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漠沙地與淺草高原離得不遠卻大相徑庭，多年前或有一陣兇殘的沙暴侵襲此處，使人們建造居住的院落搜刮作有歪有斜的殘枝敗葉，更有甚者半身陷地。

    蕭鄉(xiāng)雪環(huán)顧狼藉心生不出半點波瀾，直至望到偏西而盈的碩碩彎月，月影之下的瘦小身形心事重重，她靜坐的久，膽子大些的鳥雀落肩而棲，初陽捧過毛球用鼻尖親昵地蹭蹭羽絨，謹慎抬手將它歸還給皓月天地。

    “！”初陽余光瞥到男子的高大身形不禁嚇了一跳，相熟的默契又令她即刻認出來人，她焦急小跑到蕭鄉(xiāng)雪身邊攙扶，抿著唇小聲指責：“誰讓你下地了，村醫(yī)說要靜養(yǎng)?！?/br>
    蕭鄉(xiāng)雪不忍往她弱不禁風的身板著力，好在站的還算穩(wěn)：“我醒來沒見到你必會出來尋你，想讓我靜養(yǎng)，首先你不能亂跑?！?/br>
    初陽置若罔聞也不答話，只擁著蕭鄉(xiāng)雪讓他回轉(zhuǎn)方向：“跟我回去。”

    “不回?！笔掄l(xiāng)雪溫情脈脈地拒絕：“我從未好好領(lǐng)略過大漠風光，既然此處連你都流連忘返，何不分我杯酒一同觀賞？”

    初陽聽蕭鄉(xiāng)雪說道文縐縐的歪理便知他別有用意，她賭氣似的別過臉：“除了從我方才那位置往下看有一汪月心湖，別再沒什么生動之物。”

    “今是個晴天，上有星河下有潭?！狈凑皇钦嫦胗^景，蕭鄉(xiāng)雪低頭征求初陽意向，滿眼都是這位正鬧脾氣的丫頭：“要不要陪我一會，我與你講故事聽?！?/br>
    “我不要你哄，也不會強迫你說不愿提及的過往，總而言之，我妥協(xié)不是為了討什么故事?！背蹶栕税胩觳皇前鬃?，整個人自我勸慰的是無比通透：未娶之身，夢里念個相好的閨名咋了？沒咋！

    她默默正過頭，攙著蕭鄉(xiāng)雪登高幾步：“當心腳下?！?/br>
    湖面倒影著璀璨星光，好似將萬物之靈融于一體，沉沉浮浮經(jīng)久不息。面對此情此景，蕭鄉(xiāng)雪有感道：“若有機會，我?guī)闳ゴ罅簴|邊的仙山看海?！?/br>
    “言出必行?！背蹶栕哉J心眼不大，容得下承諾裝不了反悔：“你說好的不騙我?！?/br>
    蕭鄉(xiāng)雪捕捉到她眼底轉(zhuǎn)瞬即逝的愉悅：“大梁的風物夠你賞樂一輩子，其不取決于我?guī)Р粠闳ィ谀愀桓易??！?/br>
    “我在疏樂好好的，你也說過王權(quán)于誰我都還是公主?！背蹶柮骖a一燒，身體本能地要離蕭鄉(xiāng)雪遠些，口是心非地自嘲道：“你在大梁已有意中人，我跟去湊什么熱鬧。”

    這就露餡了。蕭鄉(xiāng)雪失笑：“別說我在大梁沒有意中人，就算是有，那何來沖突，大梁地大物博莫非還盛不下你？”

    不過分毫之差，蕭鄉(xiāng)雪卻生怕初陽身上的馥郁溫馨離他而去，他不動聲色地揪出初陽袖口一角，垂首于她耳邊悄聲道：“除非你想做我的意中人，眼里容不得別的沙?！?/br>
    “說什么呢！”初陽激靈地捂住耳朵，還差點打到蕭鄉(xiāng)雪：“沒有意中人，那青榮姑娘算什么?！?/br>
    蕭鄉(xiāng)雪舉直脖頸：“她是大梁當朝圣上，我皇弟的妃子?！?/br>
    初陽登時目瞪口呆，她完全沒想到會得到這么個答復，做夢喊嫂嫂，更奇怪了好嗎！

