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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唐玄宗在線閱讀 - 第148節(jié)

第148節(jié)

    又過了數(shù)日,安祿山向李隆基上了一道奏書。原來安祿山得知京宅被圍,數(shù)名門客慘死,遂羅列楊國忠二十大罪,如此向李隆基反訴。

    楊國忠此前已將那些死人的伏辯交予李隆基,李隆基閱之大怒,當場罵道:“哼,人都打死了,又哪兒來的伏辯,豈不是死無對證?朕早就說過,安祿山忠心昭如日月,不可相疑,奈何你一味不聽,莫非想將安祿山逼到絕路上嗎?哦,對了,京兆牢獄的那一幫人趁早趕走,他們妄用刑具,正是酷吏手段,再好的人兒經(jīng)過他們折騰,皆成有罪之人。”

    楊國忠想不到李隆基竟然如此這般反應,嚇得不敢吭聲。

    李隆基現(xiàn)在見到安祿山的來書,暗思這對將相互相指斥,已然水火不容了,心中就矛盾萬分:一邊是戍守邊境的得力猛將,一邊是統(tǒng)領全國的丞相,都是不可割舍之人??!李隆基在那里默思良久,終究無法取舍,只好退而求其次:先將楊國忠喚來斥責一番,繼而認為此事的罪魁禍首為鮮于仲通,就將鮮于仲通貶為零陵太守,以平安祿山之憤。

    楊國忠數(shù)番與安祿山交手,不料又敗一陣,且此次還連帶著將鮮于仲通貶至邊遠之地,心中的懊惱又加深了一分。

    時辰進入了十月,大隊人馬又復入華清宮。君臣妃嬪或浴溫湯、或觀歌舞,一派悠然閑適的景象。李隆基身處溫柔之鄉(xiāng)里,有時偶然想起安祿山應該奉旨到來了,然過了月余,安祿山依然無影無蹤。

    安祿山上次如擺脫金鉤而去,怎么會再來體驗一遍恐懼呢?此時范陽冰天雪地,安祿山已然完成了諸般準備,一場轟轟烈烈的大戰(zhàn)即將開始了。

    天寶十四載十一月初八,范陽中軍帳中

    自八月開始,河東鎮(zhèn)與平盧鎮(zhèn)奉令調來八萬人,加上范陽鎮(zhèn)的七萬兵,共十五萬人,他們屯于雄武城之西,日日cao練不已,且每隔五日,就要大饗士卒一回。將士們知道,看眼前情勢,眼見要有一場大戰(zhàn)事,然接連練兵到了十月,安大使依然沒有出征的號令。他們私下議論,只好猜度不已。

    這日五品以上官秩者皆來集合,中軍帳中無論如何放不下,從三品以下者只好排列在中軍帳外。辰牌三刻,安祿山那胖大的身軀在高尚等人的簇擁下入了中軍帳。

    眾人知道,經(jīng)過多日來的練兵,眼下肯定會有出征的方向了。

    安祿山將胖大的身子塞入座中,然后沉聲說道:“奉事官胡逸昨日自京城來,帶來了圣上的密旨。楊國忠大逆不道,如今上欺圣上,下凌百官,已現(xiàn)兇逆之象。奉密旨,遣祿山將隨手兵入朝來,以平禍亂。”

    眾將恍然大悟,原來此次大張旗鼓練兵,為的是入京“清君側”。然個中也有數(shù)個心思靈動者暗自想道:胡逸昨日方帶來皇帝的密旨,大軍卻在八月就開始集結,莫非安大使未卜先知,早早就知道楊國忠要興亂嗎?安祿山道:“大軍定于明日在薊城南門外大閱誓眾。大軍南征后,由范陽節(jié)度副使賈循守范陽,平盧節(jié)度副使呂知誨守平盧,別將高秀巖守云中?!?/br>
    這三人聞喚,當即出列接令。

