡啊,這個時候不知為何居然會有明亮皎潔的月光,兩人抬頭看向了夜空,并排坐在了沙丘上。 “那么……我死掉之后,你過得怎么樣了?” 這個嘛……也就是那樣吧。不好也不壞,不過兩年前我到了聯(lián)邦,然后啊…… 易塵仿佛不再是一個大人了。 他又變回了小孩,對自己的兄長講述他遇到了種種。成為了鎧師,遇見了喜愛的女性,然后……又逃亡到了最初的原點。 “被打了就好好好地給我揍回去??!” 但是,我打不過他們。 “那就去鍛煉嘛!” 鍛煉啊……很辛苦啊,會死人的喔。 “什么啊,以前在漠區(qū)求生的時候也是常常死人的吧?” 哈哈,說的也是。 這么聊著天的兩人,這個時候靠在易塵手臂邊的男孩突然跳了起來,他坐到了易塵的懷里。 “啊啊,你看看你——都這么大了,都是大人了喔。真是的呀,我們兩個看起來,究竟誰是兄長誰是弟弟?” 啊哈哈哈…… “唔……算了,不管怎么說呢,我就在這里喔?!蹦泻⒚鎸χ讐m,他伸出小小的手掌,放在易塵的胸口,放在了易塵的心上:“雖然身體已經(jīng)腐爛,骨頭也化為粉末。但是我的一部分,就在你這里,你吃掉了我,但是多虧了你,我雖然死掉了,但也一直活著的。別怕死啊,我的弟弟。兄長可一直都在這里吶,一直的,永遠(yuǎn)的……” 啊……是嘛是嘛,一直的,永遠(yuǎn)的…… 易塵也伸出了手,疊放在男孩的手上。 但是突然,這一切就消失了。 什么都沒有抓握到,易塵唯一碰到的就只是自己的心而已。 可是,易塵卻覺得自己抓到一切了,他抓住了比起任何東西都來得有實質(zhì)感的事物。 兄長啊……接下來,我就得去地獄鍛煉自己了喔? “好吧,那我就只能陪你一起去了?!?/br> 那早已經(jīng)不存在的男孩,仿佛這樣對自己說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