    “白日里沒和你說清不是心虛，我那時那刻只覺得這事鬧心丟臉，然而發(fā)都發(fā)生了，給你當閑話講講博你一笑反倒值了?！笔掄l(xiāng)雪長吸一氣：“我和柳青榮從小相識，長大后外人總拿我們當做良配，我那個年紀恰巧生過一場大病。病才好，便聽說她已成了皇弟的側(cè)妃?！?/br>
    復雜的情感讓蕭鄉(xiāng)雪幾句話寥寥概括，初陽聽進去話，開始為蕭鄉(xiāng)雪打抱不平：“你對她年少心動敬愛有加，她竟轉(zhuǎn)頭嫁給了你弟弟？這也太涼薄了吧。”

    “轉(zhuǎn)眼過去了十幾年?！笔掄l(xiāng)雪回想起此行出發(fā)前，柳青榮依偎在圣上身邊投給他的驅(qū)走眼神，忽然領(lǐng)會到自己是何其的可笑：“是，涼薄。”

    初陽還沉浸著：“你已經(jīng)是世上絕無僅有的良人，她怎么說移情別戀就移情了?！?/br>
    “自然是皇弟比我更好?！笔掄l(xiāng)雪微笑，好就好在皇弟能做皇帝，而他永遠給不了柳青榮渴望的后位。

    “我好像能理解你為什么夢到她了?！背蹶栂嘈攀掄l(xiāng)雪的傾訴，邊分析邊寬慰道：“你身負重傷距死一線之隔，死前最不甘心的必然是從前的委屈遺憾。我前幾日聽著辨認著，一個勁以為她是你舍不得的人，現(xiàn)在想想，她有可能是傷最深你的人?！?/br>
    蕭鄉(xiāng)雪手背觸到初陽指尖，心滿意足地定住不動：“有道理?！?/br>
    初陽歪頭直言不諱：“你呢，真的放下她了？”

    “年少輕狂消散干凈，她嫁作皇弟側(cè)妃，我長期不在京中，此番若不是我領(lǐng)命前往疏樂，我與她這一世都不會再有任何交流。”蕭鄉(xiāng)雪保證不隱瞞那就是不隱瞞：“出行前她傳我進宮一敘，她舍下貴妃的身段求我，求我從西疆替她帶回一件稀罕物?！?/br>
    初陽疑道：“你要向我打聽的便是這個？”

    “她說西疆王族有道奇蠱能控人做事，其中極品更是恍如仙術(shù)，可以將人對一物的感情移花接木，分毫不差地安插再另物身上?！笔掄l(xiāng)雪回憶完：“如此幻術(shù)想必是不存在的，就是存在，我也不必為她做事?！?/br>
    第62章 無樂（7）   有孕

    初陽面色突然凝重起來, 俄頃斟酌道：“她從哪聽來的？疏樂王族中不乏自古流傳的的奇聞異事，你所述的雖簡略不準，我卻聽說過與其類似的傳說?！?/br>
    蕭鄉(xiāng)雪以為他提一句能打消初陽顧憂, 沒想她另備了更多話。打斷自是不能了, 他干脆將全部心思落于初陽, 冷不丁冒出一句：“渴不渴，站著累不累，要不咱回去坐著說?！?/br>
    “等等的。按你看來，那玩意可以是一味藥一扇香, 人用多了喪失心智變了個人, 感情自然而然也會跟著變?！背蹶柤芯? 盡量講清楚蕭鄉(xiāng)雪的唯一所求。