    安祿山道:“此三地為我根本,又是眾將士家屬所居,你們三人須謹守本分,把這些地方守好了?!?/br>
    賈循等三人急忙躬身接令。

    安祿山又喚出云麾將軍何千年、歸德將軍高邈道:“你們二人即日選出精騎二百,今日就赴太原,可以獻射生手的名義經(jīng)驛所行走,明日將太原留守楊光擒拿。你們得手之后,即可撤離太原到云中,與高秀巖會合?!?/br>
    二將又躬身接令。

    此計系高尚所獻。若何千年能將太原留守生擒,此訊息能夠很快傳至長安,如此就造成安祿山大軍將經(jīng)太原直撲長安的假象。

    安祿山最后說道:“明日平明即大閱誓眾,你們各返己營分發(fā)兵器與糧草,晚間大饗士卒?!?/br>
    天寶十四載十一月初九至十二月初二,薊城、博陵郡、鄴郡、汲郡沿線

    十一月初九平明時分,安祿山在眾將簇擁下立于薊城南門樓上,一番大閱誓眾儀式過后,十五萬兵馬開始啟動。

    大軍行走起初比較隱秘,他們夜半而行,平明而食,然后駐扎休息。沿途毫無抵抗,大軍每日進軍六十里。如此到了第十日,大軍就進入了博陵郡。安祿山乘鐵輿而行,看到大軍進軍如此順利,起初的忐忑之心就歸入肚中,回視高尚、嚴莊道:“哈哈,看來我們此前過于謹慎了,如此一路走來,郡縣皆望風而降,我們何必要夜半行軍呢?自明日始,大軍平明造飯,辰時啟動,不用遮遮掩掩了?!?/br>
    此后十五萬步騎精銳白日行軍,他們行走時煙塵遮日,鼓噪震地。無數(shù)張巨大的鼙鼓同時擂響,似雷聲,又似旋風,如此更添從征戰(zhàn)士的雄心。

    安祿山大軍所過之處,尚為安祿山所兼河北道采訪使統(tǒng)轄的地面。沿途郡縣懾于安祿山之勢,其守令或開門出迎,或棄城竄匿、或為擒戮,可謂望風瓦解。大軍如旋風般掠過鄴郡、汲郡,十二月初一即到達靈昌地面。

    靈昌郡南臨黃河,此時寒潮滾滾,朔風逼人,安祿山到了黃河邊,指令人們連夜用繩索和草木將集來的舟船連接起來,然后橫絕黃河。

    初二一早,這些舟船經(jīng)過一夜與河水激蕩黏合,竟然冰合如浮橋。安祿山手指南岸,下令步騎沿橋過河。

    天寶十四載十一月十五日華清宮飛霜殿中

    何千年率領的精騎到了太原,果然將太原留守楊光擒拿,然后呼嘯奔至云中。太原火速將此情況向朝廷申報,李隆基見之不以為然,根本不相信安祿山會謀反。看來安祿山虛晃一槍欲行疑兵之計毫無效果,因為李隆基完全不設防。如此到了十五日,安祿山大軍已開始攻入博陵郡地面,河北各地奏報安祿山的大軍蹤跡,李隆基此時方才明白:安祿山果然反了!

    李隆基急喚楊國忠和陳玄禮到飛霜殿議事。楊國忠自從得知安祿山謀反,心間鼓蕩,滿溢興奮,此時進入飛霜殿,臉上尚有難掩的亢奮。

    李隆基臉上既有憤怒,又有蕭索之色,嘆道:“唉,看來還是你們說得對,胡人往往狼子野心,不足托以大事。安祿山謀反無疑,我們須有應對之策?!?/br>
    楊國忠揚揚得意地說道:“請陛下放心,今反者僅安祿山一人而已!其將士被他一時蒙蔽,旬日內必知安祿山叛國,定會斬之來降?;蛘弑菹掳l(fā)兵討之,仗大義誅暴逆,則可兵不血刃而定矣?!睏顕抑约ぐ驳撋街\反,正是基于這樣的思慮:安祿山舉反旗之日,就是其滅亡之時。陳希烈還算持重,說道:“楊右相所言甚是,安祿山逆勢而動,定然滅亡。陛下,臣以為應當發(fā)兵討之,安西節(jié)度使封常清剛剛入京,此人有勇有謀,可將之召來詢問行軍方略?!笔菚r高仙芝剛剛被授為右金吾大將軍,安西節(jié)度使由封常清繼任。

    李隆基頗以為然,就派人去喚封常清。他知道大軍壓境,若一味聽從楊國忠之言,等待安祿山的手下拿下安祿山,畢竟虛妄。于是令特進畢思琛赴洛陽、金吾將軍程千里赴太原開始募兵。

    封常清進入殿內,看到皇帝一副憂愁的模樣,納頭便拜。

    李隆基令其平身,說道:“封卿知道安祿山反了嗎?”

