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郁低頭看他，狹長的眼睛蛇一樣盯著他，笑起來：“為什么？”

    “我不想和你坐?！背蹶杽e開臉，又重復(fù)一遍，“你可以坐她那邊，我想一個人?！?/br>
    “那天的事情還沒完呢?！鼻赜糁傅氖窃趲锏氖虑?，又道，“何況我不相信你那天出現(xiàn)在舊教學(xué)樓只是巧合。要么就直接告訴我，要么就讓我自己來看——”

    “你沒得選，陽陽?！彼惨敉系糜行╅L，原本只是順口，卻見對方看他一眼，沉默地讓開了，然后就要走。

    秦郁拉住他，隔著衣服都能感覺到那干瘦的手腕和躍動的脈搏，好像又瘦了些，問：“要上課了，去哪？”

    初陽掙動兩下，沒掙開，上課鈴又響了，他才又坐下。

    很奇怪，他每天上課都在睡覺，卻還是那么一副昏昏沉沉的睡眠不足的樣子。

    這一上午初陽都不愛搭理他，就一個人睡覺，偶爾會吃面包，到中午吃飯的時候，謝河叫走了他。

    秦郁沒有阻攔，示意他們隨意，然后拿了飯卡往食堂走。

    “999，定位謝河他們的位置?！钡葟氐卓床灰娙肆?，秦郁才在腦海里道。

    【使用積分x1，地圖生成?！?/br>
    他們在cao場的小角落里，空曠、沒有監(jiān)控、人來人往聲音嘈雜。

    但秦郁在這個世界的身體是按照他原世界的身體數(shù)據(jù)生成的，無論是五感還是力量直覺，都是他原本的。

    他端著打包的飯，坐在不遠處樹擋著的木凳上——

    謝河和初陽原本還離著一段距離，卻突然激動起來，拎起初陽的領(lǐng)子，表情猙獰咬牙切齒道：“我們都知道，季知時根本不會自殺，就是你殺了他！”

    “下一個你想殺誰，你想報復(fù)誰？”

    “不是我?！背蹶柪涞乜粗澳阌凶C據(jù)，就去找警察?！?/br>
    “你……”謝河剎那松了下來，手垂在身側(cè)，卻不斷發(fā)抖。

    其實，很多人都知道季知時和初陽之間的矛盾，只要告訴老師或者警察，那初陽的嫌疑就會變得更大。

    但是沒有一個人站出來，他們要么是參與者，要么是旁觀者，那些視頻暴露固然會讓警察進一步調(diào)查初陽，他和其他人卻也完了。

    初陽咳了兩聲，轉(zhuǎn)身就走了。

    秦郁跟了上去，卻見他出了校門 ，繞進了巷子。

    而不久，另一個瘦小的身影也出現(xiàn)在了巷口——聞香。

    他們倆果然有關(guān)系。

    這次秦郁跟得很遠，聞香比謝河和初陽都要敏銳、謹慎。

    連著唇形和模糊的聲音，能聽個大概。

    聞香湊得很近，有些粗暴地把初陽的袖子擼了上去：“變嚴重了……為什么不接受……”

    接受什么？

    她拿出一個套著黑色保護套的杯子，初陽卻很抗拒似的躲開了她的手。

    “……會死！”大概是因為著急，聞香聲音變大了些，“你拿著！”

    初陽看了她一會，慢慢搖頭：“我不要?！?/br>
    “……以后都不要了?！?/br>
    “我們也不要……再這樣了?！?/br>
    他很難受地蹙著眉，蹲在地上微微蜷縮起來，只有很小聲地在重復(fù)：“我不要?！?/br>
    平時看著寡言的聞香暴躁地踹了墻壁一腳：“你不要，你不要，你只有我……”

    “你看這世上除了我，誰還會管你?！?/br>
    “我不要?！背蹶柼鹉榿砗退龑σ?，還是那么說。

    聞香沉默一會，又放緩了聲音誘哄他：“初陽……我只有你，我需要你，不要拋下我好嗎？”

    她還在說什么，聲音卻越來越低，而初陽卻突然拉住她衣擺，近乎是央求一般的姿勢。

    秦郁忍不住微微往前幾步，她卻猛地轉(zhuǎn)頭：“誰？”

    秦郁嚇了一跳，就想站出去，卻見一直老實窩囊的班主任從那邊垃圾站里走出去，他躲在那里面，一身汗，狼狽得很。

    “是我……”

    第4章 第一個世界   “我快死了?！?/br>
    “你在這里做什么？”聞香劉海遮住了眼睛，此刻煩躁地用手擼起來，“李老師，你在這里做什么？”

    班主任雖然禿頭肚腩、窩囊軟弱，但卻有個很文雅的名字——李書文。

    他才發(fā)現(xiàn)自己班的學(xué)習(xí)委員和他想象中似乎不太一樣，此刻正陰沉又暴戾地盯著他，明明非常瘦小，站在巷子的路燈下，卻充滿壓迫。

    他勉強笑起來：“老師看見初陽，就跟過來了，沒想到你們……你們兩在這邊做什么？”

    聞香“啊”了一聲，不好意思地靦腆一笑：“我是不是太兇了，剛剛和初陽有點矛盾，心情不太好，不好意思啊李老師?！?/br>
    “我和初陽講這幾天的作業(yè)呢，有個題他不太會，要不您過來給他看看？”

    她好像又變回了那個學(xué)習(xí)委員。

    李書文心里放松了一些，下意識就往那邊走。

    秦郁卻頗覺有趣，就算李書文聽不見他們兩個人的對話，也不該會相信這么拙劣的謊言。除非他在欺騙自己。

    那個女人的左手一直藏在兜里，隱隱約約支起堅硬的棱角。

    “……聞香。”初陽突然打斷了他們，從腳邊撿起那個黑色杯子，支撐著站起來，沒有看班主任，“我不太舒服，謝謝你給我這個，題我會做的。你不是還有事嗎？你先去吧，我自己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