    “但你絕對想不到它指的是一類蠱毒。人養(yǎng)蠱蠱囚人，具體什么樣子我無處了解，只聽說中蠱之人于心底的執(zhí)念可更深可化淺, 深則愛之恨之入骨，淺則相忘相別, 他人替緣?！?/br>
    蕭鄉(xiāng)雪沒什么反應(yīng), 初陽不知所覺叨叨個沒完：“是不是和你說的很是相像？我這是在兒時聽老侍女當鬼怪話本講的, 之所以記得深刻，是因它著實玄魔?！?/br>
    “然心想事成不是白得的?！彼钢缸约侯~頭：“制蠱者不僅衰老迅速早早亡命被詛咒之人的名還會神乎其神的刻印在禍首頭骨上，冤冤相報。它正有個滲人之稱——刻骨殺。”

    “知道了。”夜忽起涼，蕭鄉(xiāng)雪于蠱毒漫不經(jīng)心，拿披風把初陽從頭到腳裹了個嚴實：“回屋?！币廊焕潇o的出奇。

    初陽裝作不在意，輕快笑說：“你過了喜歡話本的年紀了。”

    不直面的回響皆是逃匿, 他還是不愿提及青榮。初陽由蕭鄉(xiāng)雪攬著往回走，白日里心頭的酸澀不知不覺淡了不少，凡事需得過程, 他一時忘不了青榮又怎樣？

    今夕陪在蕭鄉(xiāng)雪身邊的是她，是蘇比努爾，蕭鄉(xiāng)雪的心既已從大梁遠途而達，她就不會讓其再飛回去。

    至于心真不真的，拴久了不就真了嗎。

    初陽好似懂了，正經(jīng)言論根本提不起蕭鄉(xiāng)雪稀少的興趣，那就不如敞亮玩笑：“你是不是覺得我故意隱瞞，嫌我沒一五一十地告知刻骨殺。知道那么詳細干嘛，到大梁用在青榮身上，把她對你弟弟的感情轉(zhuǎn)給你？”

    “風再大都糊不住你這張嘴?！笔掄l(xiāng)雪終沒再置之不理，溫聲評價：“強加于人何其殘忍。”

    初陽瞇著眼防避沙土：“西疆的蠱就沒有不殘忍的，換而言之，人心狠到什么程度都有相配的蠱，只有想不到，沒有制不出。”

    “不過侍女也和我說了，像刻骨殺這般造作人心的猛蠱，想必祖上就已將其歸作禁術(shù)，若任它于王宮流傳，豈不是成全后妃激烈爭寵?！背蹶栒f著說著幡然醒悟：“她原是這樣想的。”

    蕭鄉(xiāng)雪似回憶起什么，腳下不經(jīng)意地愈行愈慢，他成年后雖不常住宮中，但自認，還是比較了解的永興帝的。

    那時先帝健在，放眼朝堂唯何柳兩氏人才輩出安分守己，嫡親一脈又有適齡閨秀，當屬皇子妃的不二之選。先帝聽取了京中傳言，以為二皇子蕭鄉(xiāng)雪和柳大小姐互相傾心佳偶天成。

    既然如此他個作父皇的也不好棒打鴛鴦，老二在外未歸短期不好賜婚，他便順水推舟先將何家女兒指給了三皇子，即是永興帝。

    可當蕭鄉(xiāng)雪聽聞喜訊，眼前出現(xiàn)了三皇弟陰郁寂寥的神情。

    他知道皇弟喜歡的是柳青榮這朵嬌奢名芍，而非何氏那般溫婉賢淑的圈養(yǎng)海棠。他這份深藏于心只字不提的情愛，要比京中的流言蜚語真實太多。

    可事已至此，蕭鄉(xiāng)雪無奈想：罷了，緣分天定，就算娶妻成家，他和皇弟還是一如既往的兄友弟恭。

    上天果然成全兄友弟恭，再除了一身病痛，什么都沒留給他。

    初陽的不安打斷了蕭鄉(xiāng)雪思緒：“我是不是說錯話了？”