    “臣也是剛剛得知。請陛下勿慮,安祿山不自量力,置皇恩于腦后,如此亂臣賊子,是不可長久的?!?/br>
    “嗯,你說得對,朕推心待之,此賊卻以謀反待朕。封卿久在邊關,頗知軍機之事,你現(xiàn)在來朕身邊,實為上蒼佐朕。如今賊勢洶洶,當以何種討賊方略來行呢?”

    封常清稍稍凝思片刻,既而答道:“陛下,如今安賊號稱領兇徒二十萬,無非虛張聲勢,臣以為實際兵員不過十萬罷了。如此十萬兵員侵犯中原,實為以卵擊石,不足為慮。臣以為陛下可派上將一員赴東京,立即開府庫,募驍勇,旬日間即可募兵二十萬。待安祿山兵犯東京之時,我軍即可以逸待勞,計日取逆胡之首懸于闕下?!?/br>
    李隆基見封常清說得如此堅決,臉上方才有了些許笑意。同樣輕松之語,剛剛出于楊國忠之口,李隆基不予認可,現(xiàn)在能征善戰(zhàn)的封常清也如此說,李隆基就有些信服,心中頓時釋懷了許多。

    封常清在安西多年,對于安西人皆習戰(zhàn)很熟悉,卻不知中原由于長期安定,金鼓之聲不聞,應征之人哪兒能倉促上陣?其實前次劍南數(shù)戰(zhàn)應當成為鑒戒,那些在京畿所募之兵接戰(zhàn)即潰,奈何楊國忠將實際戰(zhàn)情瞞得甚嚴,封常清根本不知,便用安西的情勢來套眼前之勢了。

    李隆基于是說道:“封卿,朕屬意你去洛陽募兵迎戰(zhàn),如何?”

    封常清沒有懼色,再拜道:“國難當頭,臣愿領此職?!?/br>
    李隆基就當場授封常清為范陽、平盧節(jié)度使,令其速往洛陽募兵迎敵。

    封常清當日即離開華清宮向東疾馳。

    天寶十四載十一月二十二日長安興慶宮

    封常清前赴洛陽,李隆基心中得到一些輕松,就又在華清宮待了數(shù)日。安祿山此時攻下博陵郡,開始令大軍鼓噪南下,李隆基心慌無比,下令返回長安。

    十一月二十一日,李隆基在興慶宮接連發(fā)出了數(shù)道敕令:授郭子儀為朔方節(jié)度使、李光弼為河東節(jié)度使、右羽林大將軍王承業(yè)為太原尹;新置河南節(jié)度使,領陳留等十三郡,由衛(wèi)尉卿張介然擔任;以原先赴河東的程千里為潞州長史;凡是叛軍沖擊的諸郡,皆設置防御使。

    同日,李隆基下令斬殺太仆卿安慶宗,賜其妻榮義郡主自盡。安慶宗系安祿山的長子,父貴子顯,所以能為朝中大員,且娶郡主為妻。

    李隆基辦完了這些事兒,又欲御駕親征,并留太子在京監(jiān)國。

    楊國忠得知此訊,頓時惶惶不可終日。是時楊铦和秦國夫人已病逝,楊國忠就與韓國夫人和虢國夫人商議,其含淚說道:“太子素惡吾家專橫久矣,若一旦得天下,吾與姐妹便命在旦暮矣?!倍勓源篌@,急忙聯(lián)袂入宮面見楊玉環(huán)。虢國夫人多年不與楊玉環(huán)朝面,如今事態(tài)緊急,也就顧不得了。