    “沒有?！笔掄l(xiāng)雪扶上初陽肩頭，以望給她足夠的安全感：“我在想，圣上對她情意深重，她并非走投無路，不至于用如此虛玄的手段。她或許是隨口一問，沒料到害人害己那層?！?/br>
    十幾年的光陰，誰都無法肯定故人如何，在蕭鄉(xiāng)雪印象中，柳青榮的要強尚醞釀不成害人之心。再退一萬步，如若推測真的有錯，他知曉了刻骨殺的兇害，便絕不與柳青榮為虎作倀。

    后宮之中能威脅到她的只有何皇后，云奕才那么小，堅決不可失去生母。

    “比起蠱惑，”蕭鄉(xiāng)雪終止一文不值的cao心，望向暫屬于他與初陽的小屋，言為心聲道：“我求的是兩心歡喜?！?/br>
    “你身經(jīng)百戰(zhàn)都覺得刻骨殺異常殘忍?！背蹶枦]跟著一起遠眺，她眼里滿是蕭鄉(xiāng)雪盛不下它物：“怎么辦，我很想用呢?！?/br>
    蕭鄉(xiāng)雪覺得懷中人一定了月光，奪目無比。

    “我想跑回皇宮翻遍書房，把那玩意研究透徹用在自己身上。”初陽一本正經(jīng)地笑：“到時候你只有納悶的份，為何不知不覺就對我有了非分之想?！?/br>
    “盛情難卻?！笔掄l(xiāng)雪輕輕掰開初陽曲著的胳膊，撫過傷時于心中泣不成聲：“往后你再多苦一霎，我都不會原諒自己?！?/br>
    初陽感受著蕭鄉(xiāng)雪有力心跳：“不苦嘗不出你的甜。”

    “不勞公主傷神?！笔掄l(xiāng)雪笑了：“臣來。”

    他在異國的月下?lián)碇牡墓媚铩?/br>
    一吻定情。

    .

    蕭鄉(xiāng)雪腿傷恢復的并不如意，他走不遠，更不放心初陽獨行百里，于是迫不得已在這漫漫黃沙中靜養(yǎng)了一個多月。

    好在住的臨近水源，初陽又帶著從霍微帳里‘借’來的一小袋碎銀，只需間隔幾日去一趟周邊村落買來吃食藥材，等援軍的日子不愁吃穿，總體而言還算舒坦。

    “你久久不愈，就是因為不聽我話?！睋靵淼乃子袀€很大的豁口，水只能盛到一半，初陽裝完水回頭就看到蕭鄉(xiāng)雪準備劈柴，連連阻攔苦口婆心道：“我以后凈挑細枝子拾，快回屋，腿最好別立著放?！?/br>
    “身子越慣越笨，你且放心我有分寸?！笔掄l(xiāng)雪手里活不停：“外界風云瞬息萬變，與我同行的萬數(shù)精兵境況未知，也許傷亡過半，人自身難保哪有功夫?qū)の?。算著日子援軍快到了，援軍一到人力充足，我們肯定會被找到?！?/br>
    初陽心想：其實只要和他在一起，她以天為衾以地為枕一輩子都無所謂，可蕭鄉(xiāng)雪的格局比她大好多，他有他的兵，有他的抱負，有他的家國，生困在此無異于緩緩扼殺。

    “嗯?！彼嫔先詰?yīng)的干脆：“會的?！?/br>
    說話間蕭鄉(xiāng)雪劈好了夠用一陣的柴火，初陽正打算扶他進屋，蕭鄉(xiāng)雪定身不動，極佳的耳力迅速辨認出西方傳來多人結(jié)隊之音，他將初陽護在身后：“是駝鈴聲?！?/br>
    要不然就是走岔路的商隊，要不然……