    不知道楊玉環(huán)在李隆基面前如何說辭,最終讓李隆基打消了御駕親征的念頭。

    十一月二十二日,李隆基在勤政殿召集重臣,宣布以皇六子李琬為元帥、右金吾大將軍高仙芝為副元帥,由二人統(tǒng)率諸軍東征。李隆基拿出內府錢帛,令二人先招募新兵,預定招募人數(shù)為十一萬人。

    天寶十四載十二月初一長安望春亭

    李琬和高仙芝經(jīng)過十余日募兵,再加上集來的邊兵和京中部分禁軍,雖未達到十一萬人的規(guī)模,終于集齊約五萬人。李隆基心急如焚,指令他們集齊的隊伍名為“天武軍”,約定十二月初一出征。

    李隆基先在花萼樓里宴請高仙芝等出征將領,然后又到望春亭慰勞送行。李隆基舉盞祝道:“封常清此時已在東都募兵六萬,其斷洛陽橋防止賊軍過黃河,并親帶驍騎到虎牢關拒守。高將軍可駐扎于陜郡,與封常清前后聯(lián)絡,以奮勇殺敵。來,請飲盡此盞,祝馬到成功!”

    元帥李琬不明軍事,還在京中遙領此職,則高仙芝為事實上的主帥,李隆基另詔宦官邊令誠為監(jiān)軍將軍,令其隨同行軍,以行監(jiān)軍之職。

    如此一來,李隆基就在安祿山的進攻方向布置了三道防線。第一道,河南節(jié)度使張介然領兵一萬,以陳留郡(今河南開封縣)為依托,首先抗擊叛軍;第二道,封常清領兵六萬,從虎牢關開始節(jié)節(jié)抗擊,最后可依托堅固的洛陽城池拒敵;第三道,高仙芝領兵六萬駐扎陜郡,其背靠潼關,成為拱衛(wèi)長安的最后屏障。

    天寶十四載十二月初二至十八日陳留郡至潼關沿線

    李隆基精心構筑的三道防線看似堅固無比,然在安祿山的勁兵沖擊下不堪一擊。安祿山的大軍渡過黃河之后,即直逼陳留郡。河南節(jié)度使張介然剛剛到任數(shù)日,聞敵襲來,就親率近萬將士登城防守,奈何寡不敵眾,被叛軍襲破城門。安祿山此時得知長子安慶宗被斬的訊息,就仰天長號,為泄其憤,先將張介然斬于軍門之前,再將俘獲的近萬人統(tǒng)統(tǒng)斬殺。

    十二月初八,安祿山攻破滎陽,大軍再前行二十里,就到了虎牢關前,是時封常清已至關上。封常清看到叛軍漫山遍野而至,面無懼色,下令開關出門排陣迎敵。

    安祿山所攜十五萬將士,其中騎兵占據(jù)大半,而騎兵中,又以“曳落河”萬余人為核心。舉目天下,馬騎之精,騎手之術,這些人實為傲視天下。封常清不識利害,驅動其募來的烏合之眾勉強排陣,如此正中安祿山下懷。待沖鋒開始,就見那些馬快刀利的番人騎手沖在最前面,很快將封常清的將士沖得七零八落。封常清到了此時,方悔自己不該在皇帝面前夸下海口:這些募來的六萬兵士,不過匆匆集訓旬余,如何是這些鐵騎的對手呢?

    封常清見機甚快,一面帶領少數(shù)人退入關內,一面下令緊閉關門,留在外面的萬余人只好任叛軍任意宰殺了。封常清知道虎牢關難擋叛軍腳步,僅留下數(shù)百人據(jù)守關隘,自己帶領殘兵返回洛陽,意圖用洛陽城池與叛軍相抗。

    虎牢關實為洛陽的東大門,武德年間,李世民率軍圍困洛陽王世充,聞聽竇建德領兵來援,他不撤洛陽之圍,自己親帶驍騎狂奔至虎牢關據(jù)守,終于以少勝多,先敗竇建德,再逼降王世充,為大唐奪得了中原之地。李世民當時所帶驍騎,實為經(jīng)戰(zhàn)事錘煉出的精銳之兵,由此所向披靡。不料百余年后,中原少有戰(zhàn)事,天下的精騎集于安祿山之手。封常清此次東出據(jù)守虎牢關,實指望憑地利與叛軍相抗,不料己方兵力太弱,由此一觸即潰,若李世民地下有知,定嘆后輩不肖。