    月心湖邊的沙丘揚起大片飛塵，其上很快出現(xiàn)了人的發(fā)頂，一身著疏樂服飾的墨發(fā)男子跑在最先，蕭鄉(xiāng)雪對他的身形姿勢再熟悉不過，那不是霍微還能是誰！

    “王爺！”霍微同時認出了蕭鄉(xiāng)雪，長途跋涉的疲倦一掃而空，興奮盡情地朝二人揮手，他不忘回頭和一西疆美男道：“兄弟你猜的真準，他倆果真在一塊！”

    “霍大人竟與二王兄一道而來?！背蹶栃老仓嗄罅四笫掄l(xiāng)雪手掌，提示來人：“他身后那位藍衣人便是我二王兄，阿瓦罕?！?/br>
    阿瓦罕長相清冷長睫細眼，高鼻薄唇，一頭打彎的棕發(fā)長至后腰，區(qū)別于同胞弟弟的活潑熱情，身著藍白的他宛若雪山之巔的無暇雪蓮。他領(lǐng)著一隊人有條不紊來到蕭鄉(xiāng)雪面前，完全沒有霍微生死重逢的激動。

    初陽復雜地看他一眼，緊接收回目光。

    “燕王爺?！卑⑼吆钡闹性Z比初陽更勝一籌，他笑著致禮：“久仰大名?！?/br>
    阿瓦罕給了他一種說不上來的熟悉，蕭鄉(xiāng)雪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那雙和初陽相似的琥珀瞳仁：“聽聞二王子身體欠安，親自領(lǐng)隊于茫茫沙海尋人可是辛苦？”

    “王爺與小妹無事便好，王爺受困當全部是疏樂的責任，王兄剛剛繼位近來要務(wù)纏身，三弟遭歹人囚//禁身負數(shù)傷。實在沒有辦法王兄才派我這個病秧子來協(xié)助霍大人，王爺不要嫌棄?！卑⑼吆卑压跉w于霍微，控著合適的時候閉了嘴。

    霍微忙接話道：“王爺，多虧我們大梁的精兵強將，疏樂內(nèi)亂已平，謀害老國主的歹人已被斬首示眾，老國主也已入王陵為安。疏樂新國主反省那夜唐突一戰(zhàn)，已吩咐人仔細運送沈大人的尸//首回京?！?/br>
    “剩下的，”他沖蕭鄉(xiāng)雪擠眼，又瞧瞧阿瓦罕：“不如先回王宮再說？”

    阿瓦罕贊成道：“也好，王妹想是良久沒回宮了。”

    初陽牽強笑過，正要開口卻驟然頭暈目眩，小腹隱隱作痛，她重心不穩(wěn)眼前一黑跌倒在地，甚至來不及喚聲蕭鄉(xiāng)雪。

    .

    初陽昏迷未醒在寢殿中由女醫(yī)看護，蕭鄉(xiāng)雪匆忙換了身干凈衣裝，撐著拐杖在門口碰上了趕來的霍微。

    蕭鄉(xiāng)雪以為霍微不知女醫(yī)診治結(jié)果，只示意他邊走邊說：“怎么找到我們的。”

    霍微預備好的話給噎了回去，他嗯啊了會子總算理順了思路：“我與二王子一毫不茍分頭行動，經(jīng)過月心湖往外十幾里的村落，方聽說有人像極了初陽。寧可錯一百也不放一個，好在這一賭是賭對了?！?/br>
    “和解信送往京城的了嗎?！笔掄l(xiāng)雪正色道：“你計劃在疏樂待多久，大可查明傷亡將士后立刻出發(fā)。”

    “嘶?！被粑⒁粋€勁地搖頭：“恐怕不成。您回去必然要帶初陽一起，她如今受不了跋山涉水?！?/br>
    蕭鄉(xiāng)雪心頓時揪得慌：“初陽如何？”

    霍微雙手包裹住蕭鄉(xiāng)雪的拳頭，大聲憨笑道：“沒如何！女醫(yī)說初陽有孕一月，王爺您要做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