    封常清率眾出關奔赴洛陽,其未行百里,就聞身后吹角鼓噪之聲連天,且煙塵障目,自是叛軍破關而至。封常清并不慌亂,將隨行之兵分為兩支,設伏于罌子谷。待敵軍追兵入谷,即驅兵掩殺。那些叛軍先頭驍騎由于連戰(zhàn)皆捷,不免有些懈怠驕矜,根本想不到這里還有伏兵。很快,數(shù)百叛軍騎手被斬于馬下。

    如此叛軍小挫一陣,然后續(xù)之兵無止無歇,封常清的這些殘兵如何為其對手?封常清只好下令且戰(zhàn)且退,好歹到了洛陽上春門,然追兵尾隨而至,封常清只好留下一些人與追兵纏斗,僅有少數(shù)人隨其入城。

    十二月十二日,洛陽城被低垂的云團籠罩,夜來雪花紛飛,到了清晨,城內外的地面上皆大雪盈尺。此時,安祿山的全部人馬已集于城外,辰牌一刻,安祿山下令攻城。于是,叛軍開始從四面八方圍攻。三萬多守兵皆為臨時募集而來的市井之人,他們先是一窩蜂地據(jù)守于城墻之上,待叛軍射來密集的弩箭和飛石,即被打得哇哇亂叫,遂龜縮在能避之處。其實大軍攻防之時,那些伍長、隊正等人最為重要,這些人因戰(zhàn)陣經(jīng)驗豐富,可以上領將軍意圖,下率士卒同時進退,而封常清倉促募來之兵中,那些伍長、隊正從無戰(zhàn)陣經(jīng)驗,實與普遍士卒相同,由此一個“亂”字了得。到了午時,洛陽城池就有數(shù)處被攻破,這些叛軍素有攻城經(jīng)驗,入城后先去打開城門,使大隊叛軍得以蜂擁而入。這些叛軍驍騎入城后,即縱馬沿街殺掠,雪白的地面上,到處都灑滿了殷紅的血跡,橫七豎八地躺滿了尸體。

    封常清率領二千余騎且戰(zhàn)且退,其先與叛軍戰(zhàn)于都亭驛,不勝;退守宣仁門,又?。辉購奶嵯箝T出來,砍伐大樹,阻塞道路;最后從禁苑西邊壞墻逃出,至于谷水。封常清回視身后,就見僅余百騎,不禁仰天嘆道:“常清所將之兵,皆是烏合之眾,以此抗兇寇,焉能保全?”再觀雪幕中的洛陽,此時已落入安祿山之手,封常清無可奈何,只好帶領從騎向西狂奔,投奔駐于陜郡的高仙芝。高仙芝在陜郡統(tǒng)兵五萬,是為李隆基設立的拱衛(wèi)長安的最后一道防線。

    封常清見了高仙芝伏地大哭:“六萬兵馬全軍覆沒,洛陽城也入敵手,高將軍救我。”

    封常清一直跟隨高仙芝,其先為判官,繼為安西節(jié)度副使,高仙芝實有贊襄之功。高仙芝將封常清扶起,問道:“賊寇自十一月初九出兵,至洛陽城破僅三十四日,何其速也!你與敵接戰(zhàn)數(shù)陣,當知其虛實,可將其詳情敘來?!?/br>
    封常清將交戰(zhàn)的過程說了一遍,他此時早失卻了當初在李隆基面前的豪情,知道以眼前的兵馬難擋叛軍之勢,最后說道:“常清累日血戰(zhàn),知道賊鋒勢不能當。陜郡無險可守,僅此五萬兵馬難與賊爭鋒,且潼關無兵,若賊寇狂奔,則京師危矣。常清以為,將軍宜棄此守,退保潼關為上策?!?/br>
    封常清起初投奔于高仙芝麾下,起初不過為一侍衛(wèi),之所以頗受高仙芝的賞識和擢拔,主要基于封常清才能出眾。封常清經(jīng)過數(shù)日來的激戰(zhàn),深識己軍之弊,腦子冷靜下來,就有了暫避敵鋒、退保潼關之策。

    高仙芝一生大小戰(zhàn)數(shù)十役,其戰(zhàn)事眼光超乎常人。他現(xiàn)在聽了封常清之言,又冷靜籌算片刻,覺得封常清的建言實為上策,就當即下令五萬大軍連夜拔營,退守潼關。

    陜郡瀕臨黃河設有糧倉,名為“太原倉”,其中堆滿了歷年蓄積而來的糧食和布帛。高仙芝不忍這些財帛落入安祿山之手,就令人將太原倉打開,將其中的財帛分發(fā)至將士之手,那些不能帶走的糧食只好就地焚燒掉。

    是時洛陽失守的訊息早傳遍軍中,將士們生怕叛軍快馬而至,心中驚恐萬狀。現(xiàn)在高仙芝下令分財帛焚倉庫,愈加證實了叛軍將至的猜測。待他們手持火把向西撤退的時候,忽然有人驚呼:“賊軍來了?!边@些人頓時如驚弓之鳥撒腿狂奔,再無隊伍之形。

    由于秩序混亂,士馬雜相狂奔,或跌入溝壑,或互相踐踏,由此死者甚眾。待平明時分,只見陜郡至潼關的沿途道中道側,滿目皆是丟棄的兵器、糧草及財帛,路邊死尸甚多,受傷的將士撐著傷體向潼關挪移,那些負傷的馬騎或躺在道側,或漫步在田野里哀嚎。

    監(jiān)軍邊令誠目睹此慘狀,就躲在關內修書一道奏與李隆基,而高仙芝和封常清此時正督促兵士加固關隘。

    天寶十五載正月初一東都洛陽

    高仙芝率部退守潼關之時,安祿山其實未派驍騎追趕。他自從得了洛陽,早已志得意滿,無意繼續(xù)西進,就開始在洛陽圓自己的皇帝夢。

    正月初一,安祿山經(jīng)東都耆老多次勸進下,在宮內乾元殿登上皇帝寶座。自稱為“雄武皇帝”,國號“大燕”,改元“圣武”。以原河南尹達奚珣為侍中、張通儒為中書令、高尚和嚴莊為中書侍郎。

    安祿山出兵以“清君側”為名,即是要奉密旨誅殺楊國忠,不料他到了洛陽就將偽裝撕下,可見其志在取天下,眼光早盯在李隆基的皇帝之位上。

    安祿山滿足于在洛陽稱帝,無意在兵鋒最盛的時候乘勝攻取潼關,由此給李隆基帶來了喘息之機。

    天寶十四載十二月長安與潼關

    前方敗績的訊息接連傳往長安,李隆基憂心如焚,又對諸事進行了安排。十二月十五日,即洛陽失守的第四日,李隆基授皇十六子李璘為山南節(jié)度使,皇十三子李璬為劍南節(jié)度使。他之所以如此授任,自是基于安祿山占領洛陽之后,汴水漕運由是斷絕,江淮租賦勢必改道江漢,然后輸入關中。李隆基令其二子主持山南和劍南道,其目的在于鞏固京城的后方。

    李隆基辦完這些事兒,也沒有忘記在潼關鎮(zhèn)守的高仙芝和封常清。

    同日,李隆基同時頒下兩道敕書。一道敕書頒往河西鎮(zhèn),召哥舒翰入京前往潼關主持防務;另一道敕書,則由邊令誠攜帶前往潼關宣旨。

    這道敕書即是高仙芝和封常清的死令。

    邊令誠先召見封常清宣旨,以“討逆無效,喪師失地”之罪予以處斬。封常清早知死罪難免,就將早就寫好的遺表捧至邊令誠,讓他轉呈皇帝,表中說道:“仰天飲鳩,向日封章,即為尸諫之臣,死做圣朝之鬼。若使歿而有知,必結草軍前,回風陣上,引王師之旗鼓,平寇賊之戈鋌。臣常清無任永辭圣代悲戀之至?!?/br>
    高仙芝再被喚來,他在百余名陌刀手的簇擁下,再見封常清的尸身已躺在蘆席,知道自己今日難以獨活。他聽完圣旨,悲憤地說道:“我退兵至潼關,罪也,守死不辭;然以我減截兵糧及賜物等,實小人誣我也?!彼绱苏f話,即是斥責眼前的邊令誠。

    是時將士們聞聽欲斬高將軍,不約而同地聚到門前,在那里大呼冤枉,以頭碰地,其聲震天。邊令誠生怕將士生亂,遂令劊子手速斬。

    高仙芝又看了看封常清的遺體,悲戚地說道:“常清,你隨我自微及著,相處甚篤,今日又與你同死于此,實為天命?。 毖杂?,從容被斬。

    邊令誠喚來右武衛(wèi)將軍李承光,令他在哥舒翰到任之前,署理這里的軍務,然后匆匆返回長安。

    第二十四回 促戰(zhàn)潰敗失潼關 聞驚倉皇棄長安

    天寶十五載正月初一,哥舒翰被人抬至潼關門樓上向東眺望,此時的洛陽城內,安祿山正在那里舉行皇帝登基儀式。昔日大唐的一東一西二位郡王,如今成為敵手東西對峙。

    哥舒翰入朝行至半途,晚間入浴室沐浴之時,忽然中風癱瘓。李隆基授其為副元帥之時,一些人認為派一個癱子主持潼關軍務,令人堪憂。李隆基聽聞這些風言風語不以為然,說道:“哥舒翰威名顯赫,其雖癱瘓難行,而眼光智計不失,放眼天下能抵御安祿山者,唯此一人而已。”

    李琬被授為元帥,不必親赴前線,無非掛名而已。然其被授為元帥的第六日,忽然離奇暴死。如此一來,李隆基又授給哥舒翰一個全新的軍銜,名曰“皇太子先鋒兵馬元帥”,即哥舒翰為皇太子李亨的先鋒元帥,則此次東征冠以皇太子的名義。天寶十四載二十三日,哥舒翰率領集來的八萬將士奔赴潼關,這其中有哥舒翰從河西、隴右諸藩調來的五萬部落兵。李隆基先在勤政樓與哥舒翰壯行送別,再令百官到郊外餞行。大軍出發(fā)之后,就見旌旗兵戈綿延百余里,可謂壯觀。如此八萬余人再加上高仙芝、封常清的殘兵,則潼關守軍共計十余萬人,對外號稱二十萬。

    哥舒翰此時凝望關外,就見關下依次設有三道壕溝,這些壕溝皆寬二丈,深一丈,壕溝的前方更設有大量的鹿角刺木,如此態(tài)勢再加上險要的潼關,委實易守難攻。哥舒翰觀此情狀,回首對眾將說道:“高仙芝與封常清當初棄守陜郡,退守潼關還是有眼光的。唉,只是叛軍未大舉來攻,他們自亂陣腳自傷太多,卻搭上了高仙芝的一條命,可惜了?!?/br>
    哥舒翰未到潼關之前,這里軍務暫由李承光主持,其聞言說道:“哥舒元帥所言甚是。高將軍和封大使當時以為,賊軍遠來,利在速戰(zhàn)。官軍唯有憑險堅守,不可輕易出關,此為上策。”

    哥舒翰道:“不錯,我若當時在此,也會選擇此策。嗯,傳我?guī)浟?,各部唯憑險堅守,不得出關一步,違令者斬!李承光,今后由你職掌步軍,馬軍由王思禮職領。你們可分出一半人輪換守關,另一半在關內cao練。唉,這十幾萬將士驟然集在一起,須下大力氣讓他們依軍令而行?!?/br>
    守軍十幾萬人依然為烏合之眾,除了哥舒翰帶來的蕃兵稍有戰(zhàn)斗力之外,其他人多為市井之徒。士卒們缺乏斗志,將佐們彼此摩擦,哥舒翰由此確立首先守關、再次整兵的方略,實為正確之舉。